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戒指
有那麽一瞬間,徐青桃開始後悔自己做了閃婚這麽沖動的決定。
她不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吧?
看着陳時嶼這短短的兩句話,甚至都不用思考,撲面而來就是男人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
從來沒有哪個男人,把請她吃飯請出了一副這麽拽的态度,陳時嶼請她吃的是中飯,不是斷頭飯吧?
她認真地打開電腦,在網頁上輸入:“剛領結婚證就過不下去了,請問怎麽離婚,在線等,急。”
百度瞬間刷新出答案:親現在離婚有離婚冷靜期三十天哦親。
所以意思就是,三十天之後她不僅要眼睜睜看着前男友和姐姐幸福美滿入洞房,還要再一次被現老公甩掉。
……
……
她面無表情地合上電腦,忽然覺得自己還可以忍。
畢竟小不忍則亂大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而且出去吃一頓中飯而已。
這雖然是陳時嶼邁出的一小步,但可是她徐青桃在打臉渣男的複仇之路上邁出的一大步。
想到這裏,徐青桃忽然覺得陳時嶼的狗脾氣也不是那麽難忍了。
不管态度多麽嚣張的男人,被窩裏也是溫柔的。
陳太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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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位置她要定了!
賓利停在金茂大廈左邊的輔路上。
徐青桃到的時候,對方似乎等了有一段時間,男人坐在車廂內,穿了一件黑色立領的防風外套,外套的拉鏈拉到了最高,還是露出一截修長的脖頸。
徐青桃記得他從高中開始就偏愛把拉鏈拉到最上面,秋季校服裏面套秋季校服,穿衣風格特立獨行的全校唯一份。
陳時嶼皮膚蒼白,唇薄且紅,瞳色是少見的純黑,單眼皮薄情寡涼,更顯得他像個深居簡出的吸血鬼,肩寬腿長,背薄削成一片,大長腿無處可放,折疊成好看的形狀,漫畫都勾勒不出這麽完美的身材比例。
即便是坐着,也像沒骨頭一樣,靠在椅背上,一點正形都沒有,懶散的要命。
似乎注意到她了。
陳時嶼的視線從手機上挪開,擡眼看着她。
面對自己未來打臉渣男的最強工具人,徐青桃挂起營業甜笑:“時嶼哥,中午好啊。”
算起來,陳時嶼是比自己大六個月,喊他一聲“哥”應該沒問題吧。
而且都結婚了,徐青桃覺得自己“陳總”來“陳總”去的,見老公搞得跟見客戶似的,還怎麽培養感情?
正所謂拉近距離的第一步,就是改變以往的稱呼。
果不其然,在徐青桃嗲聲嗲氣,無比做作的喊完這個稱呼之後。
陳時嶼垂眸,放在電腦上的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
徐青桃十分自來熟的坐上了車廂,還很有心機但不着痕跡的凹了個顯腿長的造型。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堅持了半天都沒人看,徐青桃也懶得繼續折磨自己。
車廂內一路無言,暖氣熏人,徐青桃昨晚熬夜改稿件,睡眠不足,困意很快就上來。
偷偷瞥了一眼陳時嶼,對方目光專注的盯着電腦內的數據模型,似乎在忙工作上的事情,伴随着鍵盤的敲擊上,她閉上眼小憩了一會兒。
與此同時,陳時嶼的手機震動起來。
響第一聲的時候,他就切換了靜音。
擡眸,徐青桃睡得正熟,似乎沒受到影響。
——發消息的是程嘉怡。
【阿時,你回國了?】
陳時嶼看了一眼備注,沒想起這人誰。
估計是畢業時趁亂加上他微信的高中校友,下一秒他就順手删除了這人的好友。
徐青桃再次醒來,是被謝笙發來的微信消息震醒。
程嘉怡最新一條朋友圈動态赫然映入眼簾。
徐青桃早就眼不見為淨的把這對狗男女的微信全都拉黑了,現在對他們所有的了解都來自于謝笙。
點開截圖,是程嘉怡挑選戒指的照片。
背景是一家很小衆的手工店鋪,徐青桃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當初接受了宋嘉木的求婚後,所有的婚紗店和戒指都是徐青桃一家一家聯系過去的。
最後才敲定了這一間手工店鋪,低調但奢侈,店鋪名是一句意大利語,翻譯過來叫“一生摯愛”。
雖然早就知道程嘉怡會花式惡心自己,但徐青桃依然沒料到她能做到這一步。
照片裏出鏡了一雙男人的手,不用放大徐青桃都知道這雙手的主人是誰。
謝笙:【程嘉怡怎麽不幹脆在朋友圈開個訂婚直播??】
謝笙:【惡心的我渾身冰冷,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宋嘉木是不是人啊在同一家店裏給你買了求婚戒指,轉頭就去給程嘉怡買訂婚戒指??】
确實夠不要臉的。
明明還沒吃午飯,徐青桃就感覺自己的胃被惡心的在隐隐翻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看到謝笙說完被惡心的渾身冰冷之後,徐青桃仿佛心有所感一樣。
還真的感覺到了一絲絲冰冷。
不是吧。
她的仇恨都已經濃烈的具現化了嗎?!
