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1)

他攙扶住柳長妤歪倒的身子,帶着她朝向自己摟來。褚延钊的手臂用了大力,心裏抱着要柳長妤向自己屈服的态度,強硬做事。

這舉動遭到了柳長妤奮力的抗拒,她推開褚延钊靠上來的胸膛,卯足了勁要掙脫他的懷抱。柳長妤是絕不肯妥協于褚延钊的非禮。

“郡主,原來你更喜愛激烈些的。”褚延钊舔了舔唇,眼裏滿是喜色,這次他纏了雙臂在她腰上,一把便将她貼靠在自己胸前,“正巧,本侯也喜歡。”

柳長妤越是抗拒,褚延钊越是興奮,他就喜歡看柳長妤這副絕不肯降于自己,最終卻在無奈之中,選擇妥協的過程。

“呸。”柳長妤忿忿咬牙,擡起頭便朝褚延钊面上狠道:“褚延钊,你太過放肆了!”

“本侯覺着這不為過。”

回應了他的是柳長妤甩手的一巴掌,這巴掌甩下來是将褚延钊頓時打蒙了,柳長妤仍不滿意,她再度擡起手來,卻一把被褚延钊握住。

柳長妤吃了痛,剎那間放棄了掙紮,她腹部絞痛不止,額上落下了冷汗,褚延钊趁此機會,反手又摟了她。

“郡主,既然你也願意,那我們便來玩點好玩的。”

褚延钊舔去唇邊的血跡,揮臂大力将柳長妤甩到牆上,他自己的身子同時壓了上來,笑道:“今日的郡主可當真是不一般,本侯夠興奮……也夠刺激!”

弱不經風的柳長妤,比明豔張揚的她,更令褚延钊着迷。

“褚延钊!”

柳長妤眼底噴火,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舉推開了正壓着自己的褚延钊,她恨不得持刀就那般将他噼了。心裏忍不住氣,踹去一腳,“你給我滾!”

但肚間又是一陣痛楚,痛意過大,她登時疼得捂住肚子,身體似抽幹了力氣朝後一靠,勉強穩住了自己。

柳長妤似乎隐隐感覺到腿間有什麽流了出來,面色尴尬無比,連頰邊升起了紅暈,這感覺今生是陌生的,可前一世是有過的。

她竟是這個時候,來月事了。

在這一刻,柳長妤是說不出的滋味。

“有郡主在此地,本侯可不想離開。”

柳長妤的臉紅,看在褚延钊眼裏還以為她是因惱怒而羞澀不已,便翻身撲過來用自己身子壓了上來。

他看着柳長妤無力氣反抗,愈發的大膽起來。

褚延钊探出手指觸摸了柳長妤的側臉,他喜悅着這滑膩之感,趁着柳長妤捂住肚子難受,又探手想要觸碰她柔軟的唇瓣。

“滾!”

只是他的指尖還未落下,便被身側一道不知名的冷氣一踹。

他整個人下一刻便翻倒在地上,胸口是幾欲碎裂的巨痛,褚延钊疼得快說不出話來。

褚延钊從地上爬起,面色黑青,“誰?膽敢打本侯!”他倒要看看,來者何人!

柳長妤側過頭去,眼底在這時已微微發紅了,她一看清楚着來人,便忍不住伸手捉了他衣擺,嬌聲道:“秦越。”

嘴裏是喊着秦越的名字,可腹部痛意不斷,柳長妤疼痛難忍,身子下蹲抱住了自己。

秦越先是冷冷而望向褚延钊,他眼中有殺氣,右手更是要抽出長刀而來。褚延钊方才那舉動太過分,秦越萬般無法再容忍一刻。

“褚延钊,你找死!”

