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顧流火去公司之前，一般會先去實驗室看一眼，下班後也常常有其他安排。
因此冬籬一般是一個人上下班的。
行政這邊和研發部不同，幾乎不用加班，冬籬的作息還是和以前沒差，朝九晚五擠地鐵。
冬籬作為財務總監，也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她大多數時間都是窩在辦公室裏的，和顧流火在公司裏見面的時間反而比較少。
工作量比以前多了幾乎一倍，冬籬已經入職一周了，但還是有些不适應。
下午三點，冬籬伸個懶腰，将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準備出去泡杯咖啡。
一出門就遇見了顧流火，還有身後跟班似的小助理。
對視一秒，顧流火先開口：“工作怎麽樣？今天應該出這個月預算報表了？”
兩人在家的時候，也會讨論一些工作上的問題，但更傾向于兩人一同商量學習，而非現在這樣。
連小夏都覺得，老大這完全是逼問的态度。
“嗯。”冬籬點頭，“上午才開完會，我待會兒把報表拿給你。”
冬籬轉身去泡咖啡。
“老大，你是不是對冬總監太苛刻了？”小夏疑惑道，“雖然人家是總監，但是老大，我們這破公司這麽小，不用那麽嚴格吧？更何況小冬姐姐才入職不久，你總是對她冷臉，把人吓跑了怎麽辦？”
顧流火白他一眼：“有嗎？我覺得反倒是對你太松了。你說誰破公司呢？”
冬籬端着咖啡回來時，就看見小夏苦着一張臉，試圖牽顧流火的袖口嘤嘤嘤地認錯。
顧流火一把甩開手，沒讓他牽上。
冬籬垂眸，走進辦公室裏。
冬籬剛把報表整理好，顧流火就推門而入，随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冬籬把報表遞給她。
顧流火坐在冬籬的辦公桌上，一邊看報表，一邊喝冬籬的咖啡。
翻完後，她轉頭看着正在工作的冬籬，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小夏是gay。”
“嗯？”冬籬一時沒反應過來。
顧流火又說：“是個騷0。”
冬籬終于沒忍住笑出來。
這段時間她們交流仍然不算多，但冬籬能明顯感覺到，她們間的氣氛比之前好了太多。
“我今天晚上沒事，一起回去嗎？”顧流火放下咖啡，漫不經心問。
冬籬下意識道：“我坐你的車？被同事看到的話會不會不太好？”
顧流火皺眉：“有什麽不好的。”
“也不是不好……就是，有點奇怪……”冬籬聲音弱了下去。
她也說不清為什麽。
她和顧流火都是女生，按理說沒人會多想才是。
而且公司裏氣氛很好，同事裏也沒有那種老古董，就算同事知道她和顧流火是情侶，也不算什麽太大的問題。
等等……情侶。
冬籬一下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她現在和顧流火住在一起，做着情侶間該做的事，卻從來沒有闡明關系。
冬籬不知道她們現在算不算在一起。
“哦。”顧流火也沒有再說，“那我在明陽酒店外面等你。”
冬籬點頭。
顧流火卻從桌上跳下來，走到冬籬面前彎下身子，指了指自己臉頰。
意思再明顯不過。
要親親。
冬籬唇角挑起，撐着桌面緩緩站起身來。
“咚咚咚。”
又因為敲門聲一下坐到了椅子上。
“小冬姐姐，你能幫忙看看我這個……”小策劃推門而入，怔怔望着她們，“老、老大也在啊……你們先、先忙，我待會兒再來。”
說完就緊張地沖出辦公室。
顧流火不解地偏頭：“那孩子好像有點怕我？”
“那孩子？她二十三歲，比你還大一歲。”冬籬這回迅速起身，在顧流火的酒窩上輕輕一啄。
顧流火眨眨眼，難得地臉紅了。
十一月一過，溫度驟然下降，轉瞬就有了入冬的趨勢。
聖誕前夕，冬籬剛和顧流火從杭城出差回來。
下飛機後，冬籬看了眼灰蒙蒙的夜色，“晚飯是趕不上了，只能去轟趴蹭蹭熱鬧。”
之前公司完成一個大項目，研發部那邊的員工提出要聚一聚，時間就定在了平安夜。
“不急。”顧流火打開手機，看着群裏面刷過的一條條消息，“我們吃了晚飯再過去。”
兩個人一起吃晚飯，比一群人吃要好得多。
這兩個月間，兩人相處時話稍稍多了些，但暫時還沒有點破她們之間的關系。
