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套話
陸灼華并不知道何謂慈悲粉，只知道這個時候大牛娘是斷然不會全心全意的助她療養，一想到她所說的那些話，她就連看都懶得看她。
大牛娘見她這幅樣子冷哼了聲，涼涼的看了眼大牛，扭頭便走了。
只留下大牛站在原地，看看左邊，又看向右邊，表情讪讪。
一邊是含辛茹苦将自己養大的娘親，一邊是……他又偷偷看了眼陸灼華，心跳又快了幾分，心裏頭無端多了兩個小人，一邊告訴他趕緊随着娘親離開才是好的，另一個小人則命他癡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告訴他，遵從內心的決定走。
良久，兩個小人終于分出了高下，大牛抿着嘴小聲道，“你……你別生氣，俺娘她不是壞人，那慈悲粉可是好東西，外人娘親都舍不得給她用……”
“那還真是可惜了！”陸灼華想着大牛娘的警告，氣的有苦說不出，如今聽着大牛這話，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可不是！”大牛并未聽出陸灼華言語中的嘲諷之意，認真道：“俺是個粗人，腦子愚笨，不知道慈悲粉究竟能幹啥，但俺記得前幾個月有個遠道的人特意拿了許多銀子和滿滿兩箱子可貴可貴的藥材就為了慈悲粉！”即便過了這麽久想起當時的情景大牛都還覺得震撼無比，喃喃道，“也不知道得走多少個娘娘山！”
陸灼華沒聽過這慈悲粉是什麽東西，卻無法忽略娘娘山一事兒，抿着唇看向窗外，終究還是忍不住放軟了聲音，開口道：“娘娘山……”邊說便觀察着大牛的表情。
大牛昨兒個被娘親警告過不許他跟陸灼華提起任何路線相關的事情，方才還為自己差點說漏嘴而膽戰心驚，如今聽陸灼華一提娘娘山頓時瞪大了眼，然對上陸灼華漆黑明亮的雙眼，臉瞬間就紅了，讪讪的看着她，一臉為難。
只怕他娘确實跟他說了些什麽，陸灼華不由嘆氣，可話都已經說了，若是突然閉了嘴反而更叫人懷疑，于是便順着他方才的話題道：“娘娘山也有很多珍貴的藥材？”
“對啊！”聽她不是問他娘娘山在哪裏如何走，大牛瞬間松了口氣，這話題又是他所擅長的，立刻興奮的道，“可不是咋的，俺娘親俺倆活這麽長時間就是靠的這山，娘說這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陸灼華聽着他這傻裏傻氣的話，在想到他娘精明高傲的勁兒覺着好笑，嘴角略略有些弧度，大牛剛好看見，臉立刻漲得通紅，傻笑道：“你笑起來真好看！”
陸灼華眉頭一緊，幹脆的扭過頭去。
——
大牛是個一根筋的人，自從見陸灼華笑過，便覺着自己跟她之間的距離仿佛近了些，雖然還是不敢同她說太多，但經常站在院子裏便直直的往屋裏看。
陸灼華就靠在窗子邊，透過窗戶紙模糊勾勒出她的大致身形，其他的根本看不真切，大牛以為陸灼華也看不真切自己，格外放心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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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陸灼華偷偷的在窗戶紙上掏了個小窟窿，将窗外的一切都看的真切。
這日，大牛娘早早的出了門，陸灼華細致的觀察到她換了身襦裙，雖然依舊樸素，卻不似先前那幾套或已經洗得發白或打了幾個明顯的補丁，思及此又突然想到她平日舉手投足所表露出來的氣質恍惚了下，馬上又松了口氣——她出門了。
自從聽大牛提起娘娘山之後，陸灼華一直找機會想要問問大牛娘娘山在哪裏，可每次大牛過來送飯前腳剛到，後腳便能夠聽見外面有腳步聲越來越近，讓她根本沒有一點機會，如今不失為最好時機。
沒多久，大牛如往常過來送飯，陸灼華自他進來便一直盯着他手上的兩個碗，他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沒面了，娘蒸了倆饅頭，還有點湯你就先湊合吃吧，回頭娘回來就有米吃了！”
說着将手裏的兩個碗遞過來，一個裏面躺着一個幾乎有碗口大的饅頭，一碗裏面綠油油也不知是用什麽青菜弄得湯。
陸灼華将兩個碗接過來，又聽他道：“今兒個你還喝藥不？”
自從大牛娘說過那話之後，陸灼華便對那藥起了疑心，那天将藥碗打碎，大牛娘一氣之下幹脆禁了她的藥，陸灼華已經好幾天沒喝藥了。
這會兒聽大牛這話，陸灼華不由咬了咬牙。
那天她發脾氣倒也不完全是因為大牛娘說在藥裏面下東西，畢竟她是真有心思要她和大牛成親自然不會害她，更多的是因為氣憤她竟然威脅她，一時發了脾氣，哪知道大牛娘如此冷血竟當真給她停了藥？
若一點滋補的東西沒有就這樣幹等着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下床，不過這個時候她更加清楚，她不能主動跟大牛娘張這個嘴，否則，她指不定提出什麽荒唐的條件，如今聽大牛說起這事兒，她稍微緩了緩，點了點頭。
大牛又高興起來，“俺娘脾氣雖然不咋地，但是醫術可是頂呱呱，你乖乖的吃着娘配的藥，相信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她的醫術陸灼華還是服氣的，點了下頭，随後看向窗外，清麗削瘦的小臉染上幾分愁苦，喃喃道，“好不好又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等好了就不用天天悶在屋裏了，俺以前體會過這個感覺，可受不了！”
陸灼華轉回頭，“你也生病卧床了很久？”
“是啊，俺十歲那年生了場大病，就在這屋裏待了大半年，要不是俺娘陪着，俺都能憋死！”
“是麽？現在你身體好也不見你哪都去。”
“哪有，俺天天早起過去爬山采藥！”
“現在也天天去？”
“就今兒個娘要去買米買面着急走才沒去。”
“哦。”陸灼華輕輕點了下頭，似不經意的道：“天天都去娘娘山采藥？虧得這山大，不然拿經得起天天這麽采，非得叫你采荒了不可。”
“那麽大個山，哪能荒呢。”大牛并未留意，哈哈大笑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