褚延钊爬起的身子還未有一刻,便又被秦越飛躍而來的一腳,再度滾落在地,他當即嗷嗷大叫了起來。

秦越仍不解氣,發了狠似得起腿,褚延钊剛翻過來的身子便又因他一踹,滾至另一面去了。秦越腿勁兒極大,幾腳下來小巷內只餘下褚延钊殺豬般的慘叫。

“混蛋。”秦越氣憤極了,他真是不知道平南侯竟打着意欲輕薄柳長妤的主意。

若非他碰巧路過此地,看見方才他起歹意的那一幕,柳長妤豈不是真叫人輕薄去了?

這個褚延钊還真是有膽子亂來!

秦越拔出了刀,他神色冷漠似無一分的情感,這般的面容看在褚延钊眼中,是宛如自兇神惡煞的鬼怪一般吓人。

褚延钊被那秦越渾身的戾氣所驚駭不已,他一股腦翻身就爬了起來,大步飛快地後退,因着害怕,他的雙目驚恐大睜,再沒半分猶豫扭頭就跑。

“哼,算你走運。”

不過片刻,褚延钊已跑沒了影子。比起教訓褚延钊,眼前正難受着的柳長妤更為重要,秦越便收刀邁開大步走來。

當他回身再看向柳長妤時,目光全然換上柔和。走至柳長妤的身側,秦越執手拉起她,關切問道:“長妤,你身子不舒服?”

“唔……”柳長妤撐着自己,緩慢地将力道倒向秦越那邊。

在秦越說話間,他已用目光将她前前後後都打量過一遍,直到不小心落及她身後腿間的一處血跡時,秦越愣然大驚道:“長妤,你受傷了?”

“褚延钊!”

似想到了何事,秦越面色霎時冷意翻飛,他眼中的殺氣止不住彌漫,似要撕了褚延钊,“我要去教訓他!”

褚延钊,趁着他還未到,竟然敢出手傷了柳長妤!

“秦越,不是的。”

然而柳長妤卻拉住了他的手,面紅耳赤地小聲道:“與褚延钊無關,他并未動我半分。這血跡實際上是另有原因。我這是……我這其實是……”

“是如何?”乍一聽并非是褚延钊對柳長妤下了手,秦越情緒瞬間好了。他長臂一伸便擁着柳長妤入懷,小心翼翼地懷抱着她,讓她靠着自己,興許會好受一些。他大手罩在她的腦後

,動作輕柔地撫着她首,輕靠于自己胸口,同一時又擱着下巴在她腦上。

兩人就這般緊緊相貼着,秦越心裏頭那股怨氣,終于是散去了。

“是……”柳長妤不說話了。

“長妤?”

柳長妤扭捏道:“秦越,我可不可以,先不說?”

“長妤,我是擔心你。”秦越不明白,他死皺着眉頭,柳長妤是一時不解釋清楚,他便一時無法真正放下心來。

“我說。”

柳長妤不大願開口的,眼下不容她退縮,她便如縮頭烏龜般窩在他懷中,踮腳湊到他耳邊別扭說道:“是……是初潮。”

少女清麗帶着淺淺幽香的悅音便纏繞在耳邊,她柔軟的身子就靠在自己身上,秦越能清楚的察覺到她心髒的躍動,以及自兩人緊密相貼之處,所帶來的柔感。

秦越眼見她唇瓣微微揚,耳邊回蕩着的是她用那樣好聽又羞澀的聲色說着“只是……初潮。”

這句話一過,秦越的耳朵經不住紅透了,他更加擁緊了柳長妤,似為了掩飾自己赤紅的耳,不叫她看見。

“秦越,”柳長妤手心攥着秦越的衣袖,那墨雲紋便在她手裏捏得皺皺巴巴,“我難受。”柳長妤當真是不知曉,重生過後,這一世的初潮,竟是如此令人難受。前世她分明未曾受過這罪,甚至每月一回她都很少會疼痛,她在想,可是因着今生體寒,她初潮來

時也太過晚了,便比往常的更折磨人幾分。

“長妤,我送你回府。”

秦越單手半摟着她,另一只手臂撐在她腰下,以這個姿勢,便就将柳長妤半擁在懷中,也好使她傾靠在自己懷裏,而稍微舒服一些。

“我不要回府。”

柳長妤卻固執地搖頭,抓住他衣襟昂頭巴巴說道:“秦越,我要去你那兒。”“去我那兒?”秦越眉頭皺成一個結,他感覺柳長妤又向他懷中縮了又縮,似決心已定,鐵了心的要去秦府,與秦越呆在一處了,“長妤,你身子不舒服,去我那處怕是不好

。”

秦越想的是,柳長妤身側的丫鬟未跟在身邊,若他領着她回秦府,秦府人手不齊,到時候如何能伺候的好她?

