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錦鯉能力探索中(三) (1)

池安看到宋安夏的身影後, 一臉詫異。

她知道他作為國安部部長,平時日理萬機,可是今天為什麽會連着來看她兩趟?

而且看他現在的樣子, 感覺已經在病房門口等了她很久。

“宋叔叔?”她張了張嘴, 聲音很輕。

在聽到她的聲音後, 宋安夏驀然擡起了頭, 因為距離比較遠, 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能夠察覺到他現在的心情應該不太好。

“您怎麽了,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池安看到他擡起頭後, 加快了步伐,快速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擡起頭直視着他的眼睛。

宋安夏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飾的焦急後,心中湧上了淡淡的愧疚。

在今天之前, 他早就已經做好了決定:在完全弄清楚池安能力之前,不會要求她完成任何任務。

可是這一次,他卻食言了,他在醫生那裏問清楚池安現在的身體狀況後,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地來到了她的病房門前, 即使他知道,她還有幾個檢查項目沒有做完。

“對不起。”他的聲音很輕, 但卻帶着莫名的沉重。

“啊?”池安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向她道歉。

短短兩個小時的時間, 這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宋安夏認真地看着她,深沉的目光中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內疚。

他知道, 只要他說了, 以池安的性格不可能會拒絕, 也正是這樣,他才會愈加愧疚。

他對着她,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池安分辨不太出宋安夏眼中的情緒是什麽,但是卻能清楚的看清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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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叔叔,我求您了,您不要這樣。”她趕緊向一邊躲開,聲音吓得帶上了哭腔。

她會折壽的吧?一定會的。

她趕緊從側面過去把他扶起來:“叔,咱們有什麽問題直接說吧,再來一次,我的心髒真的受不了啊。”

她何德何能,能讓一個部長對着她鞠躬?

宋安夏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惶恐,緩緩起身身體,目光真摯地看着她:“安安,我想以私人的名義請你幫一個忙。”

只是這個嗎?

聽到他的話,池安松了一口氣,拍拍胸脯保證道:“有什麽事您說就行,只要我能幫上忙,絕不推辭。”

宋安夏看着她,無聲地嘆了口氣,把李毅鳴将軍現在的身體狀況說了出來。

“現在醫生說手術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他張了張嘴,說出了這次的請求,“所以我希望安安你能夠去看望一下李将軍,如果能讓李将軍運氣變好的話,或許手術的成功率會更高一些。”

池安在聽到李毅鳴将軍這五個字時,就徑直愣在了原地,這個名字,每一個藍國人都不會覺得陌生。

可以這樣說,藍國今天的繁榮和發展,永遠也繞不開李毅鳴将軍這個人。

不用宋安夏多說什麽,她就知道了這次事件的緊迫性和嚴重性:“李将軍現在在哪兒?我這就去找他。”

即使她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在這一方面有沒有用,即使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真的給手術帶來希望,可是現在她什麽也來不及想,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李将軍。

不管她的能力能不能發揮作用,她都要試一試,那可是藍國人們心□□同的英雄啊。

“安安,今天太晚了,将軍已經休息了,明天我帶你去找他。”宋安夏看着她毫不掩飾的着急,心中提的那口氣緩緩的松了下來。

他本來以為她至少會猶豫那麽一秒,至少會問一下如果她的能力沒有發揮作用會怎麽辦,可是什麽都沒有。

或許,他對池安還是不夠了解。

等到今天晚上,池安所有的體檢結果就都能出來,起碼讓他知道她的身體的健康狀況,這樣至少可以讓他心安一點。

至于李将軍那邊,他也要好好想一下,怎樣才能讓池安不受阻礙的見到他。

“安安,你今天好好休息。”

簡單地囑咐了幾句後,宋安夏就離開了醫院,今天下午他耽誤了太長時間,部裏還有不少事務需要處理。

等到處理完所有的公務後,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六點。

夏天的晚上六點太陽還沒有落山,已經有淺淺的晚霞在天際出現: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

