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輝鋪天蓋地的灑下來,給萬物鍍上了一層朦胧的色彩。寬闊而平整的官道上,一黑一白兩匹駿馬緩緩而行,黑馬上是一個劍眉星目的英俊少年,左手執劍,右手牽着白馬的缰繩,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時也帶着三分笑意。那馬背上,除了他,竟還馱着個死人,看樣子,那屍體應該死了不多時,面容依然如生,只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極其猙獰,一看就知道是一個窮兇極惡之徒。

那白馬上卻是個扮相極怪的年輕人,齊耳的短發,破爛而怪異的衣服,還算清秀的容貌,以及她那似喜似憂的神情,怎麽看,都覺得她跟這裏的一切不搭邊。

而這不搭邊的怪異年輕人,顯然正是咱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屢次被人不辨男女的沈箐箐。她原以為要沈浪帶着她必定會費一番功夫,誰知,他竟一口應承下來。只不過這騎馬對她來說,也太考驗人了些。沈箐箐雙手緊緊拽住缰繩,整個身子都快馱到馬背上去了。

沈浪看她這副滑稽的樣子,忍不住調笑道,“我說,你這是沒見過馬呢?”

聽沈浪這樣一說,沈箐箐幹脆就直接趴在馬背上了,“笑話,我當然見過了!”只是在電視上而已,當然這句話她沒說出來,她可不想跟古人解釋那高科技的玩意兒。

沈浪笑笑,未置可否。

沈箐箐哼了一聲,悶聲道,“這到底還有多久啊?”她原以為不過就四五裏路,很近的,誰知,沈浪卻帶着她走了跟他之前說的完全相反的道路,說是去領賞。

沈浪擡起頭,眼睛凝視前方,“快了。”

順着沈浪的方向望去,沈箐箐果然隐隐約約瞧見一座莊院,只不過此時距離尚遠,她能看到的只是一片朦胧的屋影而已。

漸行漸近,那莊院的輪廓慢慢這才顯現出來,千檐百宇,氣勢恢宏,一看就知道這莊院的主人財力非凡。只不過令沈箐箐感到奇怪的是,這莊院門戶大開,卻并未瞧見任何人的蹤影。

待駿馬行至院前,沈浪翻身下馬,又将沈箐箐從馬背上扶下來,這才抱起馬背上的屍體向莊門走去。

沈箐箐緊緊的跟在沈浪身後,生怕她一個眨眼,沈浪就會像電視裏那來無蹤去無影的高手一樣消失不見。不過,她的擔心明顯是多餘的,沈浪走得及是緩慢,不知情的人恐怕還會以為他肩上扛了一個死人所以連走路顯得有些吃力,但是沈箐箐卻知道,他是怕她跟不上他的步子。

穿門入院,沈箐箐仍是沒有瞧見一個人影,偌大的院子裏死氣沉沉,安靜得讓人頭皮發麻,心中無端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來。

再往裏走,沈箐箐發現,那院子的牆上七零八落的帖了一些類似告示的東西。那些告示有新有舊,有的一看就知道是才貼上去不久,而有些卻不知道已經經歷了多少風霜雨雪,連字跡都變得模糊不清。

從進了這莊院開始,沈浪就再沒說過一句話,這時,只見他筆直的走到那貼了告示的院牆前,目光一掃,跟着便撕下了一張半新不舊的告示,也不說話,徑直轉身走向右面的小院。看這情形,仿佛他已經來過很多次,是以輕車熟路,沒有半點猶豫。

沈箐箐來不及去看那告示上所寫的內容,趕緊跟上沈浪的步子。

Advertisement

進了小院,光線頓時暗淡下來,但沈箐箐卻依然清晰的看見,那院子裏,竟赫然陳放着十多具棺材!

是的,是棺材!

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箐箐,此時已是吓得臉色蒼白,冷汗涔涔,腳下移不開半步。

“你若是害怕,就去院子外面等我吧!”一直沒有說話的沈浪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開口說道,但他說這話時,腳下步子依舊未停,輕車熟路的穿過一具又一具的棺木。

“呃……好,好……”聽了這話,沈箐箐仿佛得了特赦一般,立即轉身逃也似的朝門外跑去,直到出了小院的門,看到天邊那紅得像一團火的夕陽,這才停下來彎着腰喘氣。她可算知道為什麽剛剛會有那麽奇怪的感覺了,這裏放了這麽多棺材,也不知道裏面裝了多少死人,陰氣這麽重的地方,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害怕。

沈箐箐站在院子裏,等了許久,也不見沈浪出來,心情慢慢的平複下來,想到沈浪還在這邊,倒也沒有方才那樣害怕了。無事可做,她索性走到那院牆邊去看那些告示的內容,想着興許能找到一些關于這個世界的內容。

所幸的是,那告示上的字,她也都認得。細看下來,她這才發現,原來那牆上貼的,竟都是懸賞捉人的告示,也就是通緝令。

沈箐箐依次看下去,只見每一張告示上都寫着一個人的姓名來歷,所犯的惡行,以及懸賞的賞錢數目。這告示上的每一個人無一不是殺人放火,奸*淫擄掠,十惡不赦的兇徒。沈箐箐數了數,這懸賞共有十餘張之多,可見近年江湖中兇徒實在不少。

