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黃連

月牙兒拿不準二小姐這找她又是什麽事，她雙手合在一起搭在身前，低着頭，沒有去直視坐在床沿上的二小姐。

這莫大夫是剛走嗎？月牙兒眼角撇到二小姐那白淨的腳丫子，這夏日本就穿的不多，二小姐此刻，也就是穿着一件白色亵衣。月牙兒心裏起了對二小姐和莫大夫之間關系的猜疑後，便覺得越發的有可能。可莫大夫跟二小姐真要有什麽了，月牙兒卻覺得有些惡心，二小姐這還是個黃毛丫頭，前胸後背都一樣平呢。那莫大夫呢，她雖沒有打探過，看着年輕，但定也是成人了。這古代雖然說早熟，只二小姐這般一個未發育的小蘿莉……月牙兒被自己的想法有些吓到。

“月牙兒，你好本事啊，把莫大夫請來了！”就在月牙兒瞎想的時候，二小姐略為壓低的聲音響起。

月牙兒心裏打突，腹诽着：這不就是你二小姐要我請的嗎，這請來了你難道又覺得不滿意嗎？她不敢去擡頭看，更不會自我找死一樣去頂嘴。只低眉順眼地立着，大氣不敢出一般。

候籽玉看月牙兒那模樣，心裏其實倒很是滿意了。這丫頭其貌不揚的，卻還真有些本事，怪不得之前想在姐姐身邊伺候呢。這次，居然能将莫大夫請過來，看來以後也可以讓這丫頭再過去。“月牙兒，莫大夫說，待會要你去取藥，你便再替本小姐跑一趟吧！”

月牙兒訝異般擡頭，是她聽錯了嗎，為何突然覺得二小姐口氣裏還有些許的贊許。她望向二小姐，只見候籽玉那張圓潤如玉般的圓臉上還真帶着笑意。那眉眼之間含着的雀躍讓她這個經歷了兩世的人看的清楚，這不是心動竊喜又是什麽？二小姐喜歡上莫大夫了，一個聲音在她的腦海裏炸開，讓月牙兒的面容也呈現出呆若木雞般的神情來。

“你這是什麽表情，怎麽，不願意？”二小姐的聲音便是拔高了，小嘴也有些微翹，雙目卻是瞪大了盯着月牙兒。

“不，不，奴婢是惶恐，受寵若驚的惶恐！”月牙兒忙是搖了頭說道，更有些抱大腿一樣繼續道：“奴婢只一卑賤丫頭，能為二小姐做事，是奴婢的福分，奴婢豈敢說不樂意？”

“很好，那你待會兒就去莫氏醫館為本小姐拿藥！”聽月牙兒這樣說，候籽玉便是輕昂了頭，很是受用模樣。

“奴婢知道了！”月牙兒面上的誠惶誠恐的樣子，心底卻是納悶，這二小姐什麽又不是沒有其他的丫鬟，為什麽非要她去跑一趟。這之前自己真的想的太天真的，怪只怪自己好端端的為啥半夜餓了去廚房找吃的，那樣就不會碰到偷雞肉吃的二小姐，也就不會有這一系列的事情了，她還以為一次能了解呢，看來這樣子，她是要充當二小姐跟莫大夫之間聯系的橋梁了。月牙兒在心底哀嚎，以至于她告退轉身之後，面上那沮喪如喪考妣的神色。

念心看到那一臉悲催模樣的月牙兒，心下訝異，回屋便是對候籽玉道：“二小姐，不是就讓月牙兒去拿藥嗎，為何她一臉哭喪模樣？”

“哼，這丫頭難道還不樂意，嘴上說的倒是好端端的！”候籽玉一聽，便也有些不高興道。“也不知道她是用了啥法子将莫大夫騙過來的！念心，下回你問問！”

“哦！”念心應道，再看了看候籽玉這般模樣，便是開口道：“二小姐，你身子不好，還是快些躺下吧。”

“我現在很好！”候籽玉一想到莫沉喧，小臉便又是露出笑來。

月牙兒是回了花圃一趟，找了藺婆子說自己要出去一趟為二小姐拿藥，她想着自己是藺婆子手下的人，好歹也要将自己的行蹤讓藺婆子知道。但也不出她意外的，藺婆子根本就沒有說什麽，只應了聲，算是知曉了此事。

這一天的時間，都是花在來來往往上了，月牙兒抹了額頭上的汗，劉海被汗水沾濕，貼着額頭，難受又覺得悶。現在這時節，來來往往就是折騰人。汗水都出了幾身來，月牙兒都覺得自己身上有一股馊味。