可就在秦越猶豫之時,柳長妤已伸出雙臂,環住了他脖子而後收緊,身子也就挂了上去。她埋首于他肩窩,輕緩的磨蹭着,整個人說什麽都賴着不動彈了。

她輕聲道:“我要去。”語氣不容反駁的要求。

“長妤。”

秦越想好生勸說她一道,然而柳長妤卻一個字也不回應了,她阖起眼,側頭似枕在他肩上閉眼熟睡。

“長妤,那我們回府。”

秦越感覺到柳長妤的腦袋微微又蹭了下,好似在點頭應聲。他湊近身子,俯身在柳長妤側臉上輕輕吻了一下,便将她摟起,抱了起來。

秦府的馬車離這處不遠,若秦越有意帶柳長妤回府,乘馬車回去,還是很快便能到秦府的。

“秦越……”柳長妤閉起眼,無意識地呼喚。

秦越又吻吻她臉,安撫道:“我在。”

“嗯。”她只低低回應,卻沒在說話了。

柳長妤的初潮來時太痛,她便想靠在秦越身上歇息。可誰知痛意是散去了,她同樣陷入了淺眠之中。

連何時身處之地已換了別處,也不清楚。

待柳長妤悠悠漸醒時,睜開的雙眼第一眼瞧見了頭頂的織錦蓮花紋。她直盯着頂上,腦中還未完全清醒過來,便只能保持着一動不動地姿勢。從她腦裏忽而閃過一幕畫面,她記着疇華院的床帳繡的是玉蘭花,花苞似兒的,未有幾朵綻放花

朵,更別說玉蘭花與蓮花大為不同。

柳長妤恍惚間意識到,這裏并非是汾陽王府,而是在秦府之內。

她,被秦越帶回府上了。

腹部隐隐作痛,這痛楚一遍又一遍告訴着她,這并不是在做夢,她是真的睡在秦府屋內,身處于秦越的府上。

只是不知道秦越現下在何處?

柳長妤皺了眉,因身子躺着不太舒服,腿稍動彈了一記。這下她忽然就察覺到,在她的雙腿之間不知何時被換上了布條,這多加的一物,令柳長妤面紅耳赤。

她手心攥着被子,鳳眸飛眨,不禁思索非常惶恐地想,這月事帶總不會是秦越為她換的吧?

一有這念頭起,柳長妤當真是無地自容。

她心驚着再掀開被褥一瞧看,自己身上連衣物都一并換去了,想來是腿間在換了布條時,順手為她換的。

出門時柳長妤明明着一身青色,而現下這一身,卻換作素色衣衫。

這一想,面上的紅暈更甚,柳長妤已不知說何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若當真是秦越為自己換的衣裳,那他豈不是看光了自己的身子了?

羞澀之中,她又有幾許懊惱。

柳長妤怨怪着自己,她怎能在那時刻竟就睡過去了呢?

“郡主。”

有一道俏麗的女音喚她,将柳長妤從出神中拉了回來,她看了過去,是一小丫鬟走進屋子,帶着笑意,關切道:“您醒了?可還有不适之感?”

“好多了。”柳長妤深深地打量她,這丫鬟是她此前來秦府未見到過的。

是新入府的丫鬟?

柳長妤不知曉。這讓她眼神有些莫測起來,她扪心自問,從何時起,秦府竟添了丫鬟進來了?