宋安夏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風景,心情有些許的複雜。

他在想要怎麽和李将軍介紹池安的存在。

有兩種方案,一種是他說池安是他的小輩,平日裏非常敬仰李将軍,所以他才會帶着她來看望他。

如果這麽說的話,那池安只能在他的帶領下去李将軍的病房,從徐雲瑤那裏得知的消息來看,池安和一個人接觸越是頻繁,運氣提升的概率和效率就會越高。

手術的成功率當然是越高越好,所以池安和李将軍在一起的時間,也是越長越好。

第二種方案就是告訴李将軍還有李華清池安的能力,這樣一來,不管池安在病房裏待多長時間,都不會被他們那質疑。

在這種方案下,李華清他可能會在自己意識不到的地方不自覺地對池安充滿期待,萬一李将軍的手術不能成功……

他從小看着李華清長大,知道他不會怪池安,可是在剛剛失去了親人的情況下,誰也不能保證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可是把池安的能力告訴他們這個方案的優點也很多,首先是池安不會被限制進入李将軍的病房,能夠進一步提高手術的成功率。

還有一點,池安并沒有能和她能力匹配的身世,即使他會努力護着她,也總有觸及不到的方面。

如果能讓李将軍承了池安一個情,那麽在以後的時間裏,池安的安全就更進一步得到了保證。

這也是他的私心,在見到池安後,他很難不為她多考慮一下。

池安的能力強大震撼,所以就尤其不能顯露在衆人的面前,只能在人後使用。

以後,池安可能會對國家,對人民做出很多貢獻,可是除了知道內情的幾個人外,沒有人知道她在背後付出了什麽。

李将軍和李華清的人品他可以擔保,如果能夠多一個人知道池安的貢獻,能夠多一個人護着她,也是一件好事。

作為一個身居高位的部長,他早就已經習慣了做出最有利的那個決定,每做出一個決定都要承擔相應的風險,這一次,他完全承擔的起。

權衡利弊後,宋安夏閉上了眼睛,轉身大步回到了桌前,按下了辦公桌上的座機:“給我再送兩份池安能力的保密文件。”

窗外太陽正在緩緩往水平線下爬,沒有了強烈的陽光的阻擋,漫天的晚霞紅的奪目: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

晚上八點,九樓的私人特護病房裏。

李華清在李毅鳴清醒的時候,從來把自己所有的擔心都隐藏的很好。

老爺子現在已經夠難受了,他不想他在被病痛折磨的基礎上,還要為他擔心。

“爺爺,需要我給你回放一下國家新聞嗎?”他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和以往沒有任何區別的笑容,聲音裏帶着些許的調侃,“可惜您今天醒的晚了半個小時,不然就可以看直播了。”

“臭小子。”李毅鳴坐起身,倚着靠枕,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一個身體不好的病人。

他穿着一身病號服,藍白相間的條紋襯的他的身體更加消瘦,頭發已然花白,臉上也滿是歲月的刻痕。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邁的老人,卻有着一雙與衰老的身體完全不相符眼睛,仿佛沒有什麽能夠将他擊垮。

“華清。”他這雙眼睛,在看向自己唯一的孫子時,帶上了屬于長輩的慈愛和溫柔。

他在戰場上打了半輩子的仗,遇到過無數次敵襲,也抓出過不少演技很好的奸細。

現在李華清的表情在他面前,看起來和哭沒什麽兩樣:“笑得比哭的都難看,別笑了。”

“爺爺,你知道我的笑容迷倒了多少人嗎?也就是您才會嫌棄。”李華清聽到他的吐槽,臉上的笑意沒有絲毫的變化,在這一段時間裏,他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僞裝。

不過,這還是老爺子第一次對他的僞裝提出意見。

“也不知道現在小姑娘喜歡你什麽?”聽到他自戀的話,李毅鳴異常嫌棄,“身上白的和白斬雞一樣,沒有一點英雄氣概。”

