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驕陽如火七月天,夏日炎炎正好眠。此時正值晌午,毒辣的日頭仿佛就懸在頭頂,曬得人心煩意亂。有知了的叫聲一聲接一聲的傳來,讓人煩悶的情緒中又多了一絲暴躁。這個時候,若是泡上一杯茶,再找個陰涼處打個盹兒,那當真是無比惬意。只是,這世間的人卻并不全是那貪圖享樂之輩,諸如,那騎着馬奔馳而來的四個人。
馬蹄聲過,塵土飛揚。為首的是一個身着紅衣,幹淨利落的姑娘,眉清目秀,卻絲毫不顯得小家子氣。她的身後,是三個男子并列而行。左邊的那個錦衣華服,面如冠玉,精致的眉頭雖緊緊的皺在一起,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氣質。右邊那個卻生得濃眉大眼,雖不華麗卻幹淨整潔的衣襟大大方方的敞開,露出結實的肌肉,腰間兩個葫蘆随着他的前行一左一右的晃動着,他的眉頭也是皺着的,卻絲毫掩蓋不住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一股豪爽之氣。至于中間那個……
中間那人卻是怪異至極,一件破舊無比的長衫,長發也随意披散着,明明看起來邋遢極了,卻并沒有絲毫違和感。與其餘三人不同的是,他英俊的臉上尤帶着一絲笑意,仿佛對什麽都滿不在乎一樣。
四匹駿馬急馳而行,衆人額頭上皆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卻沒人顧得上擦一下,只是不停的揮舞着鞭子抽打着坐下的駿馬。
又奔馳了好一陣子,駿馬終于在一處三叉路口處停了下來。為首的那個女子利落的從馬背上跳下來,蹲在地上仔細觀察,她時而展顏,時而皺眉,身後的三個男子看着她神情的變化,心中跟着也是七上八下。
她看了好久都沒說話,背後卻有人不樂意了,“我說百靈,你到底能分辨出來不?若是不能,你趕緊的,咱們好另想辦法,你看咱們都跟你跑了半天一夜了,你……”
百靈回過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閉嘴!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
熊貓兒果然閉了嘴,只輕輕嘟囔了一身便扯了自己的衣袖擦拭額頭的汗漬,一邊的王憐花卻撫掌笑道,“我原以為貓兒天不怕地不怕,卻不曾想到,他如今也有害怕的人了。”說罷,他轉過頭笑語盈盈的瞧着沈浪,“沈兄,你說這奇不奇怪?”
沈浪似笑非笑的道,“這原本是有些奇怪的,不過放在貓兒身上,卻又并不奇怪了。”
“哦?”王憐花裝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那沈兄倒是說說,這原本奇怪的東西,為何又不奇怪了?”
沈浪笑笑,卻并未說話,熊貓兒卻是雙眼一瞪,“你們兩個,有完沒完?那王憐花,你家的生意不要做了是不是?天天跟着我們亂跑,小心回家挨板子!”
王憐花大笑,“貓兄多慮了,在下本就是那好吃懶做之徒,跟貓兄你一樣,王某也沒有什麽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到處湊個熱鬧,至于那生意嘛……不做也罷。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載,有的吃便吃,有的喝便喝,有熱鬧便瞧,豈不快哉?”
熊貓兒的眼珠滴溜溜一轉,“我說你這是拐着彎兒罵我好吃懶做呢?不過你後面那句話我倒喜歡得很。”說完,他卻又突然嘆了一口氣,“說是說得好,可是,卻又有幾個人能做到按自己心中所想的一樣去生活呢?這人世間,總歸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
他這話說的極是惆悵,就是剛剛還高談闊論的王憐花也忍不住嘆道,“是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倒真沒有幾個人能這樣悠閑惬意呢。”說罷,他也沉默不語。
沈浪跟熊貓兒亦是沒有接話,想必,他們身上也有那許多的身不由己吧!
