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10)
歡被人偷偷摸摸地“觀察”,語氣嚴厲地問道:“你為什麽不直接找我,非要跟蹤我?”
“因為……”許奕陽低着頭,似乎有些難以啓齒,頓了頓道:“因為我很害怕。”
“怕我吃了你啊?”
許奕陽搖搖頭。
“我怕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怕我去與你相認會發現你不是你,我還怕你會不記得我,或者你已經結婚了有愛的人了,我怕我做了十五年的夢會碎。”
……
葉采葵覺得許奕陽這個人真的太犯規了,怎麽可以總是這麽輕而易舉地說出這麽坦誠又這麽溫柔的話?
人總是羞恥于透露自己的脆弱,可他就連這種時候也毫不遮掩,忠誠又坦白,讓葉采葵一瞬間就原諒了他做過自己的“跟蹤狂”。
“那你第一次遇到我是什麽時候?”葉采葵的語氣軟了下來,問:“你到底憋了多久才來找我?”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轟動全城的那個電梯事故……是你報的警。”許奕陽回答道:“在一個施工現場,我們中隊負責的那次事故的現場維護工作。”
葉采葵立馬就想起來了,那件事只怕想忘記都難。
……
那是快入秋的時候,天氣涼爽,葉采葵剛從醫院拿了第一次複查的體檢報告,心情大好,便想着趁着這天氣好走回餐廳散散步,算是鍛煉身體。
她特意挑了不靠近大馬路的路走,可走了一段卻忽然聞到空氣裏一陣沉重的煙塵味。
旁邊是一個建築工地,葉采葵捂着鼻子正想趕緊離開,卻敏銳地觀察到這裏的不對勁來。
中午正是工人們吃飯和午休的時間,工地裏的諸項工作都暫停,只能看到還未封頂的大樓裏工程電梯還在上下。
不對。
葉采葵擡起頭用手擋住陽光往上看。
在建的那棟樓有一架電梯正在向上行,可是快到屋頂了,還不見電梯速度降低,發動機依舊在不停地運轉。
葉采葵從前在集團也涉足過地産行業,她常常要去建築工地現場,所以了解這種臨時電梯的運作方式。
這種電梯都是需要手動操作的,只有三個按鈕:上、下、停。有人上下的時候,都需要有專人在旁觀察,見到電梯到了就按停,否則電梯不會停止運轉。
然而這個電梯都到了頂層,發動機卻還在轉。
不好。
葉采葵立刻拿出手機往裏跑,一邊打報警電話一邊沖着幾個坐在板房前吃飯的工人大聲喊道:“電梯沒停!快去!”
工人順着葉采葵指着的方向看過去,一看便也立刻明白大事不妙,扔了手上的盒飯就往那邊跑,卻還是太遲……
發動機将電梯整個甩出未完工的大樓。
屋頂被掀翻,電梯翻出半空時就已經有幾個人被甩出來……
巨大的墜落聲裏塵煙漫天,等到塵埃落定,電梯裏浸出的血水已經染紅了整個地面。
……
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不知道哪裏忽然冒出來這麽多看熱鬧的人。
附近的商鋪、餐廳還不斷有人跑出來看熱鬧。人群伸着脖子,舉着手機、踮着腳拍照,全部堵在工地門口,讓人進出不得。
此時距離事故發生不過五分鐘的時間而已,葉采葵看一眼手表,覺得再逗留下去會很麻煩。
果不其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整齊的步伐聲,緊接着人群就被強行分開,一隊武裝特警荷槍實彈拿着盾牌劈開人群進來。
葉采葵想趁着這個機會離開,卻猛地被盾牌一推。
她往後退,高跟鞋踩在地上的石子上腳一崴。
差一點就摔倒的時候,一直大手從一側伸出,抓住葉采葵的胳膊穩穩扶住了她。
“怎麽能對群衆這麽粗暴?”一個低沉渾厚的男人聲音說。
大概扶住葉采葵的人是個士官,面前的特警見到他立刻站直,并且跟葉采葵道歉。