“還有你那長相,一看就招蜂引蝶,不安于室。”他雖然話裏都是嫌棄,可是聲音卻帶着淡淡的笑意,“想當年啊,最受姑娘們歡迎的,還得是我這種長相。”

“濃眉大眼,一身正氣。”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審美,那現在就流行我這種,我能有什麽辦法?”李華清看着他現在充滿精神的樣子,臉上的笑意真實了幾分。

“不過爺爺,您的語文水平還真是幾十年如一日啊。”

他的長相除了這一雙分外不受老爺子待見的桃花眼外随了父親外,剩下的都遺傳自母親,白皙的皮膚,濃密的睫毛,薄削的唇。

也難怪老爺子每次盯着他超過十秒,就忍不住會嘆一口氣。

李毅鳴不服氣地哼了一聲,現在他止痛藥的藥效快要過了,他的頭開始出現了隐隐的痛感。

正在他想要用什麽辦法把李華清攆出病房後,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李華清打開門後,就看到了手中拿着一份不知道是什麽資料的宋安夏。

“宋叔,你不是下午……”剛來過嗎?

“我來看看李将軍。”他打斷了他的問題,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坐在病床上的人身上。

他繞過李華清,來到了病床前,臉上複雜的表情最終歸于一片敬重:“李将軍。”

“小宋來了。”對于這個兒子的戰友,李毅鳴很有好感,他轉頭對着李華清使喚道,“華清,還不給你宋叔搬椅子。”

宋安夏落座後,上半身挺直,面對這位在沙場上征戰了數十年的将軍,他臉上的尊敬從未有絲毫的消退。

他把手中的文件放在桌子上,沒有一開始就說出自己今天的來意,而是閑聊一般說起了池安參與下的那兩場刑警隊的案件。

門外有軍人站崗,病房所在的走廊裏在這段時間內,不會有任何人經過。

“李将軍,金市秦局長所屬分局裏,最近出現了兩個案子,我覺得您聽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前兩天,分局裏一位法醫的女兒因為長輩監管不當,在一個人流量很大,但是監控設備很差的大型超市失蹤……”

李毅鳴雖然已經卸下了職務,但是關心國家和人民的心卻從未停止,每天沒有意外都會在晚上七點半準時打開電視,關注新聞直播。

果然,李将軍在聽到他說起這次案件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非常凝重,作為一個軍人,他知道一個孩子被拐賣後,找到的幾率有多小,有多少家庭傾家蕩産找了幾十年,還是沒有找到。

聽到刑警隊裏已經找了三個小時還是沒有任何關于人販子的消息後,李毅鳴的臉色緩緩地沉了下來。

在他們那個年代,人販子都得槍斃。

宋安夏知道這一段可能會讓李将軍不舒服,于是用寥寥幾句話帶過,說起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正在刑警隊員們找的精疲力盡時,樓下公安局的報警電話接待處值班人員,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是民警在出警的時候……”

聽到他說到這裏時,不只是李毅鳴,就連站在一旁的李華清也豎起了耳朵聽起了下文。

聽到最後人販子的車背民警攔下,聽見孩子被救了出來,他們兩個人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宋安夏又馬不停蹄地講起了卧底那個案件。

等到他把兩個案件說完後,李毅鳴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慶幸:“他們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就算他只相信命由人定,也還是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這兩個案件順利的就好像是有人專門把答案送到了刑警隊的頭上。

“現在華市所在的警方通過審訊人販子找到了一個關于兒童拐賣的産業鏈,已經救出了無數個孩子;卧底被救出後,第一時間報出了毒枭的相關信息,現在毒枭在警方的追查下,和警方發生交火,已經被當場擊斃。”

“好!”李毅鳴忍住頭痛,大聲贊揚。

李華清在一邊,也是一臉的高興。

“這兩個案件,對外聲稱都是巧合,同時也都隐瞞下了一個人的存在。”宋安夏站直了身體,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保密文件,終于說出了這次的來意,“這件事情涉及機密,請兩位先在文件上簽字。”

