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雨天

在夏星池鑽進黎乘淵懷裏的剎那, 一道天崩地裂似的巨響炸開,仿佛整個大地都像是在顫抖。

實際上只有夏星池自己在渾身發抖,他屏住呼吸, 更用力的摟着身邊唯一可以摟住的物體,埋在熟悉的溫暖懷抱裏,如一只迷茫驚慌的小動物。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經歷的第一場雷雨, 如果此刻是在黎乘淵的別墅裏或許還沒有這麽恐懼。

但這裏是荒蕪的深山、是破敗透風的老舊平房, 還是陌生的環境。

僅有的一點熟悉只剩下被他緊緊摟住的人, 死亡的恐懼完全不受理智的支配,而完全來自于生物本能, 讓夏星池發瘋似的往黎乘淵懷裏鑽。

“怎麽了?”黎乘淵立即把他摟在懷裏,輕輕摸着他的腦袋。

起初有些怔愣,的确沒想到夏星池會突然闖入房間、還主動緊緊的摟住他。

此時聽到夏星池嗚咽似的低聲斷斷續續道:“黎乘淵......我要被劈死了。我、我害怕......我的腦袋會裂開......好疼......”

說的語無倫次, 許久之後黎乘淵才聽明白他這是在害怕雷聲。

“別怕,”黎乘淵捂住他的耳朵,低聲哄他,“我摟着你, 你不會被劈到的。”

他低聲重複了很多遍, 夏星池緊繃的身體終于在不厭其煩的一次次安撫中放松下來。

這陣驚雷并沒有持續很久就逐漸偃旗息鼓,黎乘淵捂在他耳朵上的手慢慢松開。

夏星池已經靠在黎乘淵懷裏睡着了,手臂還緊緊摟着他的腰不松手,甚至就連手指都依舊攥緊他身上的睡衣。

黎乘淵能感受到他的不安,因而并沒有強行把他從身上揪下來, 而是幹脆任由他這樣挂着,甚至主動調整姿勢把他摟得更緊些。

夏星池總算徹底放松, 在窗外逐漸微弱的夜雨聲中舒服的輕哼了兩聲,迷糊中又去呢喃着黎乘淵的名字。

黎乘淵無奈用指關節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發覺他的眼角有些濕潤,竟然是驚慌之中吓到眼淚都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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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挖空心思的男男女女實在太多,這事換作旁人來做顯然極大勾引的嫌疑,畢竟害怕雷聲到這個程度實在是聞所未聞。

可如果對方是夏星池可就不同了,黎乘淵只覺得欣喜若狂,仿佛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驚喜似的......甚至有那麽一絲感謝這場雷雨。

如果不是心疼自家怕雷聲的小刺猬,他幾乎期望明天晚上能再有這麽幾聲雷鳴。

翌日清晨,一貫早起的黎乘淵難得躺在床上沒提前起來收拾。

因為一覺睡醒後他發現夏星池竟然依舊摟着他不松手,雖說平日裏他就這樣抱人,但不像今天這麽緊,緊的如粘豆包一樣死死抱住不松手。

黎乘淵不想叫醒他,于是幹脆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習慣性的凝視着他的眉眼。

半晌後又輕輕用指尖去摸他的胳膊,果然摸到了預料中那道月牙狀的疤痕凸起。

夏星池被冰涼的指尖摸的有些癢,胡亂叫了句“summer”,片刻後或許是感覺到這不是貓而是人了,又嘟囔着“黎乘淵”。

黎乘淵抿唇,又面無表情的擡手輕輕去戳他的臉頰,仿佛是大貓在玩毛線團似的。

夏星池忍不住煩躁的哼哼了兩聲,又使勁往身旁的人懷裏鑽,想躲開這冰涼而不懷好意的手指。

“黎乘淵......”夏星池趴在他懷裏夢呓,“你別死行不行。”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了,顯然不會是恰好做了個噩夢,而像是他真的一直都這麽認為。

不等黎乘淵考量什麽,只聽門外突然有聲音傳來:

“黎總睡醒了嗎?我們進來啦!”