她如若記得不錯,秦府之內以往有的皆為侍衛,未曾有過一位丫鬟。

似乎察覺到柳長妤疑惑的眼神,這丫鬟向她福禮拜道:“奴婢紫玉見過祈陽郡主。”

“起來吧。”

“奴婢是秦大人派來伺候郡主的。”

見柳長妤眼底仍抱有警惕,紫玉笑着作解釋,“秦大人說郡主系女子,還是應由丫鬟伺候為好。郡主身有不便,府上僅有奴婢一人可侍候女子,大人才會派來奴婢的。”

柳長妤點點頭,她已經想到了府上男子多,因她今日來了月事,不方便行事,應是秦越特意尋了個丫鬟伺候自己。

“那……”柳長妤神情複雜,這事她生怕得的應不為自己所想,因此似扭捏問道:“本郡主身上的衣物可都是你換下的了?”

“是。”紫玉點頭,“秦大人帶郡主進府時,郡主那身衣裳已經髒了,秦大人便命奴婢為郡主換了一身幹淨的衣物。還有那月事帶也是奴婢換上的。”

柳長妤一聽是紫玉換的,而非秦越親自上手,頓時心感輕松。她還真的不希望是秦越為自己換的衣物,不若那實在是太尴尬了。

那樣感覺……尴尬且,太不好了。

柳長妤散去心底的別扭,忽聞一道男聲愈近,“紫玉,郡主可是醒了?”

紫玉向外側身笑回道:“已是醒了。”

這時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靠近,走進的是名男子,他剛一探出身子,柳長妤便認了出來,“阿達。”

來人正是秦越的貼身侍從,阿達。他面色黝黑可笑露出一口白牙,此前他幫着柳長妤與秦越兩人彼此傳話,柳長妤那時就記着他了,而且也很是感激他。

若非有他,兩人還無法已書信一解千思。

“郡主身子好些了,那可真是好信兒。”

阿達向柳長妤恭敬地行了一禮,而後他指着紫玉為她介紹道:“這位紫玉姑娘,原是常山郡王府上的丫鬟。将軍早時住在常山郡王府的竹院,紫玉便是竹院的丫鬟。”

紫玉微微作笑。

柳長妤再度望向紫玉時,她的神色卻多了抹別的情緒。若按阿達此言,紫玉在常山郡王府便已跟在秦越身邊侍候,也可算作是秦越院中的丫鬟了。

為何這般一想,她心裏如有針紮般不大順暢呢?

“紫玉,你是竹院的丫鬟,”柳長妤抑制不住自己矛盾的心情,她蹙眉問道:“你在秦越身邊伺候了幾年?”

柳長妤眼裏容不得沙子,她想她興許壓根就不許秦越身邊還有她人。

“回郡主的話,奴婢在竹院已有五年。”

聽這話,柳長妤又挑挑眉。五年之久,算下來的話,便意思是紫玉為十歲那年入的常山郡王府,她侍奉在秦越身邊之時,秦越已有十五。

男子十五,已該到了對情事開竅的年紀了。不說別府,少爺們到了這年歲,府中主母都會尋人為哥兒教導,引的便是這男女情事。

“那已是很久了。”

柳長妤不甚開懷,她面色冰冷,顯得愈發的蒼白與不耐。

這一切神情變化皆看入紫玉眼中。

早在秦将軍抱着一位姑娘入秦府時,她便知曉這位姑娘定是他們秦将軍的心上人,不出意外便是日後的女主人。

秦将軍對她寶貝的緊,他們為奴婢為奴才自然全能看在眼中。

而方才這位祈陽郡主略帶質問的語氣,紫玉便當作是系為太過謹記将軍,而心生的不可介懷吧。紫玉懷疑,郡主是想岔了,誤解到自己身上了。只是她未有什麽不可說的事情,紫玉便直言回道:“只是奴婢雖為竹院的丫鬟,然卻鮮少近身侍奉過大人。大人不喜奴仆近身,早起沐浴皆是自己一人打理的。奴婢平日只

