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平臺之謎底
經過協商, 最後白鯨派出了一名成員代替林升進入金融危機的副本之中，雙方約定好通關所得的一切獎勵歸林升所有，于情于理都該如此, 但比起這個，林升更關心的是戴毅三人回去後的通關策略。
白鯨成員獨立行動, 因此四人小隊就變成了三人, 信仰幣崩盤之後, 社會秩序很快便會被徹底瓦解, 屆時，缺衣少食的人們會做出瘋狂的舉動, □□、殺人放火都不在話下。
林升不禁有些擔心，他倒不是不相信戴毅和鄭宇哲, 只是杜明還是個未成年，萬一幾人的藏身之所被心懷叵測的人發現了，想也知道他們一定會先對看起來最容易對付的杜明下手。
雖然目前城郊還算安全, 但是随着危機的深入，大批城市難民将湧出市中心，爛尾樓和游樂場都是很明顯的目标, 三人幾乎是必然會與流民發生遭遇戰......
他們儲藏的物資綽綽有餘，現在隊伍中少了一人，每天的消耗進一步減少, 因此為了延長生存時間，三人應該竭力避免與其他人相遇。
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回副本之後第一時間買一輛車。
林升：“經濟危機發生之後必然會引發社會動蕩, 比起在廢棄游樂場安營紮寨, 還是流動起來更安全一些。”
憑林升炒幣賺的四百多萬美元, 三人完全可以買一臺豪華房車, 不僅裝載量大，住起來也更舒适。杜明畢竟年紀還小，聽說要買豪華房車，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怎麽回事？竟然會對一個危機生存類的副本滿懷期待？？？
臨行前，戴毅把□□分給鄭宇哲，看到兩人全副武裝，林升也放了心，有戴毅帶隊，三人應該會很順利。
送走隊友之後，林升沒有第一時間去找錢櫻，他告別章玖，然後只身一人來到了市政廳。
這并不是林升的錯覺，自從玫瑰之心跌下神壇之後，他能感覺到一股股勢力在平靜的海面下暗流湧動，而錢櫻此人無疑是這場變革中的急先鋒，林升登入市政廳系統，意圖從每日的新聞報道中探查到一絲對方的動向。
【昔日龍頭老大風光不再，玫瑰之心內部掀起“退會潮”】
【神秘黑馬橫空出世，白鯨不招收男性會員？】
【《天幕》玩家數再創新高，專家稱未來或可取代現實世界】
【核心委員會改組，新任委員長終将花落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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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食舍昙花一現，今日看法帶您了解，何為“非法經營”？】
......
林升沒想到竟然會在正經的新聞上看到自己飯店的名字，看來封店一事在玩家中也引發了一些關注，讀過新聞之後，林升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也到了和錢櫻約定好的時間，他從市政廳出來，下意識摸了摸懷裏的黑匣子。
使用過一次之後，黑匣子已經變成了廢鐵一塊，但白鯨的人依舊不肯把這東西交給林升，趁着她們讨論派誰去支援白露時，林升眼明手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東西順進了懷裏。
由于意外從副本中脫出的緣故，林升的積分依舊不夠創建公會，錢櫻坐在辦公桌後面，一雙眼睛笑眯眯的，“這可怎麽辦是好呢？林老板今天來找我，想必也是因為不想等到上一個副本結束了吧？”
錢櫻一邊說一邊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摞資料來，“如果林老板不介意的話，這家公會......”
林升擡眼一瞥，只見紙上寫着的是一家新成立公會的資料，他立刻明白了錢櫻的意圖，伸手将資料按在桌上，會心一笑道：“不必這麽麻煩，就按照我們上次說好的來。”
錢櫻秀眉一挑，她本來想讓林升加入這家公會，這樣一來，雖不影響他的商品登陸系統商城，但林升當不了會長，手中的主動權便會被削減......