過了好久,才聽到百靈的聲音傳來,“沒錯了,是左邊這條。”
Advertisement
沈浪點點頭,“那咱們走吧!”百靈的追蹤,無人能及,他自然是信得過的。
百靈已翻身上馬,熊貓兒亦是整裝待發,王憐花卻只之拉了缰繩停步不前,他看着沈浪道,“你當真……要放着你妹妹不管,要去找那朱家大小姐?”
沈浪搖搖頭,“我答應過朱爺,必将護得朱七七安全。”
王憐花冷哼一聲,“這就是你們所謂仁義大俠的風範?親疏有別這句話你聽說過麽?寧願放着自己親生妹子的死活不聞不問,也要拼了命去完成那所謂的‘臨終前的托付’,我倒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沈浪聽到“親生妹子”這四個字時,眉頭明顯一皺,張張嘴,卻并未說出半個字來,只是扯扯嘴角,算是回答。
熊貓兒也道,“憐花兄說得并不錯,依照你跟箐箐的感情,我想你并不會放着她的死活不管,你是不是……”
“是。”沈浪低下頭,一成不變的表情總算是有了一些變化,他長嘆一聲,道,“你想得沒錯,我确實知道箐箐現在在哪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此時應該在‘幽靈宮’,所以……我倒并不擔心。”
“幽靈宮?”百靈驚道,“箐箐怎會落在幽靈宮手裏?”
“你是說,之前替箐箐療傷的,是幽靈宮的人?”熊貓兒也是震驚萬分,“素聞幽靈宮的人心狠手辣,殘暴不仁,若是箐箐姑娘真的落在幽靈宮的手裏,她怎會還有活路?”
沈浪不答,卻只是将頭轉向王憐花,“你覺得呢?憐花兄。”
王憐花笑笑,“我想,你想說的是箐箐根本就不是被幽靈宮的人帶走的,而是她心甘情願的跟着去的,是麽?”
“不錯!”沈浪點點頭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之前替箐箐療傷的人便是幽靈宮主,箐箐跟在她身邊,我自是不必擔心的。”
“你這是什麽道理?”熊貓兒疑惑道,“難道,你認識那幽靈宮主?”
沈浪笑道,“不止是我,你也是認識的。”
“我也認識?”熊貓兒瞪着一雙貓也似的眼睛,指着自己的鼻頭道,“你說我認識幽靈宮主?開什麽玩笑,我怎麽會認識那個女魔頭啊?”
沈浪嘆道,“你确實是認識的。因為那女魔頭,正是那日大鬧朱府的白姑娘。”
“是她!”熊貓兒猛然醒悟,似乎不信,反問道,“她就是幽靈宮主?”
沈浪點頭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正是。”
“每次都是如果你沒猜錯的話。”王憐花冷哼一聲,道,“那倘若你猜錯了呢?”
熊貓兒也道,“是啊,如果你猜錯了呢,那又當如何?”
沈浪笑笑,“沈某的猜測,從未出過差錯。”
“好吧!”熊貓兒想了想,道,“即使她便是幽靈宮主,你定會說箐箐姑娘以前救過她,所以她不會對箐箐姑娘下手。可是那日在朱府,你也聽見了,她說一命抵一命,從此兩不相欠。那你怎麽會以為箐箐在她身邊不會有危險?”
“我說不會便不會。”沈浪的音調一高,仿佛帶着些許怒意,說完,他也不等其他人回答,只徑直揚馬而去。熊貓兒等人互相對視一眼,也顧不得那許多,連忙追了上去。
太陽仿佛更毒辣了,四人一路逛奔。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只有那“得得”的馬蹄聲,以及那鋪天蓋地的灰塵。
一路奔馳了許久,隐約看見前方有人,沈浪心中一驚,連忙勒着缰繩将速度放下來,一旁的百靈,熊貓兒,王憐花亦是放慢了速度。待他們行至前方一看,原來卻是一個弓腰駝背的青衣婦人正牽着一匹驢子緩緩而行,驢子上還馱了一個人,那人也是一身破舊不堪的青布衣衫。
這條道路原本就并不寬廣,那青衣婦人連帶着她的驢子便已将路占去了一大半。沈浪他們騎着馬,自然是過去不得,便只得停來下沖那青衣老婦喊道,“老夫人,可否借過一下?”
