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冬籬被鬧鐘吵醒時,被子裏另一邊還殘存着不屬于她的溫度。

冬籬艱難地睜開眼,明顯感到睡了一覺後,頭腦清明多了,除了小腹還有些痛以外,感冒的症狀消失得差不多。

但又說不清哪兒還有些奇怪。

冬籬撐着床起身,看到床邊椅子上堆疊的衣物後,眼神明顯僵住了。

床邊擺着兩個椅子,左邊的椅子上放着一套女士秋季睡衣,灰色的上下裝,不是冬籬的。

冬籬背後幾乎滲出一層汗,她艱難地将視線移到另一個椅子上。

上邊整整齊齊疊着她昨天穿的衣服……還有內衣。地上,行李箱是打開的,被翻得亂七八糟。

冬籬下意識握緊拳頭,小心翼翼巡視房間四周。

沒有人。

冬籬隐約記得,昨晚自己暈乎乎地走進房間,然後就直接倒在了床上,再然後……就沒有印象了。

冬籬努力地回想,終于還是想起來一丢丢。

似乎有人幫她擦過身體……

想到這兒,冬籬臉頰驀地紅了,耳尖燙得快燒起來——如果是小王或者小李的話,大家都是同性,又是一個公司裏的,相互照顧一下,也沒什麽吧?

可如果不是呢?

冬籬又想起來什麽,顫抖着手掀開睡裙。

……內褲果然被換了。

有那麽一瞬間,冬籬想再把頭縮回被子裏。

不管是誰,都太羞恥了。

而且那人怎麽進來的?撬鎖?或者自己去開的門?可是為什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冬籬摸了摸被窩的另一邊,溫度還沒有散完,很明顯那人才走不久。

冬籬已經很多年沒和別人睡在同一張床上過了。

冬籬又隐隐約約記起來,昨晚自己睡得很舒服,甚至還往那人懷裏鑽。那是一種很溫暖熟悉的感覺,冬籬突然想到某種可能,心髒跳動猛地加快幾分。

酒店的窗簾遮光效果很好,已經是清晨八點了,房間裏卻很昏暗。

冬籬摁下床邊的臺燈開關,沒有動靜。

停電了?

冬籬沒有多想,又坐回床上,脫下睡衣開始換衣服。

“咔嚓。”

然而這時候,冬籬聽到一聲及其清晰的開門聲。

冬籬立馬縮到床上,将自己裹到被子裏,警惕地望向房間門的方向。

顧流火随手将方法插進插槽裏,房間內瞬間被燈光籠罩。

冬籬感覺腦中響起“嗡”的一聲巨大的轟鳴,整個腦袋都開始不受控制,背上更是汗毛直立。

竟然真的是她。

顧不得震驚,冬籬下意識又将被子裹緊了些。

顧流火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将手中的紙袋放在床頭櫃上,又指了指旁邊:“早餐和紅糖水,正好把藥給混着吃了。”

冬籬這才看見,床頭櫃上還放了一小包藥。

見冬籬沒動,顧流火挑了挑眉,往身後看了看,恍然大悟似的将椅子上冬籬的衣服抱起來,一股腦扔到床上。

冬籬:“.…..”

腦袋燙得快要炸開。

顧流火卻沒有後退,而是不解地看着冬籬的臉,突然傾身向前,伸手摸向冬籬的額頭,喃喃道:“不是已經退燒了嗎,怎麽還這麽紅……”

顧流火當然知道冬籬現在是羞恥的要命才臉紅,所以她才想故意逗逗冬籬。

現在冬籬的表情窘迫得有些可憐。

顧流火心裏生出一股異樣的滿足感。

冬籬看着眼前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挑,眼中還有一絲說不清的戲谑,一時間委屈至極,大腦宕機之下,差點落出幾滴眼淚來。

顧流火這才站起身,拿走屬于自己的那份早餐:“我走了,你盡快起床,不要遲到。”

走到門口時,卻聽見冬籬微微發抖的聲音:“你怎麽會在我的房間?”

冬籬沒有問其他的問題。

她不敢多問。

已經夠羞恥了。

顧流火慢慢退回來,走到床邊直視冬籬的眼睛,認真道:“我昨晚本來想找你商量工作上的事,結果你沒關門,昏倒在床上。”

之後發生了什麽,冬籬猜也能猜到。

顧流火沒有再說,捧着豆漿走出房間。

冬籬盡量讓自己不再去想,迅速換好衣服後,走進廁所洗漱,然後她看見洗臉臺上多出的那份牙刷和杯子。

視線再往上,是一條還沒晾幹的內褲。

冬籬一眼就認出,那是她昨天穿的那條。

冬籬耳尖又紅了。

剛才短短幾句話的時間裏,顧流火對她的态度絕對算不上好,甚至還有幾分惡劣。

冬籬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清她了。

一天的工作開始了。

一行五人,坐的還是昨天那輛五菱宏光。

冬籬和顧流火坐在第二排,一個人在左邊靠窗,一個人在右邊靠窗。

一天下來,除了工作以外,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流。

後排三人反而鬧騰騰打成一片。

冬籬聽見小夏助理對兩個新人賣安利:“以後你們要是不想在顧氏呆了,就來我們公司。我們雖然是小公司,但背後有魯珀撐腰,工資待遇不比顧氏差。而且我們小顧總人可好了,又年輕又漂亮,還三天兩頭帶我們出去玩。”

