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看穿

春雨綿綿，這空氣中便是透着濕意，臨水而建的酒樓，是風息城文人騷客最喜歡聚集之地，也是一些城中貴人會友閑談之所。茶是今年新摘的雨前茶，爽口清甜，莫宸喧舉杯輕呷，望着窗外斜風細雨，嘴角微抿，神色淡然。與他相對而坐的是一身黑白相見袍子的候家老爺，候慶。

“莫老弟，你的醫術看來是退步了啊！”候慶是以一種調侃的語氣說着的，一張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上似乎帶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莫宸喧輕呷了口茶，開口道：“候老爺這說的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懂候老爺的弦外之音呢！”

候慶呵呵幹笑了笑，繼而道：“都說你是神醫妙手，但那丫頭的臉怎麽還是那般？”

莫宸喧面露不解神色，看着候慶神色，繼而才恍然大悟般道：“莫非候老爺說的是那叫月牙兒的丫頭？”

候慶點了點頭，眼中未免有些尴尬，他這般煞有其事般地問一個丫頭的事情，的确是有些不妥的。只不過這美人誘人，也怪不得他心中念想了。可是好端端的美人卻成了麻子臉，這難免有些唏噓惆悵啊！

“那丫頭啊！”莫宸喧拉長了尾音，“候老爺，這一個丫鬟而已，你又何必在意，這臉便是那般了又如何呢？”

候慶對莫宸喧輕描淡寫的口氣很是無奈，手指輕扣了扣桌子，搖着頭道：“莫老弟啊，你這清湯寡水的性子什麽時候才能改改，那是個美人，難得一見的美人啊！”

莫宸喧卻是一副不怎麽贊同的神色，很是不在意般道：“候老爺，那不過是一個年幼丫頭，至于讓你這般在意嗎？”

候慶嘆了口氣，說道：“莫老弟，這下手要趁早，此女我見過，靈動秀美，最是少女清純時刻，懵懂之中舉手投足都是誘惑啊！”

自己猜測是一回事，但是聽到候慶說出來那又是一回事。莫宸喧心裏頭是有些不爽的，他跟候慶是有些年的交情了，候慶此人為人爽快，只太過風流多情，但一來候家勢大，二來，候慶面容英俊，這男女之事，從來也是你情我願，到不見候慶強搶民女。但月牙兒是有意遮掩面容，是否是防着這位候老爺呢？那般年歲，便有此心思，實屬難得啊！“候老爺，此等事情，還是不要與我道明了，這身為醫者，自然是有病就醫，于那丫頭，我已對症下藥了！”既然是應允了那丫頭，他便也要守承諾的。

“唉，那花容月貌就這般可惜了嗎？”候慶大為惋惜道，“莫老弟，你年歲已經不小，怎就無娶妻之意？之前我家玉兒對你有意，你卻是狠心拒了，真不知你心中是怎麽想的！”

“呵呵，候老爺，難道你想要我這個女婿？”莫沉喧喝着茶笑道。

“啧啧，你這人甚是無情，我家玉兒若真跟了你，只怕會傷的更深，你這女婿，我可不敢要！”候慶說道，對于這個好友，他也了解。

莫沉喧輕笑了笑道：“我可是對令千金道明，我有未婚妻，候老爺可別拆我的臺！”

“你這話真真假假誰知道，男人不好色，就不知你是不是男人了……”候慶故意激莫沉喧道。

莫沉喧笑了笑，卻也不反駁，心裏頭想着的卻是月牙兒，就不知道那丫頭對自己的臉是做了什麽，讓候老爺這般惆悵惋惜，什麽時候去瞧瞧吧！……

身在候家的月牙兒自然是不知道候家老爺跟莫沉喧之間的相聚的，淫雨霏霏，讓人只能在屋裏待着。她一直找不到機會跟大小姐談賣身契的事情，但是心裏頭有個聲音告訴她，一切都該加快節奏了。在疊衣服的時候，月牙兒便有些失神，一旁的落蘇叫了她幾次，她都沒有應。

“月牙兒，想什麽呢！”落蘇輕拍了拍月牙兒的肩膀道。

“呃！”月牙兒回過神來，茫然道：“落蘇姐姐，怎麽了？”

“我還想問你怎麽了呢，大少爺過來，大小姐讓你上茶呢！”落蘇覺得月牙兒這幾天有些奇怪！

月牙兒應了聲，便是前去泡茶，花廳內，大小姐跟大少爺正談的歡。

“大少爺請喝茶！”月牙兒開口說道，便是奉上熱茶。

候月白望了一眼月牙兒，眼中閃過一絲可惜，月牙兒的臉有些暗，還有一點點疙瘩，的确是沒有之前好看了。“月牙兒，可有再看過大夫？”

月牙兒不想大少爺也會關心她的臉，便道：“回禀大少爺，莫大夫也有開了藥的，奴婢有在服用！”

