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速之客
海灣街3號的生活就此開始了。
韓寧一貫早起，每天5點鐘起床，鍛煉30分鐘，打理樓下的花房30分鐘，然後看1小時書，7點開始做早餐，7點半出門去公司。
某一天，韓寧彎下腰問他：
“四叔7點開始做早餐，你願意6點起床，去樓下跑30分鐘，然後陪四叔一起看30分鐘書嗎？”
清晨海邊的薄霧未消散，韓寧坐在二樓的陽臺上，擡頭看着在海邊棧道奔跑的小身影。
原本他還擔心這個年紀的小孩貪玩愛睡懶覺，但那天安辰卻抿着嘴，點點頭。
而後第二天早晨，時間到了，他也故意沒有去敲門，但他聽到卧室裏的小鬧鐘一響，然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安辰設置了小鬧鐘，自己爬起來了，穿好衣服，去浴室裏刷完牙洗完臉，然後下樓跑步，這一系列動作，十分自覺。
韓寧也忍不住驚訝。
吃完飯，韓寧開車送他去了學校，然後再去公司上班。
當年安靜是個太不靠譜的母親，一般小孩到了8歲也都上二年級了，但安辰倆兄弟斷斷續續的，只上了幼兒園就沒讀了。
韓寧考慮了下，還是送去了跟安辰年齡相當的二年級。
安辰就讀的是英仁小學部。
英仁是整個松城最為有名的貴族學校，涵蓋小學部、初中部、高中部，按照英仁小學部看大門的李大爺說，我看大門這麽久了，是不是學生家長看車就知道了，那些偷偷摸摸想來拐賣孩子的，要不弄個百萬名車過來，還真不好意思糊弄我。
小學部放學得早，5點半老師就領着一大幫吵吵鬧鬧的小朋友在門口等着家長接回去。
傍晚人多，接小孩的家長和車子都嘩啦啦地過來，但韓寧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安辰。
這小孩太特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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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小孩都扒着欄杆眼巴巴地找自己的父母，或者哭哭啼啼地被老師哄着，或者叽叽喳喳地，就只有安辰，一個人站在角落裏，安安靜靜地，垂着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只有在韓寧拄着拐杖走過去，喊他：“阿辰……”
安辰這時會立刻擡頭，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眼睛裏的欣喜卻是亮閃閃的。
就為了每天這一刻，就算有時工作太忙，韓寧寧願把工作帶回家裏，也會準時來小學部把他領回去。
回家前，會在附近的超市買菜，一回到家，安辰就跑去書房，放下自己的小書包，又跑去浴室，洗手，然後才跟着韓寧進了廚房。
今晚是清蒸魚、清炒蘆筍、和西紅柿蛋花湯。
安辰站在小凳子上，趴在流理臺上，目不轉睛地盯着鍋裏的魚。
韓寧用勺子舀了一點魚肉給他：“試試看，熟了沒？”
安辰嚼了嚼，然後搖頭。
“那再煮5分鐘？“
安辰點點頭，盯着手腕上的兒童手表，這是前幾天韓寧買給他的禮物。
韓寧送了他很多小禮物，小抱枕、小鬧鐘、小手表、小手機……凡是他用得上的，韓寧全都買齊了。
那天他望着床上那一堆的禮物，心裏開心極了。
等到秒表指向數字12的時候，安辰立馬叫了起來：“5分鐘到了！”
韓寧關火，把清蒸魚倒在湯碗裏。
吃完飯，洗完澡，韓寧在書房裏看書和工作，安辰便趴在厚厚的地毯上畫畫，他很安靜，一點也不吵，這樣的書房時刻倒也溫馨。
到了晚上10點，安辰會自覺地刷牙洗臉，然後回自己的小房間睡覺。
這樣的作息時間，一大一小非常配合。
一個星期之後，一個不速之客在一個早晨按響門鈴。
紀燦穿着誇張的粉紅色襯衣，白色長褲，一雙桃花眼眨了眨，盯着趴在客廳小桌子上畫畫的安辰。
安辰擡頭瞥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畫畫。
