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爆紅第二十七天
衛景雲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
等到祈枝開始虛空畫符, 他才發現……事情不對勁兒……
原來，真的是“見無常”啊！
衛小爺已經稀碎的唯物主義觀，再度稀碎……
他暗自舔舔後槽牙。
不遠處……
祈枝已經收回指尖——
符咒的最後一筆勾勒成型。
往生符現。
虛空之中, 漸漸浮現熟悉的漣漪……
漣漪的中心, 站着兩抹身影。
那身影……
都手持鐐铐、頭戴官帽。
勾魂使者, 黑白無常——
“咦？”
“範兄，還是往生符……”
“該不會又是上次那個女娃娃？”
一道笑盈盈的聲音響起, 是白無常謝必安。
“我看，差不多。”
“這回，她要讓我們帶走誰？”
另一道兇悍的回聲, 黑無常範無救。
“誰都好。”
“反正都是給咱算業績的……”
“畢竟——”
“鬼知道‘人間流行起：把滞留鬼直接抹殺’後, 咱地府打工人的業績，下滑的有多厲害？”
這回, 換白爺嘆了口氣。
他率先拖着“嘩啦”作響的鐵鏈子過來……
然後……
又是一驚。
“天呀！”
“範兄快看——”
“那女娃娃給咱送了個生魂！”
“嗯？”
鐵鏈聲“嘩啦嘩啦”響, 不一會兒, 黑爺那張兇神惡煞的臉, 也出現在了祈枝面前……
“女娃娃！”
“你可知：生魂陽壽未盡，地府是不收的？”
“知道。”
“可我要給你們送的‘業績’, 不是他。”
祈枝淡漠的擡眼……
“……”
業績？
衛小爺唇角一抽，盯着祈枝的視線逐漸幽怨（bu shi）。
“那是？”
白爺疑惑。
祈枝卻沒再回答。
而是……
拂袖。
這一小片空地上，密密麻麻, 出現了成千上萬只孤魂野鬼……
絕大部分來自醫院。
另一小部分, 就是他們路上遇到那二三十只不長眼的了。
“天、天吶！”
“範兄，我沒在做夢吧？這兒有一、二、三、四……兩只手都數不過來的業績？！”
白爺一整個驚掉下巴！
“吧嗒——”
一聲清脆的骨骼響。
物理層面的……
掉下巴。
“……你沒做夢。”
“鬼是不會做夢的。”
黑爺面無表情的擡手——
又是一聲脆響。
“吧嗒——”
白爺的下巴，重新歸位。
他才滿臉呆滞的甩甩鐵鏈子……
“哦。”
“那範兄, 咱幹活兒吧？”
“嗯。”
一聲沉悶的回答。
勾魂使者們，神色肅穆。
拖着一根jsg長長的鐵鏈, 将小空地上……
所有的孤魂野鬼扣起來。
當然——
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那位古怪的生魂。
是的！
古怪……
他們在經過生魂的時候，都聞到那生魂散發出來的、十分誘鬼的香味兒了！
好在——
他們是正經的、有地府編制的鬼。
還不至于和尋常鬼怪一樣……
失去理智的攻擊生魂。
“一共一萬三千二百六十八只鬼。”
黑爺将最後一只鬼拴在鐵鏈上，又彙總了所有鬼的數目……
再看向女娃娃，頓時眼神變得逐漸敬重。
敬重到仿佛在看他們的閻羅王……
可不是嗎？
閻羅王執掌幽冥殿，給他們核算業績；這位祈枝道友，給他們大把大把送業績。
白爺則樂呵呵一笑。
十分熟稔的丢出一串彩虹屁——
“女娃娃果真是應了我之前的那句——前途無量！”
“不但會使用古老的‘往生符’召喚我們……”
“還這麽快，就為我們帶來了13268只業績！”
“白某在此多謝了。”
他躬身作揖，行了一個古樸的禮。
祈枝淡漠颔首，算是回了禮。
勾魂使者鐵鏈一甩。
領着13268只業績們，上黃泉路……
只是，在徹底踏上黃泉路的前一秒——
黑爺若有所思的回眸，瞥了眼祈枝身後的生魂。
“祈枝道友，你帶着個‘人形招鬼器’，未來恐怕會麻煩不小啊。”
他這是看在業績的份兒上，提醒祈枝。
祈枝再度颔首。
黑爺沒看出這女娃娃的态度……
他言盡于此。
也只得輕嘆一聲，回身踏入黃泉路。
虛空再度泛起點點漣漪。
很快，又重新歸于平靜。
“結束了？”
衛景雲的聲音悶悶的。
“嗯。”
祈枝轉身，就對上了他幽怨的眸子。
她呆了呆。
可——
衛景雲的幽怨逐漸加深，深到……
遮住了他眼底一慣的笑意。
他一步一步上前。
直到走到距離祈枝一步之遙的地方，也未停住腳。
這最後一步之後……
祈枝或許一仰頭，便能親到他的下巴。
可他……
依舊，慢吞吞的跨出最後一步。
她，被他的氣息籠罩。
她……
睫毛一顫，後退小半步……
“怎麽？”
她突兀開口，聲音有點兒冷。
這冷飕飕的聲音，十分完美的遮住了她眼底的無措……
卻遮不住她心底的茫然。
“沒事兒。”
衛景雲眼底滿是失魂落魄。
偏偏，又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俯身。
這回，兩人是近到……百分百“貼臉殺”了。
她不必仰頭，都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衛景雲身上，那種原本只蠱惑鬼怪的清香，似乎在此刻……
也蠱惑着人。
蠱惑着……
祈枝一人。
她瞳孔一縮。
卻……
再度聽到衛景雲的聲音。
“如果……帶着我很麻煩的話，我可以自己走。”
他故作無事的開口，聲音裏的失魂落魄，還是沒能掩飾住。
祈枝垂在身側的手，微微蜷縮。
才……
神色複雜的仰頭。
她的視線，就猝不及防的……
撞進了他的眼眸裏。
他的眼裏寫滿了失落。
祈枝睫毛一顫——
就聽到衛景雲再度開口。
他這會兒，已經略帶倉皇的藏起了失落。
眼底染上一貫的笑意。
盡管，這笑容有點兒勉強……
他還是混不吝的笑笑，勾了勾唇角。
還順便開了個小玩笑——
“真的沒事兒。”
“反正……”
“小爺我左右不過，是個差點兒被某人當成‘業績’，送給黑白無常的生魂罷遼！”
“……”
可祈枝并沒有笑。
她只是認真的擡眸，注視着他的笑臉。
那樣一張……
被無數少女稱謂“痞帥天花板”的笑臉。
可——
現在怎麽看，都帶着難過和無措呢？
祈枝眨眨眼眸。
“枝枝……”
“你這樣一點兒面子都不給，我真的會很難收場……”
衛景雲苦笑。
“……”
可祈枝……
還是滿臉認真的看着衛景雲，沒有開口的意思。
衛景雲終究……
還是輕嘆一聲，褪去了臉上的笑意。
這次，他眼底清晰的映出了難過和無措。
“好吧。”
“我就是有點兒擔心——”
“擔心什麽？”
祈枝終于開口了。
她一貫清冷的聲音裏，竟然染上了淡淡的溫柔……
“擔心你聽了黑無常的話，不救我。”
“擔心……”
“我又得一只魂，去野外生吞野鬼了。”
衛景雲低頭……
下巴剛好搭在了祈枝的頸窩！
祈枝睫毛一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