第102章 不忍

◎那是……聶峋出生的地方◎

今日比賽, 圍觀者衆多,競争十分激烈, 整個賽場上都是此起彼伏的歡呼叫好聲, 除此之外壓根聽不見別的聲音。

尤其是殺進決賽圈的幾人,都被激出了血性。

更別說聶峋的目标本就是袁少卓,拔的頭籌只是順勢而為。

袁少卓先是被聶峋的馬撞了一下, 而後被身後也想來争奪箭矢的兩人再次一撞,連人帶馬, 翻到在地。

正是比賽的白熱化時刻, 能顧着自己就不錯了, 誰還能顧得上別人?

袁少卓自以為勝利在握,馬上就是他在京城大放異彩給自己正名的時刻, 正志得意滿,卻沒想到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轟然倒地。

到手的勝利沒了, 大放異彩正名的機會沒了……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摔下來馬……啊, 馬也摔了……

這一瞬間,袁少卓腦子裏想的不是怎麽在混亂的馬蹄中保護自己,而是先想到了那日在有家山莊,當着古岚盈等人的面從山坡上滾下去摔了個臉朝地又在出莊子時被人嘲笑的一幕……

耳邊的歡呼和那日的嘲笑摻雜, 從馬背摔下滾落時, 周圍這些人的歡呼激動, 落在他眼裏全是嘲諷和鄙夷, 大聲的“嘲笑”不絕于耳,都在嘲笑他到手的勝利還這麽狼狽摔下馬, 袁少卓又驚又怒又羞憤, 還因為事發突然有些懵。

他就像個木偶一樣, 任由自己滾了幾滾,也不躲馬蹄更不自救。

一人因為興奮沒來得及控馬,馬蹄揚起時,袁少卓正好滾到了馬下,眼看着馬蹄就要踩下,電光火石之間,那人奮力勒緊缰繩……

凄烈的嘶鳴聲響徹賽場,圍觀群衆中已經有人看清楚狀況驚呼出聲,還有人別過頭不敢再看……

溫青茵眼睛都紅了,若不是被嫂子死死抱住,她幾乎要只身沖進去。

就在這危機關頭,一匹棕色的馬兒跑出殘影,還沒看清,馬背上的人便整個人直接翻下,迅速抓住袁少卓的衣領,狠狠一拽,剛把人拽開,那剛剛揚起的馬蹄咚得一聲重重落下,地面揚起濃烈的沙塵。

穆昭朝這才看清楚,剛剛出手救袁少卓的人,正是小陳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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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屏住的呼吸還沒恢複,就見哥哥也駕馬前來,幫着小陳将軍,一起把袁少卓從混亂中救出來。

說是救出來,但因為現場太混亂,再加上又很急迫,其實就跟拖出來差不多。

對,就是袁少卓最厭惡最丢臉的方式。

旁人都覺得能這麽驚險的把人救出來,就已經是萬幸,根本沒人在意,這樣把人拖出來有多狼狽多好笑。

只有袁少卓這個被救的當事人,不禁不慶幸躲過一劫。

反而覺得陳覺是故意的!

因為跟他競争最激烈的那人,他記得很清楚,就是陳覺的親兵。

他的親兵在賽場時故意搶他的風頭,奪他的榮譽,讓他在這麽這麽多同窗好友,還有死對頭們面前,顏面掃地,這就罷了,陳覺還借着‘救他’的機會,如此羞辱于他。

以為他是傻子看不出來,陳覺在和自己的親兵打配合嗎!

被人像爛泥一樣揪着衣領和一條腿拖出來,而後羞辱地把他往地上一扔。

袁少卓羞憤交加,整個人都快炸了。

“表哥!表哥——”

見袁少卓被救了出來,放溫青茵過去沒危險了,羅沁這才松了手。

溫青茵這般沖過去,為着妹妹再加上袁少卓本也是表兄弟,溫若濱便帶着妻子也快步走了過去。

袁少卓只想立刻昏死過去,也不想面對這麽多人看笑話的目光。

開始前他還信誓旦旦,現在讓他怎麽收場?

