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捉蟲)

“姑娘, 今天又有動靜了。”

喜嬷嬷急色匆匆地掀開了簾子,趴在沈方思的耳邊說了些悄悄話,只見沈方思秀美的面容露出微笑, 她翹起唇角,喜色道:“還是那個時辰?”

喜嬷嬷颔首, 說道:“是真的,千真萬确。”

沈方思雖是笑着的, 但眸光冰涼, 說道:“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見個面還這麽鬼鬼祟祟, 生怕別人看見他們呢。”

她的話引起了喜嬷嬷的唾罵, 道:“呸,道貌岸然的小人!姑娘, 需不需要跟夫人說一聲?”

“說吧,這事兒再瞞着我娘肯定要生我氣的。”沈方思沒有像喜嬷嬷那般憎恨何君安, 一個無關緊要的男子罷了, 他明知道自己就在府上還跟葉憐幽私會,該說他狗膽包天呢, 還是該說他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呢?

沈方思捏緊了茶杯, 他是篤定自己不會知道他和葉憐幽的私情才敢如此張揚吧。一邊不舍得退親,一邊和自己的表妹厮混,何君安啊,你可太貪心了!

喜嬷嬷這時嘆了嘆氣,對着沈方思說道:“姑娘, 多虧咱們來給何府大姑娘送出嫁禮了, 要不然這種糟心事兒肯定會被他死瞞到底的。”

沈方思卻糾正道:“不,咱們應該多謝謝三姑娘才對。”

喜嬷嬷恍然大悟, 拍了下腿,感嘆道:“是啊是啊,三姑娘性子純然,多虧她說漏了嘴,姑娘又從她口中察覺到不對勁,這才順着蛛絲馬跡找到了證據。”

沈方思笑了笑,說起阿曼來,喜嬷嬷也是對她頗有好感,特別是阿曼年紀輕輕就能夠給沈方思把惱人的幹咳給醫治好,這已經足夠讓喜嬷嬷敬重她,更別說沈方思對阿曼也很親昵,在喜嬷嬷心裏,阿曼比起整個何府的人都要有良心。

喜嬷嬷還在私底下抱怨過,阿曼怎麽就托生到了何府裏,要是托生在侯府裏那就好了。

沈方思聽見這話後,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了,因為...阿曼好像并不太适合當自己的妹妹,至于沈方思為什麽會想到這一點,就連她自己都解釋不清楚。

“那姑娘打算怎麽辦?讓老奴給他們下藥抓個現行?”

她搖搖頭,沈方思并不想這麽做,倒不是下不去這個手,而是覺得有失風度。

像這個何君安是個小人,自己也不必跟他一般見識,對他們下藥,豈不是成了第二個何君安?

沈方思淡笑道:“不用我們下藥,這樣太冒險了。何君安他是忍不住的,改天他若是再去私會葉憐幽,我們這邊提前布置好就是了。”

如果他能夠忍得住,也不會時常過去找葉憐幽了,所以自己只需要等待一個好的時機便是。

不管如何,抓奸還是要抓雙的。要不然這親事,何夫人絕對會胡攪蠻纏不願退的。

“好,那老奴就讓那些下人盯着他們。”

沈方思颔首,她看着紫砂杯裏的茶水,端起茶杯晃了晃,有錢能使鬼推磨,買通幾個守門的下人就能知道何君安的去向,他時常深夜出行,又沒出府門,所以他去哪了,不用想都知道。

她嗅着茶香,眉眼間的平靜優雅,讓喜嬷嬷焦躁的心不由得慢慢靜了下來。

“喜嬷嬷,我這門親事退了,你說娘還會在短時間內給我找下一門親事麽?”

喜嬷嬷沉思了片刻,看着沈方思的神情,試探着問道:“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沈方思眼睫顫了顫,喝幹淨了杯茶,道:“随口問問而已。”

“應當不會吧,夫人一向最疼姑娘你,當初會願意定這門親事,就是覺得姑娘嫁過去婆母不敢嚣張,且何大人後院清淨,想必他兒子也會是如此,哪知道看走了眼,這何公子是個有花花腸子的人。

所以夫人再幫姑娘相看人家的話,一定會更上心更謹慎的吧。一時半會肯定是找不到合适的。”

沈方思抿了抿淡粉色的唇,眼神晦澀難懂,女子這輩子必須要嫁人麽?不能自己一個人生活麽?她不懂,也不明白。

憂愁填滿了心頭,一下子讓沈方思覺得肩頭沉甸甸的,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姑娘,你怎麽臉色突然變得這麽難看?”喜嬷嬷不安地扶着沈方思的後背,擔憂地問道。

