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蕭慕白不用爬狗洞,第一次覺得妹妹這麽順眼,他難掩笑意的誇道:“嗯,瑤瑤夠聰明。”

蕭慕瑤挺着小鼻子哼了哼:“那當然了。”

聽說首輔大人許宗業來了,公主的父王母妃趕緊率人出來迎接。

今天成親的公主并非皇上同父的親妹妹,而是一位對皇上有輔佐之功的親王的女兒。

皇上感念親王的輔佐之功,特意封了她的女兒為公主。

又親自将老丞相的兒子指給了她。

可謂是皇恩浩蕩了。

親王老邁,漸感時日無多,雖然在身份上比許宗業高了一級,為了子孫後代,也要對這位年輕有為且手握大權的年輕首輔禮讓幾分。

他一邊踱着親王的步子急急忙忙的往外走,一邊吩咐随他出來的衆人。

“大家都注意着點,首輔大人雖然為人謙和(注,謙和只是一種中性詞,真實的首輔大人殺人不眨眼),但也不是一點脾氣沒有。”

六年前,只有19歲的許宗業親率千餘精兵日夜狂奔,直搗北疆王庭,親手斬殺幾十名北疆名将,并活捉了北疆王等十幾位王爺。

一舉滅了北疆老巢。

只剩北疆殘部棄械投降,後來一路北遷上千公裏,幾十年都不一定能修養過來。

而許宗業一戰成名,很快就被皇上封了大将軍。

兩年前,邊境穩定,許宗業班師回朝,将兵權交給了皇上後,在朝政上又頗有建樹。

大家都說他是雷霆治軍,仁懷理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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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晉升首輔,可謂是大蕭朝出将入相第一人。

“今天大好的日子,千萬別惹得首輔大人不快。”

跟随親王出來的大多都是朝廷重臣。

但也有很多京城貴女。

畢竟許宗業還是單身。

這京城裏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多少貴女做夢都想要嫁進許家,成為這個當朝首輔的嫡妻。

其中劉侍郎家的長女觊觎已久,甚至還托了媒人上門提親,可惜被許家拒絕了。

要不是礙于女子的臉面,她早就跑去許宗業面前自薦去了。

今天借着公主的婚事,怎麽能錯過機會。

當年許宗業被長公主休夫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可以說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也是許宗業唯一一件和女人有瓜葛的事情。

很多人猜測許宗業是喜歡過長公主的。

畢竟皇上賜婚之後,他能平靜的接受這門親事,就說明了一切。

侍郎長女也是做過功課的,聽說長公主最喜歡在手腕上戴個小鈴铛了。

今天她也如法炮制,在左手腕上戴了兩個小鈴铛。

一晃動手腕就會發出叮叮當當的響動。

她一邊走在衆貴女中間,一邊仔細琢磨着,一會兒怎麽才能在一衆貴女中脫穎而出。

許宗業閑庭信步,沒一會便進了公主府的花園。

一場雪後,梨花竟然慢慢的冒出了頭。

他用扇子擋開梨樹枝,就見老親王帶着一群人迎了過來。

無暇賞花,許宗業兩手抱拳,客客氣氣的和老王爺相見了。

“恭喜王叔,喜得這麽一位品相兼優,才華橫溢的驸馬爺。”

老親王笑得胡子都快飛起來了,他一邊拉住許宗業的手,一邊道:“這還要仰仗首輔大人多多照看。”

須臾,王妃和衆大臣也都和許宗業見了禮,老王爺便要擁着許宗業去貴賓區休息。

侍郎長女就在這個時候踩着小蓮花鞋,來到了許宗業面前。

“小女子見過首輔大人。”她身穿一條粉色的長襖,拖着長長的紫色披帛,流光溢彩間,可見其驚豔的美貌。

她俯身行禮,一雙滿含秋波的眼睛癡癡的望着許宗業,半點都沒舍得移開。

許宗業倒不介意有人見禮,不過是有些麻煩而已。

當着衆人的面,自然不好嫌棄,他表現出一副十分和善的态度,淡聲道:“姑娘客氣了。”

看到許宗業回應她,侍郎長女心花怒放,她一邊起身,一邊晃動了下左手腕。

手腕上兩顆銀色小鈴铛發出叮當叮當的響聲,在這滿是梨花的春天,顯得格外空曠。

許宗業的臉色忽然變了。

衆人都是一頓。

空氣都在這時凝固起來了。

有知情人士,趕緊上前将侍郎長女拉走,“好了,別打擾了各位大人的雅致。”

侍郎長女卻偏偏沒看出來許宗業生氣了。

還以為他沉浸在什麽回憶裏了,又故意晃動了下左手腕。

了解許宗業秉性的人不多,但随他而來的貼身小厮可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看見自家大人臉色變了,立刻喝道:“什麽人這麽不懂禮數,在我家大人面前搖手鈴!”