他現在就是個笑柄。

他正想裝暈算了,沒想到剛閉上眼,溫青茵就瘋了一樣撲過來狂拍他的臉,痛地他立馬睜開眼躲開。

剛剛陳覺是大力提着他衣領把他提出來,脖子本就是十分不舒服,他這一動,再加上情緒一激動,再加上塵土飛揚,登時嗆咳起來。

溫青茵吓壞了,見表哥臉白得沒一絲血色,她剛就被吓得不輕,這會兒更是大腦一片空白,只以為表哥不行了,眼睛立馬就紅了,眼淚也跟着掉了下來。

羅沁忙過來把溫青茵扶起來摟着她小聲安慰:“你別急,沒事的,大夫就來了。”

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那些三從四德,也顧不得跟溫若濱之間還沒到這種熟悉的程度,直接沖他使了個眼神,讓他趕緊查看袁少卓的情況。

免得等會兒讓人看出來什麽,溫青茵的名聲可就不保了。

溫若濱接收到妻子的眼神,稍稍愣了一下。

無論是在家還是在外面,她都一直恪守規矩和禮儀,從來沒有跟自己這樣子過。

不過他只愣了一下,并沒有太大的反應,當下更重要的還是查看表弟的情況。

雖然他現在十分不喜歡這個表弟,可到底是表兄弟,剛剛也确實驚險,再加上妹妹又……

他上前,扶住袁少卓,先是詢問了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受傷了沒有,在他搖頭并說出話來,溫若濱這才扶着他站起來。

而後,他又對妹妹道:“表弟沒事,剛剛确實吓人了些。”

這是在對衆人解釋妹妹之所以哭,是因為年齡小被吓到了。

他解釋了,衆人給他面子,便也都當是這麽回事。

當然大多數人也不是很關心到底怎麽回事,只看了一眼,見人沒事,也沒什麽熱鬧可看,便又看向賽場中央,獲勝者正準備拿這場比賽的彩頭。

陳覺把馬交給下人,快步走過來道:“袁三公子應當沒什麽事,我剛剛留意着呢,就是剛剛從馬上摔那一下,似乎有些重……沒事罷?”

他不提還好,他一提,袁少卓臉色立馬鐵青。

明明就是跟他那個親兵一夥的,怕他真出了什麽事,他那麽親兵會被取消獲勝的資格,現在又在裝什麽好人?還故意提他從馬上摔下來的事,羞辱他,什麽朗朗明月小陳将軍,呸!就是一個黑心腸!

念着溫小姐跟妹妹關系好,是妹妹為數不多的朋友,也在莊子上有過幾次接觸,穆初元也道:“剛剛确實驚險,不過幸好沒事。”

袁少卓臉色更難看了。

穆初元跟陳覺幾乎形影不離的,還給好兄弟打配合,一樣的黑心!

見表弟沒有跟小陳将軍還有穆大少爺這兩個救命恩人道謝的打算,溫若濱眉頭輕輕蹙了下,先開口道:“剛剛還要多謝兩位出手,表弟他被驚着了,還沒回過神來……”

陳覺和穆初元本就是仗義出個手,換了旁人,那種情況下,他們也會出手相救,無關身份。

是以他們也不介意袁少卓謝不謝他們。

在他們看來,人沒事就好。

尤其袁少卓還是個讀書人,剛剛可能真的吓到了,臉色現在也正難看呢。

陳覺頓了頓,又道:“剛剛我讓人去找大夫了,應該很快就來了,讓大夫診診脈,沒事便可放心了。”

袁少卓越想越氣,偏偏陳覺還說什麽找了大夫過來,剛剛羞辱的還不夠,還要連番羞辱他?

