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沒誠意（2）
4S 店給喬盈盈打來電話，她的車子保養好了，随時可以去取。以往遇到這種情況，喬盈盈會請趙曉芳的助理幫忙取車，不過今天不行，她正幹着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呢，絕不能讓她媽嗅到一絲異樣。
喬盈盈給周閑打了電話，委托他去 4S 店代取一下車子，“行駛證在儲物箱裏放着，你帶上駕駛本兒就行了！”
周閑自然沒二話，“取了車幫你停哪兒？”
“先停你那兒吧，反正我很快就能回去，你想開也行。”
周閑笑，“這種豪車我可不敢亂來，萬一磕着碰着我賠不起。”
“誰要你賠了？想開就放心開！”
蔡崇志吃掉漢堡和薯條，又喝光可樂，然後坐那兒等喬盈盈完事，期間頻頻擡手腕看表，用意再明顯不過，然而喬盈盈視若無睹，用二十分鐘幹掉了一塊吮指雞，一對雞翅和一個紅豆派後，打包了剩餘食物，手上端着奶茶，晃晃悠悠站起身，“行啦！走吧！”
蔡崇志迫不及待沖在前面，像個門童似的推開門，等喬盈盈大搖大擺走出去後，他趕緊跟上。
“你不是說你飯量很大麽，才吃掉這麽點兒？”
“嗯哼！留着路上吃啊——我又沒說一頓吃光！”
“……”
接下來一小時，路況依舊順利，兩點半，蔡崇志把車開進了南陽北部的某個工業園區。
喬盈盈坐車上往四下一打眼，這地方真是一塊硬邦邦的制造業基地，除了一個遼闊的公用停車場和幾個自助銀行點外，什麽商業設施都沒有。
蔡崇志停好車，轉頭問喬盈盈，“我要進去了，你怎麽說？”
“我在這兒等你。”
“在車裏等？”
“你不放心？”喬盈盈也扭頭看他，“怕我把你這破車開走？”
蔡崇志琢磨着帶她進去見客戶也不合适，誰知這二百五屬性的姑娘會不會給自己搞點意外出來，而且兩人相處也有段時間了，算得上半熟，要他拉下臉把人趕下車還真做不出來，只得清了清嗓子說：“随便你。”
他剛下車，喬盈盈從另一邊也下來了。
“你還是把車鎖了吧，免得你讨債不專心，回頭又把讨不到錢的鍋扣我頭上。”
“那你怎麽辦？”
“到附近走走。”
蔡崇志鎖好車，看見喬盈盈娉娉婷婷地往出口方向走，一只精致的小包扣在臂彎裏，那從容的架勢仿佛在巴黎時裝周走秀。
蔡崇志沖着那道俏麗的背影喊：“我一個小時後出來，你別走遠啦！”
喬盈盈沒回頭，揚起手臂在空中晃了晃。
工業園外面是一條老街，林蔭密布，比露天停車場涼爽多了。街道兩邊是工廠圍牆，灰色水泥牆長長地延伸下去，仿佛不見盡頭。
喬盈盈往路兩頭分別張望了幾眼，感覺東面有隐約的霧氣，說不定是河流或者湖泊，她打定主意，朝東面走去。
才走沒幾步，手機響了，是鄧瑞茜來電。
“盈盈，你到哪兒啦？”
“剛到南陽，0D 去見客戶了，我在外面等他，坐了三個多小時的車，我腳都麻了。”話雖這麽說，喬盈盈語氣裏的興奮還是遠多于抱怨。
“你真要跟着他往下跑啊？”
“那當然！我箭都發出去了，哪能半途而廢再收回來？當然得死盯到他吐口為止！”
“那你今天還回得來嗎？”
“看情況吧！不過大概率是回不去了。”
“那，你怎麽和你媽媽交待呀？”
“這還不簡單，跟她說我在醫院陪你。咱倆統一好口徑啊！”
鄧瑞茜嘆了口氣。
喬盈盈反過來安慰好友，“別擔心啦，瑞茜！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有分寸的。”
“可我老覺得不安心，今天下午眼皮跳個不停。”
“那如果我是男的，他是女的，還是我找他要說法，你會替誰擔心？”
鄧瑞茜默了幾秒，“替他。”
喬盈盈笑起來，“你這叫刻板印象知道嗎？憑什麽女的非得怕男的呀？我跟 0D 要是把衣服撩起來比一比，我的肌肉腱子絕對比他多！你就別迷信了！”
鄧瑞茜也撲哧笑出聲，“你都多少年沒練拳了，肌肉腱子還健在吶？”
兩人說笑了幾句，鄧瑞茜稍稍放松了些。
“好吧！就算武力上你吃不着虧，那要是不管你怎麽逼他，他就是不松口怎麽辦？”
“如果硬的不行，那就只能來軟的啦！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全方位關心他、啓發他，要讓他的靈魂在愧疚中顫抖！”
鄧瑞茜笑得咯咯的。
“盈盈，你覺得 OD 那人怎麽樣？”
喬盈盈仰頭望天，“你讓我想想該怎麽總結啊……這人吧，就是看着有點傻實際也挺傻而且膽子也不大那種人，反正挺透明的，一眼就能讓人給看透了。他開車來南陽的路上全程都垮搭個臉，估計正為能不能要到錢苦惱呢！說到這個，我都有點擔心他進人家公司會不會被人轟出來？”
“好慘一 CEO……”
“誰說不是呢！對了，瑞茜，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跟你提過的王萬忠？”
鄧瑞茜迷糊，“有點印象，是你媽媽的供應商？”
“不是，是客戶，不過跟我媽公司沒直接關聯，是一個經銷商卷款跑路，把老王購貨的老本也卷跑了，他找不到人，就跑我媽公司去讨說法，跪在公司大門口，聲淚俱下的，不是還上當地小報了嘛！”