昨天節目組擔心情侶兩人恰好在纏綿暧昧,今天既然分了房也就不必顧及這麽多了。

何況觀衆們紛紛留言,請求他們能不能別給提示而直接突擊。

像對其他嘉賓那樣對黎乘淵,說不定也能看到男神更煙火氣的一面。

節目組哪敢直接推門進去,最多也就是喊完一聲之後迅速推門,努力走鋼絲一樣讓雙方都滿意。

夏星池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黎——”

在木門被推開的一瞬間,黎乘淵驟然伸出手用被子緊緊包裹住夏星池!

但當他想像昨天一樣起身擋住鏡頭時,卻發覺自己被不明狀況的小刺猬緊緊摟住不肯松手。

想把他揪下來已經來不及了,攝影組的鏡頭已經跟了進來。

【啊啊啊第一次看到只穿着睡衣的黎總!這鎖骨、這深V!好澀斯哈斯哈】

【果然男神不需要打扮也是男神,睡衣品牌!打錢!】

【其實不穿睡衣也行,嘿嘿嘿嘿......】

【等一等,床上是不是還有一個人?】

【我也看到了!我覺得被窩裏真的還有一個人,而且那個姿勢像是摟着黎總的腰,所以他才沒完全坐起來】

導演組一愣,網友們透過鏡頭或許看的不清楚,但他們親眼目睹,相當清楚的能看到被窩裏試圖翻身的夏星池。

萬萬沒想到昨晚根本不是小情侶意見不和要分房睡,這分明是在享受點不一樣的偷情花樣樂趣啊!

夏星池迷迷瞪瞪,一睜開眼睛就被人卷在被子裏動彈不得,完全搞不清發生了什麽,睡迷糊了相當逆反的非要鑽出來。

黎乘淵只好用手按住他的腦袋不讓他動,兩人在一層被子的遮掩下無聲相互較勁。

“出去。”黎乘淵皺眉對導演組道。

導演組這才從夫夫之間“會玩”的震撼中回過神來,連忙扛起鏡頭準備火速撤離。

腳還沒來得及往後退一步,卻忽然聽到被窩裏傳來一聲明顯沒睡醒的震聲怒吼:

“黎乘淵!你按着我的腦袋讓我怎麽出去啊!趕緊松開你的爪子!”

導演組:!!!

黎乘淵:.........

黎乘淵也萬萬沒料到某人關鍵時刻掉鏈子,手倏忽一松,夏星池随即奮力從被窩裏拱,餓虎撲食一樣去撲他!

在成功撲在黎乘淵身上的一瞬間,夏星池驟然發覺不對,轉頭就看到正站在一旁的目瞪口呆的導演組。

夏星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除了尖叫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麽了】

【這是我能免費看的?!撲上去了,星池寶貝好主動!!黎總快炒他!!!】

【我震驚了,他倆昨天不是分房睡的嗎,怎麽半夜又跑一張床上去了?】

【淵池cp是真的!果然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居然能看到這一幕嘿嘿嘿】

【不可能!這一定是個誤會啊,黎總不是小喻的未婚夫嗎?夏星池為什麽要來爬床!】

【親,您這邊就沒想過黎總和夏喻沒關系嗎?】

【不可能!昨天一天之內爆出多少照片,這還叫沒關系?!】

【純路人,我就想問一句為啥他們又睡一起去了?昨晚不是分房了嗎?】

【對啊!這就是問題所在!即使分房也要睡在一起,淵池cp是真的!一時都不想分開的膩歪小情侶嘿嘿嘿】

說着說着兩邊就又打起來了,鏡頭早就被攝影師眼疾手快捂上了。

這下子不用去夏星池的房間了,打工人獲得了少走幾步的“福利”以及一會被翻車的夏小少爺暗殺滅口的風險。

直到衆人離開,夏星池還是沒有完全從震撼中回顧神來。

他甚至沒能立刻從黎乘淵身上爬下來,只是難以置信的趴在他身上,居高臨下的悲憤絕望道:“黎乘淵!你為什麽要進我房間啊!”