“我沒事,沒關系。”葉采葵忙說。
特警隊繼續執行任務,圍出警戒線,迅速控制住現場。葉采葵這才轉過頭,跟身旁的這位士官道謝。
正好士官也看向葉采葵,四目相對,兩人都是一愣。
看警銜這位年輕的士官應該是位中隊長,他身上散發着一股凜然正氣,似乎牛鬼蛇神都難以近身。
他一只手抱着槍,另一只手還抓着葉采葵的胳膊。雖然戴着頭盔,卻還是能看出俊朗的五官。
這個士官好年輕啊,葉采葵不禁感嘆。
年輕士官抓着葉采葵的手忽然用力,葉采葵蹙眉,想抽回自己的手卻抽不動。
“警官,我沒事,你可以放開我了。”葉采葵說。
年輕士官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松了手,猛地立正,站得筆直,直勾勾地看着葉采葵,那幅嚴肅認真的樣子直接把葉采葵給逗樂了。
當老板娘自然難免被男客打量,葉采葵早就習慣那些毫不遮掩的眼神,這位年輕士官的眼神雖然直白卻不似別人那樣不懷好意,所以她并不讨厭。
“謝了。”
葉采葵對他道謝,然後順着警戒線穿過人群迅速離去。
“隊長?”
不近女色的隊長第一次會看一個女人看呆,一旁的副隊長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許奕陽立刻回神,立刻記起自己的職責,表情又嚴肅起來,組織着控場的工作。
可他還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個女人離去的背影,心跳如雷。
是她嗎?
……
葉采葵回想起來,掐指一算,許奕陽至少偷偷摸摸看了她快兩個月才找來。
“我記得,後來還有警察專門來找過我調查那天的事情,你知道嗎?”
“我知道。不過我們和他們不是一個工作性質,找你的警官我并不認識。”
“那你應該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是誰才對啊。”
“嗯,但是還是不敢百分之百确定。”許奕陽頓了頓道:“如果不是祖父生病,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敢上來問你。”
葉采葵忍不住又想起那個夜晚,她的餐廳真準備打烊,一輛黑色車子卻忽然出現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夜裏,車子停在餐廳門口,一個年輕英俊的神秘男人從車上走下來……
他奇奇怪怪地點了一碗剩菜炒飯,吃得動容不已,然後說要報她的一飯之恩。
……
想起當日的情形,葉采葵忍不住笑起來。
那時候還覺得這人怕是有毛病,哪裏想到他心中掙紮了那麽久才找來,更想不到他那句“一飯之恩”聽起來那樣荒謬可笑,卻藏着那麽多百轉千回的內心戲。
“傻子,平時怎麽沒見你這麽慫?”葉采葵忍不住笑話許奕陽。
“不是慫,是……
“是什麽?”葉采葵打斷他。
許奕陽低頭思索着,想了想道:“可能是有點慫了。”
……
葉采葵大笑起來,覺得許奕陽簡直可愛到犯規。
她走上前去捧着他的臉重重地親了他一下。
“好了,我的跟蹤狂,我們趕緊吃飯吧,飯要涼了。”
許奕陽笑起來,點點頭,上了飯桌。
葉采葵給兩人盛飯,随口問道:“你今天和領導談得怎麽樣了?你大隊長的事情什麽時候定下來,我們是不是要請你的隊員們吃個飯慶祝一下啊?”
“沒有說大隊長的事情,今天是跟我聊訓練的事情。”許奕陽回答道:“有幾個隊員在內訓的時候受了傷,領導覺得我這樣的訓練方式不好,我們交流了一下。”
……
葉采葵心裏咯噔一下,擡頭看向許奕陽,可許奕陽卻絲毫不以為意,似乎并不把這件事過分放在心上。
“一句都沒提大隊長的事情嗎?”
