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隔壁那位
她喜歡他。
她、喜、歡、他。
當這個出人意料的念頭在腦海中突然炸出時。
如小鹿亂撞般的心跳還在繼續, 蔡莞擡手捂了捂胸口的位置。
現下，只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越來越稀薄，好像有什麽在一點點熨燙她的臉頰，熱熱的, 無法忽視。
她喜歡許柏成。
她竟然喜歡許柏成！
她為什麽會喜歡許柏成呢！
好像除了長得帥以外。
他也沒什麽吸引人的地方了。
不對。
除了長得帥以外。
他履歷優秀, 年紀輕輕, 已經拿了無數獎項, 脾氣秉性溫和, 就算被她說長得不好看也不還口，不會丢下醉酒在路邊的她不管, 幫她處理傷口，背她回家, 連解酒藥都很細心地裝進袋子裏, 還收留沒帶鑰匙的她……
說也說不完。
似乎, 哪哪都好。
就好像, 她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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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根不止因為他那張臉。
還因為，他是許柏成。
神志無意識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再被抓回來的時候，是林沛玲從休息室出來, 她拿了一瓶水放到蔡莞桌前：“菜菜，這個給你，剛才多虧了有你呀, 要不然我現在可能手都要廢了。”
“……”
還真是、每一句話。
都包裹着濃濃的茶味。
蔡莞敷衍地抛過去一個冷淡地哦字。
林沛玲沒察覺她的情緒變化, 在工位上坐下，湊過來繼續道：“今天中午還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你要是和你朋友見面了, 能不能再幫我和他說一句抱歉呀,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如果這裏要是游戲世界的話。
蔡莞覺得自己很可能會直接以三十巴掌回擊。
只不過, 這是現實。
她這麽做，好像……也不是不行。
按捺不住的手最終還是被摁住了。
蔡莞沉思一陣，故弄玄虛地說：“這個……我還真不太敢。”
林沛玲：“不敢？”
蔡莞點起頭：“一般如果要是我把檸檬水倒到他身上，我是絕對不會和他道一次歉的。”
林沛玲：“啊？”
蔡莞：“我都直接抗他一拳的。”
林沛玲：“……”
注意到她訝異的表情，蔡莞掄起左手的拳頭往右胸口捶了錘，繼續補充：“他比較喜歡爺們點的處理方式，什麽道歉，太娘們了。”
林沛玲：“……他看着也不像這種喜歡這樣的人啊，而且你都是女生诶……”
“……”
蔡莞：“因為是女生，我才只用抗他一拳的好不好。”
林沛玲：“什麽意思？”
蔡莞：“如果是男生，就別想活命了。”
“……”
林沛玲*T 聽得震驚，可還是略帶懷疑：“可我看今天我給他道歉的時候，他态度不是還挺好的，都說沒關系了啊。”
這話說得，那只想打人的手又要控制不住了。
蔡莞嘴角撇了撇，伸手把那瓶她給的礦泉水推到邊上去，很無語地回：“你不是都知道沒關系了？”
“啊？”
“那你幹嘛還讓我幫你去道歉。”
“……”
見蔡莞的語氣不太好，林沛玲也慢慢熄了音，沒再說話。
蔡莞也沒想理她，抱上自帶的午睡靠枕，把腦袋一別，趴在辦公桌上休息，只留下個烏黑的腦袋給她。
初秋的時節，已經不開空調了。
蔡莞半夢半醒地睡了二十分鐘，辦公室內又悶熱，醒來的時候，背脊後頸的位置都微微出了汗，薄衫貼着肌膚，不太舒服。
她擦了擦朦胧的眼，從桌子上爬起來，又進入工作狀态。
之後，她也都沒和邊上的林沛玲主動說話。
不過，林沛玲倒是能當做壓根沒聽見她那話似的，中途還笑着跟她請教了幾個問題。
蔡莞不好給臉色，也就冷淡地随口回答了。
接近下班的時間點。
蔡莞手頭上的事情都做完了，不用加班，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要走的時候，林沛玲忽然叫住了她：“菜菜，你今天是不是心情有點不好呀？”
“……”
蔡莞停住腳步，沒說話，又聽見她繼續道：“是因為我讓你幫我跟他道歉的事情嗎，要是這樣的話，就當我沒說好了。”
“……”
她很會給對方臺階下，笑着說：“我也覺得有點為難人了，畢竟你和你朋友好像也沒有很熟，不過也沒關系了，我剛把拜托我研究所的朋友找他的聯系方式了，中午真的不好意思啦。”
