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火烈鳥雖然罵罵咧咧,但深知付出就有回報。

盡管跟随帝企鵝在冰上跳繩這幾天,經常跳着跳着就被凍得提前飛回宿舍,但到了第二次野性之力應用課上,他還真感覺到了自己的改變。

盯住面前的透明感應色卡,許焰再次屏息,凝神,再次釋放野性之力。

一對粉白相間的翅膀從他背後生出,瞬間張開,美如晚霞。

透明色卡有了細微變化,像蒙上一層霧,然後漸漸變白……

可是還不夠。

這是“色彩”能力這一方向上的測試物,只有當色卡變成某一種鮮豔色彩,才能算真正定向。

許焰幾乎到了極限,但他很清楚絕對不能在這時放棄,也許只要再多堅持一秒……

“我成了哈哈哈哈——”

“我也成功了!”

“老師老師老師,你快過來看我這個算不算——”

眼睜睜看着色卡從白又變回透明的火烈鳥:“……”

同窗之間的喜悅并不相通,他只覺得吵鬧。

心情相似的還有佟小南。

今天這堂野性之力已快接近尾聲,截至目前,班裏确認野性之力方向的同學已經過半,而他面前的兩樣測試物,依然毫無反應。

不,也不能說“毫無”,至少不久前手中的溫度計的的确确起了變化——升溫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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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都是靠野性之力讓測試物改變,他是純物理意義上把溫度計捂熱了。

面對此種無話可說的局面,他都沒敢聲張,只能默默擦掉手心出的汗,再來。

帝企鵝是沒聲張,但他這裏情況,早被訓練室裏的不少同學盡收眼底。

距離下課只剩不到十分鐘,已經确認的人自然優哉游哉,屢測屢敗的也開始放棄,準備下堂課再戰,于是像佟小南、許焰這樣還在堅持的,就成了大家的暗中關注。

“看起來冰上特訓沒啥用啊。”揚子鱷跟東南醒獅交頭接耳。

“幸虧咱們沒一時沖動跑秋鹜湖去。”東南醒獅拍拍人中赤兔感慨萬千。

“我瞧着許焰那邊好像有機會。”人中赤兔碰碰草叢之王。

“但他總是最後時刻功虧一篑。”草叢之王一針見血。

熊掌撥清波的樊林同學豎着耳朵聽,特想隔空加入讨論,無奈身處39號格。

旁邊最後一格裏的北極熊看似端坐,實則下巴微微擡起,視線往下掃視,俾睨全班的狀态已經保持很久,樊林毫不懷疑,每一個背後議論帝企鵝的,都已經上了北冰洋的黑名單。

“撲啦啦——”

突如其來的翅膀撲打聲,伴随火烈鳥的急促鳴叫,在許焰訓練格裏炸開。

衆同學驚得去望,哪裏還有許焰,只一團粉紅直沖上天,“砰”地撞到天花板,然後完全獸化的火烈鳥就沿着訓練室上空瘋狂地飛,一圈又一圈。

鳥羽紛紛而落,飄滿訓練室,色澤比半獸化時更深,仿佛烈焰綻放的花火。

“這是控制不住野性之力,直接獸化了?”

“也可能是心态崩塌徹底暴走。”

“完了,又瘋一個……”

野性之力釋放時,失控獸化是常有的事,所以高岩才在第一次到訓練室時,就給他們發了訓練手環。

“哎?你們看他的色卡——”

“卧槽,什麽時候變紅的?”

“我看看,我看看,明顯嗎?”

“姹紫嫣紅的紅。”

顯然,火烈鳥失控獸化,滿屋亂飛,鳥羽紛落,但他确認成功了。

野性之力釋放方向,色彩。

具體顏色,紅紅火火。

僅剩幾個還在努力中的同學,被頭頂瘋狂盤旋的火烈鳥徹底打斷。

除了佟小南。

他甚至都沒注意到正在發生的騷亂。

釋放的野性之力前所未有集中,耳後的絨羽前所未有鮮亮。

碗中的彩色紙屑輕輕抖動,如微風拂過。

也許有人會認為那是火烈鳥撲扇翅膀帶起的空氣流動。

但當佟小南驀地擡頭。

所有碎紙屑迎風而起,散在飛揚的羽毛裏,為漫天火焰染上點點缤紛。

偵查班同學們驚訝望去。

“是佟小南?”

“應該是,碗裏都空了。”

“這麽混亂的時候居然還能确認成功……”

“他真的很專注,現在好像還沒從釋放狀态裏出來。”

“應該就是‘氣流’了。”

“羨慕,這種能力發展到極致就是‘禦風’啊,我看書裏說,搞出龍卷風的都有。”

“你看的什麽書?”

“《野性之力定向釋放奇人異聞錄》。”

“……”

“等等,”格子在訓練室最中央的邱孟萌,突然站起來,“你們感覺到沒有?”

衆同學茫然相望:“感覺到什麽?”

逐漸平息躁動的火烈鳥,終于在訓練室一角落地,面對胖胖蛇方向好奇似的歪頭,仿佛也想聽答案。

“風,”邱孟萌說,“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風?”

