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屋外沒人
陸珣将他抵在沙發靠背裏接吻,将奶油渡進他的嘴裏。他越不想吃,他越要逼他吃。
……
“別,屋裏還有人。”他哀求他。
任姨還在,睡沒睡不清楚,他也無法克制自己的聲音,至少在陸珣這樣的惡魔身下,他不能。
下一刻,陸珣托着他将他抱起來。
失重感讓陸荷陽下意識扶住他的肩,指節是蒼白的,像是枝頭的一瓣玉蘭,落在陸珣的肩頭。
“屋裏有人……”陸珣微妙地停頓,步履卻不停,“屋外沒有。”
“陸珣,你……!!”
“我看你很喜歡後院的花園,那我們就去長椅上。”
白色的石子路被兩人的重量踩出咯吱聲,不遠處就有鄰家的燈火,隔着院牆,有狗吠,有如碎屑般的人聲。
全世界似乎都能窺見他們,在做最最隐秘的事。
星幕低垂,仰頭的時候,星光似碎鑽落進兩人胸口間的縫隙裏。
……
這一次,陸荷陽實實在在感受到了陸珣。他給他帶來歡愉與痛楚,他們糾纏交織,無論是在相同光陰裏生長的身體,還是斷裂過又重新拼接在一起的人生。
“夠了。”陸荷陽顫抖着說,眼尾泛起潮紅。
“遠遠不夠。”陸珣吻着他的眼睫,一遍又一遍喊他的名字,“陸荷陽,遠遠不夠。”
Advertisement
陸荷陽難耐又哀痛地垂下手,在空中無力地揮擺,恍惚間劃過淡紫色的玫瑰花叢。
“嘶……”
手指被花枝上的小刺劃破,洇出一滴血色。
陸珣專注地望着他短暫地蹙眉,用嘴唇将他手指側面的血跡抿去,再将他的手擱于自己肩頭。
“扶住我。”
夜風變得微醺,襲過二人的鬓角,再穿堂而過,翻亂陸荷陽放在沙發上的書,最後停在被他折過的一頁上,那裏寫着——
“我愛你太深,所以沒法不笨拙。”
第二天陸荷陽醒時,陸珣已經離開,依舊沒有留下只言片語的解釋。他渾身酸痛地躺在床上,看着白皚皚的天花板,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昨夜做過之後,他們一起洗了澡,在浴缸裏,陸珣幫他仔細清理,将身上的奶油洗幹淨。他當時太困了,在某個瞬間,他似乎窺見陸珣眸裏除了欲望以外的深情。但那一眼,摩挲到如今,又變得很淡,是錯覺是真實,界限都模糊。
他起得晚,待洗漱好下樓,早飯已經端上了桌,任姨一向是體貼的,因為臨近中飯,所以早上是西式的咖啡和烤面包片,不會吃得太飽,又能叫他提提神。
“陸珣先生,送了您一塊手表,放在更衣室裏您的架子上了,您飯後可以去看看。”任姨說。
嫖資嗎?陸荷陽想笑。
他曾設想過和陸珣的各種關系,家人、兄弟、朋友、陌生人、情人,卻獨獨漏掉這個選項。
“謝謝。”陸荷陽對任姨說,“我會去看的。”
之後陸珣很少來,來的話也不會久留,有時陪他吃個飯,有時是等他睡着,他就離開。
陸荷陽發覺自己罹患上輕度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他開始期待陸珣能來,強迫他也好,罵他也好,給他嫌惡的眼神也好,至少他可以跟他說說話,可以接觸,真實而有溫度,給他如臭水溝一般波瀾不驚的生活帶來一點不同。
為此他故意将睡衣的扣子多松開一顆,在二層有攝像頭的地方走來走去,又或者洗完澡不吹幹頭發,濕漉漉地出來,在矮櫃的雜志架上挑挑揀揀,花五分鐘抽出一本雜志,發上的水像滴漏,緩慢地積蓄,然後不堪重負地滴落在臺面上。