他沉着臉,硬着嗓子道:“我沒事。”

陳覺敏銳地從袁少卓嗓音裏聽出些許不對勁,他看了穆初元一眼,并沒有說什麽,只是笑笑道:“袁三公子沒事,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那就不打擾了。”

穆初元也沖溫若濱拱了拱手準備告辭——她看到妹妹了,要去找妹妹。

就在他們轉身準備離開時——

“小陳将軍……”

溫青茵調整好了情緒,喊住了要走的陳覺和穆初元。

陳覺轉身看過來。

溫青茵臉色還有些白,眼睛也紅紅的,她沖兩人行了個禮:“我替表哥多謝小陳将軍和穆大少爺的仗義相救之恩。”

陳覺視線掃了袁少卓一眼,而後沖溫青茵不在意地笑笑:“溫小姐太客氣了,舉手之勞,不必如此在意。”

穆初元也笑着道:“溫小姐确實客氣了。”

他們這麽說歸這麽說,但在溫青茵心裏,她是很承這份情的,剛剛表哥差點就出事了!

表哥記着恩情歸表哥記着,她也要好生記着的。

見溫小姐還是很鄭重,陳覺又沖她笑笑:“真沒什麽,走了。”

等陳覺和穆初元一走,袁少卓也鐵青着臉,轉身走了。

他都被害的顏面掃地了,溫青茵還跟陳覺道謝?

謝他羞辱自己麽?

她怎麽這麽蠢!

那個親兵她又不是沒見過,看不出來,他們是在針對他?

還替他道謝?

她是自己什麽人,輪得到她替自己道謝?

溫青茵原本還在感慨,小陳将軍果然如傳聞中一般大氣又仗義,結果一轉頭就看到表哥沉着臉一瘸一拐地走了。

是不是剛剛摔疼了站不住了?

溫青茵忙跑過去:“表哥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溫若濱下意識看了妻子一眼,眼睛裏滿是無奈。

敲好羅沁也朝他看過來。

她眼睛裏則是擔憂。

兩人目光相接,有那麽一瞬間,心緒悸動,顯然都讀懂了對方眼睛裏的意思,但除此之外還有種很奇妙的感受。

也顧不得細究,羅沁忙低聲道:“快跟上去看看罷。”

溫若濱嗯了一聲,眉頭擰得更緊了。

羅沁自然知道夫君不滿袁少卓這個表弟,更不想讓妹妹跟他接親,但妹妹一門心思……她想了想,很輕聲地安撫他,也是在提醒他:“這事緩着些,還有法子。”

溫若濱腳步一頓,但眼看着妹妹就要跟着表弟跑了,他也沒停下,只是又嗯了一聲。

外人聽不出,羅沁确實分得很清楚,他情緒有些激動。

是為着青茵麽?

還是為了別的什麽?

就在她沉思時,溫若濱壓低了嗓音道:“阿沁,謝謝你。”

羅沁一怔。

這一瞬間,滿場歡呼和喧鬧霎時間遠離她而去,她大腦一片空白,只剩溫若濱這一句由衷地‘阿沁,謝謝你’。

他都知道的。

羅沁心髒開始狂跳,又湧上些許悸動和雀躍。

好一會兒她才默默瞥了他一眼。

溫若濱眼風裏一直注意着,她一擡眼,他便轉頭對她笑了笑。

羅沁愣了下,而後也笑了。

只不過這會兒還有旁的事,不是兩人情窦大開談情說愛的時候,只對視了一眼,兩人便轉過頭,趕緊快步追了上去。

這邊,穆初元和陳覺穿過擁擠的人群,找到穆昭朝時,聶峋已經拿了彩頭過來。

是一把匕首,和一塊為經雕琢的白玉。

白玉是組局之人提供的彩頭,匕首則是禦王府二公子後加的。

這塊白玉瑩潤無暇,雖說不上價值連城,但也品質絕佳,匕首更是吹毛斷發,很是難得。

聶峋心情很不錯。

他本是想借機給袁少卓一個教訓,雖然後面有些失控,被小陳将軍和穆大少爺給救了,但教訓也不算小了,那一下摔得可是不輕。

而且他剛剛聽人說了,這局其實壓根就是他組的,薛家二少爺本無意,只是被拉着過來打了個名頭,就連做彩頭的白玉都是袁少卓的珍藏,他甚至還信誓旦旦,一定會把白玉再拿回來,想要在比賽上大放異彩。

