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仁術》是江城本土投拍的電影，地方在排片上給予了一定的政策支持。來觀影的人也不在少數。
秦末末的座位號和顧意的挨着，在第7排中間。從觀影的角度來看，是個黃金的好位置。但一看左右坐的滿滿當當的人……顧意一陣頭皮發麻。
剛覺得麻煩，秦末末已經拿着票在那頭開路了，只見她對着一個戴啤酒蓋眼鏡的男生笑逐顏開，語氣軟糯：“不好意思，您能收一下腿嗎，讓我們過去一下好嗎？”
那位男生先是愣了一下，盯着秦末末看了兩秒後，回了她極溫柔的一笑，并将腿側了側，讓出一條空隙，秦末末立馬從那穿行了過去。空隙很小，兩人的膝蓋輕輕擦了擦，秦末末卻絲毫不以為意，還不忘回頭向顧意招呼：“顧醫生，位置在這邊，你快點跟上啊。”
顧意有點看不下去，一把将秦末末拉到了身後，微微斂眉，對後面的人面無表情地一個個道：“借過、借過、借過……”
秦末末看的目瞪口呆，顧意雖然口上說着“借過”，可實際上根本不等人家将腿側過去就徑直走了過去，十足的強勢。不過那些人和顧意撞了腿後，都條件反射地收起腿，倒是替她讓出了足夠大的通行空間。
坐下的時候，秦末末抿了抿嘴唇，很識相地對顧意道謝：“顧醫生，謝謝你啊。”
顧意輕輕地“嗯”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影廳的燈光暗下去，大熒幕上開始播映廣告。
秦末末小心翼翼地側頭問顧意：“顧醫生，你爺爺在裏面演什麽的呀？”
顧意咳嗽了一聲：“不知道。”
秦末末悻悻地住了嘴。
電影開篇是一個鮮血淋漓的車禍現場，秦末末一看見就立馬別過了頭，眉頭蹙地緊緊的，抱怨道：“怎麽一上來就這麽血腥啊……”
“血漿是紅色素和番茄汁混合做成的。傷員身上鐵棒子其實就夾在他的腋下。那個演屍體的，剛剛還動了一下。”顧意漫不經心地打量她一眼，“有什麽好怕的。”
秦末末仍然捂着眼睛：“就……就算這樣，我還是等過了這段再看。”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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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讓我以後怎麽面對肯德基的番茄醬。”
雖然秦末末壓低了聲音，但顧意還是很清楚地看到秦末末旁邊一位正在吃薯條的女生，對着大熒幕極緩慢地咀嚼了兩口，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番茄醬。
接下來的內容進入标準言情狗血劇戲碼，女實習生在急救時出色表現受到直屬醫生導師的贊賞，二人情愫暗生。
秦末末一邊咬着可樂的吸管，一邊羨慕：“這個男主角太溫柔了，要是醫院的醫生都像他那樣……”
“那病人得死光了。”顧意冷不丁接了話，“胸外按壓的動作完全不對，給病人家屬講傷情的時候片子是倒着拿的，連喝口水都奢侈的上班時間，他居然還有空閑和女主*……”真是不知道這部戲的醫生顧問都在做些什麽。
“咳咳，顧醫生，這只是電影哈，有些失誤也是因為情節編排需要嘛，我們就欣賞下男女主角的愛情故事就好了嘛。”
顧醫生輕哼一聲，繼續批判：“男主一直借着醫生身份和護士們調笑，和女病人暧昧不清，面對女主時卻猶豫不決優柔寡斷。女主喜歡男主卻咬死否認，一作到底。沒看出這樣的愛情有什麽可欣賞的。”
秦末末簡直要被打敗了，撓撓頭表示懊惱。
明明是很好看的一部醫療愛情電影啊，到了顧醫生口中就變得一無是處了，顧醫生一定是沒看過從前她在大梁皇宮看的那些苦情折子戲，比起那些，這裏的電影簡直太棒了。想想還是要據理力争一下的：“感情的事情，哪有那麽理智的。顧醫生你是沒喜歡過人，如果是你有一天喜歡上別人的話……”
秦末末意味深長地一頓，頗為挑釁地揚起了嘴角，側過臉去，卻倏地發現顧意的俊顏近在咫尺，墨黑的眸子靜靜注視着她。
離得太近了，秦末末吞咽了一下，而後，聽到顧意清冽的聲音響在耳畔：“如果是我，只會義無返顧地去争取。”果斷且篤定。
說這句話的時候，顧意很專注地看着秦末末，即使知道不是對她說的，秦末末還是很沒出息地燒紅了耳根。
秦末末眼睫微顫，掩飾地笑起來：“顧……顧醫生，以前沒發現，您情話說的真好。”
影廳裏很黑，顧意沒發現秦末末的異樣，若無其事收回目光，風輕雲淡道：“這是我一貫的态度。”
秦末末心虛地撫了撫胸口，不說話了。
影片還在繼續播放，故事漸漸推進，情節進入高|潮。女主在路上好心扶起一位摔倒的老人，反被訛詐，男主關鍵時刻出現，請來交警調出路口的監控将事情擺平。
秦末末看到這段的時候有點驚訝，猛扯了扯顧意的袖子：“顧醫生，你快看那個訛人的老大爺……”
顧意不用擡眼也知道，演的那麽浮誇的只能是自己家老顧了。但秦末末突然提起來，倒叫他莫名心虛：“看他幹嘛？”
“我見過他，上次在醫院門口，他也訛了我。”
這消息倒是讓顧意不太淡定了：“你說什麽？”
“唉，不是真的訛，是演戲。他上次在醫院外拍什麽社會專題片，演的也是一個碰瓷的老人，正好叫我給碰上了，末了還有一大堆人來采訪我。”
秦末末完全沉浸在那段不太好的回憶裏。
顧意的神情不明：“是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前不久啊。”秦末末摸着下巴想了想，“就是我在你家借宿的第二天。怎麽了？”
顧意陷入短暫的沉默，過了一會兒後，對她說了聲：“我有點事，先離開一下。”匆匆起了身，向影廳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