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塞
更新時間2015-5-7 21:14:12 字數：2355
走在禦花園裏，想着十三爺的承諾，心裏輕快了不止一點點，只覺得園子裏的花都比之前明豔了許多！
“喲！真是巧啊！怎麽，今兒個不跟在十四爺後頭了？”
這清脆的聲音頓時趕跑了我所有的好心情，我就不明白了，為何一出儲秀宮，就能遇上這個新常在呢？
望着荼靡花架下那清麗的身影，我無奈地籲口氣，揉揉眉心，轉身規規矩矩福身行禮，“請新常在安！”
“不知為何……”新常在并不叫我起身，繞着我走了一周，忽然一手拉住我，一手高高揚起，陰沉沉地道，“我看見你這張臉，就恨不得撕碎它！”說着，右手五指張開，向我的臉頰招呼過來！
“你！”右手腕被我架在半空，新常在驚得臉色發白，說不出話來！
她身後的丫頭見勢上前一步，我沖她大喝一聲，“不許動！”她果真吓得臉色發白，不敢上前。
“你……你想幹什麽？！”感覺到手上的力度漸漸加大，新常在的聲音有些慌亂，她完全沒有預料到我膽敢将她那細細的皓腕緊緊地捏在手中！
“奴婢什麽也不想幹，只是想不明白，咱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新常在為何三番四次與奴婢為難？”說着，我松開她的手，後退一步。
“你不明白？”新常在揉揉發酸的手腕，挑挑眉，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道，“你自己做過的事，自己心裏明白！”
我做過什麽事？不過就是在禦花園裏得了宜妃一句誇贊，值得她嫉恨這麽久？
我正想問出口，卻見她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随即抛下一句威脅，“今兒個暫且放過你！你等着！”然後轉身離去。
我轉向背後望去，原來有人正向這邊走來！
“不錯，竟敢跟常在叫板……”這清冷的聲音裏，有着淡淡的嘲諷。
我乖覺地福身請安，“貝勒爺吉祥！”
“規矩不錯！”四爺擺擺手，讓我站起身來，随即又問道，“你就不怕這新常在日後報複？”
“……”這根本不是個問句，這是肯定句！她要對付我，有萬千個名目！但她想打我的臉，就得先問問我的拳頭！我心裏如是想，但絕不能這樣說，何況，我不覺得四爺走過來只是要跟我讨論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
“選秀至今，已有一個月了，宮裏的生活，可習慣了？”
“多謝貝勒爺關心，奴婢習慣了！”
“唔……”四爺點點頭，又道，“方才皇阿瑪與我們商議了此次巡視塞外之事！”
我點點頭，聽他繼續往下說，“此次随行名單已經定下來了——”他看了我一眼，道，“後妃中，良妃娘娘和密貴人随行伴駕。”
我心下一緊，他擡眼望望天空，頓了頓，又道，“我和十三也會随行！”
然則是在暗示我，有什麽困難可以去找他們？
我點點頭，道，“多謝貝勒爺告知！”
“三日後便要起行，此行時逾數月，須得多做些準備……”
“多謝貝勒爺提點！”我心中一暖，他點點頭，便提步離去了……
夕陽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我擡眼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真不敢相信，他就是歷史上那個對親兄弟痛下毒手的雍正皇帝！不過，這都與我無關……
我嘆口氣，便向儲秀宮走去，開始思索需要做些什麽準備……
結果，這邊廂我考慮半天，回到儲秀宮才知道，那邊廂，八爺已經将要準備的東西列了單子叫葉之轉交給我！我細細地看了半天，客觀地得出一個中肯的評價——八爺十分細心，辦事能力超強！
五月三十日，天朗氣清，出行隊伍整裝待發。
我攙着良妃娘娘上了馬車，透過側簾，我看到四爺八爺十三十四緊緊跟在一明黃色的身影後，向隊伍的最前方走去。良妃娘娘的目光則始終追随着她的兒子，直至再也看不見，方嘆口氣，命我将側簾放下。
一路上，側簾随風翻飛，展現出外間花紅柳綠的勃勃生機，我的心情也随之變得明麗多彩，但望着良妃娘娘那一臉漠然的表情，心又随之下沉——她的世界裏，只有她的兒子啊！這是不是許多後宮女人相同的悲哀呢？但她有這樣一個出色而又孝順的兒子，比起其他無所出的後妃，已經幸運多了罷？
“長寧丫頭……”良妃娘娘似乎感覺到我在看她，将目光投向我，問道，“你可曾想過，将來要嫁個什麽樣的夫君？”
“這……”我啧啧舌，想了一會兒方道，“奴婢未曾想過這個問題……”
“你多大了？”
“奴婢十四了……”
“唔……十四了，該好好想想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我有些無語，不知該作何表情，良妃卻自顧自地說道，“當年，我在你這樣的年紀，只是辛者庫的一個浣衣奴……”
“……”
我明白，良妃娘娘需要的不是我的回答，而是我的傾聽。
也許，這些話她放在心裏好久好久了，卻一直沒有合适的時機合适的對象傾吐出來……
而如今，在隊伍行進的聲音的掩蓋下，她可以盡情地傾訴心中的苦悶，而我，便是那個聆聽者。
“辛者庫的工作很是繁重……我才待了兩個月，手上便長滿了繭子……日日埋在成堆的衣物中，我真覺得人生沒有指望了……”我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辛者庫的奴婢多是罪臣之女，一般沒有機會出宮！
“直到有一天，我稀裏糊塗地被公公帶到了養心殿……”
“能被皇上看中，真是我一生中最幸運的事！從此，我的人生有了盼頭……上天待我真是仁慈，胤禩雖然從一出生就被抱到惠妃娘娘宮中養育，但從懂事以來，他便開始默默地關注我，照顧我……他很争氣，從小聰明好學，深得他皇阿瑪的器重！我的人生，再也沒什麽遺憾了……”她說着，拉起我的手，嘆了一口氣……
“娘娘……”我望着她的臉，原本以為她是苦悶的，卻沒想到她是幸福的！就算皇上的寵愛來去匆匆，她依然心懷感激，毫無怨言……
“丫頭……”她收回深思，愛憐地拍拍我的掌背，道，“你模樣水靈，心思靈透，将來必定會有個真心愛重你的人，将你捧在手上，放在心裏！”
我想，這大概也是良妃娘娘曾經最美好的願望罷？
“多謝娘娘的器重！”我淡淡一笑，裝傻賣萌道，“長寧年紀尚小，只想陪在娘娘身側……”
“傻丫頭……”良妃輕輕搖搖頭，道，“娘娘都是半截身子埋進黃土的人了，跟着我能有什麽出息？”
“娘娘可不許胡說！”我正色道，“大家都山呼‘娘娘千歲’，您往後的好日子還長着呢！”
良妃淺笑着搖搖頭，不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