把他珍藏且視作囊中之物的白玉,從他手中贏了過來,現在袁少卓計劃落空,聶峋別提多快意。

沽名釣譽自以為是的混賬,剛剛若不是小陳将軍和穆大少爺及時出手,兩條腿還能保得住?做夢去罷!

不過現在這個結果,聶峋也還算滿意。

看着他騎着馬朝自己這邊過來,雖然繃着臉,眼睛裏卻全是笑意,穆昭朝心情複雜極了。

他一跳下馬,沒等他開口,穆昭朝便道:“你胳膊上的傷都還沒好,參加什麽比賽?”

正要跟大小姐炫耀一下他的成果,聽到這帶着嗔怒的責備,聶峋稍稍一怔。

穆昭朝又道:“胳膊沒事罷?”

聶峋看了手臂一眼,搖頭:“沒事,已經好了,剛剛壓根沒太用這個胳膊。”

穆昭朝皺了皺眉頭:“怎麽突然跑賽場上去了,不是跟你說過好好休養麽?”

聶峋眨了眨眼睛,他可以說是覺得匕首不錯想贏了送給穆大小姐,但現在嬰寧郡主和陳小公子都在,他便沒說話。

一看他這個反應,穆昭朝心裏便明白了。

平日裏應承她的都是騙她的。

壓根就沒好好養。

自己一囑咐,他就乖巧地點頭應好。

現在終于被她發現了!

穆昭朝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

氣氛有一些安靜。

陳裴昂看着明顯帶着不悅的穆昭朝,又看了看低着頭不說話的聶峋以及他身後那匹,他廢了些功夫才幫穆昭朝弄到手的赤馬,眉頭突然輕輕挑了下。

不過也僅此而已,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穆昭朝倒也不是生氣,就是覺得聶峋很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又不是什麽不得了的比賽,為什麽非要上場?

就算要上場,也得等胳膊的傷好了罷?勇士局又不是就這一局,月月都有,好了再參加也是一樣。

就算今天的勇士局盛大了些,那也沒自己身體重要罷?

穆昭朝原本想再提醒他兩句。

見他低着頭,不知道是因為天氣暖和換了單衣還是怎地,穆昭朝突然覺得他清瘦了些。

這麽低着頭站着,像個紙片人一樣單薄。

她眼皮跳了下。

突然想到,這個社會最底層的人,能活下去都要拼勁全力,甚至拼了命,哪裏又會在乎什麽身體健康,在他們眼裏,能活着就已經不錯了。

有時候,為了一點點好的,哪怕是一點點機會,甚至是吃食,不惜付出健康、壽命。

因為他們只是活着,就已經很難了。

聶峋從小到大的經歷,不能說是底層,而是底層中的底層。

他現在應當還沒有從之前的心态中轉變過來。

是以,在現在的他眼裏,贏一場比賽,比好好養胳膊上的傷更值。

穆昭朝心內五味雜陳,頗為複雜。

瞧着他這樣,她也不忍在說他什麽。

他們在意點不一樣,沒有誰對誰錯,只是立場不同。

穆昭朝想了想,最後挑起嘴角,笑着道:“不過,你剛剛确實很厲害,尤其是最後那一箭,看來小陳将軍沒有誇張,你确實進步神速,很棒。”

