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收複弈梁

煜珣仔細研究了小弈谷附近的地形,他料到,如果花夢澤要逃,絕對會選擇西邊。于是他跟着石山榮躲在了一棵橡樹底下。眼見那人橫劍自刎,煜珣驚得一跳,慌忙扯了扯石山榮,讓他吼了一嗓子。

“花将軍且慢!我家太子殿下有話跟你說!”

石山榮的嗓子很好,底氣也足,這下正好将猶豫在是否要抹脖子的花夢澤攔住了。

煜珣翻身上馬,只讓賀撥蒙跟随,緩緩走下了山坡。

随着來人漸漸靠近,花夢澤不禁呆住了,同樣的雪發碧眸,同樣的紫穗長劍,同樣的春風淺笑,這個人,和自己的允兒好像啊……

煜珣一抱拳,道:“花将軍,想必你已經清楚了,今日,你逃不了了。”

花夢澤放下劍,依舊盯着煜珣狂看。

“實話告訴你,小弈谷中的俘虜全是我宏國将士假扮的,而你帶來的人馬,業已被俘。”

“你…,是太子洪煜珣?”

“啊,失禮失禮,正是小王。”

“你……,你……”花夢澤猶豫着要不要問問他和允兒的關系,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似乎極為不妥。

煜珣看着突然扭捏起來的月國名将,不解的轉了轉眼睛,但也沒想出什麽,便道:“花将軍,小王有一事相求,如果将軍允了,那等戰事結束,小王定會送所有月國将士回去。”

“什麽?你會放我們回去?”

煜珣認真的點點頭,又道:“你也知道,近三個月這一片地方一滴雨也沒下過,所以,小王想勞煩衆位月國的弟兄,幫我們挖些水渠。”

花夢澤不禁驚訝的再次打量起這個年歲不大的宏國儲君。

煜珣和煦的一笑,抱拳又道:“将軍,咱們先小人後君子。你的兵畢竟是小王的俘虜,所以,本王略微動了些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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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探究的目光,花夢澤寧心細想,問道:“此話怎講?”

“也沒什麽,就是讓他們吃了一種毒藥,如果一天不吃我們的解藥,會死。”

看着花夢澤皺起的濃眉,欲怒的眸子,煜珣忙道:“花将軍別急,只要兵士們不逃走,就不會有事。而且,小王可以立下重誓,戰事結束之後,定會給衆位将士徹底解毒,并放回月國。”

見花夢澤稍稍舒展了眉宇,煜珣笑道:“将軍如果肯幫本王管理這些将士,小王定不會難為他們。但如果将軍不肯,那小王也只能将其殺之了事了。”

花夢澤想了想,道:“要我怎麽做?”

“很簡單,吃了這粒藥,然後在衆将面前立誓,絕不逃離、絕不反攻。”煜珣說着,将一個瓷瓶扔了過去。

花夢澤接住瓷瓶,從中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疑惑道:“只是挖渠,沒別的事情?”

煜珣仔細想了想,估摸着等仗打完了,水渠也不一定能挖完,便道:“暫時沒想到別的。反正不會讓你們幹傷天害理、有違常倫的事情。放心好了。”

“我還有一個要求。”

“嗯,将軍請講。”

“不許虐待我的兵。”

“嗯,這個将軍放心,小王已三令五申,對待月國兵将不可過分。衣食住行皆以兵丁的标準行之。畢竟,你們是在幫我們挖渠,我們怎會虧待辛苦的勞作之人呢?”

花夢澤心想:「既然他要用我,這藥應該問題不大。哎,走一步算一步吧。」他随即點頭,将藥丸塞進嘴裏,下馬交出了長劍。

賀撥蒙上前接過長劍,将花夢澤捆了起來,順勢還将他的兵符令牌搜了出來。

花夢澤一見大驚,心道不好,卻已毫無辦法,只能幹瞪眼。

弈梁縣高高的城牆上,銀發白衣男子依舊坐在炎陽之下。風沙漸起,烈日中天,簫聲凄惘。渾厚、低沉、蒼涼、悠遠,說不清的憂心忡忡,訴不盡的鳳愁鸾怨。嗚嗚咽咽的曲子似是一聲聲無可奈何的嘆息,一下下敲打着心門,極盡憂傷,卻仍似在等待着歡喜的轉折……

熱浪中跳動的空氣裏突然出現了一個黑點,男子心頭一喜,停下了手中的白玉古簫,起身直視前方。

漸漸的,黑色的陰影連成了一片,烏泱泱急速移動着,帶起了漫天的沙塵。只一盞茶的功夫,幾萬人衆便奔至城樓下。

男子猶豫了,「時間上算的确是時候回來了,但這些人未免體力太好了,竟能在在被俘三天後依然奔跑如風」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高喊:“快開城門!花将軍受傷了!”

手中白玉古簫險些落地,男子咬牙沒有下令。他傾身仔細辨認,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個渾身是血,趴伏在陌生兵将身上的人像極了愛人,但他不敢冒然下令。他知道,這座城是他們在宏國最後的依托。“來者何人?報上口令!”

“他奶奶的,俺怎麽知道口令啊。”王大力嘟囔了一句,用胳膊肘拱了拱趴在自己身上的杜昊,問道:“耗子,咋辦啊?”

杜昊也皺皺眉,把令牌遞了過去,“用這個試試?”

王大力大環眼一轉,舉起令牌,吼道:“軍令牌在此,趕緊開門!耽誤了将軍的傷,你們賠得起嘛!”

“速速開城,讓花将軍和衆将士進來!”

熟悉的聲音急匆匆的下了令,男子一愣,回身就見滿身戎裝的明毅趕了過來。

“明毅,查清楚再放!萬一是敵怎麽辦?”