天降一口黑鍋,黎乘淵無奈問:“誰房間?”

夏星池一愣,又環顧四周,片刻後睡懵了的意識逐漸回籠。

昨晚雷聲響起的瞬間他就徹底生理性的失去理智完全斷片了,現在隐約想起黎乘淵把他抱在懷裏輕聲安慰他。

再想想昨天突如其來的電閃雷鳴,夏星池難以置信自己這是怎麽了。

他從未想過死亡的痛苦居然會給大腦帶來無法磨滅的深刻生理性恐懼。

他以前就不喜歡雷雨天,雖說當時沒怕到吓瘋了的地步,但每當雷聲響起時他就總覺得心慌。

仿佛這意味着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又可能是有什麽正在發生、正在等他。

“想起來了?”黎乘淵淡淡問。

夏星池臉一紅,慢慢從他身上爬下去,緩慢如小烏龜一樣縮回被窩裏,緊緊把自己裹住。

但他和黎乘淵畢竟在一個被窩,黎乘淵一手輕輕按在他的腦袋上,淡淡笑了笑。

這次翻車可就顯然不能怪黎乘淵的套路了。

甚至在睡迷糊了的夏星池試圖鑽出被窩時,他還主動伸手按住他的腦袋不讓他亂動,試圖替他保護馬甲。

夏星池不得不紅着臉出現在鏡頭前時,卻發現李修和韓遠河居然起的比他還早。

兩人雙雙疲憊不堪的坐在桌前喝水,仿佛昨天半夜去偷隔壁村的雞,衣服雖然是幹的,但頭發都是潮濕打绺的。

“你們怎麽了?”夏星池疑惑問,“昨天一宿沒睡覺?”

李修又瑟瑟發抖的喝了一口熱水,痛苦擺手道:“老天爺,沒用的人生經歷增加了。”

夏星池:?

韓遠河直接抓狂道:“我知道這房子漏風,可我從沒想象過它還漏雨!我算是知道什麽叫‘床頭屋漏無幹處,雨腳如麻未斷絕’了!”

原本兩人是好好睡覺的,半夜時先是李修感覺到似乎有水落在了臉上,于是去推韓遠河,問他感沒感覺到。

韓遠河懶得睜開眼,含混說了句“沒有吧”,結果這個“吧”字還沒說出來,突然仿佛兜頭一大桶水似的被砸了一臉。

屋頂并不平坦,低窪積水處終于被壓漏了,先是一大股水砸在韓遠河臉上,緊接着整個屋頂都劈劈啪啪的開始四處滲水,又給李修也淋了一腦袋水。

這次兩人是都不用睡了,半夜裏瑟瑟發抖的起來找衣服,扛起行李離開房間,勉強蹲在堆放農具的、連門都沒安的小破屋裏蹲了半宿。

夏星池聽完這聞者傷心聽者落淚的慘烈遭遇,不由得十分同情。

與此同時小腦袋瓜子靈光一閃,鎮定自若當着鏡頭的面說道:

“好巧,我的房頂也漏雨了......幸好黎總在隔壁,我只好半夜去和他擠一擠。”

兩人果然沒懷疑,畢竟幾人分到的房子差不多,漏雨的可能性都很大,就看誰更倒黴一點了。

夏星池松了口氣,已經幾乎被扒幹淨的馬甲被他勉強最後掙紮着穿了回去,争取多蹦跶一天是一天,讓黎乘淵的瘋狂女友粉們有足夠的緩沖時間。

此時黎乘淵恰好打電話處理工作回來,聽到這句話後淡淡笑了一下,并不揭發夏星池的小謊言,反正這也只是早晚的事。

今天的任務相當順應時勢的變成了修補屋頂。

不僅韓遠河他們房間的屋頂漏雨了,誰能想到夏喻的屋頂竟然也漏雨了。

大茶壺變成了落湯大茶壺,同款潮濕疲憊的走了過來,今天難得的沒有搞事。

夏星池一邊幫忙搬運修補材料,一邊思考着今天怎麽沒看到喜聞樂見的茶藝蹭熱度環節。

難道綠茶精不應該有越挫越勇的精神麽?