“随後,我會把這兩個案件的內情,告訴二位。”

“這個內情,我們有非知道不可的理由嗎?”李華清看着他手中的文件,心髒在一瞬間跳的很快,他仿佛是想到了什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有。”宋安夏閉上眼睛,認真地點了點頭。

因為頭痛,李毅鳴微微皺起了眉頭,他也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篤定。

“我簽。”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顫抖,“我這個老頭子,對這件事情确實很好奇。”

看着他不自覺顫抖的手,宋安夏眼中滿是心酸,這個曾經在戰場上叱咤風雲的将軍,現在卻連一支筆,都拿不起來。

李毅鳴和李華清都簽完字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把池安在這兩個案件中發揮的作用說了出來。

“這怎麽可能?”聽完後,李華清不可置信地開口。

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讓人在聽到後的第一反應就是質疑。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李毅鳴難得用對了一次成語,“我相信小宋的判斷。”

宋安夏看着還不如李将軍接受能力好的李華清,輕輕嘆了口氣,把最近一段時間內,刑警隊衆人和秦勇毅局長的運氣敘述了一遍。

“這件事情,我們經過了多次試驗,現在已經确定了池安的能力。”

“所以,宋叔您的意思是……”李華清被這突然而來的驚喜沖擊的聲音忍不住發顫。

運氣這種東西,玄之又玄,但是在很多時候往往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就比如說幾天後,老爺子的手術。

“明天早上,我會帶着池安來到李将軍的病房。”有些話,不用說得這麽清楚,他們就都可以明白。

李毅鳴聽着他們的談論,臉上非但沒有喜意,反而皺起了眉頭。

“你不會是壓着人家小姑娘來的吧?”

“池安很敬佩将軍您,如果我沒有攔着她,她早就在今天下午過來了。”宋安夏微笑着回道,“而且池安發揮自己的能力有條件,那就是她對一個人抱有好感,我可不敢逼着她做任何事情。”

說起池安,他的臉上不自覺地帶上了一分笑意。

“那動用這種能力,對她的身體沒有危害嗎?”李毅鳴接着問道。

正常情況下,能力越大,使用的條件就越苛刻,也就越會對自身造成影響。

他已經是個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了,不值得有人為他犧牲太多。

“這兩天池安也在醫院,她在使用自己的能力後,在這個醫院裏做了非常系統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大部分,顯示她的身體很健康,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那就好。”李毅鳴臉上終于露出了一個微笑。

既然可以活着,沒有人想死。他還沒有看到他們的國家屹立在世界之巅,讓他現在就死,他确實有點舍不得。

看着李将軍和李華清臉上出現的喜色,宋安夏抿了抿唇,還是把早就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

“雖然池安已經使用了這麽多次能力,但是卻從來沒有遇到過現在這種情況。”他看着李将軍,閉上眼睛,顫抖地說出了剩下的話,“所以如果出現了什麽問題,我想請求您不要怪她。”

“我這個老頭子,在你眼裏就是一個這麽不講理的人嗎?”李毅鳴雖然這樣說,但是語氣裏卻沒有一點責怪,“生死有命,能夠多一點活下來的機會,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轉過頭,他看着李華清,聲音平靜:“華清,你怎麽想?”

“只要她能來這裏,不管她的能力有用還是沒有用。”李華清堅定地看着宋安夏,斬釘截鐵道,“她池安都是我李華清的恩人,從今以後,不管她遇到了什麽事,我都會護着她。”

宋安夏長舒了一口氣:“明天上午,我會帶池安過來。”

“李将軍,您好好休息。”

……

這一個晚上,池安休息的一點都不好,經常躺上十分鐘左右,就看一眼手機,生怕自己一睜眼,就起晚了。

因為怕打擾到在一邊休息的喬薇,所以她的動作都很輕,也不敢随意翻身。

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自己在晚上查到的李毅鳴将軍的功績,想起了他數十次進入戰區醫院的經歷。

即使她只是看到了百科上那寥寥幾行總結,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就這樣亂七八糟的想着,也不知什麽時候,她就睡着了。

但是即使在睡夢中,她的眉頭依然皺着,好像在為什麽事情擔心。

第二天一早,才早上六點,她就醒了。

喬薇不知道昨天晚上宋安夏和池安說了什麽,所以見到這麽勤快的池安忍不住調侃:“安安,你就這麽想見早上六點軍區醫院的太陽?”

