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其實闌夜秋早該想到的。

他在害怕失去維科的同時,維科也同樣因為他們身份的差距而患得患失。一邊緊緊抓在手心,一邊又害怕在指縫間流逝。

他是星羽帝國的三皇子,擁有SSS級精神力的雄蟲。按照外界的傳言,将來極有可能會世襲繼承帝國的王位。

而皇室怎麽會允許他娶一只來歷不明的外國蟲?

王跟雌後的反對都在他的意料之內。不過即使他們反對又如何,在他一無所有時王跟雌後都抛棄了他,把尚未脫離危險期還是幼崽的他扔到了魔植林。

那魔植林是何等地方?

對于有骨翅的雌蟲和有精神力的雄蟲來說确實完全不夠看。但對于他這種毫無精神力的雄性幼崽來說,簡直如同阿鼻地獄。

誰都不知道,在闌夜秋覺醒精神力之前,他曾經逃跑過一次。

那天傍晚,用過蟲侍送來的晚餐後,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有經驗的蟲都知道,雨後是魔植覓食捕獵的高峰期。

可從未接觸過外界的闌夜秋并不知道,他打開窗子,透過窗戶上密密匝匝的鐵欄看到了一片綠油油的世界。雖然不及古地星的碧藍色漂亮,但比起屋子裏灰突突的牆壁可好看多了。

茂密的植被層層疊疊覆蓋在地面上,高低錯落,吐露着顏色豔麗的花朵,結出千奇百怪的果實。

他好奇的伸出手,去碰碰那片綠葉上的晶瑩水滴。可惜栅欄間的縫隙只夠他把小拇指探出去。

外界新奇的一切都他的誘惑實在太大了,闌夜秋看了看窗戶上鐵絲,忽然想起花匠修剪魔植用的激光剪刀還在工具櫃裏,只要對着防護欄按下按鈕,這些讨厭的鐵絲就會被攔腰剪斷。

他随心所動,把激光剪刀取來對準了窗戶的栅欄按下了按鈕。兩束呈“X”形交叉在一起的紅光閃出,準确無誤的将鐵欄杆的兩側截斷。

闌夜秋站在板凳上,順着一側的窟窿鑽了出去。他剛把頭伸到外面,就看到剛才那些靜止在地面上的郁郁蔥蔥都瘋狂的搖晃着。像是受了什麽刺激,莖葉從高空掉下來,匍匐在地面上,像是古生物圖鑒裏畫的蟒蛇,朝他飛速移動着。

植物竟然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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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夜秋意識到這個可能性的時候已經晚了,看着鋪天蓋地的綠植朝這邊襲來,他下意識将身體往回縮,屋子裏總比外面安全吧。可惜激光打出的窟窿太小,闌葉秋往裏退的時候一下被卡在了栅欄間的縫隙裏。

一時間進也不行,退也不是。

千鈞一發的時刻,要不是管家來後院的倉庫查看,用量子槍趕走了靠近窗戶的魔植,他可能早就沒有覺醒的機會了。

當年魔植林遇襲那件事,闌夜秋現在想起來還脊背發涼。

他住在魔植林深處的那所庭院,可是雌後親自批的。雌後故意把毫無戰鬥力的幼崽放在危機四伏的魔植林,用意何在?再多的他也不想再去細究了。

作為一國之首,他想除掉自己這個阻礙帝國發展的包袱,完全可以理解。說不定好多大臣知道雌後這麽做還會歌頌他舍己為蟲、犧牲小我成全大我。

可是作為一個雌父,他就這麽殘忍的将自己的親生骨肉親手推進了深淵。這對毫無過錯他來說是何其殘忍。

難道沒有覺醒精神力是他的錯嗎?難道擁有返祖血統就該受到懲罰嗎?

他只是一個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新生命,還沒有感受到這裏的愛與溫暖,就被率先抛到了冷冰冰的監獄。

而他對自己的罪行一無所知。

雌後永遠不會知道,那只被他舍棄的幼崽在多少個生病的夜晚都在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一次都沒有出現過。一次都沒有。

尊重是相互的,不尊重也是相互的。同理,愛是相互的,不愛也是相互的。

要他尊重雌後,可以。但要他對雌後産生普通父子間的愛,抱歉,他實在無能為力。

可維科在他的生命裏剛好就是跟雌後對立的存在。他會無條件的接受那個一無所有的自己,而不對他抱有任何利益上的期待。

他跟帝國那些渴望嫁給自己的雌性恰恰相反。維科不喜歡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無論是三皇子的身份,還是那近乎逆天的精神力。因為這些都可能會成為他擔心自己離開的原因。

而恰好,闌夜秋最需要的就是這世界上有一只能夠接受過去那個殘缺自己的蟲。

現在維科把這份安全感賦予了他,就等于闌夜秋已經得到了這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

可他卻惶恐的,不知道該拿什麽回報給自己的愛侶。

“你幹什麽?”維科轉身倒了杯水,剛才哭太久,嗓子都啞了。

他打算喝杯水調整一下情緒,挺大只蟲,老這麽哭也太尴尬了。結果他倒了兩杯水,轉身剛想給闌夜秋一杯。就看這家夥居然單膝跪在地上。

要是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開開玩笑也就算了。現在都知道對方就是星羽帝國的三皇子,按照帝國法律,只有王跟雌後能接受他的跪拜。他一個無名小卒,要是讓王子下跪,估計不被抓進監獄也得判個侮辱皇室的罪名。

何況闌夜秋也沒犯錯誤,好好的給他下什麽跪。

他拖着闌夜秋的衣領,被對方反手扣住了手腕,将右手正面朝上緊緊攥在手心裏。

“這是古地星伴侶結合儀式的時候,雌性需要對雌做的。其實還需要一個叫‘戒指”的道具,但我現在還沒有,請允許我先親吻你的中指起誓。”

維科凝視着闌夜秋罂粟花似的唇瓣,嬌豔的攝蟲心魄。眼看馬上要貼在皮膚上,卻突然停下,眼睛看向自己。

“對了,你允許嗎?我的雌君。”

又是這樣。

都到這步了,還問什麽允許不允許。

維科惱怒闌夜秋調情似的捉弄,更惱怒自己怦怦亂跳的心。他一只手抓住闌夜秋的小巧的下颌,将自己最長的中指順着兩片嬌軟的唇瓣推了進去。

手指沾到了口腔內部的唾液,發出一聲小小的‘咕叽’。

維科呼吸迅速急促起來,他愣了一下,就見跪在身下的闌夜秋睜着一雙水霧彌漫的眸子慢慢眯起,又輕輕展開,眼尾被染成了明豔的薄紅色。

明明喉嚨已經開始下意識緊縮了,卻強忍着不适,不做出幹嘔的動作。

一種奇怪的心情宛如長勢瘋狂的野草爬滿了維科的心頭。

“我能上你一次嗎?”他耳廓發熱,聽見自己喑啞的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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