想必是夏喻昨晚看微博之後才知道自己生動表演的同時,黎乘淵竟也在不動聲色秀恩愛,兩相對比之下顯得他十分滑稽可笑。

夏星池想着,開始熟練攪拌水泥。他好歹是做過幾個月水泥工的人,一會就要大顯身手了。

李修聽說要自行修補房頂時,本來已經徹底懵逼絕望了。

這還沒有現在擺桌做法求老天爺別再下雨了好使,單單是水泥什麽比例攪拌他都不知道,說不準到時候不但修不好,還得半夜淋一腦袋半幹不幹的水泥雨。

此時見夏星池頓時如見救星,蹲在一旁期盼的看着他,對于“掌握各種手藝的男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夏喻雖然不繼續硬蹭黎乘淵熱度了,但綠茶精神保持的很好,少爺似的站在一旁不動手而只管看。

還陰陽怪氣誇贊道:“星池哥真厲害,職業體驗肯定很豐富吧!”

對于他的粉絲來說,夏星池的出身可能是唯一能反複不斷嘲諷的內容了。

畢竟在他們眼中,夏喻是“夏家唯一的小少爺”,而夏星池只是個山溝裏來的貧窮廢物,對比之下這可是相當有優越感的事。

“看清楚了,”夏星池擡頭毫不客氣冷笑道,“允許你學藝,畢竟一會要自己修房頂。”

夏喻立即無辜瞪大眼睛:“什麽?星池哥你難道不幫——”

“你可以學,加油。”夏星池微笑道。

讓綠茶精吃癟雖然好玩,但想起這事來夏星池又忍不住有些擔心。

昨天的思緒被驚雷給炸斷了,此刻繼續思考,如果說照片上的人真是黎盛瑞,那顯然是主角劇情被大幅度提前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惡人主角在一起後沒多久,反派大BOSS就毫無征兆的病死了。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夏星池逐漸覺得黎乘淵的身體狀況雖然差但遠遠沒到病死的地步,想來想去不由得想到一個恐怖的猜想——

他會不會是被人害死的?

雖說原書簡直三觀清奇,但畢竟必須在法律規範內創作,殺人犯自然不能成為主角并且收獲happy ending的大結局。

因此原文中只隐晦提到大反派病死的非常突然,又會不會是借住體弱多病的人設強行掩飾不和諧的違法劇情?

想到這種可能性,生活在文明法治社會的夏星池不由得瞬間毛骨悚然,笑裏藏刀的殺人犯可絕對比放在明面上的瘋批更可怕的多。

畢竟夏喻只是個手段卑劣下作而三觀扭曲善妒的綠茶精,但主角攻黎盛瑞則不同,這可是個什麽都敢幹的狠毒角色。

照理說黎乘淵本來并不是“黎二少爺”,而從小都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豪門唯一繼承人、堂堂正正的大少爺才對。