“早睡早起身體好嘛。”池安對着她笑了笑,聲音裏沒有了以往的活力。

她的任務對絕大多數人都要保密,所以她沒有辦法對喬薇訴說她現在的擔心和憂慮。

喬薇看着興致不高的她,眉頭微皺,接着好像意識到了什麽,閉上了嘴,終究什麽也沒有問出口。

兩個人有些沉默地收拾好了自己,吃完了早餐。

剛回到病房不久,劉晴就把這一次的體檢結果給她送了過去,經過一長串冗長而專業的名詞過後,她總結道:

“從檢查結果來看,池安的身體機能沒有任何問題,非常健康。”

“我就說嘛。”池安聽到她的話後,終于露出了今天以來第一個真心的微笑,轉頭對着喬薇開口,就是你們太小題大做了。”

劉晴也把這份體檢結果給宋安夏的秘書發了過去,宋安夏看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結果,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

他放下手機,步伐堅定地朝着池安的病房走去。

還沒有走到門口,他就遇到了因為太過着急,所以準備走出病房,在走廊裏等候的池安。

池安看到宋安夏的身影後,小跑着走到他的身前:“宋叔叔,我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以出發。”

知道檢查結果的宋安夏做出了一個他早就想做的動作,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好。”

李華清知道絕大多數有能力的人,都會有與之相匹配的脾氣,他已經做好了池安是一個驕縱任性小公主的準備。

昨天聽宋安夏說了她的年齡,才剛成年,正是最難哄的年紀。

早在昨天晚上,他就下定了決心,要把池安當成自己祖宗一樣供着,打不還口,罵不還手。

就算是求,也要求着她留下來,決不能惹她生氣。

早就在病房外面等候的李華清對着走廊盡頭翹首以盼,當看到并肩而來的兩個人時,他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迎了上去。

“宋叔。”他在兩人面前站定,看到池安的樣子後,稍稍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一個禮貌不失親切的微笑,“池小姐。”

池安看着站在她身前的這個人,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平心而論,李華清長得很帥氣,身高腿長,身上還有一種在軍隊裏磨煉出來的意志,讓人看着分外有安全感。

只是他眼下的青黑和看起來偏瘦弱的身體,讓人能一眼察覺到他最近面臨的痛苦和無奈。

“這是李将軍的孫子,李華清。”宋安夏對着池安輕聲介紹,“你可以喊他一聲哥哥。”

随後,他看向李華清:“這就是我昨天和你說的人,池安。”

“華清哥哥好。”池安對着李華清露出了一個乖巧的微笑。

面對大多數确定是好人的陌生人,假裝乖巧是她經過研究後發現最有利于拉近,兩人距離的性格。

看着這個樣子的池安,李華清心中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松了下來。

身為一個男人,誰還沒有幻想過有一個乖乖巧巧,會甜甜地喊他哥哥的妹妹呢?

這樣的池安,應該會比較好相處……吧?