聶峋正想着要怎麽把剛剛那茬揭過去呢,就聽到穆大小姐突然這麽說。

他擡頭。

就見穆大小姐臉上的生氣已然消散,不僅消散,還在沖他笑,誇他。

聶峋一時間沒太轉變過來。

緊接着他又聽到穆大小姐對他道:“等會兒還是去找大夫看看,別讓傷口開裂了就好,以後……”

她本想說以後別這樣了,但話到嘴邊她改了話音,只笑着道:“以後多注意着些。”

聶峋先是驚訝,而後神色也染上笑意,他點了點頭:“知道了。”

說完,穆昭朝讓他給嬰寧郡主行禮。

雖然按着真實的身份,他是不用給嬰寧郡主行禮的,但現在他不是還沒被王府找回去麽?

還只是個小小的校尉。

聶峋剛行完禮,陳覺和穆初元便找來了。

兩人先後給嬰寧郡主行禮,而後,陳覺笑着看着聶峋,當着嬰寧郡主和陳小公子的面,誇道:“阿嶺剛剛很不錯啊,有幾分我的風采,沒有枉費我這麽多天的教導。”

穆初元看他一眼:“你是在誇阿嶺,還是在誇你自己?”

陳覺笑着道:“兩個都誇,不可以麽?”

話落,他沖聶峋挑眉擡下巴:“剛剛很不錯,真給我長臉!”

最後那一下,既大膽又細心,非常有他的風姿。

雖然對好友這般誇人還要把自己也誇上的行為甚是哭笑不得,穆初元也還是認真地誇了誇聶峋:“阿嶺确實厲害,時機把握得很準,出手也快,了不起。”

見小陳将軍和穆大少爺都對這個叫阿嶺的小小校尉十分青眼,而剛剛穆大小姐的那些話,似乎也只是朋友間的關心,陳裴昂不禁有些迷茫,是他想多了?

這般想着,他又多看了聶峋一眼。

能讓小陳将軍和穆大少爺都認可的人,應當是真的有本事。

哦,對,剛剛小陳将軍還說是他親自教導。

那應該就是惜才罷。

陳裴昂既好奇,又有些唏噓。

這得是多驚才絕豔,才能讓他們幾人都對他這般特殊?

察覺到陳裴昂的目光,聶峋擡眼朝他看過來。

兩人視線相接,眸色都稍稍頓了下。

這一瞬間,陳裴昂心底是有些訝異的。

這真的只是一個剛從親兵提拔上來的小小校尉?

如此泰然自若不卑不亢,倒是很有大将之風。

他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麽小陳将軍和穆大少爺甚至連穆大小姐都對他另眼相待了。

聶峋面色沉着,雙眸甚是沉靜,就這麽靜靜與陳裴昂對視。

片刻後,陳裴昂先笑了下道:“最後那一下,我也看到了,确實很厲害。”

聶峋眸色微動,而後點頭:“謝謝。”他也覺得他那一下,很厲害。

之前他也有見過他幾次,但也就是打個照面,基本沒說過話,倒是不想他還挺有趣。

“哦對了,”陳裴昂想到什麽,笑着繼續道:“彩頭的那把匕首,聽說很有來歷。”

陳覺也是為着匕首來的,當然不是想要,只是想看一看這把匕首有何不同之處,也點着頭道:“對啊,匕首呢,拿出來看看,說是波斯國進貢的。”

“是打波斯國的戰利品。”穆初元糾正道。

陳覺馬上改口:“對對對,戰利品,瞧我,一激動說錯了。”

聶峋沒想到這把匕首這麽大的來歷,見衆人都等着,就連穆大小姐聽到他們這般說,也來了興致,便把匕首取了出來。

陳覺接過,先是打量了一下劍鞘。

和尋常的匕首比着,略小巧了些,無論長度還是寬度都小一些。

做工甚是精良,劍鞘上打着繁複的花紋,還鑲嵌着幾顆寶石。

劍柄底端還嵌着枚珍珠。

陳覺眉心微微動了動,他怎麽瞧着這匕首,有點……像個女兒家的物什?