小王已經和小夏玩熟了,不客氣地拍拍小夏的肩膀,“我們冬經理還在前面呢,你當着她面挖牆腳也太不厚道了吧。”

“背地裏挖牆腳才不厚道呢。”小夏笑道,又将頭伸到前面來,“小顧總,你也挖冬經理呗。”

小夏人挺活潑的,這一天與冬籬也說了不少話。

冬籬:“.…..”

顧流火狠狠敲了敲小夏腦袋,将他摁回後排,又彎着眉眼對後面兩個新人笑:“我們公司正在成長階段,的确急需各類人才,兩位以後若是有意,随時聯系我。”

說着,她遞出兩張名片。

顧流火和別人說話的語氣不同,都是以前那樣甜絲絲的。唯獨對冬籬,是暗沉嘶啞的。

冬籬帶上耳機,将注意力集中在窗外不停後退的風景上。

晚上,冬籬回到房間裏後,打開電腦開始整理今天一天的照片和筆記。

差不多十點半的時候,冬籬往床邊的椅子上看了眼,顧流火的睡衣還放在那兒,一直沒人來拿。

冬籬稍微休息一會兒,敲門聲響起了。

透過貓眼,冬籬看見顧流火抱着一包薯片站在外邊。

打開門,顧流火首先将薯片遞進來:“吃嗎?”

冬籬搖頭。

顧流火細細嚼一片薯片,吞下,才說:“我有東西落在你房間裏了”。

說着,她便往裏邊走。

冬籬眼角不自覺地跳了一下,她看見顧流火直接坐在床上,一邊吃薯片一邊看手機,完全沒有去拿睡衣的意思。冬籬等了會兒,見她沒動,才關上門。

冬籬再次坐到電腦面前,沉浸在工作裏。

事實上,她的效率比之前低了太多。

不一會兒,嚼薯片的聲音停下了,冬籬正以為顧流火要走了,卻聽見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聲音。

冬籬沒敢回頭看。

然後就是廁所中傳來的洗漱聲。

顧流火從廁所裏出來後,冬籬終于忍不住轉身,訝異地與顧流火對視。

顧流火反而一臉坦然地躺床上,什麽也沒有說,反手關上床頭燈,睡覺。

如果一定要形容冬籬當時的感受的話,那就是:

冬籬整個人都傻了。

冬籬連着深呼吸幾次,終于又艱難地将注意力轉回到工作上。

十二點,冬籬終于徹底完成了今天的工作總結。

顧流火已經睡着了。

冬籬沒有急着換衣服,而是先進廁所洗漱。

冬籬沒有刻意壓住聲音,然而再走到床邊時,顧流火還是睡得很熟。

冬籬看了會兒,才小心翼翼背對顧流火,三兩下換好睡裙,沒有脫下胸罩。

房間裏只有一張床,也沒有沙發,冬籬總不可能睡地上,于是猶豫片刻後,她掀開被子,小心縮了過去。

這時顧流火終于察覺到什麽似的,不滿地咕哝一聲,翻身背對冬籬。

床很大,兩人之間空有很長一段空隙。

冬籬沒有睡着。

過了會兒,她撐起身子,俯視着顧流火。

冬籬從上床開始就察覺不對勁了。

以前顧流火睡覺總是躺着的,偶爾也喜歡側過身子,抱着冬籬睡。

但無論以前是什麽睡姿,都從來沒有這麽……這麽可憐過。

顧流火身高一米七三,絕對不算矮,更和嬌小兩個字沾不上邊。

可現在她雙手抱着腿蜷縮成一團,臉也埋在大腿裏,不時發出輕輕的嗚咽聲,看上去就像一只可憐的小獸,異常嬌弱可憐。

冬籬知道,這是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冬籬看不透現在的顧流火,可是心裏卻突然湧起無邊的愧疚來,一下将她擊潰。

冬籬看了很久,身體竟然忍不住地開始輕輕顫抖。

她伸手想輕撫顧流火的臉,又怕吓到她,最終只是懸在半空,輕輕地落在顧流火胳膊上,虛虛地安撫幾下。

冬籬無比小心地在旁邊睡下,順勢輕柔地抱住顧流火。

顧流火仍然沒有醒,只是身體一下子放松下來,往冬籬的懷裏靠了靠。

冬籬吐出一口氣,閉上眼,這回很快便睡着了。

睡夢中,顧流火翻了個身,像很多年前一樣,窩在冬籬柔軟的頸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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