接着看下去,沈箐箐發現,這告示下面的署名,竟都非官府衙門,而是“仁義莊主人”。不知這“仁義莊主人”是何許人也,竟不惜花費自家的銀子為江湖捉拿兇徒,實在當得起這“仁義”二字。

再接着看,只見最最破舊一張告示上寫着:“一線香,三十六歲,技出崆峒,擅使雙鞭,囊中七十三口喪門釘,乃武林十九種蟬毒暗器之一,此人不但詭計多端,而且淫毒兇惡,劫財采花,無所不為,七年來每月至少做案一次,若有人将之擒獲,無論死活,酬銀一千兩整,絕不食言。仁義莊主人謹啓。”

看到這裏,就連沈箐箐心中都不禁對這“仁義莊主人”升起一股敬佩之情來。虧得之前她還說沈浪是“殺手”,沒想到,他原來竟是那“懲兇罰惡”的俠義之士。只是他此時将那惡人的屍體拿來這裏領賞,莫非這莊院的主人就是那告示上所寫的“仁義莊主人”?

一線香,沈浪,仁義莊主人,仁義莊主……

仁義山莊?

沈浪?

不對,不對,這聽起來怎麽那麽熟悉?

仁義山莊?

仁義山莊?!

仁義山莊?!!

你妹的,這不是古龍大師寫的武林外史裏的仁義山莊?!

噢,買噶!怪不得聽到沈浪的名字她覺得那麽熟悉,原來她沈箐箐竟然一個“不小心”穿越到了武林外史的世界裏。她早該想到了,沈浪啊,武林外史頭號主角啊,華麗麗的男一號啊!竟然給她遇上了!

這個發現着實讓人震驚,就連平日裏遇事無比冷靜沉着的沈箐箐,此時亦是忍不住嘆起造化弄人來。

“你在看什麽啊?”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沈箐箐的思緒。原來是沈浪出來了。

沈箐箐趕緊定了定心神,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一點,這才回頭沖沈浪笑道,“這麽快?拿到賞錢了?”

沈浪晃了晃手中的錢袋,笑嘻嘻的道,“二百兩。”

“哇,這麽多啊!”沈箐箐誇張的叫道,“看來你這‘殺手’當得還蠻不錯嘛,随随便便殺個人就能賺二百兩。”說着,她探過頭去,“對了,忘了問,金子還是銀子?”

沈浪笑笑,“那不過就是個普通的采花賊,哪裏就能值二百兩黃金了,走,喝酒去。”說着,他又看了看沈箐箐,笑道,“順便給你買身衣服,一個姑娘家,穿成這樣,也不怕別人笑話。”

沈箐箐撇撇嘴,“我走我的陽關道,他走他的獨木橋。笑就笑呗,我又不會少塊肉,有什麽好怕的。”

“你這又是哪門子的邪門歪……”那個“理”字尚未說出口,沈浪突然停下來,笑道,“不過這話說得也有理,他過他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哈哈……不錯不錯!”說完,他竟自将手搭在沈箐箐肩上,“走,去找咱們的陽關道去!”

看這情形,他俨然将沈箐箐當作了“好兄弟”一般。

沈箐箐也不在意,畢竟她是曾經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她腦子裏可沒有男女授受不親那樣傳統封建的觀念。再加上她剛剛得知這裏竟是武林外史的世界,心中震驚的尚未緩過神來。又見沈浪如此的興高采烈,便也只好打着哈哈,跟沈浪勾肩搭背的朝莊門外走去。

出了莊門,二人仍是一人一馬。考慮到沈箐箐不會騎馬,所以依舊是由沈浪牽着缰繩慢悠悠的走着,而沈箐箐卻兀自坐在馬背上發呆。

世事難料啊!想當年她看武林外史的時候還是個十幾歲的無憂無慮的中學生,如今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故事情節早已模糊不清,若是早知道有一天自己會穿越到這個世界,那當初她怎麽着也要懸梁刺股,熟讀武林外史三百遍啊!

早知道,早知道,可是世上哪有那麽多“早知道”?倘若真有“早知道”,那她大概也不會選在那個時候去爬山。只是如今,她該怎麽辦才好呢?

“喂!發什麽呆呢?樂傻了?”見沈箐箐一路上神情怪異,也不說話,沈浪笑着打趣道。

沈箐箐只撇撇嘴,并未接沈浪的話,都這時候了,她哪裏還有心思跟沈浪鬥嘴?她只想趕緊想想故事的情節,想想在這個世界,到底會發生些什麽事。只是,任她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喂,我說,你到底怎麽了?我怎麽覺得你自打從別院出來就心不在焉呢?”難得沈浪心情好,竟有閑心關心起沈箐箐來。

“哦,沒事。”沈箐箐搖搖頭,沖沈浪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在考慮等下我們怎麽花這筆錢呢。”算了,既來之則安之,車到山前必有路,先靜觀其變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沈浪偏着頭笑道,“那你想怎麽花?”

“我想啊……人生在世,最美不過吃喝玩樂,所以呢,我目前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這城裏最大的酒樓,然後再把酒樓裏的好酒好菜各叫一份,吃他個昏天黑地,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咯~~求撫摸,求撒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