冬籬仍然有些摸不準。
雖然明知不可能，但冬籬還是怕一旦說出口，她們間的氣氛又會退回到剛見面那樣。
兩人随意找了家中餐廳，慢條斯理地吃完一頓晚飯，直到看見群裏說聚完餐轉移到轟趴別墅時，她們才慢慢開車趕過去。
同事都知道冬籬是和顧流火一起出差的，也沒有避嫌的必要。
轟趴的別墅屋中異常熱鬧。
可能因為今天是平安夜的原因，有對象的都約會去了，剩下的這一群單身狗就異常躁動。
“老大快到了！”小夏激動地揮舞手機，立刻吸引了全場的注意，“投影儀，打開，快快快！餘師兄準備！”
餘師兄是顧流火的高中學長，還是同一個班主任。
小夏一知道這件事，就求着餘師兄去找老班要顧流火的畢業照，今天終于給寄過來了。
餘師兄趕忙拆開快遞包裝。
小夏興奮地将相冊放在投影儀下，鬧哄哄的別墅裏一下安靜了下來。
一想到能看見老板小時候的照片，還挺興奮的呢。
搓手手.jpg
有人激動道：“老大現在才二十二歲吧？這麽說她高中的時候才十五歲！小蘿莉啊！”
立刻有人賞了他一個爆栗：“你在想peach呢！”
“哎哎，不說了不說了，小夏快翻開看！”
相冊第一頁是班級合照。
顧流火站在第二排，不論是過于白皙的皮膚，還是淡栗色的長發，明顯混血的五官，都特別顯眼。
絕對是第一眼被看到的那個。
“我靠——老大小時候這麽青澀的？”
“老大旁邊那個黑長直女生……是不是小冬姐姐？”在所有人都在感嘆蘿莉時期顧流火的盛世美顏時，小策劃默默說了一句。
“不會吧？冬總監和老大是高中同學？都沒聽她們說過，不過的确長得好像。”小夏目光移動到照片下的名字處，“顧流火、冬籬——我靠，還真是！”
“哇，那時候老大和冬總監差不多高诶。現在老大比她高了整整五公分左右吧？”
小夏将相冊往後翻了幾頁，前面都是小組合照，直到第五頁才是顧流火和冬籬那組。
顧流火和冬籬食指相扣，坐在草叢上，四個男生在後面比了個特別搞怪的姿勢。
“老大和冬總監以前關系還挺好，看不出來啊。”小夏自言自語兩句，又接着往下翻。
之後就是同學們随便照的了。
顧流火在班上人緣顯然很好，幾乎每一頁都能看見她的身影。
也能看見冬籬的。
顧流火的手壓根兒就沒和冬籬分開過。
小夏想了想現在兩人的關系，不由得深深嘆一口氣，感嘆時光荏苒。
“怎麽都沒看見老大單獨和男生合照的？我還以為能看見老大男朋友呢？”
“女朋友不行啊？老大那麽帥的，我要是女的早被她掰彎了。”
下面的人正讨論着，小夏就翻到最後一頁了。
這一頁只有一張照片。
顧流火和冬籬的合照。
顧流火偏着頭，親到冬籬的臉頰。
照片的角度很巧妙，将顧流火眼中的熱烈感情捕捉得分毫不差。
少年人的喜歡，熱烈、誠摯、又帶點難以察覺的羞意。
太明顯了。
論誰都看得出來。
而冬籬明顯是沒有反應過來，被抓拍時臉上帶着一絲錯愕。
如果這是一張動态圖的話，下一秒，她大概就會捂住羞紅的臉埋頭逃竄。
小夏驚得緩緩張開嘴，一時間不能接受。
“我——草——？”小夏把這兩個字說得千回百轉，還帶了點兒顫音，不去唱戲腔可惜了。
別墅裏其他人也驚呆了。
誰也沒想到這走向啊！
“咳咳……說起來，老大對冬總監的态度的确有點不一樣……”
那哪兒能是有點不一樣，明眼人都能看出顧流火對冬籬有“成見”。
一時間，臺下十來人腦補出了十來個不重樣的狗血劇本。
震驚，難以接受，無言以對！
“那個……老大和冬總監是不是快到了？”震驚過後，終于有人顫巍巍發聲，“這相冊……我們還要給老大看嗎？”
他們本來是準備給顧流火一個驚喜的，可誰tm料得到這茬啊！
小夏的嘴角顫抖着：“還是別了吧。”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顧流火不知什麽時候到了別墅裏，這時正好走上二樓。
冬籬跟在她身後。
顧流火一眼就看到屏幕上那張照片，又看見小夏無處安放的手。
全場死一般寂靜。
冬籬的視線被顧流火擋住大半，她看不見屏幕上放的什麽，但還是察覺到同事們的眼神明顯不對勁。
八卦中帶點恐懼，恐懼中帶點期待，期待中又帶點不可置信？
在這樣的眼神中，顧流火突然小退半步，牽住冬籬的手，和她一起走了過去。
這下冬籬看見屏幕上那張照片了。
全場爆發出一陣鬼哭狼嚎般的歡呼聲。
我好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