她眉眼低垂,嘴角繪着一抹苦澀的笑,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只是覺得心口跳的很快,嬷嬷去把安神丸給我拿來便好了。”

喜嬷嬷緊鎖着眉心,想要出言勸說,可是沈方思緊抿着嘴角的倔強模樣,喜嬷嬷就知道自己還是不要再開口了,省得加重了姑娘的情緒。

姑娘啊,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沈方思吃了藥以後,疲憊感襲來,喜嬷嬷在旁守候着她,輕輕地拍着沈方思的後背,不知不覺間,她便陷入了沉睡中。

蒼白的臉色在豔麗的枕面上愈發顯得她柔弱溫婉,不健康的唇色帶着幾分脆弱易碎感,讓人不由得就想好好的呵護她。

喜嬷嬷悄聲起身,放下了幔帳,輕手輕腳地離開了這裏。

折畫小聲地問道:“姑娘她怎麽突然犯病了?”

喜嬷嬷猜疑着:“許是被何公子給氣到了?”

書白咬牙切齒地抱不平:“真是一對狗男女!要不是何大人對侯爺有恩,那何公子怎麽能高攀的上姑娘呢?”

喜嬷嬷對書白說道:“等過會姑娘醒了,你去把三姑娘請來,讓她再給姑娘看看身體。”

“行,我過會就去請三姑娘來。”

只是書白又猶豫地說了句:“我貿然把三姑娘請過來,姑娘會不會生我的氣啊?”

折畫翻了個白眼,“你難道就沒發現姑娘很喜歡三姑娘這個人麽?在何府裏待有七八天了吧,兩個人簡直好得跟認識七八年似的,你要是害怕這個,那我去請就是了,反正我堅信姑娘不會生氣的。”

喜嬷嬷這時候也點了點頭,附和道:“我照顧姑娘這麽多年,這還是見她第一次對一個外人如此親近的,所以折畫剛才所說的話,不是在騙你。”

折畫露出笑臉,道:“這是不是就是書中所說的一見如故?”

“行了,你這丫頭都敢揶揄主子了,別淘氣,好生伺候着三姑娘就行了,叮囑其他丫鬟,不準讓她們目中無人,若是被我發現了,直接發賣出去!瞧不起姑娘的好友就是在瞧不起姑娘,這事兒我頭一個不願意。”

“喜嬷嬷放心,我和書白知曉的,會好好照管那些小丫頭的。”

...

折畫朝着阿曼的院子裏走去,寒風凜冽,讓人愈發覺得今年這個冬日實在難過。

書白沒來是因為沈方思的發髻需要重新梳理,這手藝折畫可比不上她,所以她就替書白來走這一趟。

就在她快到阿曼的院子時,折畫竟然瞧見了何君安身邊的小厮在外面候着,她頓時打了個激靈,腳步快速的跟了上去。

何公子來找三姑娘做什麽?

折畫腦子裏瞬間浮出了這句話。

而這座院子的主人阿曼正怯怯地坐在圓凳上,低着頭沒有說話,任憑何君安說什麽,阿曼都不給他回應。

何君安看着她如此膽小怕事的模樣,無奈地撫了撫額頭,他放柔了聲音說道:“三妹妹,兄長沒求過你什麽事兒,你就應了我吧。把那本醫書給我,這件事我誰也不會告訴,這裏是一百兩銀子,你收下,就當哥哥我買下你那本醫書了,你看這樣可好?”

阿曼眼中浮出譏諷,一百兩就想買醫書?那我給你兩百兩,讓你學狗叫你願意麽?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小心翼翼地擡起了頭,不知所措地問道:“大哥哥,我舅舅他們真的上門來找你了麽?我之前聽姨娘說起過,舅舅他好賭,家裏的家底兒都讓他給掏空了,這種人他不會懸崖勒馬的,大哥哥何苦要讓我舍棄了醫書,去還給我那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舅舅啊。

更何況,我也沒有什麽醫書啊。外祖父的确是大夫,但怎麽可能會把醫書傳給姨娘呢?大哥哥,你莫要被舅舅給騙了呀。”

何君安自私涼薄,他的話自己一句也不會信,這麽突然的找自己要醫書,該不會是穿書女葉憐幽使得招數吧?