“沒有。”許奕陽疑惑起來,采采什麽時候對他的工作這麽關心了,問:“怎麽了?你覺得有什麽地方有問題嗎?”
☆、Chapter 39
兩人坐下吃飯, 葉采葵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許奕陽卻不以為意。
“你擔心什麽呢?”許奕陽像葉采葵解釋道:“這回有這個職位機會, 我是所有人裏最有資格的,我的功勳最多, 做的也是最好的, 而且都已經定下來只差認命了,不會有問題的。”
許奕陽也是餓了,說完就大口大口的吃飯。
“這個板栗燒雞好香!”
許奕陽一邊吃一邊贊不絕口。
葉采葵笑了笑, 不知道該不該多說。
她覺得許奕陽到底是年輕,所以覺得最有資格、功勳最多、做得最好這個職務就應該是他, 但是事實往往不是如此,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夠了的, 更不是事情做得好就成。做事的能力不可缺少, 但做人總比做事情重要。
而且凡事不到最後塵埃落定、簽字畫押,就都依舊會有變數。
“你最近還是低調點吧。”葉采葵還是忍不住叮囑道。
放在平時她肯定不會多嘴,個人有個人的人生,有的事情必須要自己去經歷才可以,但是畢竟是自己的愛人, 無論有沒有用她都還是要說。
“你指哪方面?”許奕陽問。
“就是做事不要太激進, 像是今天這種訓練的時候把隊員練傷了的事情最好還是盡量避免, 強度小一點之類的……”葉采葵見到許奕陽似乎有些不高興了,但還是把話說完道:“你的領導都已經提點你了,還是不要不當一回事。”
許奕陽果然不同意葉采葵的看法。
許奕陽放下筷子,義正言辭地說:“我們的工作要面對的是難纏的惡棍, 是蠻不講理的刁民,是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怎麽可以因為有人受了傷就不降低訓練強度?我是他們的隊長,我要對他們的生命負責,不是身體。”
“那也不差這過年前的幾天吧?”
“今天有一次例外,以後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例外。”
“可是你的領導都已經讓你注意了,你完全不聽的嗎?”
“我一向做事都是這樣,要我低調、聽話我也不會,也不想,我相信我的工作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無可挑剔,我們局長也不能找出我什麽毛病來。我做好了我該做的事情,得到我該得到的獎勵和職務,我覺得理所應當。”
“你做好你該做的事情當然沒有問題,但一個人只有在特定的位置才能做特定的事情,不能總是鋒芒畢露,必要的時候要學會藏鋒,要積蓄力量。槍打出頭鳥,越是擔任重要的位置,越是要小心謹慎,因為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你看,等着你出錯。”
“但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可以說每一樣事情我都做到了120分的好。”
葉采葵嘆一口氣道:“可并不是120分或者150分的好就是好的啊,本來人家做到80分就優秀了,做到60分就及格了,你做到120分,就把人家的優秀變成了及格,把人家的及格變成了不合要求,大家怎麽會喜歡?”
“可我出來工作并不是為了讓別人喜歡我的。我有我的目标,我會一步步按照我的想法,通過我的努力到達我的目标。”
“可目标不是努力就能達到的。”
要用腦子的。
後半句葉采葵沒說出來,怕打擊到許奕陽。
可即便如此,他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為什麽?我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麽障礙是靠着努力不能跨越的,那些半途而廢說努力無用的人,都是些立場不堅定的人。”
葉采葵覺得再說下去兩個人就要吵起來了,這件事情她的确和許奕陽的看法不一樣,但是她覺得也沒有必要為此鬧得不愉快。
“好了,我知道了……”葉采葵噎了噎,無奈地問:“是我說的話你不高興嗎?你可以就當一個意見聽,我說這些話也不是非要你按照我的想法去做,就是想為你提供一個別的看事情的方式。”
“我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許奕陽說。
這還是葉采葵第一次聽到許奕陽說話如此強硬。
她發現雖然生活裏許奕陽很好說話,但是面對工作上的事情卻非常的頑固。
這樣的人內心往往都有一個放大的自我,固執己見,而且攻擊性很強,這樣的下屬從前她也是遇到過的,如果他們還有才華和能力的話那簡直就是沒個老板的噩夢。
領導和老板不喜歡這樣的人,寧可要平庸的下屬,因為平庸的下屬需要你的領導,而一個有個性的下屬,除非你有緊箍咒,要不然他說不定哪一天就成叛軍了。
葉采葵還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看這情況也是說不成,只怕越說許奕陽的叛逆心越重。
她真的有一種養了一個青春期兒子的感覺。
許奕陽似乎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嚴肅地對葉采葵說:“采采,我不想跟你讨論工作上的事情,我們以後能不聊這些嗎?”