好像不是錯覺,随着賓利緩緩前行,徐青桃小腿涼飕飕的感覺也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強,蔓延到四肢百骸,凍得她打了個冷顫。
徐青桃今天穿得是一件琉璃綠的垂感防曬襯衫,收腰處打了一個活結,細的男人的手掌都能攏住。下身搭配了一條杏色的A字裙,站起來時短裙大約是到大腿,坐下時就短的可憐,瓷白筆直的雙腿沒有任何薄襪抵禦冷氣,小雞皮疙瘩起了一路。
徐青桃甚至都沒來得及找到冷氣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只能并攏雙腿企圖靠一身正氣來抵抗寒冷。
結果就在下一秒,眼前一黑,大腿上多了一件黑色的擋風衣,剛從男人身上脫下來,似乎還殘留着一點溫熱。
然後是陳時嶼的聲音,有點冷,但莫名抓耳:“把冷氣關了。”
原來是冷氣。
怪不得越來越冷。
徐青桃一愣,雙手抓着腿上的衣服,終于收了那副營業假笑,憋了半天,小聲吐出一句:“謝謝。”
陳時嶼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不用謝我。”
徐青桃:?
“你應該謝謝你的運氣,謝謝命運的饋贈,讓你遇到了我這樣完美體貼的丈夫。”
“……”
救命啊。
誰來拿尺子量一量這男人臉皮的厚度?!
陳時嶼下午有個采訪,陪徐青桃吃過飯之後,就匆匆趕回公司。
送徐青桃回金茂大廈的依舊是上回那個趙助理。
徐青桃內心有些可惜,畢竟難得在一起吃飯,大好的培養感情的時光。
結果自己上午被程嘉怡的朋友圈惡心了一通,氣都氣飽了,中午吃飯也食不下咽,草草吃了幾口了事。
她輕輕地揉着自己的胃,那股不舒服的感覺似乎還在。
難道現在程嘉怡惡心人的本事更上一層樓了?
臨走時,趙助理喊住徐青桃,遞給她一個深粉色的絲絨首飾盒。
拿到手中,沉甸甸的重量彰顯着它不菲的價格。
從上午開始,徐青桃心中就有一種預感,感覺陳時嶼今天應該不是單純的請她來吃飯的。
現在,果然實現了。
絲絨盒內靜靜地躺着一枚做工精致的鑽戒。
趙助理的聲音同時響起:“太太,這是陳總在華盛頓拍賣會上所得的鑽石切割而成的戒指,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淨度的天然彩粉色鑽石,達到了FL級,重量為10克拉,希望您能夠滿意。”
有小拇指指甲蓋那麽大的鑽石差點閃瞎了徐青桃的眼睛。
幾乎不用告知,徐青桃都能直接在這顆鑽石的身上看到一連串數不清的零。
她深吸了一口氣。
知道陳時嶼有錢,但是沒想到他這麽有錢。
大概是個女人都無法抵禦粉鑽的誘惑。
趙助理走了之後,徐青桃再一次打開絲絨盒。
鬼使神差一般,将戒指戴到了無名指上。
尺寸完全吻合。
徐青桃其實幻想過無數次宋嘉木會送什麽樣的婚戒給她。
現在夢想實現了,滑稽的是送她婚戒的竟然是另一個陌生的男人。
胃裏又翻湧上惡心的感覺。
眼看還有十分鐘才到下午上班時間。
徐青桃趴在辦公桌上準備小睡一會兒。
意識迷迷糊糊消散之前,一個奇怪的念頭劃過她的腦海。
陳時嶼怎麽知道自己手指的尺寸?
早在陳時嶼回國之前,國內頂尖的各大金融雜志就收到了消息。
半個月前,經過反複與恒嘉秘書處的溝通,終于敲定了《雲京時報》的采訪。
采訪陳時嶼的是《雲京時報》的副主編宋梁。
面對這位商業新貴,他提前半個月就開始收集資料做準備。經過幾個大夜的通宵,才算理出了一份讓恒嘉滿意的提綱。
陳時嶼雖然年輕,但宋梁卻不敢小看。
能讓他二叔陳峤那只狡猾多端的老狐貍摔這麽大一個跟頭,還把恒嘉百分之20的股份拱手送上,這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作為金融圈的老人,恒嘉這五年來的內鬥他也有所耳聞。除了明面上的大動作,最值得津津樂道的就是一則豪門秘聞。
電視上傳言的豪門争鬥并非完全弄虛作假,更別說恒嘉部分集團分部紮根港城,帶有黑色性質,花了兩代的時間才逐漸洗白上岸,陳時嶼父母高中墜機身亡,陳峤就以雷霆手段獨攬大權。
要說這其中沒有貓膩,誰信?
只不過再八卦,這些秘聞都不敢拿到明面上來說。
半小時後,陳時嶼出現在會議室中。
宋梁連忙起身,與陳時嶼寒暄一番。
他有着豐富的采訪經驗,采訪前熱絡氣氛也輕車熟路。
趙助理端上兩杯清茶,順勢附身在陳時嶼耳邊提醒,“太太已經收下戒指了。”
男人彎唇,顯然心情不錯。
宋梁下意識瞥到了到陳時嶼無名指的戒指。
正想說點什麽活躍氣氛。
似乎注意到宋梁的視線,陳時嶼姿态散漫的靠着椅子,漫不經心開口:“挺熱。”
熱?
宋梁一愣,今天溫度還挺低的吧?
結果下一秒陳時嶼就脫下了無名指的戒指,放到了桌上。
宋梁又是一愣,熱應該是脫衣服,而不是脫戒指吧?這什麽操作?
他一時有點卡殼,幹巴巴地接了一句:“陳總,您的戒指……”
陳時嶼像是就等着他這句話,挑眉,有些驚訝,答非所問地補充:
“戒指?哦,不好意思,這都被你發現我已經結婚了。”
宋梁:……
我他媽根本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