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錦鯉能力探索中(完) (1)
方佳書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後, 驚喜地放下了手中正在洗的菜:“安安?”
她笑着看向一旁臉上帶着錯愕神情的孟曉清,笑着解釋:“曉清,我的朋友今天來這裏看看福利院的孩子們。”
“安安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 你們年紀相仿, 應該會比較有話題聊。”她一邊說, 一邊拉着孟曉清走出了後廚, 來到大門前, 把大門打開。
今天院長出去采買東西,順便拉贊助,過兩天才能回來, 福利院裏這段時間,就都靠方佳書一個人撐着, 幸好還有孟曉清時不時過來幫個忙,不然她一個人真的搞不定這些孩子。
池安這個時候來, 可是幫了她的大忙。
沈舟旭一路上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靜,對待池安拿出了一種對待比較親近的同事的态度。
他其實并不讨厭她,甚至還覺得她身上的氣質很讓人安心,尤其是安他這種心思狡詐人的心,可是他行動中卻下意識地顯現出了一種微不可見的疏遠。
或許是因為他太清醒了。
沈舟旭側過頭, 看着臉上臉上滿是笑意的人,輕輕垂下了眼睫:池安和甜甜其實有那麽一點相似, 一樣對這個世界抱着善意, 一樣單純善良。
所以每次看到她的時候, 他的心中總會閃過一絲念頭,那就是把池安當成自己的妹妹也未嘗不可。
可是正是因為他太清醒, 所以才會和池安保持着一種既親近又疏遠的态度, 他只有一個妹妹, 一個會在他身前甜甜地叫着哥哥,一個即使被那個人渣打的遍體鱗傷,也會笑着告訴他一點也不痛的妹妹。
再擡起頭時,他臉上的表情重新變得自然灑脫。
正在這個時候,有些破舊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兩個女人的身影并肩出現在了門前。
因為背着光,沈舟旭看不到她們的神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左邊的人影後,他一直以來都平穩跳動的心髒開始了不受控制的亂跳:撲通、撲通。
“佳書姐姐!”池安看到門開後,直沖沖地向方佳書沖了過去,撲進了她的懷裏,把她撞得後退了一小步,“我好想你啊。”
“你教我的那些飲品我都已經會做了,喝了的人都誇我可以出去買奶茶為生了。”池安埋在她的懷裏,笑着把自己誇出了花來。
Advertisement
“安安果然很厲害。”方佳書看着懷中的人,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然後擡起頭,看着跟在她身後的兩人。
池安很快從她懷中起身,把跟在她身後的兩個人拉了過來:“佳書姐姐,這就是我說的那兩位同事。”
“這是孟雨英,一個武術特別厲害的小姐姐,這個是沈舟旭,他前一陣子生了個病,最近身體剛好就被我拉到這裏來奉獻愛心了。”
“你們好。”方佳書對着他們和善地笑了笑,然後介紹起了站在她身邊的人,“這位是來福利院幫忙的大學生孟曉清。”
接着,她轉頭對着孟曉清介紹道:“這位就是我經常和你說的那個朋友,池安。”
因為已經進了門,沒有了陽光的遮擋,池安看清了孟曉清的長相。
她的皮膚很白,眼角微微上翹,眼尾處還有一顆淚痣,本來只看眼睛是一種很魅惑的長相,但是因為她柔和溫婉的面部輪廓再加上周身冷清的氣質,所以第一眼看她時,只會覺得她安靜沉穩。
池安在她的臉上停頓了幾秒,然後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為什麽她覺得孟曉清的長相有點面熟?
她認識的人并不算太多,把所有的人在腦海裏過一遍也不過是四五秒的時間。
然後,她有些詫異地轉過了頭,看向了她左手邊的人,語氣調侃:“沈哥,你真的沒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妹妹嗎?”
