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醋小嶼
周二中午,謝笙調休一天假,跑來徐青桃公司樓下蹭吃蹭喝。
想起前幾天在醫院裏跟陳時嶼的最後一句對話,徐青桃依舊能把陳時嶼那副刻薄的語氣模仿的惟妙惟肖:“他還說他什麽時候有這麽大一個兒子了,離譜,陳時嶼是什麽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出土的清朝文物嗎,二十一世紀了,居然還有人不懂互聯網話術嗎!”
謝笙一聽就知道這女的又來了。
那種看起來像是吐槽但實際上在秀恩愛的招數,如今已經被謝老師完全看穿.jpg
她嗯嗯哦哦啊啊的敷衍一通。
拿出自己的糊弄學話術:“啊這也太那個了吧?”
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小桃老師并沒有察覺不對,而且想起陳時嶼當時的語氣,徐青桃就有點郁悶:“你都不知道他講話多陰陽怪氣,好像跟我有仇一樣。”
越想越覺得委屈,明明這狗男人還浪費了她熬了一上午的粥,她的手都燙破皮了,時小嶼居然視而不見!
哦,想起來了。
他不是還近視來着,呵呵。
徐青桃淺淺的吃了兩口蛋糕,就胃口全無。
不翻舊賬還好,女人一旦翻起舊賬來,那是在哪月哪天哪分哪秒當時是什麽天氣都記得。徐青桃又想起上回自己在朋友圈發高書彥的劇照,結果被他怼自己審美有問題的那事兒。
氣鼓鼓繼續:“上次他還在朋友圈罵我審美有問題。”
謝笙盯了她一眼,徐青桃:“好吧我承認我看上宋嘉木的眼光是有問題,但審美的問題出在哪裏?”
“而且更過分的是你知道吧,他怼完我審美有問題之後,轉頭就穿得跟時少的裝扮一模一樣,不知道還以為他在cosplay,既然覺得審美有問題那就不要穿啊!!”
謝笙默默接一句:“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故意按照你的喜好打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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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桃一頓:“……不可能吧。”
其實當時看到陳時嶼忽然換風格的時候,是有悄咪咪感覺會不會是因為自己。
當然是自己多想了。
像時小嶼那種鼻孔長在腦袋上的自戀狂怎麽可能做這種離譜的事情:)
安靜下來時,徐青桃心裏不知道在失落些什麽。
生病的那一晚,也好像是她的錯覺一般。
陳時嶼轉瞬即逝的孤獨和脆弱如同昙花一現,那股微妙的親近也随之消失。
陳時嶼是腦袋燒傻了喝醉了抱着她一通示弱。
但她當晚沒有喝多吧!怎麽會生出一種他們倆感情好像還不錯的錯覺?!
誰給她的勇氣。
梁靜茹嗎?!
謝笙頓了下,開口:“你什麽時候這麽在乎他對你的評價了?”
徐青桃:“……”
“誰在乎,我的心已經冷的像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
“哦。”謝笙移開視線:“但我感覺你保存的那兩張高書彥的精修圖,長得有點點像高中時期的陳時嶼。”
……
……
謝笙慢吞吞道:“你不覺得他高中的時候很愛穿防風衣嗎。”
還喜歡把拉鏈拉到領口。
跟高書彥官宣圖。
氛圍一模一樣。
謝笙不說還好,說了之後,徐青桃還真有那麽點兒既視感。
連保存高書彥的照片都變得做賊心虛起來,拿出來看兩眼之後,似乎不是錯覺。
還真的,挺像他高中那個風格。
。
啊啊啊啊啊!!
走開你這該死的既視感!!
徐青桃連忙删掉了這兩張照片,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
一直到了下午才忙完所有的工作。
徐青桃趁着休息時間刷了會兒微博,大概是這段時間她跟謝笙的聊天記錄經常提到素人綜藝,職場綜藝一類的話題,大數據檢測到關鍵字,開始頻繁的給她推送相關消息。
就連八百年都不用的某小電視視頻網站都躍躍欲試的推送了一條:純素人如何參加綜藝錄制?一炮而紅之後又将面臨什麽苦惱……
她閑得無聊,下意識點進去看了眼。
視頻大概是博主分析類的,淺談了這幾年忽然爆紅的各種素人戀綜,素人職場綜藝,以及那些走紅的人後來都怎麽樣了。
結果陰魂不散,在這種随便點擊去的垃圾小視頻裏面都能看到宋嘉木的名字!