“那怎還不見好呢？”候月白呢喃道，甚是納悶。

候籽青怕說到月牙兒的痛處，便開口道：“大哥，月牙兒這般同樣也是清秀好看不是嗎？”

“那倒是的！”候月白說的是實話，月牙兒的眼睛很亮，這般面容下，眼睛倒是透出神采來了！

月牙兒聽自己成了讨論的主題，有些無奈，便是立在候籽青身後，靜靜的不說話。

候月白的心思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月牙兒先前毀了容貌，他便是讓阿茶前來探視了，為了避嫌，自己沒有出現。但後來，聽聞月牙兒臉好些了，但卻是變成了麻子，他心裏覺得可惜，便又按捺不住前來，以看妹妹的借口來看看月牙兒是怎樣了！此刻見罷，心裏難免唏噓，不由想着，若是月牙兒自暴自棄，他定會安慰的。只卻見月牙兒如往常一樣，眼神如常，無半點沮喪心情。

“大哥，聽說父親是為大哥定了親事啊！”候籽青說道，那未來嫂嫂是誰，她都不知道呢！

說到這是，候月白露出沮喪神色來，無奈道：“嗯，定了，是臨江城林家二小姐！現年十四，成親還要等她及笄之後再議！”候月白自己的婚事已然是認了，父母之命豈能違抗，好在，也不是立刻過門的。

“哦？大哥可有見過這林家二小姐嗎？”大哥的婚事若是定了，那怕就是輪到自己了，候籽青對于自己的未來也有些擔憂，雖然知道爹娘一定會為她覓個好人家的，只真到了自己，又真有些惶恐的！

候月白搖了搖頭，嘆氣道：“不曾見過，但想來爹娘定是尋了個好人家！”對于自己的未婚妻，候月白興趣缺缺。“月牙兒，這我屋裏的蘭花都凋零了，藺婆子許是忙忘了，你可願為我去跑一趟？”候月白三兩下又把話題轉到了月牙兒身上。

月牙兒點了點頭道：“此事包在奴婢身上，奴婢一定為大少爺抱一茱開的最好的！”

“呵，妹妹這邊有月牙兒在，想必是整日芬芳了！”候月白聽月牙兒語氣輕快，無半點郁悶，心中未免有些佩服。月牙兒這不僅是容貌出衆，心胸也是豁達啊，他不由又想起月牙兒當街救人之事，這般一個玲珑女子，老天爺怎麽就那般狠心呢！

候籽青聽候月白這般說，便是看了一眼月牙兒道：“說來奇怪，月牙兒，你到了我身邊也許久了，似乎從未見你碰過花木啊！落蘇是吧？”

“似乎真是這樣，平日花木都是由我打理呢！”經大小姐一提，落蘇也是想起來道。

月牙兒眼皮一跳，好端端怎麽說起這事來了，她尴尬般笑笑道：“奴婢粗手粗腳的，怕是會折騰壞。以往在花圃，也都是給藺大姐打打下手呢！”

“月牙兒又是謙虛了，大家都知道你最是心靈手巧的！”候月白是半點不吝啬地誇獎道。

月牙兒聽大少爺這般誇獎自己，還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候籽青覺得不對勁了，自家大哥這是來看自己的呢，還是來看月牙兒的。方才月牙兒在房裏，大哥便有些左顧右盼，這月牙兒到了，大哥又是百般誇獎，大哥的心思……候籽青便是看了一眼月牙兒，之間月牙兒臉色自如，眼中也沒有其他異樣神色，看來，月牙兒是不知道啊！

“大哥這般誇月牙兒，難不成是要跟妹妹搶人了嗎？”候籽青故意說道。

候月白一愣，繼而尴尬般道：“青妹這說的是哪裏話，大哥身邊有阿茶也便夠了！”

“那便好，月牙兒乖巧伶俐，之前二妹老是向我借月牙兒，妹妹還當大哥也想呢！”候籽青看到自家大哥眼中閃過的慌張，她假裝沒看到，低頭喝茶道。月牙兒的面容大不如前了，大哥若有這心倒也好，月牙兒若能給大哥做個妾室，倒也能衣食無憂的！但大哥的性情從來也是溫吞，想必有心也不會說。

月牙兒聽大小姐這般取笑自己，便開口道：“奴婢只一卑微下人，能得大小姐二小姐賞識，已經是萬幸，豈敢還有他想啊！”

候月白是怕自己再說下去，會被妹妹看穿，便道：“突然想起還有事未作，青妹，大哥先回去了，月牙兒，那蘭花便擺脫你去藺婆子處搬了！”

“奴婢定不負大少爺所托！”月牙兒忙是表态道。

“大哥走好，有空可別忘了多來妹妹這坐坐，往後有了嫂子，只怕就沒機會了！”候籽青一語雙關般道，大哥此舉看着便像是落荒而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