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極科考站
赫爾曼從杜明手中一把奪過那支試管，他冷笑一聲，抛下一句話就怒氣沖沖地走了。
“你們不是懷疑我麽？呵，看來有些事情不能再藏了，知道查理為什麽會被害死麽？想知道的話就跟我來。”
赫爾曼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他砰地一聲撞開了餐廳的門，海曼博士一臉愕然，手中的餐刀停在了半空。
“您還真是厲害，有心情在這裏吃早餐，為什麽不去叫上您的好朋友哈瑞斯，我想他應該也很餓了吧。”
海曼博士皺了皺眉，面對赫爾曼的突然發難，他倍感疑惑，但對方那陰陽怪氣的語調令他很不舒服，海曼博士德高望重，在這個基地裏又是最年長的，他不禁有了一絲怒意。
“一大早你發什麽神經？我出門的時候已經有人去叫他了，你也知道自己有病，急着找醫生看看嗎？”
話剛出口，海曼博士便見到林升出現在門口，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剛才去叫哈瑞斯的就是他，現在卻一個人出現在這裏，見此情景，海曼博士身形一僵，難道哈瑞斯真的出事了？
馬一晨此刻感到心情無比煩躁，NPC一個接一個死去，照這個速度，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輪到玩家，而對于游戲裏的謎團，他卻還沒有頭緒。
最令人恐懼就是未知，最令人焦躁的則是等待，尤其是等待着不好的事情發生。看着赫爾曼與海曼打啞謎，馬一晨的耐心幾乎已經耗盡，他站出來大聲說道：“海曼博士，不如你現在去哈瑞斯的房間看看吧。”
海曼博士将信将疑地來到了哈瑞斯房間門口，眼前的一幕令他大驚失色，哈瑞斯那雙死不瞑目的雙眼直勾勾地瞪視着門口，海曼腳步一歪，重重摔在了走廊的牆壁上。
“哈......哈瑞斯。”
杜明抱着筆記仔細觀察着海曼的表情，如果海曼是兇手的話，那麽他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一點。
赫爾曼抱着手臂站在走廊上，居高臨下道：“你的學生在房間地毯上發現了這個。”
試管被丢進海瑞斯懷裏，他顫抖着手拿起來放在鏡片下看了看，随即就反應過來赫爾曼是什麽意思了。
“你是說我殺了哈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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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曼博士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他猛然起身，右手揮拳向赫爾曼砸了過去，可惜海曼博士年老體衰，完全不是赫爾曼的對手，這一拳被輕松躲過了。
海曼博士搖晃了幾下，終于站定，他一把甩開了赫爾曼的手，目光陰冷地看着他。
“我知道是你。”海曼博士忽然道。
“我沒殺哈瑞斯，可你卻一口咬定是我幹的，這麽急于把殺人兇手的帽子扣在我頭上，一定是你幹的！這支試管是我的東西沒錯，但是完全有可能是你偷來，用作故意的栽贓！”
聞言，赫爾曼爆發出一陣大笑，他笑到肩膀顫抖，“海曼博士，你不是最看重事實依據與邏輯閉環了嗎？我記得當初向你求助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你說什麽來着？哦對，你說你是世界頂級名校的終身教授，是要獲得諾貝爾獎的人，你的研究是多麽的高貴，不容得我這種草民出身的人來搗亂。”
赫爾曼的眼睛緊緊盯着海曼博士，像是要把他的肉挖出來似的。
“現在呢？現在你卻用憑空的猜測下結論，只因為結果對你有利！我想問問博士先生，你說我偷了試管，你有證據嗎？”
海曼博士臉色發青，胸膛劇烈地起伏着，赫爾曼看着他這副随時都要死過去的樣子，由衷地笑了笑，“你沒有證據，但我卻有你殺了查理的證據！”
圍觀全程的玩家們聞言皆是一驚，海曼博士殺了查理？？？
“衆人！”赫爾曼轉頭對玩家們道：“你們跟我來。”
赫爾曼從自己房間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小冊子交給為首的林升，玩家們圍成一個圈，只見裏面是工整的手寫字。
就聽赫爾曼說道：
“查理在死前曾經私下裏找到過我，他說他非常苦惱，因為他發現自己敬愛的老師竟然在背地裏做殘忍的活體實驗，他說這違背了什麽倫理道德，我就問他違背了那個很嚴重嗎？查理說，科學共同體要接受倫理道德委員會的審查，如果違背了原則性的标準的話，就算是獲得了殊榮也會被撤銷掉，因此他十分苦惱，他的老師在做的研究非常‘偉大’，但是查理認為那是不正确的，查理認為老師已經被鬼迷心竅了，他想要給委員會發電報告訴他們這件事，但他對會産生的後果感到十分擔憂。”