拔劍出鞘。

寒光登時一閃。

“好劍!”穆初元不自覺誇了一句。

陳覺也笑着道:“确實是把好劍。”

小一些倒也無妨,拿着更方便,也更好藏身。

他想了想,朝着門上的鐵鏈劃了下。

哐當一聲,鐵鏈落地。

“嚯!”陳覺驚訝道:“削鐵如泥啊!”

穆昭朝也是第一次親眼看到什麽叫‘削鐵如泥’,比陳覺還要驚訝。

原來這樣的冷兵器,不是只在小說和電視劇裏才有啊?

她竟然真的見到了。

陳覺只試了一下,便把匕首合上,遞還給聶峋:“你的戰利品。”

聶峋正在用眼角的餘光觀察穆大小姐。

見她一直盯着那把匕首,又震驚又驚豔的樣子,聶峋眼睛不自覺彎了彎。

原來,她喜歡這個啊。

那等會兒回去,就把匕首送給她。

原本他是想送她那塊白玉的,既然她喜歡這把匕首,那就把匕首和白玉一起送給她好了。

這是他贏得的,不是上次嬰寧郡主感謝他賞他的那把,大小姐應該會收的罷?

他終于有一件她能看的上眼的東西了。

這般想着,聶峋心情比剛剛在場上把袁少卓搞下馬還要歡喜萬分。

看着突然勾起嘴角的聶峋,陳覺也笑了下:“得了神兵,确實值得高興。”

阿嶺這般勇猛,還細心,不如,到時候就跟他一塊罷,在京城機會少,去沙場有的是機會和空間讓他一展才能!

這樣,他也能多個可靠的副手。

陳覺自己在心裏先打定主意,只等着跟子幀商量過後,再跟聶峋說,看他同不同意,他猜測,以他的心性應該會答應。

“到底也是禦王府二公子添的彩頭,”陳裴昂接話道:“自然很拿得出手。”

禦王府?

目光還緊緊黏在匕首上的穆昭朝,驀然一頓。

她猛地擡頭看向陳小公子:“你說匕首是禦王府二公子添的?”

陳裴昂略略有些詫異,但還是點頭解釋道:“是的,所有人都知道,禦王府二公子很喜歡這樣的勇士局,經常來這邊,大多時候是觀看,也有一些時候會添彩頭組局。”

穆昭朝:“……”這個禦王府,不會就是她想的禦王府罷?

話落陳裴昂又道:“對了,二公子的母妃林側妃今日也來了……就在那邊看臺上。”

穆昭朝:“——!”

居然真的就是那個禦王府!

聶峋出生的地方!

不是一年後禦王府才會把聶峋找回去麽?

怎麽現在就跟禦王府産生了交集?

她還什麽都沒準備好啊!

穆昭朝有些慌,下意識看向聶峋……

聶峋并沒有特別大的反應,正微微笑着,想着等回去路上就送給穆大小姐好了,也別等回了莊子了……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擡眸,滿眼含笑對上她的視線,卻見她眼裏帶着擔憂,聶峋登時一愣。

就在他要以眼神詢問時,再次察覺到那道冰冷的窺探視線,甚至比前兩次惡意更甚。

幾乎是瞬間,他便轉頭朝這視線的來源看去。

越過攢動的人群,看到了遠處那個挂着圍帳的看臺。

正是剛剛陳小公子說的,林側妃所在的看臺。

作者有話說:

阿嶺:你瞅啥?

林側妃:瞅你咋地!

阿棠晃着手裏的神兵:削你哦!

ps:提前祝大家節日快樂哦(#^.^#)

明天盡量給大家加更哈(*  ̄3)(ε ̄ *)

感謝在2023-02-12 23:55:10~2023-02-13 23:08: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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