孰料七歲那年他先是親眼目睹逢母親自殺身亡,緊接着居然不到三天就空降這麽個便宜的私生子哥哥和惡毒後媽,當時他母親連葬禮都還沒辦完。

書中并沒有描寫他當時經受了什麽摧殘,卻唯獨有潦草一筆說從母親去世之後他的性格就徹底扭曲瘋狂,以至于後來變成徹頭徹尾的大反派。

對一個體弱多病的孩子這麽殘忍,讓受害者徹底扭曲瘋狂之後,還要把他當反派去打倒,原書的奇葩主旨三觀讓人無法理解——

主角攻受兩人一個鸠占鵲巢的惡毒假少爺,再配上一個上位成功的卑劣私生子,主題竟是“反抗原罪命運”。

說白了就是壞的理直氣壯,雖說搶走了屬于別人的人生,但這叫“我命由我不由天”,勵志無比的表現了想要就去争取。

想到這裏,夏星池忍不住有些心疼自家大貓貓。

原本對瘋批反派的恐懼在這段時間幾乎完全消磨,而且黎乘淵喻-嚴也和最初時不一樣了。

不再那麽瘋狂肆意而暴戾,越來越有随和的煙火氣。

夏星池攪拌完水泥,本想踩着梯子爬上房頂幹活,卻被韓遠河和李修攔住,表示這麽危險的活兒不能再麻煩他,他們幹就行。

夏星池能感受到大家的善意,也于是不多推讓,眉眼彎彎表示那他先回去給大家準備飯。

本想看看綠茶精到底是打算再睡在雨裏,還是打算放低自己高貴的身段去試着抹水泥,孰料轉了一圈居然沒看到人。

他今天老實到不像話的地步,照理說是好事,但夏星池卻總是右眼皮直跳,擔心他又憋着什麽壞水。

夏喻鬼鬼祟祟确定周圍沒人,這才低聲對着電話道:“這事太危險了,我不能這麽做。”

電話那邊的黎盛瑞溫柔卻斬釘截鐵道:

“等他和夏星池領證,咱們就什麽都沒了。小喻,你知道他有多狠,他是不會放過我的。”

“這是難得的機會,他以前被害過所以警惕心格外強,之後咱們就沒下手的條件了。”

“他本來身體就不好,在這樣的惡劣環境犯病是很正常的。”

夏喻皺眉,眸中閃過精明算計的光,嘴上卻天真又無辜道:

“可是我害怕......阿瑞,我昨晚夢到你不喜歡我了,你不要我了。”

都是人精,黎盛瑞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于是笑道:

“沒關系,你還有這段錄音呢,對吧。等你回京城之後咱們就領證結婚,遺産是咱們共同擁有的。”

夏喻面色一冷,看着屏幕上正在錄音的界面。

“小喻,很快夏星池就會搶走你的一切。有黎乘淵在,他已經紅了,他會打擊報複你,會讓所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可憑什麽他們能擁有一切,而我們生來就有罪呢?”

“小喻......”

這些話顯然戳在了夏喻心坎裏,他咬牙不語,半晌後低聲道:

“合作愉快。等到明天拿到東西,我會找機會的。”

明明下午還天氣晴朗,孰料晚上又下起了瓢潑大雨。

之前韓遠河終于掌握抹水泥技能、熱心的要給夏星池加固房頂時,夏星池表示到飯點了不用忙,萬一下雨的話他去黎總那裏湊合一晚上就好。

萬一晚上又被雷聲給吓的鑽進黎乘淵被窩,這要是再翻車可就真找不出別的借口了,所以屋頂是絕不可以修好的。

窗外雨聲大作,夏星池鬼鬼祟祟抱着枕頭往房間裏探頭探腦時。

此時黎乘淵正臉色發白的端着半杯水吃胃藥。

夏星池這才想起自己先前就聽丁叔提起過,每到雨天寒涼的時候黎乘淵就容易胃疼。

昨天光顧着害怕去了,也沒注意他當時難不難受。

難怪他今天沒怎麽吃東西,估計是一直不太舒服。

真是該碰瓷的時候又不碰瓷了,要是沒發現的話,他就一個人默默在這裏吃藥。

見夏星池瞪大圓溜溜的眼睛往裏看,黎乘淵搭在上腹的手垂下來,面無表情冷漠道:

“出去。你不是和我一間就睡不好麽。”

夏星池“哼”了一聲,心想某人可真是夠記仇的,這是突然又想起來昨晚分房睡的事了。

但為了能鑽進可靠大抱枕懷裏去躲避雷聲,他只好笑嘻嘻哄人:“老板,你胃不舒服嗎?我可是專業按摩,你想不想獲得免費體驗的機會?”