到了莫氏醫館門口，月牙兒道明了來意，莫氏醫館的夥計就知道了，領着月牙兒到後堂拿藥。

這後堂是莫氏醫館的藥堂，看着那一排排的格子，月牙兒知道那後面都是草藥，這濃郁藥味迷茫的藥堂卻略略撫慰了她焦躁的心情。

“姑娘，藥都已經抓好了，你看看！”夥計将四包藥拿出放在櫃臺上。

月牙兒有些好奇，這二小姐沒病，不知道這位莫大夫是開了什麽藥。她便是上前，接過夥計手裏的藥包，在夥計驚訝的眼神下，她是打開了其中一包。

“姑娘，你這是做什麽？”那夥計驚呼出口。

“我便是看看，不可以嗎？”月牙兒瞪了一眼這夥計，至于用這種口氣嗎？那一包的草藥她能識得大多，像陳皮啊，五味子啊，枸杞子什麽，但是看着這另一樣東西，月牙兒臉上卻露出的驚訝，繼而是皺眉。她就不知道了，莫大夫給二小姐開的藥裏這加黃連是做什麽，這分量的黃連，會苦死的。

“姑娘，我來替你将藥包好吧！”夥計看月牙兒那模樣，便是伸手說道。

“你們莫大夫在哪裏？”月牙兒鬧不明白，雖覺得自己沒有這理由去多此一舉吧，但提着這個回去，又覺得心裏過意不去。這藥倒沒什麽，原本二小姐就沒必要吃什麽，可是黃連苦啊！

“莫大夫正忙着，姑娘有什麽吩咐就交代給小的，小的會替姑娘轉達的！”

問還是不問，管還是不管？月牙兒心裏頭還真有些糾結，她都有些怨自己的手賤了，幹嘛要打開看啊。這是二小姐跟莫大夫之間的事情，說不定二小姐吃着黃連還覺得甜呢，但是，她深深覺得莫大夫這個為人醫者不厚道，幹嘛要這麽對待一個小姑娘呢？

“姑娘，姑娘！”見月牙兒按着藥不讓動，又是自己沉思模樣，夥計便是出聲喚道。

“我要見你們莫大夫，他簡直就是浪得虛名！”最後，月牙兒還是咬了牙道。有了醫術不是用來這麽糊弄人的，聽說莫大夫的出診費很高的，就算候家財大氣粗吧，這花錢吃苦的事情也太虧了。

月牙兒這話一出，那夥計的臉色也有些變了，本對月牙兒是客客氣氣的，一聽月牙兒說莫大夫浪得虛名，這夥計便是冷了臉道：“我們莫大夫是風息城裏最好的大夫，這是公認的，你一個小丫頭憑什麽這麽說！”

“哼，哪我倒要問問，莫大夫開這黃連方子是要做什麽？”月牙兒義正言辭問道。她曾經的理想是做一個醫生，中醫，雖然覺得自己資歷淺，也沒能學好自己的專業，但是，眼下，她看到一個所謂的神醫這般糊弄人，心裏便有些憤憤不平。

聽到月牙兒念出了藥材名字，那夥計也有些驚訝。正說着，那莫沉喧便是走了出來，看月牙兒方才說的話，他倒是聽進去了！

“你先下去吧！”莫沉喧對那夥計吩咐道，迎向月牙兒，開口問道：“你認得？”

什麽口氣，就像她認得這些藥材是一件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我怎麽不認得了。這是陳皮，這是金銀花，這是麥冬……”月牙兒一點點的撥開那藥包，“我說你這做大夫的真不厚道，你是要苦死二小姐嗎？”

莫沉喧心裏頭也是詫異的，這一個侯府的小丫頭，居然還認得這麽多藥材，難得難得。“你一個丫頭知道的還挺多的，那你是否也會知道，或許，再苦的藥，你家二小姐也喝的甜呢？”

月牙兒話語被噎住了，這……這……對上莫沉喧那雙有神的眼眸，月牙兒的氣焰便有些下去了。也就是說，這個莫大夫是知道二小姐的心思的。“你……你真卑鄙！”想到二小姐還是個小女孩，月牙兒就有些咬牙，再刁蠻的二小姐也還是個丫頭，這姓莫的，怎麽能勾引未成年啊！

“呵！”莫沉喧輕笑一聲，“是誰千方百計使詐說謊将我哄騙過去的，我若是卑鄙，你也不見的就是光明磊落了！”這話語甚是犀利，堵得月牙兒說不出話來。

是啊，是二小姐一門心思地裝病，要人請莫大夫出診，念心不是說莫大夫很難請嗎？難道說是這莫大夫故意在推脫。自己之前不明白，哄騙了莫大夫過去，那莫大夫開這黃連是為什麽，要二小姐知難而退？真的嗎？月牙兒對上莫沉喧淺笑模樣，望見他眼中玩味神色，憤憤地抿了嘴，将藥包好，這事她還真不管了！

莫沉喧看月牙兒包藥的模樣，一個小丫頭能将藥很利索的包好，跟藥堂裏的學徒一樣手法，這真的就是候家的一個小丫頭嗎？莫沉喧還真有些捉摸不透了！

月牙兒将藥包好，不管了，這麽苦的藥又不是她吃，反正二小姐也都是偷偷将藥倒了的，這裏頭的爛事情她才不要管。管他們是老牛吃嫩草，還是後生勾搭小蘿莉，管她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