打掃打掃院子,諸如此類。”

阿達也笑道:“大人是想着秦府不可無丫鬟,才會想将紫玉挑了過來。”

至于秦府為何會添丫鬟嘛,阿達懂得,那全是為了日後迎這位郡主入府。

若要迎娶新夫人,秦府裏怎可無丫鬟伺候呢。

柳長妤心情豁然開朗,她歉意笑笑:“是本郡主多話了,你們不必放在心上。”

她是誤解紫玉了,最初還以為她在秦越身邊,打的就是往上爬的心思,可她終歸是想錯了。而令她最為欣喜的是,這兩人還一本正經地與自己解釋。

“既然郡主醒了,不若在下去傳喚大夫進來,為郡主瞧瞧身子?”阿達早得了秦越的吩咐,只等柳長妤醒來,便将大夫請進,為柳長妤看看身子。

“去吧。”

她的小腹痛意未減半分,此刻她就着紫玉的攙扶,半靠坐在榻上。

不過半柱香,阿達再度進屋,這次領着大夫一同入內,他便向大夫作請:“何大夫,請您為這位姑娘瞧看下身子。”

這大夫是府外尋的,未免他多說閑話,幾人模糊了柳長妤的身份,不聲張她便是祈陽郡主。

何大夫為柳長妤把了脈,又摸了另一方手腕的脈,他沉吟須臾後問道:“姑娘可是頭一回來月事?”

“是。”柳長妤淡淡應道。

“腹痛劇烈,有下墜之感?”大夫又沉聲一句,“污體含有塊狀血跡?”

柳長妤有些許的羞恥,但仍是啓唇道:“是有巨痛,下墜的感覺也有。至于這血塊……我并不知情。”

這時紫玉卻答道:“血塊,我們姑娘是有的。”她是在為柳長妤換布時,瞧見了衣裳留下的血塊。

大夫點點頭,執筆飛快寫下一方單子,“姑娘,你患有宮寒之症,因而初潮晚至,且伴随有劇烈的疼痛。”

柳長妤怔住了。宮寒?她這一世竟會得了這病。

女子宮寒不是好事,其中最不濟的還是關乎孕育子嗣了。若真似何大人所說的這般,那豈不是意味着她日後難以受孕。

一想到自己興許會斷了子嗣,柳長妤難以控制地悲戚。她開口哀聲問道:“大夫,我這病,還能治嗎?”

那大夫卻一笑道:“姑娘不必憂心。”他見柳長妤皺眉,便明白她在想些什麽。

姑娘家的最在意的,便是日後的子嗣了。生怕自己恐難生育,那便不易出嫁。

只是她這病還未到不可治那般嚴重的程度。

“姑娘這僅是一時的,老夫開了一處方子,姑娘定要按時用藥,調理好身子,日後再不必憂慮其他。”

大夫将藥方遞過來,紫玉接到手裏,邁步便要離開,“奴婢先去抓藥。”抓完了藥,才好吃藥。

柳長妤幾不可聞地一嘆,她最不喜吃藥了,尤其是中藥,如今卻要日日伴着藥味。

這與她,是多大的折磨啊。

紫玉拿着方子去抓藥了,阿達将大夫送出屋。兩人都離開了屋中,這下四周又恢複了寧靜,柳長妤便又閉眼靠後,沉沉地入夢。

她眼皮沉沉的,随時都可能再睡過去。不過她還未睡熟,便又被屋外來人所驚動。

有人喚了她醒來,“長妤。”一睜眼,便是秦越褪去官服的模樣。他此時已換上了一身藏青常服,烏發由一頂發冠束起,他長而涼的眼眸愠着關切,走至床沿坐下,一手捉了她手,探問道:“長妤,身

子好些了嗎?”