“……”
蔡莞被她弄得糟心。
可面對她這樣的語氣，脾氣發作了，又會被說是在欺負人。
蔡莞眉頭擰了擰，順着她的話：“不好意思，我也剛好是姨媽來了，脾氣有點不對勁。”
林沛玲挽上她的手：“嗯，沒關系啦。”
蔡莞：“可能之後幾天心情也都不會很好。”
林沛玲：“都理解得啦。”
“所以，”蔡莞把手從她臂彎裏拿出來，一字一頓道：“我如果控制不住打人的話——”
“……”
“你也理解一下哦。”
“……”
受林沛玲的影響，蔡莞的晚餐變得全然無味。
她坐在茶幾前頭，開了電視機，一邊看一邊慢騰騰地把剩下的飯往肚子裏吞。
現在這個時間點的電視，大多都在放映着枯燥無聊的新聞。
蔡莞沒什麽興趣，拿起遙控器，随意切起臺。
也在切掉十幾個臺之後，她終于點到了一個正在播電視劇的臺，掃到屏幕右下角那幾個字——
還是那部最近大熱的，上過好多次在熱搜的電視劇。
《該死！》系列。
當下重播二十四集，名為《該死！遇上綠茶後，她竟才發現傻白甜的他或為真命天子？！》
難的地，她沒有換臺，把遙控器放下來*T 。
視線擡着，一邊看，一邊把勺子裏的飯送到嘴巴裏。
電視的聲音往耳朵裏灌，彼時上頭正放着一位年輕女孩，長發飄飄，穿着純白仙女裙，等在男主家樓底的畫面。
蔡莞在微博上刷到過這劇幾次，印象裏，這位年輕女孩應該是配角。
很快，西裝革履的男主角出現，女孩走上去：“今天中午把咖喱牛肉湯不小心灑到你身上了，是真的很不好意思，我特地等在這裏，想跟你道個歉，真的對不起。”
“還有這個，”女孩遞出早準備的禮物，“聊表歉意。”
“沒事。”男人婉拒，“那麽點小事，真的不用禮物。”
“要的。”
“不用。”
“要的。”
“不用。”
……
如此三翻四次的推脫。
女孩終于沒再執着于對方收下禮物，而是改口道：“那要不然我們加個微信吧？”
蔡莞的手頓時停住，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頭。
緊跟着，就看到電視劇裏男主角在片刻斟酌後，稍點了下頭，從兜裏拿出了手機。
“你掃我吧。”女孩說。
“行。”他應。
這這這劇情……
看得人手一個沒穩，勺子裏的飯一股腦都弄上了衣服。
隐約也想起來。
這位配角昨天還帶着“綠茶”标簽被罵上了微博熱搜。
蔡莞慌裏慌張地拿紙巾收拾衣服。
耳邊有話在回蕩：“不過也沒關系了，我剛把拜托我研究所的朋友找他的聯系方式了”
一顆心像是突然被提到了半空，極強的不安感。
沒忍住，她撈過一旁的手機。
點開了浏覽器，在空白欄忐忑地裏輸入：“男生到底能不能看出綠茶？”
點上“搜索”按鈕，選了第一個。
跳出來的幾個直沖視野的大字：“百分之九十九，不能。”
“……”
這回答不靠譜。
蔡莞篤定着，退出來，點進第二個。
更加殘忍的字眼：“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不能。”
繼續退出來，點進第三個。
“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不能。”
算了，還是第一個最靠譜。
不過，也很明顯的……
能對着綠茶曉優說出來“還挺可愛”的許柏成。
根本不可能屬于那百分之一。
哭唧唧……
蔡莞在如此消沉的情緒中，艱難地把晚餐解決完。
也煩躁地早就關上了面前的電視，她人坐在攤開的高數課本面前，準備開始好好學習之，可不料那些數字符號就像是長了腳，乍一眼看過去，全拼湊成了許柏成的名字。
蔡莞深呼吸一口氣。
緊跟着，那只垂下的拳頭慢慢硬了起來。
而後，她麻木擡起，直接對着自己的左臉來了一拳，不留半分情面的。
疼痛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至少，是把眼前的數字符號全都打回了原型。
也暫時，讓少女忘卻了喜歡上一個人的苦悶。
結果一小時以後。
隔壁對門前頭，站了一個套着寬大粉色衛衣，下身牛仔褲，腳踩拖鞋，且還是沒耐住情緒的小姑娘，然而，那只杵在半空中的手卻半晌*T 也沒動。
像是要敲上去，又像是要放下去。
幾經斟酌，蔡莞最終還是把手放了下來。
也搞不懂，她幹嘛要大晚上出現在這裏，就好像是一條兩眼巴巴，在等人開門的小狗。
蔡莞抓了兩下頭發，轉身準備回去。
腳剛挪動一兩步，心底裏就又有個聲音冒出來。
“蔡醒醒同學！”
“出來都出來了，你敲一下又會怎麽樣啊！”
“你能不能別這麽慫，你這慫的時間，都夠林沛玲沏一壺茶的了！”
她，才沒有慫呢！
蔡莞被一激，又倒退回去，大着膽子敲上了對門。