沈舟旭和孟曉清乍一看,真的有幾分相似,不過多看幾眼的時候,這種相似就少了很多。
她吐了吐舌頭,剛想說在自己是在開玩笑,就發現沈舟旭的神情有點不對勁。
她雖然和他相處的不多,但是對他泰山崩于前而不改于色的性格非常了解,據陸隊說,重傷的沈舟旭當時被救出來時,臉上的表情除了帶了一點痛苦之外,都沒有任何外露的表現。
可是現在……
她看着他眸色深沉地盯着孟曉清,一句話都沒有反駁的沈舟旭,眨了眨眼睛,弱弱地開口:“原來你們認識的嗎?”
而其看起來還是一種頗有淵源的樣子。
沈舟旭回過神來,雙手死死地攥緊,指甲仿佛能在手心裏掐出一道道血痕,孟曉清眼尾的那顆淚痣,紅的刺痛了他的雙眼。
他用盡自己卧底在毒枭身邊時的理智,逼自己閉上了眼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必須要好好調查清楚……
“不認識。”孟曉清被他盯得有些心慌,看到他閉上眼睛後,忍住了心中奇怪的感覺,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地開口,“說不定是我長得太大衆,讓沈先生認錯了。”
沈舟旭所有的理智伴随着她的聲音又開始瀕臨崩潰。
他想象過很多次如果甜甜可以平安長大,她會是什麽樣子,會有着什麽樣的聲音。
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他不需要什麽調查,不需要什麽思考,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想認下這個妹妹。
“曉清姑娘長得太像我的妹妹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時,眼中已經恢複了平靜,無數的瘋狂和希望被他盡數壓在了眼底,“可是我的妹妹在她六歲的時候走丢了。”
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池安對他說過的話,假設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如果,他為什麽不朝着好的那一面去猜想呢?他根本沒有見過甜甜的屍體,也沒有從任何人那裏打聽到甜甜死亡的消息,不是嗎?
他和甜甜有一個很不幸的童年。
他的父親沈裕年輕的時候做生意賺了一筆錢,娶了他的母親,結果在他七歲的時候沾染上毒品,家産敗的一幹二淨,本來脾氣就不好的他還有家暴的惡習。
他的母親不堪其辱離家出走,他不怪她,她已經為了他和妹妹堅持了很久。
再然後,就是無窮無盡的打罵,即使他已經盡力保護甜甜,可是在他上學的時候,回到家,總會看到臉上身上滿是青紫的妹妹。
他報過警,可是因為沈裕認錯态度良好再加上家裏的兩個孩子需要照顧,所以只拘留了兩天就出來了。
在那以後,他就知道,只有離開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那個時候已經想好了,再過一陣子攢夠了錢,就帶着妹妹一起離開這個家。
市裏舉辦了一個小學生的奧數比賽,只要得到一等獎,就能有五千的獎金,到那個時候,他就可以帶着妹妹離開了。
可是等他參加完比賽,攥着五千的獎金回到家的時候,家裏只剩下了沈裕一個人,他再也等不到那個會笑着叫他哥哥,會把他分給她的糖偷偷藏起來然後等他不開心的時候拿出來逗他笑的妹妹了。
他瘋了一般地質問沈裕,卻只換來了一次毒打,緊接着,他找了很多人,沒有得到一點甜甜的消息。
再然後,在沈裕醉酒後,他趁着他醉酒,問出了事情的經過。
多麽可笑,因為沒有錢吸毒,所以就把自己的孩子賣給了一個和他一樣的瘾君子。
問出了那個名字後,他帶着自己偷偷攢的錢就要去找妹妹,結果在新聞上看到了那個人因為涉嫌人體器官買賣,被關進了監獄,槍決已執行。
他童年中唯一的亮色,就這樣暗了下去。
“這麽巧。”聽到沈舟旭的話,方佳書也愣了一下,“曉清就是在五六歲左右被孤兒院收養。”
池安感受了一下周圍堪稱靜谧的氛圍,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打破平靜。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兔唇的五六歲的女孩走到她面前,怯生生地看着她。
幸福福利院比較偏僻,來這裏的志願者也不多,所以孩子們都很好奇,平時最乖巧的錢多被推了出來打探消息。
池安把視線轉到福利院的院子裏,這裏的院子看起來不大不小,但是足夠三十來個孩子們一起玩鬧。
有的孩子躲在樹後面,有的孩子站在牆角下,還有的孩子正在試探着,小心翼翼地向他們一行人靠近。
池安看着他們,軟下了神色,拉着孟雨英和方佳書離開了沈舟旭他們兩個人身邊。
“沈哥,你既然和曉清這麽有緣,就好好聊一聊,說不定會有什麽意外驚喜呢。”她一邊拉着她們,一邊暗示道,“你最近不是運氣特別好嗎?說不定真的有好事發生啊。”
來到孩子們的中心,池安看着他們身上雖然破舊,但是幹淨整潔的衣服,揚起了一抹親切的笑意:“讓我來數一數有幾個可愛的小朋友啊,一會兒要是我數錯了,就給你們分禮物好不好?”
