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醜被人嫌

候家的宅中的變換月牙兒是不知道的，作為這廚房最下等的丫鬟，她自然是沒法子得知這宅裏發生了什麽。頂着一臉的紅腫，月牙兒照樣是要燒火，而經歷了昨日的事情，廚房之中倒變得沉悶了許多。似乎，也少了人，但月牙兒關心的是，自己，到底能不能借此機會離開廚房。

對于月牙兒昨天的話語，王家娘子覺得月牙兒是被雷劈了之後開了靈光，再看她紅腫成豬頭模樣，是打罵也不是，誇她聰明也不是。所以，還是照樣，吩咐月牙兒燒火，其餘的也不多講什麽。

紅彤彤的火光落在月牙兒的眼裏，她怔怔不說話，難道這次就這麽過去了嗎？她是廚房的一個燒火丫頭啊，平常也接觸不到外面的人，就連跟這府裏頭其他院子的人接觸都沒機會，難道她就要這樣的過下去嗎？不甘心啊，她覺得自己心裏有好多好多想要做的事情，上一輩子，她的人生萬分遺憾地結束在了本開盛開的年紀，所以，此生，她好貪心地想要做很多很多。

“月牙兒，月牙兒！”就在月牙兒發愣的時候，王家娘子的大嗓門在耳邊響起。

“嗯？”月牙兒擡起頭來，眼神有些迷茫。

王家娘子看着月牙兒雙頰還是紅腫的，這眼睛也有些眯着，這般看着透着一股傻味。“你不好好燒火，神游去哪了？”王家娘子瞪着眼便是噼裏啪啦地罵道。

“我……”月牙兒張了張嘴，只說了一個字，便被王家娘子打斷了。

“快點，把身上的灰拍下，大小姐跟二小姐在院裏等着呢！”王家娘子說道，“香草兒，過來，替月牙兒看着火！”

月牙兒的眼裏頓時亮起光來，仿佛是看到了希望的光芒。便見她忙是站起來，拍了拍袖子上，膝蓋上的灰。“大小姐來了，在哪？”

王家娘子有一種錯覺，似乎她方才看到月牙兒的眼神晶亮晶亮的，能雙眼的光彩能讓人忽略她現在紅腫的臉頰。但她眼睛一閉一睜，卻只看到月牙兒的狼狽模樣。“大小姐跟二小姐都在院子裏，兩位小姐是千金之軀，你可別再冒冒失地沖撞了大小姐！”王家娘子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

“嗯嗯！”月牙兒心裏有些希望升起，大小姐聽說是個善良的人，那她的小小心願，是不是可以達成呢？有些亟不可待地，月牙兒便是跑到了院子裏，卻看到除了她見過的大小姐跟大小姐身邊的兩個丫鬟，還有另外一個身着緋紅羅裙梳着齊劉海，膚白如雪，如瓷娃娃一樣精致的小女孩，以及小女孩身後的丫頭。這想必就是王家娘子說的二小姐吧！

“奴婢月牙兒見過大小姐，二小姐！”月牙兒開口喚道，但手腳有些拘束，不知道該怎麽放。她是想行禮的，但又不知道什麽禮節合适。

“姐姐，就是這個醜丫頭啊，你看她笨的連行禮都不會呢！”二小姐候籽玉見月牙兒的臉跟她的拘束模樣，便是開口取笑道。

候籽青的面色有些不自然，看了一眼候籽玉，柔聲說道：“二妹妹，你別取笑月牙兒了！”繼而，便又聽候籽青對月牙兒道：“你是叫月牙兒是吧，昨日你竟是說了跟莫大夫一樣的話，你倒是說說，你為什麽會知道那些。”

月牙兒腦海裏轉的飛快，想着該用什麽樣的說辭去解釋自己為何知道。“回禀大小姐，月牙兒只是記得以前聽家裏的老人說起過。只是月牙兒之前被雷劈了，很多事情想不清楚，昨日便是突然間就冒出來那些個話語了！”

“你就是被雷劈的那丫頭啊！”一旁的二小姐說道，口氣中很是好奇，看月牙兒的眼神也是充滿了探究。

“不管如何，昨日也是你出言提醒了我，雖後來莫大夫也解開母親的病因，但月牙兒，你有心提醒，卻累的你手掌掴，這份情，我還要承的，你倒是說說，你想要什麽？”候籽青望着月牙兒，口氣很是輕柔，神色也是親和的。

月牙兒有些激動，她脫離這廚房燒火丫頭的願望馬上就能達成了嗎？當下便聽她脆生生地道：“回禀大小姐，奴婢想跟随大小姐左右，伺候大小姐！”

“噗嗤！”二小姐候籽玉當下便是笑出聲來，當着月牙兒的面說道：“姐姐，這醜丫頭說要伺候你呢，可是她那麽醜，要是真做了你的丫鬟，那豈不是讓人笑！”