他聲音是那樣的輕,生怕柳長妤因他聲音再大些,而又多了幾分痛苦。

“嗯,已經好多了。”柳長妤的手指穿過他指尖,固執地要與他十指相扣才好。

她神色認真,唯對他不放手。

“肚子不疼了?”秦越失笑問道。

“不疼了。”柳長妤撒了個謊,當即腹疼便傳來一陣疼痛,她忍不住皺了眉。

這落入了秦越的眼裏,他又好笑地故意問她,“當真不疼了?”

“本以為睡一覺會好些的。”柳長妤只得承認了,她默然道:“可誰知,我一醒來,便又作痛了。”

“可要揉揉?”

秦越的這一句話惹得柳長妤擡眼看了過去,卻發覺他神情全然是認真的。

柳長妤眼神愣愣,還未等她開口應下好亦或不好,秦越便已探了手放與她腹部之上。

“我……不用了吧。”柳長妤有點想要拒絕。

然見他笑容勾起,偏偏說着一本正經地話語,“我給你揉揉,興許會舒服的多。”

“可……我這躺會兒便就好了。”被他摸着肚皮,柳長妤感到羞怯不已。

“躺着不如為你揉揉來的快。”秦越的大手便罩在她腹部,他的手很大,幾乎能覆上她整個肚子。柳長妤本以為他的手會一樣的涼,可出乎意料的,那只手是溫熱的,而又帶着柔意的,緩慢地輕撫着她

“長妤?”秦越低吟了一聲。

柳長妤側眼投眸,“嗯?”

他微微別過臉,因着秦越為她揉着肚子,他身子湊得很近,側臉便置于柳長妤的唇前。與那俊朗的面龐離得近,柳長妤不禁癡迷于他側臉的線條。

甚至生出了想親吻他的念頭。

“感覺可好些了?”秦越的手有條不紊地撫摸着她,力道适中,令柳長妤十分喜愛。

這個男人看似冰冷,實則異于常人的溫柔。

在她那雙鳳眸裏,因這男人的動作,而溢出點點光亮,明亮的緊。

秦越一轉頭便能瞧見正癡癡端詳着自己的柳長妤,那目光可謂是致命的吸引。

“長妤,閉上眼。”

柳長妤乖乖地閉眼了。

她太聽話了。

秦越傾身而上,薄唇覆上了柳長妤的朱唇,輾轉幾次後舍不得離開,便一吻一離的磨着她。

“秦越……”柳長妤睜開了眼,唇上又叫他親了一道。

秦越以為她想喊肚子疼,便安撫似的吻吻她,手上未停,“給你揉着呢,不會再疼的。”

“已經不疼了。”

柳長妤撲向他懷,探手摟上他的脖子,她閉上了眼,顧自執着地吻上了秦越的唇。

心底噴湧而出的感情太多太多,已無處可發,她只能全然傾入這個吻中。

有秦越的吻,柳長妤又怎會再感覺到疼呢?

分明是甜意更甚。

兩人皆落入這癡癡纏纏的情網之中,不可自拔。然屋外卻有人敲門喚道:“郡主,藥已熬好了,奴婢伺候您服下吧。”

是煎熬而返的紫玉。

這下柳長妤與秦越連忙分開,秦越依依不舍地用大拇指摸了摸柳長妤紅潤的唇,仍回味着她的香甜。

另一只手,又為柳長妤蓋好了被子。

而柳長妤卻是在平複自己的情緒。她一雙鳳眸裏溢着水光,臉色紅暈未褪,任誰看了,都是一副嬌花含羞的模樣。

她擡手揉了揉臉,極力掩飾着自己微變的面色。

紫玉端着藥丸步入,她瞥見秦越正坐在榻旁,微愣了一剎過後,連忙恭敬福禮,“奴婢見過大人。”

“嗯,将藥端來吧。”

秦越從她手中接過了藥碗,便讓她退下了,“你先出去吧,這裏我在就行了。”

“奴婢這就告退。”

餘光中,紫玉望見柳長妤臉頰上存留的一抹緋紅,她微勾了唇,心想秦大人與祈陽郡主還真是半分不舍,看起來好事是要将近了。

她出門時,還帶上了門,守在了門外侯着。

藥是剛熬好的,沸水煮開,仍源源地冒着熱氣。秦越用勺子攪了幾道,想為柳長妤涼一涼藥,柳長妤卻連忙抓住他手臂,出聲道:“秦越,給我吧。”

她雙手又不是不能使喚了,何必要他喂自己吃藥呢?

