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沈箐箐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沈浪這一走,竟然就走了兩個月。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樂得清靜,心想着終于沒有人同她拌嘴了,正好,她也可以靜下心來,好好的練功。可是越到後來,她的心裏就越發的不安起來。說不清那是什麽感覺,只是無端的覺得害怕,卻又不知道到底在害怕個什麽東西。
算算時間,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一年了,那時候剛剛及耳的短發,此時已夠到了肩膀,倘若再穿上輕紗羅裙,竟也透出一絲絲的女人味來。
此時,沈箐箐就穿着一襲淡綠色長裙,站在最高的那棵樹上,極目遠眺。她目光所及的地方,正是那片懸崖峭壁。
沈浪曾經說過,那是這裏唯一的出路。
倚在樹上,沈箐箐呆呆的望着懸崖出神。光禿禿的懸崖壁上,只有一根挂滿了樹葉的藤蔓安靜的垂下來,一直垂到懸崖底部。
整整兩個月,沒有任何音訊。
嘆了口氣,沈箐箐輕輕從樹上躍下來,如果要說此刻還有令她感到高興的事,那大概就是她的武功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她的武功已經有了飛速的進展,尤其是輕功。雖然不能說是踏雪無痕,但是飛檐走壁絕對是沒有半點問題。這麽短的時間,就能取得這樣的成績,或許是因為她日以繼夜的苦心練習,又或許,就像沈浪說的那樣,她确實是一塊習武的好材料。
沈箐箐穿梭在樹林中,晃動的身影猶如自由自在的精靈,她很喜歡這種的感覺,沈浪不在的時候 ,她往往能這樣練上一整天。點穴加輕功,沈箐箐想,若是她能将這兩者完美的結合起來,那她保命至少沒有問題。
隐隐約約聽到一陣馬蹄聲傳來,沈箐箐心中一喜,“沈浪!”連忙轉身,朝小木屋的方向掠去,裙擺掃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仿佛有什麽不對勁?可是哪裏不對呢?沈箐箐心中想着這個問題,人已到達小木屋跟前。一匹白馬,此時就靜靜的站在小木屋前,緊緊的盯着沈箐箐。
是了,沈箐箐這才想起沈浪曾經說過,這崖底壓根兒就沒有別的出路,為什麽會有馬?她疑惑的看向那片懸崖峭壁,沒有任何動靜,再看那匹馬,方才發現馬背上還馱着一個人。
“嘶……”那匹馬嘶叫一聲,熱騰騰的氣體撲在沈箐箐臉上,她這才如夢初醒。轉身去看那馬背上的人,很顯然的,那人不是沈浪,卻是一個女子。
白色的羅裙上,斑斑點點的血跡觸目驚心。
沈箐箐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去想她是誰,從哪裏來,趕緊将那女子從馬背上扶下來,探到她還有一絲微弱的呼吸,又連忙拍着她滿是血跡的臉輕輕喊道,“姑娘,醒醒……”
仿佛是聽到了她的呼喊,女子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了一下,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與此同時,剛剛馱着女子的那匹馬也仰頭嘶叫一聲,聲音似是無比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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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一匹通人性的馬,想必它定是知道它的主人身受重傷,這才馱着她尋找救援,也不知道它到底跑了多遠的路才找到這裏。沈箐箐起身,伸出手輕輕撫摸它的頭,安慰道,“放心吧,我會救她的。”
那馬仿佛聽懂了沈箐箐的話,似是感謝,在她的手上蹭了又蹭,這才嘶叫一聲,轉身揚蹄而去。
沈箐箐回過頭,那地上的女子已悠悠轉醒,“你醒了?”說着,便要伸手去扶她,那女子卻躲開她的手,“走開!別碰我……”
“你受傷了,這裏是我家,我扶你進去上藥吧。”沈箐箐溫和的說道,倘若是在二十一世紀,這樣一個渾身是傷的人躺在路上,她定是不敢去扶的。為什麽?怕被訛啊!可是這裏不是二十一世紀,這裏是人心淳樸善良的古代,當初沈浪可以不問她的來歷而對她伸出援助之手,那麽現在,她也願意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你走開,我不要你管……”那女子還要反抗,可她此時身受重傷,卻又怎麽抵得過沈箐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沈箐箐總算将她扶進了屋裏,想了想,又扶着她朝沈浪的房間走去,原諒她吧,她有潔癖,而且現在沈浪不在家,也剛好把房間騰出來給她住。
小心翼翼的讓那女子平躺在床上,沈箐箐這才起身翻箱倒櫃的找沈浪留下來的金瘡藥,“奇怪,我上次明明看見他放在這裏的。”沈箐箐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繼續翻箱倒櫃,直到拉開最下面一個的抽屜,這才看到幾個精致的白瓷瓶。
“找到了!”沈箐箐拿起金瘡藥,回頭卻又發現那女子竟又徑直從床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朝門外走去。
沈箐箐大驚,連忙将手中的金瘡藥放在床頭,“喂!你做什麽,你身上還有傷!”
