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松城很大,貧富差距也非常明顯,東區是市中心,高樓聳立,富人紮堆;而西區,特別是有名的那條西街,治安差,低矮的平房、到處可見的垃圾堆,安辰當然非常熟悉,當年他就是在這裏長到十歲的。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突然心血來潮想回去看看。
擺小攤賣臭豆腐的、坐在門口吸煙的、還有在走街串巷賣冰棍的,吵吵嚷嚷。
走在人群裏,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一陣凄厲的哭聲傳了過來,安辰并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然而他只瞟了一眼,就立馬奔了過去。
當年年紀小,但他還記得那個每天會路過門口的那個齊奶奶,齊奶奶年紀大了,但可惜兒子不争氣,沒什麽本事,又要供着一個讀大學的孫子,直到現在還是擺着個小攤賣煎餅果子。但今天幾個小混混跑到他攤前硬要收什麽保護費。
她本就賺的是辛苦錢,哪還肯交什麽保護費啊?于是跟那幾個小混混糾纏起來。
圍觀的人群倒不少,但誰也沒有上去幫這個老人家一把。
安辰撥開人群,一腳就踹過去,那個小混混猝不及防,痛得跳腳,手一松,齊奶奶慌忙把錢包緊緊捂住懷裏。
那幾個小混混看到安辰穿着高中校服,也不怎麽害怕,慢慢圍上去,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麽熱鬧,這裏的煎餅果子就這麽好吃?”
安辰擡頭一看,就看到白旭從人群裏出來,那幾個小混混見着他,有些意外。
白旭看也沒看那些人,只走到小攤面前,對着驚魂不定的齊奶奶說:
“給我一個煎餅果子吧,我正好餓了。”
齊奶奶愣愣地哦了一聲,她看到那幾個小混混不敢上前,也稍稍穩了下心。
接過煎餅果子,白旭給了錢,吃了一口,然後又對安辰說:“挺好吃的,你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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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安辰毫不猶豫地說。
白旭啧啧了一句,又扭頭瞅着那幾個小混混,突然笑:
“怎麽?你們也想吃嗎?”
那幾個小混混慌忙搖頭。
“不吃那還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滾?”
那幾個小混混灰溜溜地又跑走了。
齊奶奶這才認真地看着安辰,她現在眼睛有點花了,而且十歲的小孩長大了,她自然也認不出了。
“你是……”
安辰有些心酸地看着白發蒼蒼的老人家,他想開口問她,你還記得當年在隔壁的那個小孩嗎?
但不知為何,他卻沒有開口的勇氣。
原本記得他的人就不多,對他好的也不多,他害怕聽到他不想聽到的答案。
他動了動嘴唇,最後開口說:“請給我十個煎餅吧。”
齊奶奶一聽,高興地一連點了好幾個頭:“好好好,那你等會啊。”
“不急的。”安辰說完,果然很有耐心地站在小攤前等她一個一個包好。
白旭在旁邊插話:“早知道你買這麽多,我就不買了!”
安辰回頭看他還在,有點意外,他更意外的是他跟這個人明顯不熟,可白旭的語氣倒像是一點也不見外。
“不熟嗎?”白旭從他手裏搶過來一個煎餅果子,一邊吃一邊說,“沒辦法,再過三天你又會見到我了,那個時候不熟也該熟了。”
再過三天就是周六,安辰早在一個星期前就跟白敏原約好了這周末去他那裏學畫畫,一到別墅門口,剛下車,就看到白旭跪在大廳裏,白敏原氣得拿着雞毛撣子指着罵。
他接觸白敏原不多,雖然這位老師脾氣古怪,但說話算是平和,很少見他這麽暴躁。
白敏原見安辰進門了,就用雞毛撣子指着安辰說:“你看看,你看看人家,明天就把這頭紅頭發給我剪了!像什麽話!”
白旭擡頭朝安辰眨了下眼,一副完全不受教的欠揍模樣。
白敏原氣得坐回椅子上。
白旭父母很早就雙亡,他一手把這個孫子帶大,原本希望這個孫子接替他的衣缽,但孫子性格叛逆得很,你叫他學繪畫,他偏偏就不學,讓白敏原很是頭疼,最後終于放棄,這才有了收個關門弟子的打算。
他是個老一輩的藝術家,對孫子的穿着打扮一向看不順眼,這回白旭頂着一頭紅發回來,他覺得再不管教管教,估計這孫子要鬧騰得上天了。
安辰規規矩矩地喊了一句:“老師。”
白敏原見自己的小弟子來了,這才平息了會怒氣,指着白旭說:“你給我好好跪着反省,吃飯之前不準起來。”
說完,扔下雞毛撣子,就讓安辰跟着他進書房了。
一直到夜幕降臨,白旭果然跪到了開晚飯。
白敏原見他老實聽話了會,也就沒再生氣了。
吃完了飯,安辰坐在庭院裏休息,白旭從他身後竄出來:“爺爺還以為他看中的得意弟子多好呢,前幾天不也跟人打架了麽?”
安辰瞅了他一眼,沒說話。
白旭坐在他對面。
他很早就關注安辰了,當年安辰進英仁高中很是轟動,所有人都知道高一有個學生背景非常強硬,連校長王陽都跑出去親自迎接。但那時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對那個少年并不怎麽感興趣,直到爺爺在他耳邊唠叨說收了個小徒弟。要知道,想當他爺爺徒弟的人太多,但他爺爺并不輕易肯收徒,這次收了個徒弟,還據說跟他同一學校,他才好奇,偷偷跟蹤了安辰好幾天,想看看他爺爺收的這個小弟子有什麽稀奇之處。
“也沒什麽不一樣嘛,”白旭撐着腦袋,盯着對面的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