柳長妤的指甲抓緊秦越臂上結實的肌理,然而他仍舊沉浸在放涼藥的動作中,頭也不擡,“現下還太燙了,你喝不了。”

“我自己來,”柳長妤又搖着他衣袖,“不必麻煩你了。”

“長妤,你身子不舒服就好好歇息。”

柳長妤扁扁嘴,不高興道:“我身子不舒服,可手還是好的。”

說着,她便要擡手去端那藥碗,但秦越卻朝旁一挪,不由着她來,“長妤,你就好好躺着,這事我來做。”

秦越無比認真地凝視着她,他是将柳長妤看作需得好生照看的病者了。柳長妤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秦越便舀起一勺,在唇邊吹了幾口氣,遞給她道:“喝了吧。”

柳長妤剛沿着勺子舔了一口,頓時就縮了舌頭,她皺着臉搖頭拒絕道:“這太苦了,秦越,我不要喝。”

“這可是中藥,何能不苦?”秦越皺眉,執意要喂給她喝下去。藥本就是苦的,天底下哪裏能尋找不苦的?

柳長妤仍然拒絕,她萬般不樂意喝藥。不過介于秦越脅迫的目光,她還是喝了一口。

這一口喝入,登時嗓子都被苦澀溢滿,柳長妤呲牙咧嘴地真是受不了滿嘴的苦澀。

秦越又舀了一勺給她,她喝了。

這回眉頭完全皺在了一起,可是難忍了。

柳長妤一想到秦越手裏還有滿滿一大碗要吃下去,她就欲哭無淚。她寧願自己一口氣喝完,也不願這樣一口一口地痛苦。

秦越卻未再舀了,他直盯着她,問道:“真有那麽苦?”

“苦死人了。”柳長妤眉頭就未松過。

“我嘗嘗看。”

“這是女子溫補之藥!”

柳長妤剛欲阻止秦越,可他卻先得了一步喂了自己一口。一口喝下去,他的神色如常,便有任何的變化。

柳長妤看得怔怔的,“你不覺着苦嗎?”

“苦?”秦越反笑道:“還好啊。”比這更苦的藥他都吃過,何至于怕這麽一點小苦。

“只是……還好?”柳長妤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了。

“長妤,這藥于你有好處,你還是喝完吧。”秦越再度勸說她。

柳長妤也知曉這藥是治宮寒的,可她就是怕苦,因而她提道:“秦越,你這兒可有蜜餞?不如你拿兩顆給我,我就着吃下去。”

有蜜餞至少柳長妤不那麽難受了。

秦越想了想,回道:“蜜餞似乎無了,不過……”

柳長妤喪氣了,她又問:“不過什麽?”

“無事。”秦越垂首攪了攪黑色的藥汁,複而擡眼道:“還是先喝完吧。”

“好。”柳長妤只得答應了,她費了好大力氣才下定決心,這太難為她了。

她正等着秦越将勺子遞來,可秦越卻未遞給她,而是自己先大口喝了下去,轉而傾身以唇将藥渡給了她。

柳長妤措不及防,唇一張,便有黑色的藥汁順着下巴滴落。秦越親了親她的下巴,用指腹輕撫,為她拭去了藥汁。

“還苦?”

這次秦越的問話,直令柳長妤臉紅。以吻而喂藥,柳長妤可從未嘗試過,苦味皆過,餘下的是甜甜的滋味,還繞在舌尖。

柳長妤這般無聲的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

秦越明白了她的意思,又舀了一勺喂進自己嘴裏。

等滿滿一碗藥都喂完後,秦越将藥碗放置與一旁,坐回身時,不禁問她道:“現在感覺可有好點?”