“你們說巧不巧，就在查理告訴我這件事的第二天，他就死了，我一聽到消息就覺得很反常，于是趁亂在他的房間裏找到了這本查理提到過的小冊子，他說裏面記載着海曼博士的所作所為，他想要把這東西當做證據提交給委員會，但是看起來，這個可憐的孩子直到臨死前一秒還在猶豫要不要這樣做。”
聽到這話，玩家們大為震驚，這些事發生在游戲開始之前，早先調查的時候，他們的注意力全被查理的醫學死因占據了，誰也不會想到他的死背後還有這樣的隐情。
海曼博士雙眼發紅，悲憤交加，似乎已經被抽幹了力氣，但口中還不住地辯解道：“不是我，不是我！”
赫爾曼還在繼續加碼，“你早有準備不是嗎？”他對海曼嘲諷一笑，随即轉身對玩家們道，“你們問問他，基地裏的無線電是誰破壞的？”
破壞無線電？信息量太大，杜明記筆記的手速已經跟不上赫爾曼丢重磅炸彈的速度了。
玩家們面面相觑，他們沒開口，但海曼博士的表情已經告訴了大家一切，只見他頹廢地跌坐在牆角，用手扶着額頭，老淚縱橫。
哈瑞斯的死亡令所有人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再沒有早上那種輕松的心情，餐廳內，衆人鴉雀無聲。
曲穎從小到大連宰殺豬狗都沒見過，更別提親眼目睹一個活生生的人以那樣血腥的方式慘死，她被吓得臉色發白，嘴唇有些哆嗦。
林升提議大家在餐廳裏讨論一下接下來怎麽辦，被赫爾曼連珠炮似的轟炸過，每個人都需要好好理理一下頭緒。
“所以......不是赫爾曼，而是海曼博士？”曲穎弱弱道。
徐洋禮：“這也太明顯了吧，我有點懷疑，答案會這麽簡單嗎？”
林升：“怪物呢？怪物還沒出現。”
杜明推推眼鏡：“如果查理是被海曼博士下毒害死的，那麽我懷疑哈瑞斯的死與海曼也有關，但不是由他直接動的手。”
哈瑞斯身上的傷口非比尋常，如果海曼要殺人的話，留下刀槍傷都很好理解，但哈瑞斯的胸膛卻是被巨物貫通的。
鄭宇哲想起那場面，打了個冷戰，“倒像是被手臂貫穿......”
衆人一愣，這麽說确實有點像，但那豈不是更加駭人了。
沉默半晌，鄭宇哲忍不住說道：“我們怎麽處理哈瑞斯的屍體？留在基地裏會不會......”
他欲言又止，本來想說變成怪物來着，也許是喪屍片看多了，鄭宇哲總懷疑這個副本裏的怪物是死人變成喪屍之類的，但是這話放在昨天他還能講得出口，現在親眼目睹了哈瑞斯的死狀，鄭宇哲感覺後背涼嗖嗖的，不吉利的話也不願意說了。
“我聽說游戲裏的屍體過一段時間就會自動消失。”杜明推了推眼眼鏡道。
林升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驚訝之餘，他想到了一件事。
查理的屍體還放在倉庫裏呢，昨天他們已經調查過日常活動區域，剩下的只有倉庫了，為了搜尋更多證據，也為了驗證杜明的話，林升提議去倉庫看看。
因為好感度的關系，大家對林升的提議都沒有什麽異議，倉庫裏雖然放着一具屍體，但好在六人一同前往，給彼此壯膽，也就沒那麽可怕了。
這還是林升第一次去到戶外，早就聽說南極是世界上風力最強、最幹燥的大陸，因為常年溫度處于零度以下，這塊土地幾乎沒有見過雨水，狂風卷着冰粒刮在臉上，像是被砂紙打磨一樣傳來痛意。
倉庫裏不比活動區暖和，簡陋的木質結構堪堪擋住肆虐的大風，徐洋禮指了指角落，“就在那。”
林升大着膽子走了過去，保溫箱不是棺材，沒法只打開一部分蓋子，林升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冒犯了，請多包涵，便按下鎖扣，打開了蓋子。
屍體還在，在極寒的溫度下，尚未開始腐爛。
林升打量着保溫箱的內部，問其他人道：“你們第一天搬過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
徐洋禮沒想到林升二話不說就直接把蓋子打開了，他來不及反應就看見查理那張死氣沉沉的臉，他暗罵晦氣，在心中責怪林升怎麽不跟大家商量一下再行動，萬一有危險怎麽辦？他可不想在危險來臨時站在第一排。
徐洋禮往後退了幾步，不想正與往前湊的杜明撞在了一起，杜明走得很急，又被徐洋禮絆了一腳，重心不穩便直直朝保溫箱撲了過去。
杜明的頭撞在保溫箱一角，咚的一聲将保溫箱撞歪了一個角度，這一下撞得屬實不輕，他捂着頭趴在地上直喊疼，林升蹲下身扶他，只聽杜明驚慌大叫道：“我的眼鏡！我的眼鏡！！”
杜明是高度近視，沒有了眼鏡幾乎人畜不分，他伸開手掌在地上摸索着，遠處的曲穎蹲下身撿起眼鏡，連忙告訴他：“別急，在這呢。”
杜明感激地看了看曲穎，眼鏡雖然找到了，可惜鏡片卻碎了一個。
一場小風波，幾人的注意力都在杜明身上，這時卻聽徐洋禮突然驚道：“卧槽！”
“怎麽了？”
只見徐洋禮伸出手指了指保溫箱，臉白如紙。
保溫箱內，查理的身體因為剛才的撞擊而晃動了一下，衆人這才看到，查理的四肢、脖頸與軀幹相連接的地方竟然都出現了位移，頭顱更是已經滑到了右肩膀上方，他的身體竟然被人切割成了好幾塊！
見此情景，衆人紛紛倒抽一口涼氣，不知是誰說了句，“咱們快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