紀燦愣了幾秒，然後又笑嘻嘻地打算捏他的小臉蛋，手還沒碰到呢，就被安辰一把揮開了。紀燦又伸過去，這下子安辰噌地一聲站起來，冷着一張小臉，憤怒地瞪着他。
紀燦笑哈哈地回頭，對韓寧說：“你這小侄子脾氣挺大嘛……”
安辰不再搭理，扭頭又繼續專注地對着落地窗外面的沙灘畫畫。
韓寧在廚房裏煮咖啡，擡頭道：“阿辰畫畫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你別惹他。”
紀燦笑哈哈地，不以為意，打定注意要捏他那白嫩嫩的臉蛋，安辰氣得搬起旁邊的小板凳砸過去，咣當一聲，凳子砸在地上，吓得紀燦往後跳了好幾步，半天說不出話。
韓寧神色不變，只對安辰輕輕斥道：“他是四叔請來做客的朋友，不許無禮。”
安辰仍舊氣呼呼地，冷冷地瞪着紀燦。
紀燦尴尬地笑：“呵呵，你這小侄子，脾氣不是一般的大……”
韓寧笑着瞥了一眼小侄子：“嗯，是一頭小獅子！”
安辰皺眉：“不是獅子，是小老鼠！”
“嗯，小老鼠。”
安辰小朋友最近迷上了《貓和老虎》動畫片，特別喜歡裏面的老鼠，覺得老鼠非常聰明。
晚上紀燦賴在這裏不走。他從小就是個吃貨，據說小時候還有過被一個陌生女人拿棒棒糖騙走的經歷，在英國的時候就經常跑去韓寧公寓蹭飯。韓寧的廚藝很好，就沖着這一點，紀燦說什麽也不走。
韓寧在廚房裏做飯，紀燦也躲在廚房裏，他都不敢靠近那個小家夥了，生怕一不留神一個板凳又砸過來，這要是沒躲過去，可就悲催了。
只是他沒沒想到這頭暴戾的小獅子看着不好惹，對韓寧卻像一只乖巧的小老鼠。
飯快做好了，韓寧叫他洗手準備吃飯，哪怕只畫到一半，小孩馬上就把水彩筆一扔，立刻爬起來去廚房洗手。菜炒好了，韓寧拄着拐杖端盤子有點不方便，小孩立刻又跑回廚房幫着韓寧端菜。吃飯的時候，看到韓寧碗裏空了，就馬上跳下凳子幫他盛飯；吃完飯，休息了會，就自己拿衣服跑去浴室裏洗澡。
紀燦想到自己家那個都快十歲了還在被大人追着喂飯的小外甥，再瞅瞅這個小大人一樣獨立的安辰，突然為他那個小侄子的未來深深憂慮了起來。
“人家都說不要讓小孩輸在起跑線上，我看我那小外甥還沒跑就要輸了……”
晚上的溫馨書房時間。
英仁小學部號稱與國際教育接軌，特別喜歡布置各種親子作業，上一次家庭小美食，韓寧花了半天時間，兩人一起做了個大怪物餅幹。
韓寧原本是想做小兔子的，都買好了餅幹模型，心想小兔子嘛，小孩都喜歡，但安辰捏模型的時候，就喜歡捏奇形怪狀的。
“我要捏個大怪物！”
“OK。”
他小侄子與衆不同，大怪物就大怪物，結果據班主任後來說，沒有小朋友願意吃安辰帶去班上的餅幹，但安辰卻一點也不傷心，他還很高興地自己全都吃掉了。
這次是親子畫畫。
紀燦坐在懶人沙發上，瞅着趴在地毯上的一大一小。
韓寧一邊給他糾正畫筆的握姿，一邊看着這滿滿一大張白紙，有些發愁。
安辰還很高興：“這是我挑的！最大的一張白紙，可以畫很多！”
“嗯，那阿辰想要畫什麽呢？”
“畫大房子！裏面住着貓！狗！”
韓寧點點頭：“還有嗎？”
“還有一只小老鼠，”安辰想了想，補充說，“小老鼠想要吃那只小白貓！嗯！”
紀燦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只聽過貓吃老鼠的，還從沒聽過老鼠吃貓的。
安辰瞪他：“那只小老鼠很厲害，是鼠王！”
說着扭頭望着韓寧，韓寧贊同地點點頭：“嗯，鼠王！”
見四叔沒有反駁，安辰高興地趴在地毯上，“我在這邊畫小老鼠和貓，四叔畫大房子和狗，可以嗎？”
“好。”
然後兩人分工，一人一邊開始畫了起來。
安辰畫畫十分認真，經常畫到一半又擦掉，韓寧也耐着性子，陪着他。
這幅畫，足足浪費了韓寧一個晚上的時間。
原本他還有個重要的企劃案要寫，但一直畫到晚上10點多，才開始他的工作。
這個時候安辰已經去睡了。
接近淩晨，紀燦也熬不住了，跑去客房睡。臨走前，他又朝韓寧豎起大拇指：“厲害！要我陪一小孩畫3個小時，我早瘋了！”
韓寧微笑：“所以你小外甥已經輸在起跑線了？”
“我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