孩子們聽到她的話後,有的飛快的跑到角落藏起身,有的則是猶猶豫豫地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好像在說沒有禮物也沒有關系。
這裏的孩子身上大都帶着一點殘缺,有的小朋友唇色青紫,一看心髒就不太好;還有的小朋友是兔唇;還有小朋友臉上帶着大片的胎記……
方佳書站在她身邊,眼神柔和地看着這裏的或活潑或安靜的孩子,時不時出聲說一下他們的名字和特點,她是真的很愛這些孩子,所以才會在這裏停留這麽久的時間,願意把身上的積蓄都用在他們身上。
陽光照在福利院中的每個角落,每個人身上都帶着暖洋洋的,屬于太陽的味道。
“你們藏的太好了,我都數不清了。”池安把雙手放在嘴前,做出了一個喇叭的形狀,“所有的小朋友們快出來吧,排好隊,我帶着你們去領禮物。”
這一邊,池安已經和孩子們打成了一片,沈舟旭和孟曉清之間的關系也開始變得親近。
沈舟旭那是誰,那是能在毒枭那裏得到信任的卧底,套一個大學生的話根本沒有用到任何技術含量。
不過短短五分鐘的時間,他就從她口中把所有想要知道的事情都套了出來,兩個人也從一開始的生疏成為了現在的可以聊天的朋友。
知道的越多,他的心裏就越發篤定,孟曉清就是他的妹妹。
他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以甜甜的聰明才智,從一個瘾君子手中逃脫也不是沒有可能。
還有她左手虎口處的那一枚小痣,他記得她小的時候特別不喜歡這顆痣,因為她聽其他人說這裏張痣長大了就是一個幹髒活累活的命,還哭着和他說要把這顆痣給丢了。
“說了這麽多我的事情,那你的呢?”孟曉清深吸了一口氣,轉過了頭,兩雙有些相似的眼睛四目相對。
身在孤兒院的孩子,誰沒有幻想過自己的家人,幻想着有一天父母會穿着幹淨漂亮的衣服,笑着來接他們回家。
她也這樣想過很多次,可是在她長大到一個完全不需要家人的年齡時,一個看起來好像是她哥哥的人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她本來以為她會委屈,會想要質問他為什麽現在才來,可是在這一刻,她只感受到了欣喜。
她真的會有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嗎?
沈舟旭看着她眼中可能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期待和依賴,輕聲開口,把小時候的事情盡量簡單地告訴了她。
“那個時候,你過得很不好,可能因為那些記憶太過黑暗,所以你才會……”他低下頭,心中是淡淡的慶幸,如果她真的跟着他生活的話,可能要受太多的苦。
“忘了也好。”他的聲音輕飄飄的消散在了空中。
“可是。”孟曉清看着他,“我總覺得我自己不想忘記……”
或許是因為即使那段記憶再痛苦,再黑暗,都一直有一個人陪着她吧。
因為福利院裏有很多小朋友,所以她一直有随身帶糖的習慣,看着周圍好像被愧疚圍住的人,鬼使神差地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糖果,遞了過去。
就在這一刻,她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簡短的畫面,一個穿着破舊的小姑娘看着站在自己身前比自己大上一些的男孩,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的臉:“哥哥不痛,吃糖。”
“哥哥不痛,吃糖。”她喃喃地開口。
沈舟旭顫抖地伸出手,接過了她遞過來的糖果,一滴水珠墜落到了地上,濺起微小的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的顏色。
真好,我們兩個,都不會痛了。
等到池安和孟雨英給所有的小朋友們分完她帶過來的禮物後,沈舟旭和孟曉清終于朝着她們走了過來。
池安看到孟曉清通紅的雙眼以及沈舟旭臉上的動容之色,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他們這是相認了嗎?
