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于巧兒很驕傲
于老三緊忙抓住于老二的手，激動道：“二哥，咱當真把月兒賣了啊？”
楊氏措不及防地踹出一腳，正踹在于老三膝蓋上，“你個糊塗蛋子！聽風就是雨的，丫片子胡說的你也信！你二哥當真坑你，娘也不能幹啊！”
于祖業提起拐杖，橫着拿，朝楊氏後腰怼一下，“你幹哈呢！讓你勸，你倒耍上了，趕緊給俺滾下來！別當着兒女面丢磕碜！”于祖業疼兒子，看不得楊氏對兒子撒潑。
老爺子發話了，楊氏麻溜利索地從炕上跳下來，穿上花布鞋，回到于祖業身邊，低頭翻着小眼斜楞于月兒。
其實，于家不只于月兒這一個姑娘，準确的說，于家的姑娘還不少。從兄弟這邊論，于月兒算是這輩姑娘中的老五，再算上姊妹的孩子論，于月兒算是這輩姑娘中的老八。
不論怎麽論，她的年紀和長相，都适合去瓦家做童養媳，再就是于巧兒和于凡凡也挺合适的，但，在這三個姑娘中，于月兒是最好欺負的一個。
于月兒看向炕邊擠滿的人，姊妹幾個都來了，大小們都在。
站在于老二身後的是于巧兒，跟方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眉眼利落，黑溜溜的眼睛立立着，油汪汪的長發擰成個麻花辮子放在胸前，辮子根部紮着一條紅頭繩，和于老二、方氏一樣，也穿着緞子面的衣裳，外面披着件紅豔豔的褙子。
和于巧兒手拉手的是于凡凡，是于老大家的三姑娘，與于巧兒一般高，正在和于巧兒低頭有說有笑的。
再往後是于凡凡的兩個親姐，于樂樂和于笑笑，姐倆都十六、七歲，豐胸肥股，全身用麻布衣服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還有三個小，都還紮着羊角辮兒，系着紅肚兜，讓自家娘抱着。
于月兒覺得要是非要嫁瓦家，也得拽上其他姑娘，管她合不合适的，只有鬧得全家不得消停，這件事兒才能真正消停。
屋子裏又沒人說話了，于月兒正好說兩句。
“爺，奶，咱老于家姑娘多，又不只我一個，二叔又說這門親事好，總不能讓我于月兒一人吃獨食吧。要去，也要帶着于巧兒和于凡凡一起。咱仨往那一站，就讓瓦家選，選上的就算命好的呗！”
聽過于月兒的話，于巧兒和于凡凡怔住。
于巧兒是于老二和方氏的閨女，自然知道爹娘耍的鬼心眼兒，她願意嫁的話，根本就輪不上于月兒，哪用得着于月兒假惺惺地謙讓。
于巧兒跟于凡凡好，就背地裏把爹、娘的事兒告訴了于凡凡。
其實，是于老二在鎮裏賭博，讓黑館子給黑了，欠下黑館子三百兩銀子，不還錢的話，黑館子就要把于老二攆回老家。
方氏認識瓦家，就給出了這麽個主意，把于月兒賣去做童養媳，得來的一部分錢還給黑館子，餘下的，一部分給于巧兒留做嫁妝，一部分給楊氏，好讓楊氏幫着說話。
這事兒是密謀的，全家就只有五口人知道，于巧兒一家、于凡凡和楊氏。
于巧兒聽于月兒這麽說，就覺得于月兒是故意的，
于巧兒狐貍大眼瞪向于月兒，“帶我倆去幹啥？你自己去就完了呗！也沒人跟你争搶，你假惺惺地謙讓給誰看啊！”
于凡凡也不願意了，仗着于巧兒給她撐腰，跳着腳地跟于月兒喊，“去做童養媳的就于月兒最合适！”
于月兒看向于老三和趙氏。
一家三口都很生氣，于星兒抱着于小陽也很憋屈，那倆姑娘咋能這麽說月兒呢！于巧兒是人尖子，誰也管不了，但于凡凡可不應該，平時是個老實姑娘，這麽跳着腳說月兒，于老三可不幹了。
于老三翻着眼睛，給于老大遞個眼神。
于老大接到于老三遞來的眼神兒，就照着于凡凡屁股踹了一腳，“你這丫頭片子咋說話呢！你知道啥叫童養媳啊？別跟着瞎摻和！”
老大媳婦劉氏心疼閨女，緊忙大嗓門喚：“凡凡，快來娘身邊。”
于凡凡讓爹踹得屁股疼，松開于巧兒手，雙手揉着屁股走去劉氏身邊，拉着劉氏的手低頭不再言語。
于老大又遞個眼色給老三，那意思是別跟丫頭計較。
于老三會意地點點頭。
于月兒看出來了，于老大表面是在踹姑娘，實際是在護姑娘。不過，沖着于老大的為人也不好計較，就又看向于巧兒。
于巧兒比她大一歲，她理應管巧兒叫姐的，但她今天就不地，就想直呼于巧兒大名給于老二一家聽。
“于巧兒才是嫁瓦家最合适的姑娘，正好二叔家住鎮裏，于巧兒嫁過去，離爹娘還近。”
還沒等于老二一家人說話，于老四就先跳出來了，他本想幫于老二說于月兒兩句，但因為剛才讓老三砸破頭，就慫了。
于老四旁敲側擊道：“于巧兒是鎮裏的姑娘，二哥又要在鎮裏做官，憑二哥這身份，于巧兒肯定得找個門當戶對的，怎麽能去做童養媳？”
于老五聽于老四說完，見老三一家人沒反應，才敢放心大膽往深裏說。“四哥說的在理，于巧兒真不急着嫁。就憑二哥這條件，于巧兒往後咋也得找個官爺爺，瓦家半點兒配不上巧兒。月兒就不同了，只有嫁去瓦家，才能去鎮裏，要不然一輩子就憋在村裏，沒出息！”
這一個個都咋想的！不知道種田文的主角，都是在農村發家致富的啊？！真沒見識！于月兒白了老四和老五各一眼，再把頭埋在趙氏胳膊下，豎着耳朵聽。
聽過老四和老五的話，于巧兒更得意了，高高揚起下巴對着于月兒，眼神中透着輕蔑。
于巧兒就是瞧不起于月兒，不僅瞧不起于月兒，還瞧不起村裏的所有人。她自從住去了鎮裏，就和她娘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平時吃飯都下館子，見到達官顯貴就撲上去。再加上方氏身子不好，只能生她一個閨女，就和于老二把她寵成了人尖子的性格。
于巧兒每次回村裏，都覺得她跟個富家大小姐似的。
于巧兒心氣兒高得很，別說村裏的小爺們兒看不上，就鎮裏普通人家也入不了她的眼，官宦人家才是她的首選。
她必須得嫁個好人家，可不能輕賤了自己，就像村裏這幫娘們兒簡直輕賤的讓她作嘔。
于巧兒都懶得跟傻乎乎的于月兒說話，就直接看向方氏，“娘！你看你一片好心，三叔家都不理解，月兒還跟咱玩心眼子，讓我去嫁。真是個笑話！”
于老三一家子還沒人吭聲，于老四和于老五又來了氣勢，兩人一唱一和的說開了，主要就說于月兒不懂事兒，說到興頭兒上時，楊氏還跟着插兩句怼人的話，簡直都快把于老三一家子怼到牆角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