被這個視頻一提醒,徐青桃才記起,宋嘉木以前好像也參加過職場綜藝。
徐青桃還在念大學的時候,作為雲京金融系畢業的高材生宋嘉木就曾收到過職場綜藝的邀請,靠着一張不輸給明星的臉蛋和過硬的專業知識在綜藝裏殺出一條血路,一騎絕塵,收獲了不下百萬的粉絲。
如今他偶爾也會在微博做做金融方向的視頻講解,靠着自媒體流量和正職工作,随随便便就年入百萬。
呵呵,要不然怎麽能在江濱酒店辦的起訂婚宴:)
靠什麽,難道靠金融民工每個月幾萬塊的工資:)
做夢呢。
再看到宋嘉木的名字,已經恍若隔世。
自從訂婚宴之後,他似乎已經消失在了自己的生活中。
以至于她都有點忘記自己這位前男友了。
倒不是徐青桃薄情寡義,而是她其實沒有外人形容的那樣,追了宋嘉木多年。
認識宋嘉木是初一的事情,母親因病去世,她連一塊買墓地的錢都拿不出。
小姨和姨夫自然不願意花這個冤枉錢,最後火化了之後只剩下一把骨灰,按照母親的遺願,将她的骨灰撒入了平海港。
聽人家說人死了之後,骨灰放進海裏,就能順着海水回到出生的地方。
平海港正對着南方,她知道那裏是她的故鄉。
安頓好母親,回小姨家的那天下了一場大雨。
她穿的單薄,踩在鋪了一地的落葉上,迎着秋雨,原本以為要淋這一路。
路過書店的時候,有一個幹淨清冷的少年,遞給她一把傘。
書店的唱片裏慢悠悠地唱着婉轉的旋律,是周傑倫的不能說的秘密。
宋嘉木每次在她的生命中出現的都恰到好處。
一開始出現在她需要轉移情感寄托的時候,後來又出現在她需要一個合适的人結婚的時候。
讀大學那幾年,跟宋嘉木在同一個專業,同一個學生會工作。
合适的年紀,合适的長相,同樣優秀的兩人,像是所有的東西都般配上了,連命運都催着他們在一起。
那時候她剛剛成年,脫離了小姨的家庭。
雖然徐青桃很不想承認這是她的原生家庭,但她也不能否認一個不幸的童年和青春期,後來需要她用一生去治愈。
她以為脫離了原來的家庭,去成立一個新的家庭,就能徹底擺脫過去。
可回首看這幾年糾纏的時光,她似乎從未從程嘉怡的陰影下走出來。
或者說,她一直以為的走出來,只是她的以為。
甚至被宋嘉木鴿了結婚證的當天,她都在過去原地踏步。
越想心情越悶,連視頻講了什麽都沒看進去。
是不是清明節快到了啊,是時候給前男友燒點紙錢了:)
大概是提到了宋嘉木,小視頻網站又給自己推了一些其他金融向的作品。不知道怎麽關聯到了陳時嶼,視頻資料比較少,更多的是對恒嘉目前股權結構的解說,只是在視頻的最後放了一張陳時嶼當初上雜志的正臉圖。
那張妖孽的臉一出來,原本震驚的彈幕方向全都變了。
從探讨金融,變成了滿屏的“啊啊啊”。
“救命啊雖然之前已經看過老公的照片了但是現在看依舊是那麽帥!!”
“這種有錢又有顏值的霸總真的存在嗎??”
“老公好帥老公好帥老公好帥!”
“我狂舔屏幕!!”
……
徐青桃記得陳時嶼之前就因為顏值上過一次熱搜。
但沒想到還有這麽多人記得他。
而且,這滿屏的老公是什麽鬼?!
……她都沒叫過幾次。
好吧,他們這塑料婚姻也不太适合什麽黏黏糊糊的稱呼。
說起來,陳時嶼也沒有叫過自己的什麽小名,每次開口都是正兒八經的徐青桃。
徐青桃徐青桃。
她是沒有小名嗎:)
又看了幾眼,徐青桃以前沒注意,現在才發現。
陳時嶼這件衣服的領口開的可真夠低啊,怎麽不幹脆光着上半身拍雜志算了:)
默默地辱罵了時小嶼一萬遍。
徐青桃罵累了,忽然盯着自己跟陳時嶼的聊天框。
這幾天陳時嶼都有給他發消息,但徐青桃卻沒回。
就算是回了“哦”“嗯”“知道了”,敷衍的明明白白。
大概是她敷衍的太明顯。
以至于從昨天開始,陳時嶼就沒給他發消息了。
什麽狗男人!
這麽沒有意志力嗎!
看不出來她在生氣嗎,連哄哄都不會T.T
而且她記得陳時嶼病剛好的第二天就出差了。
也不知道感冒有沒有好一點。
不過,就算沒有好,他大概也不會停下工作。
陳時嶼作為恒嘉的掌權者還太年輕,沒有在雲京站穩腳跟,虎視眈眈盯着他的人太多,讓他幾乎沒有一口休息的時間。
想到這裏,徐青桃莫名有些心虛。
那她為了這點兒事和他鬧,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啊。
雲京某高速公路。
邁巴赫正在平穩行駛。
車廂內坐着一個氣質矜貴的男人。
正是陳時嶼。
他剛結束會議,順手翻了下這幾天跟徐青桃的聊天記錄。
對話還停留在陳時嶼去海城出差之前,他發了一句“你生氣了?”