半柱香前,何君安帶着小厮找上了阿曼,他可是位大稀客,阿曼這十五年來可從未見過何君安登門,所以就知道他一定有事來找她。

結果就聽他說起了最近被一個姓唐的男子纏上了,那男子正是阿曼血緣上的舅舅,為何會找上何君安,那是因為他打算搬家,就想着把東西都帶走,沒想到找來找去都沒找到祖傳的醫書,阿曼舅舅便懷疑是阿曼的娘親給帶走了,所以他要找阿曼問個清楚。

外男不得見內院之女,他自然見不到阿曼,只能緩兵之計找何君安了。

這也是為什麽何君安會來阿曼院子的原因,說來說去不過只是一位兄長的在幫自己的庶妹擺平麻煩而已,不知內情的人絕對會被何君安給蒙騙過去的。

但是阿曼壓根不信他的話,所以她就一直裝着怯懦的模樣,好好地當着一位沒什麽主見的庶女。

何君安不耐煩地皺起劍眉,他甩袖地訓斥道:“三妹妹,你怎麽能這麽不懂事?我是在為你好,怎麽到你口中就成了我識人不清會被人騙?

我是男子!你不過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家,見識能有我多麽?我若是連個好人壞人都分不清,豈不是白活這十九年了?”

阿曼眼圈泛紅,雙手扯着手帕,委屈道:“可是大哥哥,我真的沒有什麽醫書啊,姨娘病逝的時候,沒有跟我說過這些事情啊。我不想讓兄長你為難,我這就去找爹爹,讓他攆走舅舅。”

說罷阿曼就起了身,別看她臉蛋圓圓的,就以為是個笨拙的,誰知道她跑得很快,一陣風似的從何君安身邊經過,何君安沉下了眸子,大喊一聲:“三妹妹,你站住!”

阿曼撇撇嘴,你讓我站住我就站住啊?

翠果在旁故意攔着何君安,她畢竟是下人,所以剛才她一直沒說話,現在總算是到了她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竹墨,給我攔住三姑娘!”何君安到底是個男子,推開翠果就掀開了簾子對外面吼着。

竹墨就是那個站在門外的小厮,他直接關上了門,對阿曼說道:“三姑娘,你別讓公子為難。”

阿曼:“......”至不至于?嗯?

她眼眸更是水潤,瞪着一雙大眼睛控訴着何君安,跺着腳問道:“我真的沒有說謊呀,我沒有什麽醫書。”

她現在連句“大哥哥”都懶得喊,何君安,他配麽?

不由分說地就找上了自己,還故意欺騙自己,只為拿到他心上人想要的醫書,何君安這個僞君子,果真是不要臉。

何君安揚了揚眉頭,看見阿曼那雙含淚的眼眸,他半信半疑地問道:“你真的沒有醫書?”

“天地良心,我怎麽可能會有呢?不信你讓丫鬟翻翻我屋子,若是你能找到一本醫書,妹妹直接給你磕頭認錯!”

站在何君安身後的翠果變了眼神,小幅度地對阿曼搖了搖頭,讓她不要說氣話,因為何君安口中的那本醫書就在阿曼的閨房裏放置着,丫鬟只要随随便便地一找就能找到它。

翠果是真怕何君安會這麽做,所以她焦急不安地沖着阿曼使眼色。

阿曼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淚水,時而還被寒風吹得打了個寒顫,可憐兮兮的模樣。

前有何君安,後有他的小厮竹墨,這強勢的态度,不知曉的還以為是什麽土匪,阿曼的委屈怯弱更是襯托出了何君安的無情無義。

他緊鎖着眉頭,審視着阿曼,表妹自從來了何府以後,就從未跟自己提過什麽要求,她溫柔小意,每次待在她的身邊都能夠得到她善解人意的安慰,表妹就是自己的解語花,是自己這輩子最愛的女子。別說只是一本醫書,就算是千本萬本自己也要給她尋來。

這個三妹妹自己從前沒有留意過,但是從表妹的口中自己認識到了一個謊話連篇不知羞恥的庶妹,因為她還讓表妹和婉兒生出了芥蒂,這個三妹妹手段真是高明,以前着實小看了她。

但更讓何君安感到不悅的事情,并不是阿曼只給沈方思治病,而是她背着何君安去讨好沈方思。

這就讓他覺得顏面盡失,何家的人何曾需要去讨好沈方思?

在何君安的心裏,就算沈方思是高門貴女那又如何,歸根究底不還是要嫁給自己麽?

到那時,她只會是何家婦,冠以他的姓氏。所以身為他的妹妹何必去奉承沈方思呢?