“藥效哪有那般快。”

柳長妤看向他時,笑得彎彎,她捉了他的大手,“只是現在肚子,确實不那麽難受了。”

“難受就說。”

“嗯。”

秦越仍不放心,伸出一只手,又覆在她腹部,為她輕輕揉着。這般滿含柔意的舉動,令柳長妤無比動容。

她探出手指,指尖輕撫在秦越堅毅的側臉之上,眼神忽而沉了下來,“秦越,你今早上朝時,遭了陛下的責罰?”

秦越身子一僵,淡淡應了一句,“嗯。”

“秦越,到底作何情況?”

柳長妤這才确信迎春所說的皆為真的,她心裏着急,連忙問道:“西邊究竟出了何事情?怎地鬧得這般大?”“我屬下兩位副将,曹禾與劉賢前日喝多了,酒後打架鬧事。”秦越臉色陰沉,他從未想到過自己這兩位屬下,竟會鬧出如此大的事情,“曹禾出手踹了劉賢的一腳,結果劉

賢神志不清跌了,一條腿受了傷,大夫說需得卧床療養。”

“我記得,你的兩位副将屬下,是最為放心的。”柳長妤長久之後,說了這麽一句。

秦越待屬下嚴格,往日在軍中鮮少會出軍中有人鬧事的事端,就連喝酒衆人都守着規矩在。

然而這回卻出了這般大事。且是兩位早有經驗的老兵,副将所做,還并非是新兵。

“我一樣大為吃驚。”秦越目光淩厲,沉吟道。

早朝之時,陛下特意為此事懲罰了自己,秦越一聽說西邊生事,且是自己的軍營出事。他便嗅到了不同尋常。

他調曹禾早些回去,是為了查些事情,結果事情還未來得及查,曹禾便與劉賢打了。

再加上前段時日劉賢送至燕京的那些信件,秦越眸光又暗了暗。

西邊他早有心理準備,便擔憂着有朝一日會惹出事端來。先前一路平靜,他還以為是自己想岔了。

沒想到真的有這一日。

或許他軍中,是出了奸細之人,趁着他不在,而挑起了火。“曹禾與劉賢平日性子都不急躁,按理說,這兩人我不知會因何而打起來。”秦越想不通的還有這點,明明兩位副将已有過命的交情,為何僅僅是喝醉了,就打起來了,“你

應知曉,若非兄弟,是不能為戰友的。”

“我想其中定有幹坤。”柳長妤捏了捏他的大手,不經意道:“秦越,你還記得章曉那事嗎,我在想,你說會不會與他的人有關系。”

那個名叫“小六”的人,至今不知為誰。也不知章曉想在西邊做些什麽。

因西邊僅有林河一座大城池,裏面有秦越的軍營把守。章曉若是真盯着西邊,應也是盯着秦越。

柳長妤有心懷疑,他是樂意見西邊亂起來的。

秦越點點頭,“我一直在查他,可有點無從下手。”

章曉為陛下身邊的大總管,從未踏出過宮門一步,如何好尋找線索?

柳長妤悔不當初,她當時應先弄明白那傳話小太監,究竟是誰的,“秦越,下回我盡力尋找那小太監。”

“切忌,莫要打草驚蛇。”秦越想,他們無有把握的證據,證明此事便是章曉派人指使而挑起的,說不準會被反咬一口。

況且,更說不準的是,興許此事就是曹禾與劉賢兩人鬧事。與任何他人都無關系。

“查他是一方面,還有陛下那裏,你也多多小心。”柳長妤是說魏源脾性捉摸不定,是很難看懂的一人。

“陛下……”秦越微微一嘆,于他來說當真是誅心之痛,“今日早朝,陛下原本并未想重罰,只是章曉提了一句‘以小見大’,陛下才決意要懲罰我的。”

柳長妤冷哼,“他從不嫌事大。”

章曉就是見不得秦越好,他那日說了許家得寵,不可動,秦淪與許家一派,要保住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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