打過幾次交道之後，林升對于錢櫻的做事風格有了了解，這人總是笑眯眯地把人誘導到自己預定的軌道上，林升不願被她牽着鼻子走，幹脆打住了她話頭。
自己的提議被對方當面否決，錢櫻面上卻一點不悅都沒表現出來，她看着眼前的年輕人，淡淡一笑：
“恐怕......”，拒絕的話語還沒落地，錢櫻剛一開口，只見林升忽然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
“錢女士，我最近意外發現了一樣東西，挺有趣的。”
錢櫻的視線落在了黑匣子上，片刻後，她擡眼問林升：“這是什麽？”
錢櫻不可能不知道黑匣子是什麽，她只是在試探林升，看看對方究竟知道了多少。
林升拿起黑匣子，一邊講述自己的經歷，一邊留心觀察着錢櫻神色。
這人老練得很，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從她異常專注的神情來看，林升知道自己的勝算很大。
之前戴毅曾提到，賀宇私自販賣的線索鑰匙是不能被系統發現的違禁物品，在《天幕》之中，玩家被傳送到什麽副本中去是完全随機的事件，然而線索鑰匙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局面，林升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是他能看得出來，白鯨公會的黑匣子同樣也是不能被系統發現的存在。
畢竟黑匣子能将玩家從副本中提前拉出來，這樣逆天的道具嚴重破壞了副本生态平衡，抛開公平因素不談，黑匣子本身就說明《天幕》的系統是存在漏洞的，可能被篡改甚至摧毀，如果系統漏洞被有心之人利用，那麽整個游戲都會面臨空前的風險，因此當權者絕對不可能容忍這種東西的存在！
在委員會改選的節骨眼上，錢櫻一定不希望白鯨持有黑匣子的消息擴散出去，林升正是拿捏住了這一點，才一舉扭轉了自己在錢櫻面前的不利局面。
果然如他所料，為了保住黑匣子的秘密，錢櫻不介意重新坐下來和他談判，兩人都很聰明，許多話不必明說，因此雖然林升積分不夠，但還是為自己争取到了創建的公會的特殊資格，而作為交換，林升直截了當地告訴錢櫻，他将會把自己在系統商城上賺到的錢按照一定比例直接打到白鯨的賬戶中去。
“這筆錢會以公會之間合作的形式自動打款。”林升慢悠悠地道出了錢櫻最關心的問題，事實上，錢櫻在意的不僅僅是分成的多少，更重要的是，林升的食舍收入不能流向她的其他競争對手——核心委員會競選，錢櫻寧肯自己少分一些錢，也不願意把林升和他的食舍拱手相讓。
看到林升如此上道，錢櫻終于肯松口了，二人談妥創立公會以及後續的相關事宜，錢櫻吩咐自己的秘書協助林升辦理相關手續，這場談判總算是圓滿成功。
林升向錢櫻道別，暗自松了一口氣，錢櫻不是普通人，跟她斡旋讓林升感到身心俱疲，然而與此相對的是，收獲也頗豐。
錢櫻還是一臉“溫和”的笑容，靜靜注視着林升的背影，忽然，錢櫻出聲道：“林老板。”
林升的手剛搭到門把手上，聞言，他回過身，只聽錢櫻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林老板目前已經通關了三個副本，第四個副本通關也是板上釘釘的事，等到你的隊友們順利歸來，就可以解鎖噩夢難度了，不知道林老板今後有什麽打算？”
關于《天幕》的噩夢難度副本情報極少，林升目前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不知為何，竟沒有任何一個通關噩夢難度副本的玩家回來分享經驗，有人說這是因為噩夢副本難度極高，也有人說是因為通關噩夢難度之後就會被送回現實世界，因此通關玩家的經驗沒辦法傳播到“平臺”這邊來。
林升表态道：“等我做好了準備就會去噩夢副本。”
錢櫻了然，她不置可否道：“只是從沒聽說有人通關了噩夢副本啊......”