這些“不經意”都會被陸珣看到,寄望成為下一次他來時将他壓倒在床上以及書桌上的誘餌。
陸荷陽覺得他逐漸變得不像自己。
假如想毀掉一個人,囚禁無疑是最好的方式。
兩周悶熱的天氣,終于迎來一場大雨,沒有聲勢浩大的電閃雷鳴,只是像天上路過一輛灑水車,持續穩定地往下卸水。院裏的冷香玫瑰被雨澆得蔫濕,脆弱的花瓣跌進泥土裏,花香也随之淡卻,溫度陡然轉涼,有了初秋的跡象。
陸荷陽站在檐下看雨,掌心掬一小簇雨水,掌紋展開,就變成了沿着紋路蔓延開的濕跡。不知為什麽,他覺得嘉佑市的雨總與別處不同。在美國,他遇到過各種各樣的雨,瓢潑的、細密如牛毛的、雷霆萬鈞的,但都覺得是感官以外的,可嘉佑市的卻不同,它可以輕易調動起他的嗅覺、聽覺與觸覺,然後打開他記憶的閥門。
這樣的雨,他高中時也遇過一次。
那天他和陸珣同時開家長會,陸秉文工作走不開,蘇梅一個人分身乏術。
她踏着滿地的水花沖進教學樓的廊裏,陸荷陽注意到她的高跟鞋和襪子已經濕透,裙擺也滴着水,原本重工刺繡出的牡丹花圖樣被水泡出梅子一般的烏青色。
陸荷陽在陸珣鄙夷的目光中适時地遞上紙巾。
蘇梅接過,在身上擦拭着,吸納着衣襟裏飽脹的水份,然後擡手撫了撫陸珣的臉頰:“哥哥第一次家長會,媽媽先去哥哥那邊,好不好?”
陸荷陽深吸進一縷迎面的涼風,側頭看向陸珣,他知道他開學小測考到年級第二,家長會是想讓蘇梅去領表揚的,但蘇梅沒選他。
陸珣單肩挎着包,不說話,露出早有預料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說:“行,你們是一家人。”
蘇梅徒勞地張了張口,來不及發出聲音,陸珣已經沖出去,跨進雨幕裏,變成沉重又混沌的一團。
陸荷陽目睹這一切發生,彼時他剛剛經歷過一場“誤食”蜂蜜而造成的過敏,在醫院吊了三天水,現在他的心底很難不油然而生出幸災樂禍的感覺。
他佯裝懂事地對蘇梅說:“陸珣他們班是走廊最裏面那一個。”
“好孩子。”蘇梅微微籲出口氣,很受安慰,想撫摸他發頂的手懸而未決,最後落在他的肩膀上,隔着校服的厚度,他依舊能覺出她的指尖是涼冰冰的,就像冰櫃頂上凝成的薄薄一層霧。
後來陸珣開始失控。
他的成績脫線風筝一般直線下降,他逃課,屢次被罰站,在走廊裏腦門上頂着書,與路過的陸荷陽怒目相視。
本來在陸荷陽貧乏的想象裏,最壞也就是這樣。
直到有一天他放學回家,發現電梯壞了,他推開消防通道的門,看到陸珣和一個女生在那裏接吻。
絆倒鐵盒
*為解鎖有大幅度删、修
珣那時候年紀小,還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麽,只是出于好奇做了同齡人都會做的嘗試。止于接吻,沒有更深發展。
另外還想說明一下,這篇文設定就是酸甜口,酸酸甜甜又澀澀的感覺。有誤會和苦衷但最後都會解釋清楚,這個過程其實也是兩個自尊心都很強的人明晰自己心意的過程。追更不易,假如給大家帶去短暫心梗,非常私密馬賽,也可先囤文再一口氣看,因為是短佩篇幅不會太長,如果喜歡的話,想再乞讨一些海星星(ω),謝謝寶兒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