“沈哥,曉清。”她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們還好嗎?”
“曉清比你大六歲。”沈舟旭眼中的笑意那樣真切,笑得池安有一瞬間的恍惚,原來這才是沈舟旭真正的樣子嗎?
“曉清姐姐好。”聽到他已經确認了孟曉清的年齡,她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對着孟曉清笑得燦爛。
“曉清?”方佳書看着她,臉上帶着一絲期待,“你這是……”找到你的親人了嗎?
“佳書姐,我下午可能要請個假出去一趟。”孟曉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現代科技這麽發達,也不能僅憑知覺認親,不管怎麽樣,做一個鑒定,兩個人都會更放心一點。
“好。”方佳書看了他們一眼,笑着點了點頭,“你們今天下午可以好好玩一玩,華市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呢。”
等到沈舟旭和孟曉清離開後,看着一院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們,池安撸起袖子,三個人一起走進了後廚。
作為一個從來沒有下過廚,連廚房長什麽樣都不清不楚的人,池安覺得自己已經做得非常優秀了。
“佳書姐,我洗完菜了!”她拿着一片白菜葉一片白菜葉洗出來的白菜,心中滿是滿足。
原來下廚是一件這麽有成就感的事情。
方佳書看着她半個小時的傑作,深吸了一口氣,幸好她已經被福利院的小朋友們給鍛煉出來了,看都這種情況,她不僅沒有生氣,還笑意盈盈地給她比了個大拇指,“安安真棒,洗的可比我洗的幹淨多了。”
還好孟雨英比較靠譜,她們兩個很快就把所有的食材準備出來,然後開始下鍋做菜。
這一方面池安自認為實在幫不上什麽忙,就轉身走出後廚,準備和小朋友們玩一玩。
在院子裏,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一個蹲在地上,用樹枝在沙地上寫寫畫畫的孩子。
她走到他的身邊,蹲下身看着他的動作。
即使身邊來了一個人,孩子也沒有給她分出一點的注意力,而是執着地在地上畫着畫。
其實在地上畫畫很難看出畫者的繪畫水平,因為土裏的線條太過粗糙,可是即使這樣,也能看出這個孩子對圖形的掌控能力。
“是明明嗎?”池安想起了方佳書和她說過的那個很有繪畫天賦的孩子,輕聲開口。
錢明沒有一點回應,仍舊執着地在那裏畫着畫,好像沒有什麽能夠影響到他。
其實作為一個自閉症的孩子,他的症狀并不算太過嚴重,反而有着正常小朋友很難達到的專注力。
池安沒有得到他的回應也不覺得失落,反而拿起了一條小樹枝,學着他的樣子,也在地裏畫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發現錢明正在偷偷地看她在畫什麽,于是畫的更加認真。
等到方佳書她們端着菜出來時,池安正在用手握着錢明的手在畫什麽。
“孩子們,開飯了!”
