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4)

已經不能用了。他把插板拆下來,裏面竟然是一塊亮着的液晶屏。

沈方把小手電叼在嘴裏,從腰包裏摸出條數據線,又用工具把液晶屏的面板拆下來,将線的一頭接到液晶屏內的線路上,一頭接到自己的手機上。解除密碼後,他又掏出條透明膠帶,把膠帶上事先印好的佟君左手食指的指紋按了上去。

随着一聲沉悶的響動,那塊地磚慢慢地打開了,下面是一條黑乎乎的通道。沈言用手電照了照底下,然後順着井壁上的梯子爬下去,下了差不多有二三十米才到底。

這條通道是建這座監獄的時候就一起修的,跟這座監獄本身一樣已經有四十年歷史。在監獄的官方建築圖中自然沒有地下這塊設施,但沈言前幾天拿到了這座監獄真正的建築圖。

不過通道裏的設備卻不像四十年前的遺留物,反而比地面上監獄裏的設備更加先進。且不說入口處液晶屏的指紋密碼機,這條通道裏還裝有紅外感應器。沈言故技重施,将這裏的紅外感應器全部滅掉才走過去。

通道裏有分支路線,沈言事先将圖紙都記在了腦子裏,直奔目标而去。他在通道裏七拐八拐,又下了幾層樓梯,終于見到了他的目标。

孤舟9號試驗室。

沈言唇邊泛起一抹冷笑,拿出儀器開始對攝像頭做手腳,然後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進去後先是一排有編號的辦公室之類的房間,轉了個彎,這裏才是9號試驗室的真面目。

一條筆直的通道,兩邊分別有一排牢房。與地面的簡易牢房不同,這裏的牢房沒有鐵栅欄,而是全封閉式的防彈玻璃。沈言找到燈打開,慢慢走過去,打量着兩邊牢房裏關着的人。或許已經習慣了這種小白鼠似的生活,裏面的人并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發出任何動靜,一個個仍安靜地躺在床上,偶爾翻個身,眯起眼睛打量沈言一眼,又毫無興致地閉上眼接着睡。

每間牢房的玻璃牆上都有個小箱子和對講機,小箱子內放着牢房裏小白鼠的日常記錄。沈言一個個看過去,在最後一間牢房的資料上,他看到了自己要找的名字。

牢房裏的人面朝裏躺着,穿着一身病號服,頭發已經花白了,看起來像個老年人。但他其實也就五十幾歲,遠不到白發蒼蒼的年紀,可想而知他的生活狀态在這裏是多麽糟糕。但沈言臉上一絲同情也沒有,反而帶着幾分陰狠。

他拿起牆上的對講機,對牢房裏的人說:“晚上好,洛其教授。”

牢房裏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像他根本就沒聽見一樣。

“我帶來了你兒子的消息。”

床上的人突然一顫,一下子起身朝沈言望過來。沈言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拿着對講機的手逐漸收緊,指甲被掐得發白。

雖然只是五十幾歲的年紀,他臉上的皺紋和這頭白發讓他看起來跟六七十歲的老人無異,特別是無焦距的兩只混濁的眼睛,眯着往玻璃這邊打量了好一會兒才看到沈言的影子。他下了床,長期的監♂禁生活讓他的四肢失去力量,肌肉萎縮,退化為一種怪異的如同猴子一樣的體态。他顫顫巍巍地挪着腳步來到玻璃牆邊,隔着玻璃打量着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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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你不是這裏的人……”

“你沒必要知道,”沈言冷着臉說,“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

洛其看了沈言一會兒,搖着頭退後幾步,“不……你們才不會這麽好心……這又是什麽測試嗎?”

“這是一個機會,”沈言說,“唯一一個讓你徹底解脫的機會。”

“……你們奪走了我的一切……你們還想要什麽?”

“你只需要回答問題就可以了。”沈言再次強調,“別想對我撒謊,我能看穿你的一切謊言。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告訴你關于你兒子的消息。”

洛其臉上陰晴不定,這個人說的每一個字他都不信,但他的兒子,卻是他這麽多年來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力量。

“……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當然可以選擇不信。”

洛其用混濁的眼神隔着玻璃打量這個氣勢淩人的年輕人,他的臉上蒙着一層冷硬的冰霜,卻讓洛其覺得似曾相識。

“你想知道什麽?”

“播種項目,你所知道的一切。”

洛其混濁的眼睛突然動了動,“那個項目只運行了一年就取消了,早就不存在了。”

“我說過,我能看穿一切謊言,不要企圖挑戰我的耐心。”

洛其突然激動起來,“為什麽偏偏找我?!在這個項目裏我只是個助手,我知道的不過只有百分之一,你怎麽不去找其他人?!去找那些還在外面逍遙快活的專家教授!”