這時在場的人才明白許宗業變臉的原因。

紛紛看向了侍郎長女。

侍郎長女猶自不知犯了什麽錯,笑盈盈的說道:“鈴铛聲音清脆悅耳,小女以為大人肯定不會不喜歡的……”

許宗業沒聽完她的話,冷着臉子往院裏去了。

老王爺眼看着首輔大人生氣了,趕緊讓人送走侍郎長女。

侍郎長女猶自不服,被人連拖帶拽的拖走了。

在一衆朝廷命官和京城貴女面前。

別說侍郎長女,就是侍郎本人也覺得臉面盡丢,尤其是接收到衆人投來或諷刺或嘲笑的目光,那更是無地自容了。

老王爺趕緊吩咐管家:“快點吩咐下去,還有哪位貴客戴了鈴铛的,趕緊藏好,別沖撞了首輔大人。”

老王爺一聲令下,阖府轉眼間陷入一陣兵荒馬亂中。

不管手腕還是腳腕,就連頭上戴了響動的飾品,全都被人不由分說的摘走了。

沒一會兒功夫,整個王府,再也沒有了戴鈴铛的女子。

只除了蕭慕瑤這個五歲的小孩子,沒被人注意到。

蕭慕瑤自從進了院子,眼珠子就咕嚕嚕的轉個不停,到處尋找好吃的糖果。

“小白,這公主府好氣派,肯定有好吃的果子。”

“自從北疆來到京城,路上又被壞人抓去餓肚子,來了京城,娘也沒銀子買好吃的,到現在我的嘴巴都苦苦的呢。”

蕭慕白見不得她這滿臉貪吃樣子,“不是說了先找爹爹嗎?”

蕭慕瑤自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可是大黃也喜歡吃的啊,爹爹和大黃差不多,那不也得先去找吃的。”

蕭慕白:“你就說你想吃得了,還要搬出這麽多道理。”

蕭慕瑤一心奔着吃的,至于爹爹是誰,現在還不在她的考慮計劃內。

“可是公主成親,那得有多少好吃的。”

“娘總說京城的東西好吃,可到現在我們也沒吃到什麽。”

蕭慕白無語道:“義父不是每天往家裏送吃的?”

蕭慕瑤:“可是義父怎麽知道我們喜歡吃什麽。”

蕭慕白:“那我把這話告訴義父。”

蕭慕瑤趕緊求饒:“好哥哥,我說錯了,你這話聽聽就好了。”

蕭慕白被她搓着小手讨好的樣子逗笑了,有幾分無奈道:“你可真是……”

兩個小不點一邊走,一邊讨論怎麽尋找爹爹,橙子反倒像個閑人,只能跟在旁邊,小心被人群沖散。

就在這時,有兩頂八擡的轎子走過。

前前後後跟了十幾名丫鬟小厮。

排場頗為講究。

橙子擔心兩個孩子被碰到,趕緊拉住了兩個孩子往後退了幾步,老老實實的站在了路邊。

轎子上的兩位貴婦分別是武安侯田牧川的母親和許宗業的母親。

兩位都是皇上親封的诰命夫人。

今天能來參加長公主的婚禮排場自然不能太低了。

以前兩家關系好的時候,那也是親姐熱妹的稱着。

如今兩個人的兒子關系不好了,兩個人的關系自然也就疏遠了。

一見面不是冷嘲熱諷,就是互相擠兌。

自從公主府外相遇,口水仗已經打了幾十個回合了。

田夫人拖着長音陰陽怪氣的說道:“這宗業過了年也有25了吧,婚事怎麽樣了?”

但凡在京城生活一段時間的人,哪個不知道許宗業被休的事。

可以說婚事就是許宗業的一個大笑柄。

更是許夫人心裏過不去的坎。

兒子各方面優秀,仕途一路平坦,怎麽感情的事偏偏這麽坎坷呢。

許夫人心裏生氣,但臉上仍然保持着和善的笑容。

“說起來,小侯爺也不比宗業小呢。”

“怎麽小侯爺也沒成親呢!”

這小侯爺田牧川也是田夫人的一塊心病。

聽了這話,臉色很快變了。

恰好注意到站在路邊的蕭慕白。

只有五六歲的小男孩,長的和許宗業小時候簡直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她怔了片刻,忽然指着蕭慕白笑道:“姐姐,你看那孩子,怎麽長的和宗業小時候那麽像呢?”

許夫人正生着氣,不悅的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待她看清楚蕭慕白的樣貌後,也是在心裏打了個疙瘩。

田夫人卻在這時,笑道:“別是宗業背着家裏人在外邊有了什麽私生子吧。”

“否則哪能這麽像呢。”

許夫人:“……”

田夫人抓住一切能抓住嘲諷許夫人的機會,繼續嘲諷:“別是認識了什麽不三不四的女人,不敢領回家呢。”

“不過這首輔大人被傳出去有了私生子,不知道可京城的人又該怎麽嚼舌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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