……
池安在福利院裏待了一整天,在這一天裏,她見到了很多從前她并沒有見過的事情。
她本來以為自己的童年已經足夠悲慘壓抑,可是現在她來到這裏才知道,原來還有很多孩子,還在溫飽線上掙紮,更不用說有足夠的金錢去治療他們的疾病了。
她在走之前,把從徐家那裏得來的大部分錢,都留給了方佳書,那些錢已經足夠幫助十來個小朋友去醫院看病了。
池安和沈舟旭孟雨英走在華市的一條比較繁華的商業街上,準備買點當地的特産給部長他們帶回去。
走在路上,池安的眼神下意識地看向一個披着頭發,穿着一件深綠色長裙,身材很好的女生。
那個漂亮小姐姐看起來賞心悅目,她的心情在見到她後,都變得輕松了起來。
等到看不見那個小姐姐的身影後,她轉過頭,就對上了沈舟旭眼中的調侃。
“所以沈哥,你這是要剛上任就請假嗎?”她臉紅了一瞬,随即調侃了回去。
在這一天裏,沈舟旭身上的氣質改變了不少,以前他雖然也是笑,但是唇角的弧度好像丈量過一樣,看起來雖然禮貌,但是并不會讓人想要親近。
但是今天他臉上的笑容真實了很多,眼中時不時有隐隐的笑意閃過。
“安安,你說你們這麽大的小姑娘,平時喜歡什麽呢?”沈舟旭一點都沒有把池安的調侃放在心上,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她供起來,一天上三炷香。
他以為他早就已經不需要什麽運氣,也不需要池安的能力,可是原來錦鯉真的能夠把他最想念的人,最想要見到的人,送到他的身邊。
他的妹妹沒有離開這個世界,而是在一家雖然算不上多富裕,但是比較善良的家庭裏長大。
她考上了一個大學,在大學裏勤工儉學,也認識了不少朋友。
真好,那是他做夢都不敢想象的樣子。
“喜歡為人民服務。”這個答案雖然看起來有點好笑,但是确實池安真是的想法,說完後,她自己仿佛也覺得很不靠譜,“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女孩子大約是喜歡化妝品、漂亮衣服和包包的吧?”
“不過現在好像好多女孩都喜歡追星,曉清姐姐沒有喜歡的明星嗎?”她一邊走,一邊興沖沖地給他出着主意。
沈舟旭聽到她的回答後,餘光看了她一眼:“安安,身為一個女生,你不覺得你的回答連你自己都覺得心虛嗎?”
“而且曉清不喜歡我送太貴重的東西。”說到這裏,他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分別了這麽多年,再親近的人也會覺得陌生。
“這樣啊,既然不讓送太貴重的東西,那你就把标簽給撕下來呗。”池安給出的答案粗暴但有用,“不過我覺得現在曉清姐姐最需要的,是你的陪伴。”
“你們這麽久沒有見了,肯定會很不習慣,但是感情嘛,肯定是越處越親。”根本沒有多少親情經驗的池安在那裏侃侃而談,而一直都有老狐貍一稱的沈舟旭居然也在老老實實的聽着。
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聽啊。
就在孟雨英都想糾正兩個人的一些神奇的觀點時,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陣騷動。
發生了什麽?
池安看着一群人圍成了一圈又被人疏散,她隐隐約約聽到好像是有老人暈倒了,已經有人打了急救電話。
“我們進去看看吧,說不定能幫上什麽忙。”池安想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徑直往前走去。
走進分散的差不多的圈裏,能看到一個穿着破舊、身上帶着污垢的女人在蹲在地上,正在給倒在地上的老人做心肺複蘇。
可能因為太過着急,女人身上滿是汗水,可是她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歇。
因為醫院離這裏很近,所以池安想上前的功夫,就聽到身後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音,而在做心肺複蘇的女人看到跑下車的醫護工作人員後,松了一口氣,直接坐到了地上。
“您是醫生嗎?做的動作很标準。”有個護士一邊把病人擡上擔架,一邊贊揚了一句。
女人搖了搖頭:“我就是一個醫院的清潔工,平時學到了一點急救知識,還好有用。”
池安看着全身一個勁出汗,站也站不起來的人,從買的零食裏拿出了一瓶飲料和幾粒牛肉粒,走到了她的身前。
“姐,你沒事吧?”她走上前去,把擰開瓶蓋的飲料遞了過去,輕聲問道。
“沒事。”賀晴媛昨天晚上一直在查資料,今天上午又幹了一天的活,再加上剛剛的一翻動作,她現在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伸手顫抖着接過了飲品,咕咚咕咚就往嘴裏灌。
池安看着她身上破舊的衣服,看着她有些不合腳的皮鞋,最後看到了她臉上因為密密麻麻汗水變得斑駁的妝容,于是伸出手,小心地碰了一下她的後背。
希望這樣的好人,運氣可以好一點。
“謝謝你,小姑娘。”賀晴媛對着她笑了笑,露出了幾顆帶着黃漬的牙齒。
站在池安身邊的沈舟旭,看着賀晴媛的裝扮、中指上的薄繭以及身上隐隐透露出來的氣質,眉頭緩緩地皺了起來。
往賀晴媛手裏遞了幾個牛肉粒後,池安站起身,揉了揉因為蹲了太久有些暈眩的頭,站直身體看向身邊的人。
她看着沈舟旭表現的和剛才別無二致的樣子,微微往後退了一步:是錯覺嗎,為什麽她感覺他現在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沈哥,你怎麽了?”