“啊！我想起來了，後來趙阿姨心軟，把錢賠給他了。”
“我媽也是怕影響不好。總之呢，出來讨債的人內心都非常脆弱，很容易攻破的！你耐心等兩天，我一定給你發捷報！”
喬盈盈回頭向來路瞟了眼，園區已被她甩在半裏之外。
“我還是頭回來南陽呢！”她繼續和鄧瑞茜聊天，“以前倒是聽我媽提過，說這地方輕工業挺發達的，沒想到這麽小這麽單調，除了工廠比較多，實在看不出什麽亮點……”
她猛然擡頭，一片漂亮的湖泊映入眼簾，她頓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盈盈，你怎麽了？”
“我收回剛才說的話，這裏居然有個湖，很大很美……”
喬盈盈在湖邊一家咖啡館點了杯意大利濃縮，如果不是路上吃肯德基吃撐了，她還真想來塊芝士蛋糕嘗嘗，看樣子做得不錯。
這片被稱作“南湖”的景區不是什麽網紅打卡點，游客稀少，正因如此，反而成就了難能可貴的湖畔風情，湖面上煙波浩渺，白鷺成行，遠山如黛，隐約可見。
喬盈盈不耐煩坐室內，端着咖啡到外面的露天遮陽傘下尋了張位子，一邊欣賞湖光山色，一邊和鄧瑞茜、周閑還有其他狐朋狗友輪流閑扯。
周閑在微信上發來語音，要喬盈盈慎重考慮。
“卵皮跟我說了你們在停車？？？場堵人的事兒，我覺得吧，搞不好還真不是那小子幹的！盈盈，咱們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啊！”
喬盈盈回：“操！要不是我對你知根知底的，還真以為是在跟哪位公檢法的哥們兒說話呢！”
周閑笑：“我這不是想讓你早點兒回來嘛！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盯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擱誰誰能放心啊！”
“怕什麽！你教我的擒狼術我都記着呢！正愁沒機會試試靈不靈！”
喬盈盈發完這條語音，緊接着又發一條：“我就這麽問你，你每回因為打架進局子，會主動坦白是你先動的手嗎？”
周閑又笑：“怎麽可能呢！我又不傻！”
“那不得了！這位 0D 的情況跟你一個道理，沒人把他往死裏逼，他是不會吐口的，警察那兒都能被他蒙混過去，他更沒理由跟咱說實話。”
“那你老跟着他也不是個事兒吧？”
“嘿嘿！我是這麽想的，誰堅持到最後，誰就能把對方逼崩潰了！”
周閑嘆，“要論耐力，那還得是喬姐功力更勝一籌！”
喬盈盈得意，“你還記不記得咱們那時候跑八百米……”
“男生是一千。”
“我說女生呢！我記得跑最快那位是任豔吧？才用兩分多鐘就跑完了，我用了四分多鐘，哈哈！”
隔好一會兒，周閑才回複，“我雖然成績稀爛，遠不如你，不過盈盈，耐力好像不是這麽算的吧？”
“較什麽真啊！你能領悟精髓不就行了！”
喬盈盈喝完一杯咖啡，又去湖岸長堤上走了走，堤壩圍湖而建，沒四五個小時不可能走完全程。喬盈盈尋準一個方向信步向前。
這湖裏除了白鷺，居然還有幾對黑天鵝，在離岸邊足夠遠的地方嬉戲游玩，看得喬盈盈興奮不已，用手機錄了段視頻發在朋友圈，自然是屏蔽掉了趙曉芳、莫剛等敏感人士。
視頻收獲點贊無數，還有幾十條留言：
“這是哪兒呀？黑天鵝好漂亮！”
“盈盈，你出去旅行了？”
喬盈盈愉快地和朋友們交流着，有那麽短暫的一陣，她還真把蔡崇志給忘了，直到太陽落山，湖面刮起勁風，她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趕緊看時間，居然過去兩個小時了，而蔡崇志那邊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喬盈盈先是一驚，以為蔡崇志偷偷溜了，旋即想到自己捏在手上的把柄，忙翻手包，還好還好，蔡崇志的雙證還在包裏妥妥地放着呢！這才安下心來。
她快速往回走，路上給蔡崇志發語音信息。
“喂，你在哪兒呢？不會丢下我跑了吧？”
等了五分鐘，蔡崇志仍是一聲不吭。
喬盈盈有點惱，繼續發語音：“你的證件不想要了？不要我給你扔湖裏啦！”
這回蔡崇志總算回消息了：“抱歉，我這兒有點麻煩，還需要半小時。”
喬盈盈放下心來，想問問他什麽情況，一轉念，他找客戶要債關自己什麽事？于是按捺下熱情，放慢腳步，哼着小曲兒往回走。
快六點時，蔡崇志終于給她打來電話，“你人在哪兒呢？我完事兒了！”
“正走路，等我會兒，馬上到。”
喬盈盈邊走邊在微信上給鄧瑞茜彙報新動向，“蔡某人這回總算沒畏罪潛逃，在停車場等我呢！”
鄧瑞茜：“你晚上怎麽辦？”
喬盈盈：“找酒店住呗！就當出來旅游了！”
鄧瑞茜：“找最好最安全的酒店。”
喬盈盈：“那還用說！我怎麽可能虧待自己？”
鄧瑞茜：“0D 要到錢了嗎？”
喬盈盈：“不知道，你感興趣啊？等見着他我幫你問問。”
鄧瑞茜發來一個笑臉：“不用啦！好尴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