何君安最為介意的便是這一點,再加上葉憐幽的颠倒黑白,讓何君安對阿曼的印象很差,覺得她果然只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庶女。

“三妹妹,我在問你最後一次,你是真的沒有這本醫書麽?我不想讓這件事鬧得太難看,你本身就不受爹的寵愛,若是你舅舅找上爹尋個公平,到那時爹對你的态度可就不是我這麽溫和了。”

他再次威脅着阿曼,那張俊逸的面龐挂着似笑非笑,冷眼望着阿曼,質問着她。

阿曼縮了縮肩膀,她因為在屋子裏待着,所以身上穿的不算厚實,被冷風這麽一吹,她的臉蛋兒頓時就沒了紅潤,打着抖,顫顫道:“我從來都不知道有什麽醫書,就算爹爹來了,我還是會這麽說啊。明明就沒有,我難不成還能變戲法似的,給你變出來麽?”

何君安這次徹底冷下了臉,他從阿曼的身邊經過,對竹墨說道:“開門。”

還不說實話,表妹對自己說過她見過那本醫書,可三妹妹卻嘴硬不肯承認,那就休怪他對一個女子動手了。

怎知他一開門,就見到了一臉寒霜的沈方思,何君安下意識倒退了幾步,當他反應過來時神情變得很是難堪。

她裹着蓮青色的披風,大片的留白部分繡着栩栩如生的夏荷,清麗淡雅,她容貌本就出挑,不抹唇脂便已足夠秀美,可見她的樣貌有多出衆。

沈方思深邃清亮的眸子落在何君安的身上,無端端的生出一種壓迫感,她端莊大氣,清冷傲然,這便是高門貴女的氣勢,讓何君安一眼見到她時,就忍不住心尖發顫,并非是心動,而是害怕。

他向來都不喜歡沈方思的高傲,他想要的是崇拜他愛慕他的女子,所以沈方思這個人他從來都沒有動過心,因為何君安每每見到她都會有種被看穿的感覺,這種感覺令何君安十分不喜。

“沈姑娘,你...你怎麽會來這裏?”

沈方思微微勾唇,露出淺淺笑意,道:“閑來無事找三姑娘閑聊而已,沒成想正好遇見何公子。你這對待妹妹态度,可真是咄咄逼人啊。

這隔着一扇門,我也看不見裏面發生了什麽,僅聽你剛才的說話聲,我還以為你訓斥下人呢,何公子莫非是忘記了三姑娘也是你妹妹的事情了麽?”

何君安不自然地抿抿薄唇,他移開眼神,道:“沈姑娘別誤會,我這只是關心則亂,她舅舅在外面惹事生非,我好心好意的幫三妹妹,許是因為我很少和女子交流,所以态度有些生硬。”

此言一出,沈方思等人皆露出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

何君安說這話的時候,還真是臉不紅心不跳啊。

沈方思暗諷道:“何公子為何不敢正眼看我?難道是覺得說話略有心虛?”

“不...不是。”他即便反駁着,眼睛也沒有擡起。

沈方思輕笑:“何公子請讓讓,堵着大門了。”

還是一如既往的沒出息,以前覺得這樣的男子易掌控,如今看來,他的膽子完全被色膽給占據了,看見自己的時候,就像耗子看見了貓似的,慫貨一個。

何君安與小厮竹墨離開了這座院子,他看着沈方思從自己的眼前經過,張了張嘴,欲要開口,但是折畫像是沒看見何君安,直接就關上了門。

剛剛還在阿曼面前耀武揚威的何君安瞬間就成了個鹌鹑,老老實實地在外吹着冷風。

雖然他們身上有着親事,且都在何府上,但兩個人很少見面,并不是礙于禮數,而是他們都相互厭惡着對方。

“三姑娘。”沈方思轉臉間就換了另外一副表情,見到阿曼凍得鼻尖通紅,她心疼地牽着阿曼的手,把手爐給了她,推着阿曼急急忙忙地回了屋子裏。

翠果也往暖爐裏添了幾塊銀絲炭,添個炭的功夫,等她一擡頭就看見阿曼已經委屈地鑽進沈方思的懷裏哭了起來。

“......”要不是了解姑娘的性子,自己差點就信了呢。算了,自己還是蹲在這邊看着暖爐吧,姑娘那邊還是少摻和吧。

阿曼哭得稀裏嘩啦,順便還打了幾個哭嗝兒,一雙漂亮水靈的杏眸變得紅腫,一邊哭還不忘一邊告狀:“沈姑娘,我正在屋裏繡花呢,他就突然闖進來,找我要什麽醫書,嗚嗚,我想去找爹爹,他還讓竹墨關門攔住我不想讓我去,我看他就是心虛了!