“李将軍現在醒着嗎?”池安沒有和李華清過多的寒暄,她的目光下意識地往病房的門口看去。

對于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李将軍現在的身體。

她在李華清近乎沉默的帶領下,走到了病房門口,看到了坐在床上的那個人影。

和她在歷史書上見到的圖片完全不一樣,歷史書上的李毅鳴穿着一身軍裝,即使是那個時候落後的照相技術,也能看出來他受萬千少女喜愛的俊秀和堅毅。

現在坐在床上的人,就像是一個遲暮的英雄,花白的頭發,被病痛折磨的瘦弱的身體。

但是池安從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能夠确定他就是歷史書上的那個李将軍,因為那雙帶着灼灼戰意,仿佛沒有什麽能夠把他打倒的眼睛。

在一瞬間,他好像和歷史書上的那個人重合在了一起。

她控制不住的紅了眼眶:這是他們的英雄啊。

“李将軍。”她知道李毅鳴并不需要她的悲痛和惋惜,她努力忍住眼眶中的眼淚,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我是池安。”

“是安安啊,快過來。”李毅鳴這一生,見過很多人,好的壞的都有,有禮賢下士的,也有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很多很多。

但是有一種人,他真的很少接觸,那就是乖巧的女孩。

他老伴走的早,他們只有一個兒子,再到後來,他就只剩下了一個孫子。

由于他在戰場上待了太久,身上仿佛總是帶着揮之不去的戰意和血氣,小孩們見了他,不是哭,就是怕。

後來久而久之,他也已經習慣了。

晃一眼看到一個看起來不大的小姑娘,久違的慈父之心又開始動作。

“李将軍好。”池安走到他的病床前,給他行了一個标準的軍禮。

“好好好。”李毅鳴身上帶的殺伐之氣好像在一瞬間被軟化,“別叫我将軍了,叫我一聲爺爺吧。”

老年人的喜好總是這麽不講道理,他一看見池安,就覺得親切,他總覺的,他要是有一個孫女,應該就是這樣的。

其實池安并不懂該如何讨好一個人,也不知道該怎麽不讓氛圍尴尬,她以前很少接觸別人,到了現在,即使她有了很多朋友,也大都是差不多年齡的同齡人。

本來她以為她和李毅鳴将軍的相處會有點陌生,但是她發現是她想多了。

他們兩個人只是短短說了幾句話而已,李将軍就好像把她引為了知己,開始高談闊論地給她講起了他在戰場上的故事。

李毅鳴看着池安認真聽故事的樣子,眼中笑意滿滿。

她的表現和李華清那個聽了百八十遍故事的人完全不同,當他講到部隊遇到危險的時候,她會緊張的睜大眼睛,緊攥着雙手;講到戰争勝利的時候,她會拍手稱快,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發出了歡呼聲;講到戰友的時候,她又忍不住自己的眼淚。

正在他們聊天聊得開心的時候,李華清和宋安夏早在不知不覺間,就走出了病房。

“宋叔,謝謝你。”李華清倚着醫院走廊上的柱子,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輕松,“老爺子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哪怕池安并沒有所謂的能力,他也依然歡迎她的到來。

“安安就是這樣一個……”宋安夏頓了頓,說出了一個讓他沒有想到的形容,“一個很讓人心疼的小姑娘,總會讓人不自覺地想要多補償她一下。”

李華清看着他,對他的形容有些疑惑,他笑着調侃自己:“也是見到了這個小姑娘,我才知道老爺子有多嫌棄我。”

宋安夏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部裏還有事情,安安就交給你照顧了。”

“好。”李華清笑着點了點頭。

李毅鳴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這麽愉快了,就連一直圍繞着他的頭痛都好像變得沒有那麽疼了。

只是他畢竟是病了,只是說了一會話而已,就有些累了。

池安看着他疲憊的樣子,趕緊開口:“爺爺,你現在好好休息。”

她扶着他躺回床上,聲音像是在哄孩子:“等您醒了,我再聽您講您在戰場上的英勇身姿。”

李毅鳴皺着眉頭,一臉的不開心:“我這才正講到關鍵地方呢。”

“您放心,等您休息好了,就算是您不想講,我還要求着您講呢。”

聽到她的回複後,他顯然被哄住了,帶着笑意閉上了眼睛。

池安在床邊等了一會兒,認真地看着他臉上的皺紋,看着他在睡夢中因為疼痛依然皺起的眉頭。

這個世界為什麽會這麽不公平呢?她第一次産生了這種想法。

李将軍明明這麽好,這麽慈祥這麽和藹,他明明是國家的英雄啊。

她走出病房後,一直強忍着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淚下來。其實在剛才她就發現了,每次李将軍在做什麽動作的時候,手都會微微顫抖。

