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鬼城教課
“什麽?!”溫知江難得地露出錯愕的神情,“他……剛不是說他師父已經……??”
陸離點點頭,眼底染上幾分森然冷意,嗤笑:“看來茅山內部出了點問題,說不準殺你的人就出自茅山。”
“所以……或許古智也是被算計進來的,他會出現在這,是因為有人也想殺掉他?”溫知江看向陸離,雖說是疑問句,但卻是篤定的語氣。
“嗯,很有可能。”陸離點點頭,忽而挑起唇笑了笑:“小少爺,你覺得茅山少掌門死在咱們身邊,仙門百家會怎麽認為?”
溫知江眉頭皺了皺,又平展開來,陸離都說的這樣明白了,他怎麽會聽不懂?
就在陸離以為溫知江會發怒的時候,溫知江卻異常冷靜地說道:“他們已經要殺了我了,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多一條少一條有什麽區別?”
陸離一怔,随即笑出了聲,伸手在溫知江臉上捏了一把,“小少爺說的沒錯。”
收手後陸離撚了撚手指,溫知江的皮膚很白,也……很滑,看着瘦瘦弱弱的,但臉捏起來手感還不錯……
溫知江卻怔怔地,眸子裏浮現些許茫然,剛才那種感覺……有點熟悉啊,好像是誰以前這麽做過一樣。
見溫知江皺着眉似乎是在思考什麽重要的事情,陸離以為他在想茅山的事,出聲安撫:“先別想太多,從這鬼城出去以後再做打算。”
溫知江回神,明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問道:“你……有什麽打算?”
“出去再打算。”陸離嘴角掀起一抹算計的笑意,不管是誰想算計他,都得付出代價!
溫知江和陸離回到店面的時候,喬木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簡少白聊天,見溫知江和陸離回來,擠眉弄眼暧昧地道:“你們倆這麽快就回來啦?”
還特意賤兮兮地咬重了‘那麽快’三個字,一臉不懷好意的猥瑣笑容。
溫知江為人冷淡,壓根沒搭理喬木,耳尖卻染上一抹紅。
陸離往喬木那邊瞥了一眼,涼飕飕地道:“小心今兒晚上見喬老爺子。”
喬木正色道:“不巧,家師前年已然仙逝,我還特意在墳頭壓了兩道符,想必詐屍也詐不出來。”
陸離高深莫測一笑:“如何不巧?招魂我可熟得很。”
沉默片刻,喬木冷靜轉身:“失陪了。”
喬木這個人是個十足的硬骨頭,從小就頗有匪氣,用他師父喬老爺子的話說就是——野慣了。
他和陸離從小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那時候喬木就是一群孩子裏的刺兒頭。
趕屍人不是個好營生,基本上都是一生孤寡,喬木的師父叫喬生,一生未娶。
喬家老爺子是和溫懷風一起去的孤兒院,二人私交甚篤。
溫懷風一眼看中的就是穩重睿智的陸離,而喬老爺子也是個有意思的,非要養個鬧騰的,于是就有了喬木這麽個能咋呼的徒弟。
一物降一物,溫家師徒倆格外和諧,陸離在溫懷風面前一直是穩重內斂的好徒弟,但喬家則是……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喬老爺子崇尚以暴制暴,你小子跟我硬?耍到你服軟!
例如半夜冰涼涼的屍體摸上床,例如吃着飯桌子下爬出個咯咯笑的嬰兒,例如走着路會忽然出現一只手抓着他腳踝,諸如此類,喬木這輩子就慫兩個人——一個是滿肚子壞水還會裝成熟穩重的陸離,另一個就是玩死他不償命的師父。
對此,喬木感慨自己的生活實在是過于跌宕——兄弟是小狐貍,師父是老狐貍!
夜幕降臨時,整座城陰氣暴漲,比起白日裏的滄桑更顯陰森,沒有一絲風,沒有一絲聲響,安靜的讓人覺得喪失五感。
陸離從風衣口袋裏取出一張黑色的紙張,咬破食指在上面以血畫就符咒,三兩下折成一個紙飛機。這是陰山派的折紙降陰術,以血畫符,無需號令,即可指明陰氣來源。
陸離一般是不願意用的,畢竟咬手指還是很疼的,而且一般的鬼怪憑他的五感就能找出來,實在不行還有羅盤呢。
可惜這次陸離兩手空空,只得以血為媒來尋陰氣來源了。
陸離将紙飛機随手擲出,純黑色的紙飛機融入黑夜,仿佛羽毛一般在黑暗中飄飄悠悠地飛出了茶肆。
簡少白有些驚異地看了一眼那個紙飛機,他們茅山也有類似的法術,例如剪個紙人可以走來走去的,但是……其實就是花架子,并沒有什麽用,不能打架也不能通信,說白了就是做給別人看的。
“跟着它。”陸離一馬當先擡腳跟上了紙飛機,拇指輕撫食指的傷口,心說,下次得帶個針,紮一下總比咬一下強。
溫知江的表情一直淡淡的,雖然驚訝但也沒表露出來,一回頭卻對上喬木的略有深意和詫異的眼神,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喬木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錯覺嗎?
雖然陸離沒有明說自己和喬木的關系,但溫知江能感覺到他們倆對彼此都很熟悉,說起話來也沒有那麽多顧忌。
溫知江默不作聲的低下頭,回想起陸離與喬木鬥嘴時的模樣,微微蹙眉,心中有些不自在起來。
溫知江一向理性,固執且果斷,而且他也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個雙,并不是個純的直男。這段時間陸離對他若有若無的暧昧,溫知江又不是個傻子,當然感覺到了。
他都死了,又和那家夥定了什麽主仆契約,估計這輩子都得跟他牽在一起了。
而且對陸離的親近也沒有多反感,溫知江是個适應能力很強的人,很快的接受了自己和這個智障師叔湊合湊合過日子的想法。
但是喬木的出現讓溫知江有些彷徨,他是離不開陸離了,但是……陸離卻可以喜歡別人啊。
溫知江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身旁男人隐匿在黑暗中的臉,目光複雜,幽幽地、無聲地嘆了口氣。
紙飛機仍然慢悠悠地飄着,忽上忽下。
陸離忽然道:“小少爺,感覺到什麽沒有?”
溫知江瞥了眼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牽過去的手,心說牽了就牽了吧,怎麽還得問問感覺?能有什麽感覺?!
陸離趁機捏了捏他的手指,而後便聽見陸離笑說:“不是這個,問你有沒有感覺周圍有什麽不一樣。”
溫知江又仔細感覺了一下,發現周圍的溫度……似乎低了一點,猶豫着道:“……冷了點?”
說罷,偏頭看着陸離,他正盯着那只黑色的紙飛機,隐隐能在黑夜中看見他俊逸的側臉,熟料他忽而偏頭笑了笑,道:“不是冷了,是陰氣更濃了,妖氣,鬼氣,屍氣,屬陰,罡氣,則屬陽,學着些,很重要。”
陸離見溫知江聽的認真,殊不知溫知江是在納悶,心說我算什麽?算鬼?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師叔這就開始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