“你瞎了啊!沒看見夢澤傷了嗎!”明毅一聲怒吼,震得守城将士忙去開門。

男子舉簫一攔,皺眉道:“慢着!”

“孟霆允,你個矮豆芽!死侏儒!敢礙老子的事?滾!”

“明毅,你冷靜點,此事可能有詐。那三萬人根本不像敗兵!”

“呵呵,能耐啊?一個小小的校尉,膽敢頂撞主帥?來人,給我綁!”

兵士們不敢聲張,上前押住了孟霆允。

“明毅,你看清楚,那人和夢澤很像,但不是夢澤!”

“趕快開城門,讓花将軍回來。”明毅一聲令下,然後擡手給了孟霆允一個巴掌,“狼心狗肺的妖人!”

王大力等了一會兒就見城門真的打開了,他心裏一喜,随即帶着弟兄們湧進了弈梁縣城。

明毅慌慌張張的從城樓下跑下來,叫道:“軍醫官,快給将軍看傷!”

“看你個大頭鬼!兄弟們,殺啊!”王大力一聲大吼,宏國大軍迅速抽刀,向着毫無防備的月國守城将士砍了下去……

明毅大驚失色,抽鋼鞭招架着王大力不停劈下來的大刀,卻抵不住節節敗退的局勢。

孟霆允掙開鉗制着自己的兵丁,揮劍殺入敵陣,大喝道:“殺!”

杜昊用眼角一瞥,就見一個手持長劍、約麽十二、三歲的白衣雪發男孩跳入了戰場。就在他驚奇月國竟然派孩子上陣的時候,孟霆允轉過了臉,杜昊瞬間呆住了,心道:「這孩子和殿下好像啊……」

王大力帶的是三萬精兵,月軍雖然人多,但慌亂之下早已潰不成軍。明毅見月軍已是強弩之末,便一把抓住孟霆允,喊了聲“撤!”,向南逃去。

主将潰逃,加之根本認不出哪個是宏國的兵、哪個是自己人,月國兵将們更加慌亂。而王大力這邊,擒拿花夢澤時沒讓他上,原本就憋着一股子火,這回上了戰場,更是勇猛無敵。

杜昊緊緊跟着向南疾馳而去明毅,不為別的,只想再看看那個和煜珣長的有七分相似的月國小将。

孟霆允在煜珣用夜煞鳥偷襲那一夜被砍了一刀,致使花夢澤自亂陣腳,月軍大敗。如今宏國軍隊再次使詐,攻入弈梁,他說什麽也不願舍棄這最後一塊陣地。丢了弈梁,就等于關上了宏國的大門,想要再次敲開,談何容易。他猛的甩開明毅的手,怒道:“逃什麽?我們人比他們多,把他們轟出去就是。”

“轟出去?現在連人都分不清楚,怎麽轟?”

孟霆允一愣,“頭發顏色不一樣嘛。”

“你再看看!一樣的!”

孟霆允回頭再一仔細分辨,果然,宏國做了充分的準備,加上當下混亂的局面,想要通過頭發顏色辨別敵友,簡直難于登天。

明毅沒再多言,伸手抓住一匹馬的缰繩,飛身而起,還不忘拎着孟霆允的衣領,與他一起逃往南門。

宏國弈梁縣城南便是月國的白水城,白水城守将明達是明毅的弟弟。早些時候他便接到消息,宏國援軍趕到,月軍居峽一戰慘敗。所以他一直關注着前方戰事,生怕一個不小心,耽誤了大事。

明毅帶着殘兵敗将,一路狂奔,終于在日落時到達白水城。而孟霆允因為傷口開裂,失血過多,已然昏迷。

明達把大哥接進城裏,正要仔細詢問,明毅卻直接把昏死的孟霆允摔在了地上,怒道:“來人,把這個贻誤軍機的混蛋給我押到大牢去!”

明達一愣,左看右看,沒見視孟霆允如心肝的花夢澤,便一擺手,讓人綁了地上昏死的人,押了下去。

他倒了杯水,遞給明毅,忙問:“哥,到底怎麽回事?花将軍呢?”

明毅喘了口氣,輕嘆一聲,“哎,別提了。眼下的緊要事情是核實兵将的身份。”

“欸?”

“宏國那群卑鄙小人,化裝成咱們的士兵,混進弈梁,我這才敗了。”

“怎會這樣?宏國人發色雜亂,是有名的雜毛國。而咱們月國大都為茶色發,怎麽會弄混呢?”

明毅轉轉手裏的茶杯,冷冷一笑,“我也這麽想的,但宏國人過于狡猾,來的都是茶色發的人,分不出來。我本來覺得他們跑得太快,不像敗兵,所以堅決不開城門,可那孟霆允非說是咱們的人,定要我開城。哎,也怪我,敵人化裝成夢澤的樣子,還說他受了重傷,我一着急,就聽了孟霆允那個白癡的話。等敵人進來了,一切都晚了。他們人多勢衆,又是有備而來,哎,好好的弈梁,竟讓我給丢了,真是羞煞我也。”

明達一聽這話,想都沒想,便道:“大哥也是關心則亂,這事只怪孟霆允,跟大哥沒關系。”他拎起茶壺給明毅續上水,又道:“大哥你先歇歇,剩下的事情,交給小弟去辦。”

明毅點點頭,又喝了口水,道:“那你去吧。這白水城算咱們半個家,我熟得很,你不用管我了。”

“好,那你歇着。有事叫阿茂去張羅。”

明毅目送弟弟離開,心裏盤算着接下來的事情,管家明茂便輕聲問道:“大少爺,浴池的水已經準備好了,您……?”

“啊,我這就去。”明毅腦袋轉了轉了,心說:「等吃飽喝足,再去整治那個勾引夢澤的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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