“他們逍遙快活不了了,”沈言冷笑道,“參與播種項目的18名研究所導師,現在只有你還活着。”

這個消息無異于給了洛其一個晴天霹靂,他驚疑不定地在室內徘徊,用兩只皺得只剩皮包骨的手揪自己的頭發,嘴裏喃喃地念着什麽。

沈言看了看手機,對洛其說,“過來。”

他的聲音裏似乎包含着神奇的力量,洛其哆嗦着走到他跟前,突然間,只看見一束火苗跳進了眼睛裏。

“好好在心裏回憶播種項目你所知道的一切細節,直到我們的下一次見面。記住,你必需想起全部,把你們當年的所作所為一字不漏地回憶起來!接下來,我數到三,你就會睡着,并忘記我,忘記我們的談話,一、二、三。”

火苗熄滅,洛其像一具無力的人偶一樣倒在了地上。沈言放下對講機,按原路返回,将攝像頭和紅外線探測器都恢複到來時的樣子。爬出井道回到化驗室後,他把暗道恢複原狀,又将手機連上液晶屏,消除了剛才的記錄。

走出化驗室,沈言正準備回去,卻突然發現醫務室的燈亮着。他心裏一驚,手摸到槍套上,慢慢地移到醫務室門外,将耳朵貼近門板,想聽聽裏面有什麽動靜。但此時醫務室的門卻突然打開了,沈言迅速拔槍,卻被人先一步按住了手腕關節,雖然力氣不大,卻壓制得他動彈不得。

“哎呀,我還以為是哪只小貓半夜這麽精神呢,”佟君将沈言拉進醫務室,鎖上門,“我能指望你是專門來找我的嗎?”

沈言收起槍,冷着臉說,“越舟說你晚上不回牢房也沒人查,看來是真的了,佟醫生,你是來這坐牢的還是來度假的啊?”

“我這不是為了醫學事業鞠躬盡瘁嘛,”佟君招呼着他坐下,“既然來了,給你看件好玩的東西。”

佟君遞給沈言一個檔案袋,沈言打開一看,是越舟的詳細體檢報告。

“你還真做了體檢報告,我還以為是你的惡趣味呢,”沈言邊翻邊問,“聽說你每周給他檢查一次?”

“他是只不錯的小白鼠,我倒挺喜歡他的。”

“那可不,”沈言意味深長地說,“都把人家引上歧途了。”

“吃醋啦?”佟君捏捏他的臉,“你以前也是只可愛的小白鼠,可惜中途變異了,我都不知道是給你吃錯了什麽藥,才把可愛的小白鼠變成了狡猾的小狐貍。”

沈言撥開他的手,“再跟你強調一次,越舟我留着還有用,你別瞎折騰他。”

“放心,難得有只對我胃口的小白鼠,我可不會再把他弄變異了,”佟君拍拍那疊檔案,“現在我只對這裏的東西感興趣。”

沈言把檔案還給他,“我看不出這裏的數據有什麽異常,這些都只能證明他身體健康,根本用不着你每周都替他瞎操心。”

佟君得意地說,“相信我,你總有一天會為這些數據吃驚的。”

“那你就繼續折騰吧。”

沈言說完就想走,卻被佟君一把拉住。

“小言,你到底是來這裏幹嘛的?”

沈言滿不在乎地說,“公費旅游。”

“但願如此,”佟君眼裏有着警告意味,“好奇心殺死貓,不要玩過頭了。”

沈言揮開他的手,大步走向門口。

佟君在後面嘀咕道,“真是的,明明小時候那麽可愛,欺負一下就哭鼻子的說,現在成天拽得跟什麽似的,翅膀硬了要飛了哈?”

沈言聽到不樂意了,轉回來說,“誰哭鼻子了?誰哭鼻子了?要不是遇上你這死變态,我小時候能過這麽這悲慘麽?”

佟君奸笑道,“哎呀,以前那個誰啊,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面轉,一開口就是佟哥哥,佟老師,對了,你的人生第一炮還是我幫你打的呢,就這基情指數,你也狠心跟我擺臉色?”

“好啊,為了感謝你的悉心教誨,我倒是不介意幫你打上人生最後一炮,反正你遇上越舟這麽個身強體壯的,估計以後前面那玩意兒也用不着了。”

“就憑他?”佟君一臉鄙視,“給他捋捋都要了他老命似的,跟個處男一樣,哦不好意思,我還忘了你屋那只還真就是個貨真價實的處男,看你一臉郁結于心的樣子,到現在都還沒調教好吧?要不我給你搭把手,也好祝你們早日過上幸福生活?”

“我們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說完沈言頭也不回地走了。躲過監控和巡邏,又一路蔽開探照燈,回到住處時,季雨陽仍在藥物的作用下睡得天昏地暗。沈言去沖了個澡,重新躺回他的身邊,在黑暗中用手指一遍遍地描繪着季雨陽的臉部輪廓,笑着親了親他的嘴唇。

“乖乖,我會保護你,帶你離開這裏。我不想要你當我的華生,華生終歸是要結婚的,這樣福爾摩斯就又只剩下他自己了。我想要你一輩子都陪着我,聽見了嗎?好吧,你根本就聽不見,不過沒關系,我們還有大把的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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