砰砰，清脆的兩聲，在樓道裏蕩開。
而後，就是沉寂的十秒鐘。
耳邊似乎只有呼呼的風聲順着還未合上的窗戶縫隙偷溜進來。
沒人？
蔡莞又跟着敲了兩下。
得到的回應，依舊是毫無動靜的門。
之後，她又連着敲了幾下，也還是一樣的情形。
行吧。
蔡莞認命地回了屋。
不過看了眼時間之後，她才意識到現在才七點多，比起前些天晚上跟許柏成遇上的時間早了許多。
所以，可以推斷還沒回來。
她耐着性子又寫了一會題。
等到差不多的時間，她又出門去了隔壁。
同樣頻率的敲門聲，依舊是未打開的門。
還沒回來？
蔡莞又回了屋。
也許是敲多了。
這會敲門似乎都變成了一件程序化的事，她半點也不覺得緊張。
再晚一些的時候，她甚至都能地拎着垃圾袋，路過順便在他門上敲個幾下。
然而，人還是不在。
就像是生生打臉了白天她的那句——
“我一般都直接去敲他家門的。”
敲門個屁。
敲門，也壓根聯系不上本人。
蔡莞乘電梯下了一樓，把垃圾袋往垃圾車那處丢過去。
忽然，身後有人在喊：“小姑娘，能幫我的也扔一下嗎，我扔不準，總是丢到外頭去。”
這處光線暗。
回頭看過去，看清是住在樓下五層的孫奶奶在喊她。
在這住了兩個多月，平日裏兩人的交集不多，偶會在電梯裏碰上。
孫奶奶的老伴去世得早，兒子兒媳因為工作緣故不住在此處，只是每半個月來看看老人。她獨居于此，和不少街坊鄰居都熟悉，碰上新搬進來的的年輕人，也愛自來熟地拉着閑聊一兩句。
蔡莞接過來：“好，沒問題。”
說着，她就把手裏捆得圓鼓鼓的垃圾，準确無誤地扔到了垃圾車的上頭。
“原來是小蔡啊，”
她轉身時，孫奶奶才認出她來，“我說怎麽看着那麽熟悉，差點以為我們樓又搬來一個這麽好看的小姑娘呢。”
蔡莞笑：“您不會見到所有人都這麽誇吧。”
孫奶奶：“那不會，看到長得好看的小夥，總不能這麽誇吧。”
老人腿腳不太便利，蔡莞配合着步調，兩人緩緩一起往公寓樓走。
途中，不免話上幾句家常。
兩人回去時，電梯門口已經等了個人，。
站在前頭的位置，靠近電梯按鈕，身後背着包，有部分光恰好落*T 到他身上，線條分明地勾勒出男人清瘦修長的身型。
蔡莞看了一眼。
發現這人就是住在她家隔壁的那位。
電梯恰好到了，面前的門打開，許柏成走進去。
蔡莞跟在孫奶奶後面。
進去時，一句招呼随着心跳，脫口而出：“你回來得這麽晚啊？”
毋庸置疑這是問許柏成的。男人摁上樓層：“嗯，今天有點忙。”
蔡莞：“哦。”
她看見男人的好看的手先是摁上了五樓，再是六樓。
電梯按鈕邊沿發出刺眼的紅色亮光。
蔡莞有點奇怪。
這時候，身旁孫奶奶突然喊了句，帶着點不确定：“小許？”
男人視線循聲而去。
如此對視着，老人目光定格，反應了幾秒：“小許，真的是你呀。”
許柏成笑得溫和：“嗯，奶奶。”
“還是老了啊，認了這麽久才把你認出來。”孫奶奶苛責于自己的遲鈍反應，感慨着，又問，“你怎麽會在這裏呀？是搬來這裏住了嗎？”
許柏成颔首嗯了聲。
孫奶奶欣慰道：“挺好挺好。”
幾句對話，到達五層。
電梯門漸漸拉開，孫奶奶步履緩慢地走出去，一邊走，還一邊對人道：“以後有空來奶奶家坐坐，奶奶就還住在原來那裏。”
也沒忽視蔡莞的存在，後頭又跟了句：“你們倆一起來也可以啊。”
老人走出去，現下電梯裏只剩下兩人。
蔡莞思索着方才的情景：“你也認識孫奶奶？”
許柏成：“嗯。”
似乎能從兩人簡短的對話聽出一些東西來。
蔡莞犯着點迷糊地問：“我怎麽感覺，你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許柏成瞥了眼她，實話道：“是很早。”
電梯上一層的速度很快，門在此時重新打開。
蔡莞跟在許柏成的後頭走出去，她随口問：“你們是親戚？”
許柏成：“不是。”
“你們是忘年交？”
“……”
走出去，頭頂的白熾燈跟着籠罩下來。
蔡莞也沒注意，一門心思跟在他後頭。
像是想要把這個對話無限延長，她也沒任何窺探人隐私的意思，就是順嘴往下問：“那你們怎麽認識的呀？”
許柏成在自家門口停下，半插在兜裏的手拿出來。
剛想去找鑰匙，卻注意到女孩站在他後頭，直愣愣地看着他，沒半點要回自己家的意思。
許柏成收回空中的手，回過頭視線落到蔡莞身上，再向下，是兩人之間極近的距離。
他眯了眯眼，像是在思索如何回答她的問題：“我們怎麽認識的……”
稍頓，配合着女孩的身高，男人微俯下身來。
他唇角笑意濃郁了些，語氣帶上蠱惑，毫無預兆地拐了個彎：“你這麽在意幹什麽？嗯？”
“……”
作者有話說：
菜菜os：完蛋……某人又在勾引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