“我說了,不要你管,你走開!”冷冽的目光,冰冷的語氣。
還真是個倔強的女孩子,沈箐箐皺皺眉,徑直走到那女子跟前伸手點住她的穴道,“別鬧了,你看你受這麽重的傷,不上藥怎麽能行?”
那女子被點住穴道,身子不能動彈,口中亦不能言語,只得瞪着一雙美麗的眼睛,由着沈箐箐将她扶到床上躺下來。
沈箐箐自動忽略她那能凍死人的目光,徑直去解那女子的衣裳,一邊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是誰怎麽狠心,竟然将你傷得如此……”事實證明,表面永遠只能是表面,她的話尚未說完,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但見那女子身上,竟然連一塊完整的肌膚都沒有,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傷痕,那些慘不忍睹的傷口,有些鮮血已經凝固,結了一層暗黑色的痂,而有些卻仍舊在汩汩的冒着血珠。
新傷舊痕,那分明就是鞭笞留下來的傷痕。
“你……”沈箐箐被驚得出不出話來,擡眼朝那女子望去,她的臉,蒼白的可怕,她的目光帶着一絲驚恐,一些怨恨,還有一些痛苦。
那麽多血淋淋的傷口,讓沈箐箐幾乎不敢直視,強忍着心頭的震驚,仔仔細細的将金瘡藥塗抹在她的傷口上,偶爾能感受到她身體傳來的輕顫,沈箐箐想了想,伸出解開了那女子的啞穴,“若是疼的話,你叫出來吧,那樣會好受一點。”雖然叫出來并不會減輕她哪怕一點點的疼痛,可是,至少心裏會好受一點吧。
那女子卻并未開口,只是緊緊的咬住嘴唇。
“我叫沈箐箐,你呢?”沈箐箐見她不說話,便想轉移她的注意力,一邊替她上藥,一邊熱情的主動開口詢問道。
那女子卻不吃她這一套,依舊不說話,冷冷的看着沈箐箐小心而仔細的将藥擦在她的傷口上,眼裏滿是戒備。
沈箐箐也不介意她冷淡的反應,一邊放輕了手上的力道,一邊笑道,“這個地方及其隐秘,也不知道你的馬是怎麽找到這裏的。沈浪不在家,幸虧他留了藥在這裏,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上完藥,沈箐箐又小心的幫她穿起衣服,那女子至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個字,沈箐箐想了想,又打了一盆熱水,替她擦起臉上的血跡來。直到一盆清水全部被鮮血染紅,那女子的臉這才完完全全的露了出來。
嬌嫩的肌膚如凝脂般光滑細膩,精致的五官像是藝術家一筆一筆刻上去的一般。
什麽叫沉魚落雁,什麽叫閉月羞花,什麽叫傾國傾城,沈箐箐這時才明白過來,“你長得可真美……”她由衷的贊嘆道,縱使她也是女子,也忍不住為她的美貌所折服,更別說那些男人見了她會有怎麽樣的反應。
只是不知道這樣一個美若天仙的人兒,叫那個傷她的人于心何忍。
若是常人,聽到別的的贊美之詞定會喜不自禁,可那女子着實是個怪人,仿佛對沈箐箐這發自肺腑的贊美不屑一顧,只是面無表情的斂下眉,不吭一聲。
“你好好歇着吧,我去做點飯給你吃。”沈箐箐這樣說着,卻并沒有解開她的穴道,其實她只是怕她又偷偷走掉,畢竟,她身上的傷,還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簡單的熬了一些小米粥,沈箐箐端着碗,一勺一勺的喂她,本以為讓她吃飯會費一番功夫,沒想到,她竟然乖巧得很,足足吃了兩碗,這才搖搖頭,意思說她吃飽了。
她甚至連謝謝都沒有說,就徑直閉上了眼睛。
沈箐箐倒也不介意,笑着說道,“你大概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說完,她仔細的替她蓋上被子,又小心翼翼的掩好房門,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練了一會兒功,覺得有些累了,沈箐箐便也早早的睡下了,她的房間就在那女子的隔壁,睡之前,她還去看了她一眼,她仿佛睡的很香,可是,即使在睡夢中,她也緊緊皺着眉,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憐惜。
這一覺,沈箐箐睡的極是香甜,等她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本來還想賴一會兒床,但是想到還有個病人,她連忙一個翻身爬了起來。
“姑娘,起來了嗎?”沈箐箐一邊敲着門,一邊問道。
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回答。想了想,沈箐箐便直接推開了門。
屋子裏空蕩蕩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床頭,卻哪裏還有那個女子的影子。
桌子上靜靜的放着一張字條,沈箐箐拿起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救命之恩,無以為謝,他日相見,湧泉以報。
沒有稱呼,沒有署名,字跡娟秀,卻分明是出自女子之手。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麽前臺一直不顯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