肯定不是舅舅他們找我要醫書的,指不定就是他在心裏憋什麽壞呢。我以後再也不認這個哥哥了,大冷天的還讓我在外面挨凍,他可真是太壞了。”

翠果默默擡頭,奴婢的姑娘诶,好像是你先跑出去的吧?大公子他抓都抓不住你呢。

“好好好,不哭了不哭了,擦擦眼淚,瞧你哭的都成個花臉貓了。”

沈方思拉着她坐在了圓凳上,面對面地給她擦着眼淚,淡藍色的手帕被淚水浸的很快就濕了,沈方思不由得輕嘆,真是個水做的小姑娘,一哭起來眼淚就止不住了。

“折畫,你去給三姑娘打盆水來。”

翠果這時候說道:“奴婢去吧。”

沈方思颔首,讓丫鬟們去外間候着,她繼續給阿曼擦淚,又問道:“醫書是怎麽回事兒?可是你娘親留下的?”

阿曼癟癟嘴,再次撲進她的懷裏,蹭了蹭,甕聲甕氣地說道:“我也不曉得他是怎麽得知醫書的事,但我總覺得和表姑娘逃不開關系。”

沈方思反問道:“為何?”

“因為在整個何府裏能讓他來針對我的,除了表姑娘沒人了呀,我又沒有招惹過別的人。沈姑娘你說對不對呀?”

沈方思撫着她的肩頭發,眸光深沉似海,道:“是啊,三姑娘為人機靈可愛,除了她沒人會跟你作對了,特別是之前她還吃了個癟。”

之前在正院的時候,葉憐幽就想算計自己,這次她讓何君安來索要三姑娘的醫書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她怎麽知道三姑娘有醫書?

她這般想着,也就問了出口。得來阿曼一個疑惑的表情,她搖搖頭,說道:“不知道呢。”

她一個穿書女,身上有什麽詭異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

沈方思望着她那雙楚楚動人的眸子,憐惜地用帕子輕柔地擦拭着眼角,無奈道:“你可真是個哭包,何君安那個人有什麽好怕的,他就是個沒骨氣的男人,你何必因為他流這麽多眼淚呢。”

看的自己都心疼了,多麽漂亮的一雙眼睛,現在都腫起來了,何君安這個人實在晦氣。

阿曼聽到她的抱怨時,忍不住抓住了沈方思的手腕,微涼的手腕和溫熱的手掌心觸碰的那一瞬間,二人同時望向對方,只聽阿曼問道:“沈姑娘很讨厭他麽。”

她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雖然他是你的兄長,但我不想隐瞞你,我很讨厭他。”

嫌棄他髒,不過這句話就沒必要給三姑娘說了,省得污了她的耳朵。

阿曼的眼睛微微泛紅,眼尾亦是如此,好似抹上了一層胭脂。

她眼眶裏還盛着殘留的淚水,把那雙杏眸變得霧蒙蒙的,因為哭泣受了委屈,那菱唇被她咬的有貝齒的痕印。沈方思的手指點了點她的唇瓣,輕聲地問道:“疼不疼啊,傻姑娘。”

阿曼眨眨眸子,抽噎道:“疼。”

“那你還不放手,我好給你上藥啊。”

阿曼這時改用雙手握住她的雙手,眼睛緊緊地注視着沈方思,她應該是有些緊張的,所以她在心裏打了好幾遍草稿。

坐在她面前的沈方思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耐煩,靜靜地等着她。

直到,阿曼鼓足勇氣說道:“既然沈姑娘讨厭他,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嫁給他呀?”

沈方思愣了愣,她沒料到阿曼會說出這句話。“三姑娘為何會這麽說?”

阿曼舔了舔唇瓣,神色忐忑,默默加重了握住她手的力度,就在沈方思等阿曼開口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手背上接住了阿曼的淚珠。

她淚眼朦胧,像是一朵剛剛被雨淋過的栀子花,正在往下滑落着雨珠。

“因為,我只有一想到沈姑娘會嫁給他,我的心裏頭就好疼,沈姑娘,我是不是生病了?”

沈方思呆呆地望着阿曼,手背上的淚珠很是灼燙,讓失神的沈方思找回了思緒。

“我大概是得了一種叫做沈方思的病吧。”

“雖然我略懂醫術,但關于沈方思的病,我怕是一輩子也治不好也解不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辦了一件錯事,經歷了社死現場。(流淚挺屍ing

晚安小天使們qwq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