對方也很有禮貌的回了一句:“沒有啊我怎麽會生氣我當然沒生氣(黃豆微笑)”
複雜的讓他有點分辨不出徐青桃的語氣。
“趙炀,你跟你女朋友吵過架嗎。”
車廂內冷不丁,響起陳時嶼的聲音。
專心開車的趙炀一愣,聽明白這個問題之後,瞬間意識到什麽。
對于陳時嶼時不時冒出一些感情咨詢,趙助理已經很能在職場上靈活變通自己。霸道總裁的小助理就是要會看眼色!
作為僅次于陳時嶼的工作狂,年近三十的趙助理至今未婚。
于是畢恭畢敬的交代:“陳總,我暫時還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嗯。”陳時嶼姿态懶散的撐着額頭:“也是。”
一副“畢竟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樣在這個年紀事業愛情雙豐收”的欠扁口氣。
怎麽回事老板。
你不要以為你是老板你就可以嘲諷單身狗啊!!
他看了眼陳時嶼的臉色,試探道:“是太太跟您有什麽矛盾了嗎。”
“本來有。”陳時嶼平易近人起來時,看上去還挺好講話的,會給人一種他們是朋友的誤會:“但現在沒有了。”
趙炀:?總覺得男人的話完全不可靠啊。
作為察言觀色能力一流的特別助理,一看陳時嶼這模樣就知道事情沒解決。
“陳總,您問太太是什麽事兒了嗎?”
陳時嶼:“問了。”
頓了下:“但她說沒事。”
……出大事了啊老板。
空氣中忽然沉默下來。
陳時嶼像是意識到什麽,擡眼:“怎麽?”
趙炀欲言又止,陳時嶼沒再問,轉而換了個話題:“去查一下夫人在住院當天幹什麽去了。”
徐青桃的行程很快就發送到了陳時嶼手中。
看到她離開醫院之後就直奔柏源壹號時,陳時嶼心裏有股奇怪的預感。
直到她再次回來,沒有過任何消費記錄,就憑空變出一碗粥時。
這種預感達到了頂峰。
莫名地,當時不是很清晰的回憶也湧上心頭。
特別是徐青桃拇指上有一塊明顯的紅痕,現在想來,像是燙傷。
心驀的一沉。
徐青桃今天一下班就有種強烈的第六感。
她的第六感都挺靈驗的,特別是看到今天來接她下班的車型是邁巴赫的時候,那種感覺就更強了。
打開後車廂,某個矜貴的男人果然坐在那裏。
徐青桃沉默了一瞬,其實也就兩天不見,但她每次見到陳時嶼都要被這張臉小小的驚豔一下。
而且,比自己想象中見到他時,好像心情會更開心一點。
畢竟自從那天上午之後,他們倆之間就維持着一種奇怪的冷戰。
車廂內的氣氛感覺很尴尬,徐青桃坐上之後,忽然不知道說什麽。
過了半晌,她才開口,打破沉默:“時嶼哥,你怎麽今天來接我了?”
等了會兒,陳時嶼答非所問道:“我還以為你不跟我說話了。”
……那也沒有這麽嚴重好嗎。
不過,呵呵,時小嶼果然知道他們倆在冷戰啊。
她沉默,他才開口:“手上燙傷好了嗎。”
大約過了兩秒,徐青桃才意識到陳時嶼說了什麽。
她詫異一瞬,但轉念一想陳時嶼恨不得找人二十四小時監控自己,只要他想去查,她每天幹什麽,他都了如指掌。
也正是這個時候,一個大膽又離譜的念頭冒了出來。
陳時嶼不會來找她道歉的吧?
不會吧不會吧,這大少爺的人生詞典中還能有道歉兩個字嗎?
但是心跳聲漸漸加快。
她手上那個燙傷算哪門子傷啊,當天兩小時就好了。
而且也不是很痛,當然——只是當時不痛,不知道為什麽,被陳時嶼這麽一問。
她忽然就覺得痛了。
“沒好。”悶悶地:“痛死了。”
等了會兒,沒等到陳時嶼說話。
徐青桃又忍不住開口:“你還沒說,你幹嘛來接我。”
“這不是有人兩天都不理我了。”陳時嶼頓了下:“我來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徐青桃:“。”
“桃桃。”
從他嘴裏第一次聽到自己名字的疊稱,徐青桃感覺大腦空白了一瞬。
下一秒,陳時嶼聲音清冽:“我不知道那碗粥是你做的,抱歉。”
心跳聲有點超過。
徐青桃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聽到自己的回答,都不像是自己的語氣:“哦。然後呢。”
“也不是故意罵你偶像的。”
等等,這個是什麽?
徐青桃啞然,震驚,離譜,她壓根就沒有氣這個!
但下下秒,就聽見陳時嶼慢條斯理的解釋:“因為你喜歡他,我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