沈舟旭詫異地挑了挑眉,這不是挺敏銳的嗎?
“剛才那個人,你覺得怎麽樣?”他試探性地問道。
池安聽到他的問題後,霎時停住了腳步,往身後看去,路上的人群早已散開,剛才那個女人也早已不見了身影。
“剛才那個人的身份有問題嗎?”她抿了抿唇,聲音聽起來帶着些許的失落,擡起頭時,她眼中滿是內疚,“我剛剛做了一件壞事,是嗎?”
“是有點問題,不過看樣子不是沖着我們來的。”沈舟旭本來想把事情說的更嚴重一點,但是看到他只是說了一句話,池安就意識到了問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忽然知道為什麽宋部長說讓他好好看着她了,這種情況下,他對一個剛剛用能力幫自己找到妹妹,還深刻認識到自己錯誤的人,什麽長篇大論都被他咽回了肚子裏。
周圍的人群很稀疏,孟雨英也随時觀察着周圍環境,所以他們兩個人在街上小心地讨論着。
“能夠在馬路上選擇擔任風險救人的人,真的會是一個壞人嗎?”池安不想懷疑沈舟旭的判斷,但是她也不會隐瞞自己的疑惑。
她最近已經在有意識的選擇能力作用的對象,就像今天,她是看到了女人的所作所為,然後經過她的穿着推測出她的貧困現狀後,才選擇動用的能力。
她只是覺得,好人應該有好報,這樣才能将善意傳遞下去。
“好人和壞人之間的界限太難界定,只是見了一面,很難為一個人下定義。”沈舟旭看着她,在心裏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池安從來沒有把自己看的太過特殊,所以她的身上并沒有能力持有者的傲慢和自得。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她所以在使用能力的時候,不會下意識的把能力用在有利于她的人,而是選擇把能力用在需要的人身上。
可是‘需要’這兩個字,太難定奪。
“剛才那個人,看年齡不過三十歲,但是穿着打扮都在向四五十歲左右的人靠攏,身上的衣服雖然破舊,但是露出來的身體卻很幹淨,臉上應該化過妝,讓自己看起來更蒼老。”沈舟旭和她并肩走在回車裏的路上,提點道,
“還有她的手,中指有薄繭,而且痕跡很深,說明最近一段時間還長時間碰過筆,而且她牙齒上的痕跡,看起來也有點不對勁。”
“這些說明了她在僞裝,但是并不能說明她是一個壞人。”池安聽到他的分析後,下意識的反駁。
“但是沈哥你說的很對,我以後會注意這些的。”她說完後,意識到自己有點鑽牛角尖了,“以後也麻煩你也多教教我,讓我盡量能夠幫助真正需要幫助的人。”
沈舟旭看了她一眼,一聲嘆息消散在了空中。
最簡單的方式當然是不要随便發散自己的善意,無論那個人需不需要運氣,可是她要是真的能這樣做,也就不是池安了。
“好。”
賀晴媛絲毫不知道她的僞裝引起了兩個人如此劇烈的讨論,她在街上随便吃了點飯後,就回到了醫院換上了保潔的衣服。
作為一個新聞記者,她卧底過很多地方,比如說一些食品加工廠,又比如說一些很火的網紅奶茶店。
她這一次待得地方,和以往都很不一樣,是醫院。
這個醫院是華市的一個醫院,名為三陽醫院,醫生水平比市裏其他醫院醫生水平略低一些,但是收費相對來說比較低廉,所以有不少農村的窮人都選擇來這裏看病。
她當時在調查包養市場時,偶然查到了這裏的副院長,明明除了這個醫院沒有任何的收入來源,但是偏偏他好像手裏有不少錢,送給情人的就有一套房子和一輛保時捷。
她懷疑這個副院長私下裏可能收了不少病人的紅包。
然後她就在主任的允許下,來到了這裏卧底。
因為不是醫學專業,她就只能走另外的路子,曲線救國。
來到這裏已經一個月了,整個醫院的八卦她都已經聽了一遍,最後整理出來了一個奇怪的數據。
這個醫院病人的死亡率,好像有點太高了,平二十多場手術就有一場失敗,可是很奇怪,明明手術失敗率這麽高,但是幾乎沒有患者家屬來醫鬧。
所以本來查不到什麽線索就應該去向主任報道的她,堅持留了下來。