沈浪這話也算彬彬有禮了,若是稍微懂些禮數的人,聽到這樣的話都會讓到一邊,等他們先行。可那青衣婦人卻像是沒聽見一般,依舊是牽着她的驢子緊一步慢一步的走着。
熊貓兒以為她年老耳背,便加大音量又喊了一次,青衣婦人依舊是充耳不聞,牽了她的驢子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不僅是她,馬背上那人也是沒用絲毫反應。
莫非這兩人都是聾子不成?沈浪跟熊貓兒面面相觑,王憐花卻是一笑,“我來吧。”只見他騎着馬走到那青衣老婦跟前,伸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那老婦人果然轉過身來,她先看了王憐花一眼,又側過頭看了沈浪一眼,再轉過頭看了熊貓兒一眼,最後,她竟扯着熊貓兒的衣袖哀呼道,“這位大爺,行行好吧,施舍給苦命的婦人幾兩銀子,老天爺必定保佑你多福多壽的。”
原來真是個聾子!沈浪驚詫不已,只不過他驚詫的卻不是這兩人是聾子,而是……那老婦人竟然逮着一個人就問人家要銀子的麽?
熊貓兒嫌惡般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不耐煩揮揮手道,“去,去,你看大爺我像是個有錢人麽?”
那青衣婦人也不管這麽多,只是拼命扯着熊貓兒的衣袖不放,嘴裏苦苦哀求道,“這位大爺,求求你,行行好吧。”
熊貓兒掙脫不得,只好向王憐花求助,王憐花笑了笑,二話不說便從懷裏摸出一張銀票遞給那青衣老婦。那老婦人千恩萬謝的接過去,這才拉着驢子退到一邊将路讓出來,嘴裏還在喃喃自語,“好心的人,老天會報答你的。”
王憐花只笑了笑,揚起鞭子策馬而去,緊跟着是百靈,接着是熊貓兒,熊貓兒走到那青衣老婦身邊的時候還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下次長點眼睛,要讨銀子也要找個有錢的爺啊!真是的……”最後是沈浪,沈浪經過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驢背上的人,不過就這一眼,他已經慌忙的別過臉去,實在是……太慘不忍睹了!那怎麽還能算是一張臉呢?便是鼻歪嘴斜也就罷了,那張臉上竟是滿生紫瘤,看起來可怖之極,以至于沈浪只看了一眼,便再也不忍心看第二眼,只是加快速度超越過去。
他們走的很快,不大一會兒便已奔出十餘裏地。不知道為什麽,那張恐怖之極的臉一直飄蕩在沈浪的腦海子,揮之不去。他不禁皺皺眉,心中隐隐覺得有什麽東西不對,可哪裏不對,他一時又說不上來。
“喂!你再想什麽?”熊貓兒跟上沈浪的步子拍着他的肩膀問道。
沈浪笑笑,“我在想,為什麽那老婦人是問你要錢,而不是問我,或者憐花兄?”
熊貓兒撇撇嘴,“我怎麽知道?依我看,她不僅耳朵有問題,就連眼睛也有問題呢!”
“是麽?”沈浪笑道,“你也覺得她是聾子?”說完,他又轉向王憐花,“那麽憐花兄,你覺得呢?”
“不,我倒認為,她并不是聾子。”王憐花道,“不僅如此,她的眼力也是好的很呢!”
“不錯!”沈浪點頭道,“那不知道你們二位可有注意到那驢背上的人,他……”
王憐花點點頭,“他是閉着眼睛的。”
熊貓兒也點點頭,“對,我看見也是閉着眼睛的。”
“不錯!正是閉着眼睛的。”沈浪的話剛一出口,臉色頓變,“不好!”他只說了這兩個字,便飛快的掉頭狂奔而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今天又晚了……還有人在咩?我知道于賀一定在,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