月牙兒聽着這話，心裏便是涼了下來，偷偷看了看二小姐，長的的确是粉雕玉琢瓷娃娃一樣，這話怎麽就說的那麽傷人呢！她看過自己的模樣，又幹又瘦，是入不了人的眼，難道做這大小姐的丫鬟，還非要漂亮不成？

候籽青有些埋怨般地看了自家妹妹一樣，這二妹一向是說話很直，她再看了月牙兒一樣，這丫頭的确是長得不好看，面頰還是腫着的，身形也是幹瘦矮小，跟自己身邊的人差的太遠了。“二妹，月牙兒是聰明伶俐的姑娘，你可不許這般說她！”候籽青怕月牙兒聽了心裏難受，便是故意說道。

“嘻嘻，姐姐，我也是為你着想，這般的醜丫頭放屋子裏，爹爹見着了都會嫌疑呢！”候籽玉卻是不在乎般繼續說道。

月牙兒低下了頭，心裏哀嚎，難道就這樣被否決了嗎？這她還小，以後會長開的。但是這話她還真不敢說，這身子的底子如何，她還不知道呢！

“二妹，別說了！”候籽青見自家妹妹半點不收斂，再看一眼月牙兒，見她低着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難受了。“月牙兒，你倒是說說，為何想到我身邊伺候呢？”

“奴婢不想每日對着竈頭做個灰頭土臉的丫鬟！”月牙兒低着頭說道，她醜啊，還真怕礙了兩位小姐的臉。

“呵呵，你倒也是個有心的！”候籽青便說道，心裏倒也沒怎麽想。“二妹，這月牙兒昨日道出了母親病重的緣由，卻被秦嬷嬷打了一通，說到底，她也是為了母親，既然她不想待這廚房了，你倒是說說，府上哪裏合适？”

“嗯，我想想啊！”候籽玉還真有些琢磨神色道，“有了，喂，月牙兒，我看你去跟着藺婆子吧，這家裏的花花草草都是藺婆子搭理的，你跟着她就不會灰頭土臉了！”

月牙兒微微擡起頭，兩位小姐是真的在為她想嗎？

“二妹這次倒是說的不錯。月牙兒，你就跟着藺婆子好了，這每日種種花養養草，定不會讓你灰頭土臉。”候籽青柔柔說道，面上微微帶着笑。

“真的嗎？”月牙兒有些驚訝，真有這麽好的差事？她不想在廚房，是因為她只是一個燒火丫頭，局限太大，也去不了哪裏。但若是跟着打理這家中花草的婆子，那也就是說可以到處走動了？繼而了解這個候家，了解這個陌生的時空，然後找到自己該走的路？一時間，月牙兒腦海裏翻轉了許多念頭。“奴婢謝過大小姐，謝過二小姐！”便聽月牙兒甚是激動地對兩位小姐抱拳行禮。

“嘻嘻，姐姐，看她樣子，甚是滑稽，哪有人這樣道謝的啊！”二小姐候籽玉不客氣地取笑道。

候籽青心下也是有些輕視的，且不說這月牙兒長得難看，這般絲毫不懂的規矩禮節的，也不能放在身邊啊！

這月牙兒的去處便是定下來了，由大小姐親自出面，那秦嬷嬷自然不會留人。只一個燒火丫頭而已，誰都能頂上的。倒是王家娘子，知道月牙兒要去藺婆子那，便是扯了月牙兒的胳膊到一邊碎碎念般道：“你個傻丫頭，廚房哪裏不好，有吃有喝的，你非要去跟藺婆子擺弄花草去！”王家娘子邊說着便用她有些粗胖的手指戳着月牙兒腦門。

月牙兒用手擋着自己的腦門，睜着眼望着王家娘子，怎麽，她還舍不得自己嗎？雖然在廚房，但平日裏也沒什麽好吃的，否則，自己這身子那會這般幹癟瘦小啊！“王大嬸，我會常來看你的！”抵不過這王家娘子的碎碎念，月牙兒開口道。

“哼，算你有良心！”王家娘子哼了一聲，“還以為你被雷劈了靈光了，我看還是傻的，好端端的不待廚房。以後餓了，就回來轉轉，窩裏會給你留碗飯的！”

月牙兒心裏突然有些感動，是不是自己一直都誤解這王家娘子了，或許，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是，平日裏真不見她對自己半點好啊！這扯着自己胳膊的手也是用勁的很，老疼的。

“月牙兒，你走了可要常回來看看啊！”王家娘子唠叨罷，便是輪到香草兒。香草兒憋着嘴，很是不舍道。

香草兒對自己倒是一直很好，這算是她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吧！“嗯，香草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常過來看看的！”

“月牙兒，你說話好順溜了，比以前好很多了呢！”香草兒說道，“可是你走了，以後就要我燒火了，唉！”香草兒很是遺憾說道。

呃……敢情香草兒舍不得自己是這緣故啊，月牙兒不免有些失望，但很快，便是被換個地方的興奮感所取代了。這當天下午，便是有婆子帶着月牙兒去藺婆子處，月牙兒幾乎是沒有任何行當的，除了一身替換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