因為這一段時間的長期潛伏,她已經可以正常進入副院長的辦公室打掃衛生,現在他正在執行一臺手術,這個時間進去正好不會遇到人。
她拿着拖把,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副院長的辦公室,這個辦公室,她已經來了無數次,辦公室的擺設她閉着眼都能說出來。
辦公室右邊有一個櫃子,裏面放着不少病人的檔案,她一直想看一看這些檔案,但是由于櫃門一直緊鎖,她找不到一點機會。
她就這樣一邊想着,一邊拖着地,在拖桌子角落的時候,叮的一聲,不知道什麽被她用拖把從角落裏撞了出來。
賀晴媛走上前去一看:是一把鑰匙。
她下意識的看向右手邊的櫃子,來這裏的時候她故意把副院長的硯臺放到桌下的櫃子裏,在他找不到想要調走廊監控的時候她才站出來說自己給他放在櫃子裏了,這證明了他辦公室裏并沒有監控。
她深吸一口氣,拿起鑰匙朝櫃子的方向走去。
辦公室裏安靜的能夠聽到她的呼吸聲,她把鑰匙插進去,也不知道今天她的運氣為什麽這麽好,這把鑰匙居然真的是櫃子的鑰匙。
她深吸一口氣,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一邊用微型相機把這些患者的就醫檔案拍了下來,即使她知道這些東西不會有太大用處,也不會有人傻得把重要的東西放在辦公室的櫃子裏,但是記者嘛,不能錯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因為時間緊急,她也來不及細看,只拍了三十來份就停住了手,把一切小心地複原,把鑰匙重新丢回角落。
拍完後,她自然地走出了辦公室。
“為什麽我們這些打掃衛生的還要加班啊。”大廳裏一個胖胖的阿姨說着一口不知道那裏的方言,對着身邊的保潔一臉嫌棄地開口,“工資低也就算了,時不時還在晚上來個大掃除,這天都這麽黑了,還讓我們聽什麽領導講話。”
“我呸,要不是為了全勤,誰願意陪着他在這裏折騰。”
賀晴媛完美的融入到她們之中,跟着她們一起吐槽醫院領導:“就是,有這閑工夫給加點工資也行啊。”
“就是就是,我們這都快低破華市的最低薪資标準了。”
晚上十點半,賀晴媛終于在醫院裏幹完了所有的活,準備等晚上回到家再挑燈夜戰,看看能不能從今天拍的這些照片中找到線索。
在到她租的那套房子裏,有一條比較偏僻的小路,晚上十一點左右的時間,巷子裏一個人也沒有,她就着月光,快步往巷口走去。
夜裏的小巷分外安靜,她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了自己身後不遠處傳來一陣快且沉重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距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用餘光掃了掃,發現是一個看起來很健壯的男人,正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她穩住自己,一邊快步走着,一邊想要假裝和朋友通話,實則報警,但是她剛拿出手機,就見到那個男人從這條巷子的一個分叉路口離開了。
她松了一口氣,默默地加快了步伐,在快要走出巷口時,她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微笑。
在下一秒,一個強壯的身影忽然從巷口出現,距離她不過兩米的距離。
“救命——”
在這條小巷一牆之隔的地方,兩個民警手裏拿着手電筒,聲音聽起來咬牙切齒:“又是一個報假警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警察……”正在他一個勁地向身邊的民警吐槽時,忽然傳來一陣尖銳激烈的呼救聲,這條巷子是個小吃街,晚上十點收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