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吃了午餐,韓寧又開車帶他去了另一個地方,就在韓京大廈附近,那棟海岸大廈地理位置非常好,就是湖心公園旁邊。搭電梯上了第11樓,進了一間辦公室,這間辦公室很大,幾乎占據了整層樓的一半,拉開窗簾,從落地窗可以看到整個湖心公園的全景。
“這是送你的回國禮物,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需要再重新布置?”韓寧坐在沙發上對他笑。
安辰環視着這個工作室,淡雅極簡的裝修風格,偌大的辦公空間,畫板、顏料筆、各色的畫紙全都準備妥當,甚至連擺在落地窗前那一排排綠色盆栽都讓人賞心悅目。
安辰蹲下來,盯着那一盆盆綠色植物:“這些是四叔挑的。”
他用的是篤定的語氣,韓寧意外地挑了下眉。
送給阿辰的禮物,他自然非常上心,花了整整半個月,從選址、裝修、買家具,甚至連盆栽,全都是韓寧一人操辦,從未假手于人。
韓寧喜歡花花草草,但了解甚少。如果是派專人挑選,自然會知道這種盆栽好看是好看,但是打理起來會很費時,一般是放在家裏居多。也只有他四叔這種喜歡白玫瑰卻從不照料的人才會挑着放在辦公室。
既然是他四叔親自挑的,再怎麽難打理,他也甘之如饴。
一個星期後,安辰還特意招了一個人當助理,幫他打理工作室的日常。
偶爾沒靈感的時候,他還喜歡跑到天臺上,安安靜靜地看着對面的韓京大廈。在某層某個辦公室裏,韓寧就在裏面。
現在離得如此之近。
這麽想着,似乎心裏又充滿了歡喜。
某一天,他又跑到天臺上吹風,這個天臺一向僻靜,是很少人會來這。但今天從另一個角落裏去傳來了低低的,仿佛刻意被壓住的□□,如果不仔細聽,有可能會被忽略。
安辰一向不愛管閑事,他坐着沒動,靠着一張廢舊的辦公桌。也許是這張寬大的辦公桌擋住了視線,讓後面上來天臺的人誤以為沒人在這裏,動作竟然大膽了些。
只聽到窸窸窣窣的脫衣服的聲音,然後□□開始斷斷續續響起來。
安辰聽得出來這是個男人的聲音,只是他皺了下眉。因為這個男人的聲音太媚了些,似是痛苦,又似是愉悅,低低的、仿佛是從骨子裏帶着的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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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辰站起來,決定回工作室。
他繞過那個廢舊的辦公桌,看到不遠處靠在牆壁上,一個粗壯的中年男人壓着一個年輕男人正在一邊頂弄一邊爽得嗷嗷叫,那個中年男人背對着安辰,沒看到有人,但被壓的那個年輕男人看到安辰,竟然呆了下。
安辰只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就頭也不回地下去了。
那個年輕男人就是張黎。
安辰自然記得他,當年就是張黎大膽的舉動,才讓他被安郁威脅。
只是安辰這種人,對一個人不滿,不是記恨,而是選擇忽視和遺忘。
張黎知道安辰認出他來了,但安辰斜斜地瞥着他,帶着一股不屑一顧、冷淡的、看陌生人的眼神,卻讓張黎有些難過。
他死死咬着中年男人的肩膀,忍着不讓淚水掉下來。
他想,這麽難堪的場面都被安辰看到了,現在哭又有誰還會看呢?
世界就這麽湊巧。
張黎所在的公司就在這一層,下了班,張黎路過,工作室的門沒關,看到安辰還坐在落地窗前畫畫,他一時被吸引了,推開門進來,有些拘謹地朝安辰打了聲招呼。
當年高中時代的張黎是大膽活潑的,如今看着竟然有幾分局促不安。
安辰微微皺眉:“這裏不歡迎你。”
他說話還是這麽不客氣。
但張黎卻還是不願意這麽就走了,他環視了一下工作室,又露出個讨好的笑來:“真巧,不過你這工作室真大,都趕得上我們公司了……”
安辰丢下顏料筆,他站起來。招聘過來的那個年輕女孩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她來了幾天,知道安辰并不怎麽管她,上班時間也就無所謂,剛剛還跑到外面跟男朋友打了一個多小時電話呢。
“你做什麽去了?有人進來了都不知道嗎?”
女孩見他神色冷淡,心裏這才有些慌:“不好意思,我下次會注意的。”
安辰搖頭:“我不需要沒有自律的人,明天起,你不必來了。”
女孩驚慌地擡頭,然而安辰卻沒再看她,又把視線轉向張黎:“你還不走,是需要我叫保安請你出去嗎?”
張黎很早就知道安辰的性格,知道他是說得到做得到的人,于是很自覺地離開了。
安辰并不是合格的雇主,但工作室又需要人來幫忙打理,這讓他有些頭疼。
路過一個花店,看到一叢叢的白玫瑰,心情這才好了些。
傍晚時分,一輛大卡車開到了海灣街。
這個時候韓寧也工作忙完了,回來了。
吃了晚飯,雇來的那幾個工人幫忙把白玫瑰運到了樓下的玫瑰園裏,一起栽種、松土、澆水,忙活了好一陣。
韓寧站在庭院,靠着一棵樹,他端着一杯茶,姿勢随意,嘴角帶笑。
當年安辰住在這裏的時候,他就算工作再晚也會過來。但後來安辰出國念書了,這個房子空蕩蕩的,反而讓他不太願意呆着了,所以很多時間就幹脆睡在公司。但現在安辰又回來了。
他回頭看了下這棟白色房子,又偏頭看了下在玫瑰園指揮工人的這位青年,心裏似乎缺失的某一塊又補回來了,這讓他覺得有種滿足,這樣的生活才是圓滿的。
安辰偶爾也回頭看他一眼,兩人對視,默契一笑。
一直到夜幕降臨,整個玫瑰園又重新打理了一遍。
“還不錯。”韓寧坐在陽臺上,望着樓下的玫瑰園點評道。
安辰挑了下眉:“這個玫瑰園現在改成我的了。”
韓寧點頭笑:“你負責照料,我負責欣賞,這樣的分工也是科學的。”
“科學?”安辰無奈地瞥他一眼,“你這是僞科學。”
韓寧笑着沒說話。
安辰撐着腦袋,偏頭又看着他:“前幾天招的又被我辭退了。”
韓寧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他微笑道:“你适合當藝術家,但不适合當老板。”
安辰問他:“什麽樣的人适合當老板?”
韓寧淡淡一笑:“我這樣的。”
安辰笑出聲來。
韓寧偏頭看他,陽臺的燈有些昏暗,但年輕人笑得清淡,卻帶着一股說不出來的吸引力。這讓韓寧怔了片刻,手不自覺地摸着那頭栗色的碎發。
他很喜歡跟安辰親近,這讓他從內心深處湧起一股愉悅感。
夜色深沉。海邊傳來嘩啦啦的海浪風。
安辰繼續撐着腦袋,但他一動不動,任由韓寧無意識地,修長的手指□□他的頭發裏,撫摸着、玩弄着。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韓寧,韓寧也一直在看着他。
在這沉默的時光裏,韓寧忽然對他一笑:“明天四叔就調一個人給你,她會幫你打理一切,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