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收拾好了再出來
下午五點半,陸荷陽還在嘉大的階梯教室答疑,他的課總是很難以下課鈴為标志結束。
每每有不少女學生圍着他問問題,有些同學他甚至感到面生,恐怕根本不是他所教授的心理系的學生,但大學的教室對所有院系開放,他不得不回答一些非常基礎的問題。
“陸老師好,我是英語系的唐奕菲,最近我總是情緒低落,可不可以加一下您的微信,找您談談心呀?”一個短發女生從懷中書本上方露出羞怯的兩只眼,低落看不出,更多的倒像是憧憬。
陸荷陽準确地判斷出這并非源于抑郁而是相思,他無能為力。
“學校一教315是心理咨詢室,我建議你去那裏做詳細的診療。”陸荷陽扶了扶眼鏡,“心理咨詢室的李老師處理學生問題,非常有經驗。”
“可是……”女生并不死心。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陸荷陽莫名松了一口氣,掏出手機對女生說:“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他急于脫身,接通這個陌生來電,舉起手機往外走。
“喂,你好。”
“陸老師,晚飯你想吃什麽?”
是陸珣的聲音,帶着輕佻的尾音。他不知道在哪買了一張新的電話卡。
“我不回去吃……”陸荷陽蹙眉,深吸了一口氣,“等一下,你怎麽知道我是老師?”
“跟蹤你太容易了。”陸珣的笑聲傳過來,“要不是你自己問起,我甚至不想拿出來炫耀。”
“我甚至還出門配了你家鑰匙,辦了電話卡,買了菜。”
“……”陸荷陽咬牙。
其實陸珣沒死這件事,本叫他意外,意外之餘或許還有他自己也不願承認的喜悅。可現下這個男人幾乎是半個陌生人,兩人中間橫亘着十年毫無交集的光陰,他變得愈發莫測。更可恨的是他看起來在他面前游刃有餘,仿佛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簡單的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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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陸荷陽幾乎毫無招架能力地就給對方看到了you win的通關提示。
“所以……你真的不回來吃嗎?”陸珣再次确認。
陸荷陽斬釘截鐵:“不回,和別人有約。”
“好吧……”電話那頭拖長了尾音,讓陸荷陽有種對面在撒嬌的錯覺。
但陸珣沒再糾纏,利落地挂掉電話,只留下嘟嘟的占線聲,敷衍得仿佛打電話給陸荷陽只是例行公事,并不是真心實意邀請他回家吃飯。
陸荷陽摁捺住心頭沒來由的不悅,看了看手表。他慣常兩點一線,并沒與人有約,以往下課都會直接回家,現下倒好,自己家成了別人家,竟然回不去了。
“陸老師?”背後傳來清亮的女聲,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陸荷陽回頭,微微颔首:“甘老師。”
一位長卷發的女老師拎着包緊了兩步,跟上陸荷陽。
“陸老師,你有空嗎?”甘棠緊張地微笑了一下,解釋道,“你初來乍到,都是一個系的,我一直想請你吃個飯。”
“上次的事……也想謝謝你。”
兩天前她來月事,不小心染到褲子上,被陸荷陽發現了,特地将外套借給她遮掩。
無處可去的陸荷陽遲疑片刻,索性答道:“好啊。”
甘棠展露笑顏:“你有什麽忌口嗎?”
“清淡些就好,都可以。”
“都說陸老師獨來獨往很有個性,我覺得你很好相處啊。”甘棠松了口氣,“是很溫柔的人。”
陸荷陽笑笑,不置可否。
步行十分鐘,最後在一家粵菜館落座,出于多年在國外的習慣,陸荷陽幫對方拉開座椅,甘棠垂下眼睑,耳根瞬間紅了。
陸荷陽想,或許自己該改改這些水土不服的習慣,倒容易叫人會錯意。
“這家的湯煲得好,我給你盛一碗。”甘棠主動請纓,為陸荷陽盛湯。
陸荷陽手掌覆住碗:“我自己來就好。”
甘棠一勺湯懸在半空,沒有去處,在她愣怔的功夫,幾滴湯汁滴落在陸荷陽的手背上。
“對不起,對不起。”甘棠惶恐地将湯勺放下,遞紙巾過去,“我剛剛走神了……有沒有燙着?”
“沒關系。”陸荷陽說。
“我剛才覺得,後面那桌有個人一直在看我們。”甘棠壓低聲音。
陸荷陽順着甘棠所言往後看去,卻發現桌上獨留喝剩一半的水杯,空無一人。
甘棠茫然失措地解釋:“我低頭給你拿紙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陸荷陽不以為意:“或許是人家看看我們點的菜,覺得不喜歡,就先走了。”
他搓着手背,仍然覺得油膩,遂起身:“我去洗手間洗一下手。”
溫熱的水流沖刷着手背,陸荷陽打了洗手液,低頭将手沖淨,忽然背後襲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拽進了男衛生間。
一切都是突如其來,他踉跄幾步,直到被塞進隔間,臉被大力抵在門板上,以至于眼鏡邊框有輕微的變形,他才意識到身後擰着他雙臂的人是誰。
“陸珣?!”
這個人似乎在家裏洗過澡,身上還有和自己一樣的薄荷沐浴露的香氣。他将陸荷陽壓在自己身體與門板中間的罅隙裏,單手攥住對方的一雙手腕。
“陸老師,不回家吃飯,原來是和女同事有約。”
“你別……”
感受到陸珣的小腹在他的臀|部碾壓,又伸手繞到他前面解他的皮帶,陸荷陽的瞳孔瞬間放大了,他奮力掙紮起來。可惜陸珣沒有給他機會,立刻騰出一只手緊緊攥住他的發根,制住了他。
“你很會啊。一個拉椅子,一個盛湯。是不是明天,我就會多一個嫂嫂了?嗯?”
“別在這裏。”陸荷陽痛地嘶了一口氣。陸珣這個人,死了叫他痛,活着也叫他痛。仿若宿命使然,他的目光裏有一絲認命般地平靜,還有眼底湧起的柔軟濕意。
又來了。又是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
陸珣的小腹竄起火,不由得收緊指尖。他将陸荷陽掰轉過身,将襯衫從他的褲腰裏扯出來,手伸進去掐住他赤裸溫軟的腰線。
“嗯……”陸荷陽悶哼一聲。
下一秒,哼聲就被陸珣的嘴唇堵住了。
一個非常有侵占性的吻,陸珣的舌奮力闖入牙關,重重地碾他的舌,像是要吸光他所有的氧氣。雖然昨夜已經多次接過吻,但當時陸荷陽是沒有意識的,此時他卻能明晰地感受到對方的熱情與灼燙,在他的身體上放火。
陸荷陽越來越軟,完全臣服于對方的擺布,最後整個身體都靠在門板上,渾身的熱度驚人。
在陸荷陽缺氧窒息的前一秒,陸珣松開他,好整以暇地将他眼底的迷離和臉上的霞色盡收眼底。
他擡手将陸荷陽紅腫唇瓣上殘餘的濕跡抹除,像是抹去玫瑰花瓣上的露珠。
“去告訴她,你有事,要先走。”
呼吸恢複平靜的陸荷陽猛地推開他,拉開兩人的距離。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冷淡地觑他一眼,目光落在陸珣尴尬的下身。
“收拾好了再出來。”
陸珣回以意味深長地笑,勾起一側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