“天這麽冷,但我的手超熱乎的!而且我還能暖床!”

這麽熱情的毛遂自薦之下,黎乘淵到底是無奈的淡淡一笑,絞痛難忍的胃部都随着心情而緩解些許。

夏星池見他默許,立即高興的抱着枕頭一躍而起,飛速鑽進被窩裏,生怕他再突然反悔。

兩人剛關燈躺下,黎乘淵就感覺身旁的某人悄無聲息的越靠越近,緊接着一只手就毫不見外的伸進了他的衣服裏,摸着黑在他身上一陣亂摸。

黎乘淵當即被他摸到渾身一僵,那溫熱柔軟的觸感仿佛一股熱意直沖天靈蓋,繼而充斥四肢百骸。

他當即捏住夏星池的手腕,沉聲道:“你幹什麽。”

“我給你按摩啊。”夏星池莫名其妙,又忍不住心疼道:“你嘴唇都疼的發白了,怎麽還和沒事人似的?老板啊,你要跟我說,我随時都給你揉胃。”

說罷,又自顧自在黑暗中繼續摸索黎乘淵的腹部,貼在他懷裏輕輕給他揉着。

小財迷的确是十項全能,按摩的手法相當好,疼了幾乎一天一夜的胃的确舒服了很多。

但這麽一緩解,那股不可言說的熱意就更清晰了。

黎乘淵皺眉,現在叫停又顯得欲蓋彌彰,只好轉移話題分散注意力:“你為什麽害怕打雷?”

他知道夏星池以前不是這樣的。

夏星池在黑暗中眨眨眼睛,心想我總不能說因為我被雷給劈死了吧?大晚上的講這麽恐怖的鬼故事容易吓壞他心髒脆弱的金主。

他鎮定撒謊道:“這有什麽為什麽?就是天生害怕呗,和有人害怕蟲子、有人害怕老鼠一樣的害怕。”

黎乘淵冷淡一笑,知道他在說謊卻也沒有拆穿他,只是沉聲道:“我也不喜歡雷雨天。”

大反派平時很少聊天,更很少說出“喜歡”或者“讨厭”這樣的詞,就好像他對一切都漠不關心,毫無喜惡。

夏星池立即好奇的豎起耳朵問:“為什麽呀?”

這問題卻許久沒得到答案,久到夏星池懷疑他不想回答,黎乘淵才淡然說:

“因為容易犯病。”

只不過他說的不是容易胃疼,而是巧合的兩次發病都在這樣的天氣裏。

第一次他眼睜睜看着母親在黑夜中上吊自殺的全過程。

除了無助的睜大眼睛之外,他無法發聲也渾身無法活動,伴随着電閃雷鳴,閃電劈過室內,照亮母親死後扭曲猙獰的面孔。

以暴雨聲為唯一的背景音,她挂在空中死不瞑目的低頭看着他,年幼的黎乘淵與變得陌生恐怖的母親對視了整整一宿。

第二次則是無法挽留的眼睜睜看着某個小騙子消失在暴雨中。

即使信誓旦旦的承諾一輩子,即使留下據說“非常重要”、實際上卻查無此地的假車票,他再沒有回來。

而黎乘淵被小騙子抛下後險些喪命,再醒來時就是長達十幾年的尋找。

所有人都說他有精神問題,說他憑空臆造出一個不存在的小男孩,以此為借口強迫他吃了不知多少亂七八糟的藥。

夏星池眨眨沉重的眼皮,半天不見黎乘淵說話,他逐漸開始犯困。

但他隐約覺得黎乘淵似乎心情很不好,于是他很想多陪他的大貓貓聊會天。

夏星池強打着精神,迷迷糊糊說着:

“我一直不喜歡。每到這天氣......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很着急的事情在等着我去做,也可能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我必須去,有人在等我......”

黎乘淵聞言倏忽怔愣,繼而猛然坐起身:“你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摸摸黎總,摸摸星池

老規矩,評論區随機掉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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