偵查班同學無語,還當他要說什麽重大發現呢。

“帝企鵝的方向是氣流,沒風才不正常。”

“而且剛才是有火烈鳥扇翅膀輔助,現在你再感覺,弱得就剩一絲絲。”

的确是一絲絲,微小得不仔細都察覺不到,但有一點邱孟萌肯定:“風是熱的。”

空氣微涼的訓練室。

随着佟小南帶起的那一縷氣流,隐約間,點點暖,轉瞬即逝。

整個訓練室沒了聲音。

一半同學在淩亂,到底是他們被胖胖蛇帶了節奏,産生錯覺,還是帝企鵝真的搞出了暖風?

一半同學在更加淩亂,這算什麽?帝企鵝的定向裏不是只有“低溫”和“氣流”嗎,現在不光兩手都要抓,還是抓出改革,抓出創新?!

高岩也愣了半天。

原本這堂課是給學生自由發揮,前面許焰那麽折騰他都沒幹預,但佟小南的情況實在特殊,回過神的高岩還是走下講臺,想過去一探究竟。

不料有人比他更快。

佟小南釋放完最後一點野性之力,才感覺周遭的一切重有清晰,結果面前就多了一張距離過近的臉。

帥氣眉峰,優秀鼻梁,眼睛瞪得明亮。

但不妨礙佟小南差點一巴掌呼上去:“靠,吓我一跳。”

“還吓我一跳呢。”聶冰原伸手想把溫度計從佟小南手裏拿出來,抽了一下沒抽動,只得拍拍那只緊握的小手,“測完了,松手。”

佟小南這才反應過來,将攥着的溫度計松開。

聶冰原拿過來低頭看清溫度,接着像背後長眼睛似的,頭也不回就遞給了晚一步過來的高岩。

高老師條件反射接住,本來想說的話也暫時擱置了,先看結果。

溫度計比企鵝科屬正常手心溫度,升高了2-3℃。

“老師,可能同時擁有兩個野性之力方向嗎?”滿心疑惑實在憋不住的草叢之王,遠遠提問。

“存在這種可能,”高岩給了肯定答案,“只不過發生的概率很低。”

張少宣:“但他現在發生了。”

樊林:“而且其中一種‘低溫’還變異成了相反方向。”

“這種情況确實太罕見了,老師也沒有遇到過。”高岩實話實說。

張少宣:“兩種方向都會一直持續嗎?”

“這就要看佟小南同學的努力了,”高岩道,“可能短暫擁有,也可能就此抓住,永遠掌握。”

語畢,高老師鼓勵地看向佟小南,希望這個幸運的孩子能聽懂自己話裏的苦心與……

聶冰原:“高溫加氣流,你藏得挺深哪。”

佟小南:“我也剛知道。”

聶冰原:“唉,以後得靠你保護我了。”

佟小南:“嘆氣是幾個意思。”

……很好,帝企鵝同學根本沒有在聽。

“聶冰原,”高岩拿出老師威嚴,“現在還沒有下課,回你的訓練格去。”

北極熊回頭,一秒無辜:“我就跟他說兩句話。”

高岩:“那也不行。”

聶冰原:“剛才火烈鳥怪聲怪氣叫那麽半天,你也沒說不行。”

高岩:“……”

牆角結束獸化、一身黑色戰鬥服的火烈鳥:“北極熊,你獸化後的嗓音是有多動聽,美聲嗎?”

佟小南剛想插話緩和氣氛,以免最後他們仨被高岩打包丢出訓練室,忽然有什麽閃了一下。

似曾相識的感覺猛然襲來。

佟小南迅速低頭去看。

石頭吊墜仍在領口之內,順着領口縫隙隐約可見一點藍色光澤。

“又閃了?”晚間帝企鵝宿舍,聶冰原過來本是想看佟小南再秀一下野性之力,卻發現帝企鵝正被另外一件事困擾。拿着吊墜翻來覆去看半天,他問佟小南,“你确定嗎?”

“不确定。”佟小南從白天糾結到現在,仍然覺得,“好像閃了,又好像沒閃。”

聶冰原皺眉:“按你說的,這次吊墜沒有在衣服外面,就算訓練室有燈光,也不可能照到它再折射什麽光線。”

“你說有沒有可能,上次就不是什麽光線折射,”佟小南想了一個下午加半個晚上,“或許還有別的什麽原因,只是我們暫時沒找到。”

“雖然我喜歡這種神秘學方向的猜測,”聶冰原客觀分析道,“但也不排除是你今天野性之力釋放太猛,身體被掏空,一時眼花了。”

眼花可以有,不過佟小南必須聲明:“你的身體才被掏空,我好得很,拳打火烈鳥,腳踢北極熊。”

兩人都坐在床上,聶冰原立刻伸手摁住帝企鵝的腿:“揍他沒問題,踹我不合理。”

佟小南把熊爪從腿上扯下去:“有時候我都懷疑你倆科屬犯沖,怎麽每回說不到三句就……”

燈光忽然全熄。

帝企鵝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在黑暗裏。

聶冰原:“怎麽回事?”

佟小南:“很明顯,停電了。”

聶冰原:“要不要出去看看?”

佟小南:“可以,但你能不能先把我放開。”

聶冰原:“我抱着你不是因為我害怕,是想讓你知道,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

佟小南:“說真的,這種時候我什麽都不怕,就怕有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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