每次說一長句話,總是會停頓那麽幾次,大口的呼吸,偶爾也會伸手想要下意識的揉一揉額頭。

她沿着走廊走到一個拐角,那裏沒有燈光顯得有些昏暗,她蹲在角落裏,把頭埋進了膝間。

這個時候,她真的想要乞求上蒼讓她的能力真的能夠發揮作用,真的能夠讓李将軍的手術順利進行。

眼眶一直在眼中打轉的她沒有發現,在更黑暗的角落裏,還站着一個人,手中拿着一只尚未點燃的煙。

她咬着自己的手腕,不讓自己哭出聲。

李華清看着肩膀一抽一抽的人,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他走了兩步,走到她的身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安。”

池安擡起頭,露出了一張有些狼狽的臉,她透過朦胧的淚水,看到李華清的臉後,伸手使勁地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不該哭?”

李華清聽到她的話後,愣住了:這是什麽問題?

“明明現在最傷心的,應該是你才對。”池安深吸了一口氣,帶着哭腔對他笑了笑,“你要不要也哭一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她只是覺得,把什麽都壓在心裏,一點都不釋放出來,太難受了。

李華清忽然明白了宋安夏對池安的形容為什麽是讓人心疼,他嘆息着揉了揉她的頭發:“我現在已經好多了。”

起碼還有希望,不是嗎?

池安感受着眼中抑制不住想要往外湧的眼淚,使勁揉了揉眼睛:“華清哥哥,給李将軍動手術的醫生現在在嗎?”

“我想去找找他們。”她深吸了一口氣,“我覺得只提高動手術者的幸運值或許不夠,我想趁着将軍現在在休息,多去見一下做手術的醫生們。”

雙管齊下,或許會更加有用。

“好。”李華清深深地看着她,在這一刻,不管結果會如何,他都已經把她當成了……

他看着快速調整好自己,努力為老爺子的手術争取成功幾率的人,輕輕垂下了眼:從今天開始,池安就是他的妹妹,誰也不能欺負她。

在這兩天的時間裏,池安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她在知道她那個病房沒有接收到新的病人後,又待在那裏賴了兩天,每天早上準時去李将軍病房報道,等到聊一會兒天後,看着他睡着後,她就自己往醫生那裏跑。

每當有執刀醫生閑下來時,她就會湊上前去,也幸好她長得比較乖巧,不然她說不定會被當成什麽變态。

今天也是一樣,吃完早飯後,她徑直朝着樓上走去。

“爺爺,我又來啦。”在進病房之前,她就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活力滿滿。

即使她在這幾天裏,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安安,快來。”聽到她的聲音後,李毅鳴笑着和她招手。

其實池安的演技很不好,僞裝技術也不行,眼圈通紅也不知道遮掩,可是他也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笑着和她談天說地。

池安在說起自己身邊人或事的時候,總是帶着一股莫名的感激,就好像能夠遇到這些人,是一件幸運極了的事情。

可是不管怎麽看,該感激的,都應該是那些遇到她的人才對。

她可是一條能帶來幸運和希望的錦鯉啊。

“安安啊,你想正式的叫我一聲爺爺嗎?”他看着坐在他病床前,乖巧懂事的池安,聲音雖然疲憊,但是卻帶上了揮之不去的笑意。

“我不是已經叫了很多次了嗎?”池安沒有聽懂他的含義,歪着頭問道。

“爺爺的意思是,你願不願意認個幹親。”李華清把接好的水遞給了她,聲音裏帶上了一絲慶幸。

幸好老爺子認得是幹孫女,不是幹女兒,不然他就要多一個小姑了。

“當然願意!”池安就像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暈了一樣,樂呵呵地開口,“這樣以後有人問我問的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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