林升看了錢櫻一眼，他猜測對方問這件事應該是擔心自己通關噩夢副本失敗，對于錢櫻來說，人死了倒是無所謂，可如果食譜随林升一同消失，那麽到時候系統商城裏的食物便難以為繼，對此林升早有安排，但是他沒對錢櫻提任何一個字。
“對于噩夢副本，我知道的也不多。”錢櫻站起身，走到林升面前，“關于噩夢副本的情報只有委員長一人知曉。”
林升想起在市政廳看到的新聞，核心委員會面臨改選，他不信錢櫻沒有競選的意思，于是玩笑道：“這樣啊，那如果将來有一天你得知了噩夢副本的情報，會不會透露給我一點呢？”
錢櫻聞言笑了起來，她雙手搭在桌沿，神情看起來十分放松，也許是因為林升看穿了她的野心，在他面前，錢櫻反而可以卸下僞裝，不必再扮演那個端莊優雅的知性女人。
錢櫻欣賞林升的聰明果斷，也欣賞他識時務、懂進退，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林升能活得久一點，于是在這個夕陽西斜的傍晚，錢櫻站在辦公桌前，逆着光對林升說起了《天幕》。
“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是稀裏糊塗就被卷入《天幕》之中的，林老板，時至今日，你也在《天幕》中經歷了許多，我想問問你對于《天幕》的認知是怎樣的？”
林升略一沉吟，道：“《天幕》本應是一款游戲，但是據我所見，這款‘游戲’正在無限制地擴張，也許在将來的某一天，《天幕》會取代現實。”
事實上，這也是林升急着返回現實的原因，只要《天幕》存在的時間足夠長，新生代就會将它的存在視為“正常”，到時候誰是虛拟，誰又是現實恐怕要另當別論了。
“游戲......”，錢櫻咂摸着這個詞，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如果《天幕》是游戲，那麽它一定是殺人游戲，我雖然不知道最初是誰創造了它，但是看起來，《天幕》只青睐聰明的大腦和健壯的體魄。”
錢櫻的視線落在林升身上，她繼續說道：“我小時候很喜歡看電視上的一檔節目，那檔節目叫做《動物世界》，在那些動物之中，令我印象最為深刻的是瞪羚和獵豹。”
“獵豹捕食羚羊，在自然界中，老弱病殘的羚羊會最先被捕食者捕獲，而那些先天不足，跑得慢的，同樣也會死在獵豹的尖牙之下。”
“大自然以它的法則去篩選優良的基因，雖然對于不幸被捕獲的羚羊來說很不公平，但是正因為優勝劣汰，幾代之後，羚羊越跑越快，整個種群也不斷進化。”
林升皺了皺眉，“你是說，《天幕》在幫助人類進化？”
雖然這話過于匪夷所思，但是按照錢櫻的所說，林升只能得出這一個結論。
錢櫻笑了笑，“事先聲明，我只是在轉述而已。”
“核心委員會推崇社會達爾文主義，這是在一切開始的時候就定下來的原則，他們認為人權等概念嚴重影響了整個人類種群的進步，社會福利保障每個人生而為人的權利，但同時也阻礙了人類種群向更強的方向進化——劣等基因被留下，而高等人群卻因社會因素少生或者不生。”
“所以《天幕》才會出現，作為一種強制性的優勝劣汰機制，核心委員會打算通過腦死亡的方式淘汰一大部分人類，只留下最好的那一批。”
林升訝然，從小接受的教育令他無法接受這樣反人類的事實，錢櫻像是預料到他的反應，按着林升的肩膀讓他坐下好好休息一下。
稍作冷靜之後，林升很快想到了一點，“那現實中的人怎麽辦？《天幕》的手就算伸得再長，也沒有辦法左右現實世界的吧？”
錢櫻給自己倒了杯水，她回答道：“事實上，《天幕》大規模吸納玩家，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引起了現實世界的注意，現實世界的當權者認為《天幕》是一場新時代的反動革命，我猜測将來這兩個世界必将有一戰，到時候我們就會知道，人人生而平等和優勝劣汰這兩種價值觀之間究竟孰高孰下了。”
林升的手緊緊攥着，錢櫻的話令他感到一股沉重的壓迫感，如果真如她所說，兩個世界終有一戰，那麽自己還能不能回去？而且就算成功回去，難道就萬事大吉了嗎？
他深深看向錢櫻，良久後道：“那你呢？你是站在哪一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