……
“我們不是夫妻嗎?分享生活裏的事情不是很自然的嗎?難道你就希望我做一個每天只知道說鍋碗瓢盆的女人啊……”
“說鍋碗瓢盆也沒關系啊,你不是喜歡這些嗎?”許奕陽毫不猶豫地說:“你就做你喜歡的事情就好,你怎樣我都喜歡,不是非要跟我談工作不可,你就這樣我也很喜歡。”
葉采葵哭笑不得,她這是被許奕陽小瞧了吧?
看來自己在許奕陽心裏,她就是一個開小餐廳的小婦人,什麽都不懂,只要在家裏做飯等他回家就好了。
葉采葵什麽都沒說,但笑不語,低頭吃飯,心情微妙,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竟然還有一種奇怪的興奮感。
真的是被看不起了呢。
原來總覺得別人愛她,是因為她年輕、漂亮,聰明會掙錢,要麽是愛她的肉體,要麽是她能帶來的巨大價值。
現在自己老了,病了,每天就在家做飯,既不能在股市叱咤風雲,也不能幫忙并購公司,連提個意見都被嫌棄,可以說是一個徹頭徹尾沒用的人了。
這樣許奕陽還是愛她,大概是真的愛她的靈魂吧?
……
葉采葵自嘲地笑了笑,默默地夾菜吃飯。
她的板栗燒雞做得連她自己都覺得好吃,嗯,葉采葵想,還有可能是愛她做飯的手藝。
“我這麽說你生氣了嗎?”許奕陽問。
許奕陽也覺得剛才說話有些沖,但是剛剛那一剎,他有一種不被采采理解和認同的感覺,一時沒有控制好情緒,口不擇言,他并不是想傷害采采。
現在看到采采低頭似笑非笑的樣子,才覺得後悔。
“我願意聽你說話,但是我還是想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去生活。”許奕陽說。
“你當然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方式生活,我也沒有生氣,你自己的人生,你當然可以按照你希望的方式生活,是我多嘴了。”
可是許奕陽覺得葉采葵就是生氣了。
“我還是願意聽你的意見的……”許奕陽語氣立刻軟了下來。
“算了,我就是個家庭主婦,也提不出什麽好意見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許奕陽越是想解釋,就越是笨嘴拙舌。“采采,我當然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家庭主婦。”
“家庭主婦還有一般、二般的嗎?”葉采葵笑了笑道:“咱們能不聊這個話題了嗎?是你說不聊工作的,忘記了?我現在就想好好吃個飯。”
這一回輪到許奕陽噎住了,他不敢再惹葉采葵生氣,只能老老實實地低頭吃飯,心裏苦悶不已,只後悔自己沒管住脾氣。
這頓飯吃得有些壓抑,兩人沒有再繼續聊這個話題,雖然只是争論,但是都有一種吵了架的不和諧感。
他們都知道,婚姻生活裏一點争吵都沒有是不可能的,兩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總會有不一樣的地方需要磨合,但是沒想到這麽快就出現了。
吃完飯許奕陽主動去洗碗,葉采葵則坐在沙發上看書。
屋子裏很安靜,安靜得有些尴尬。
葉采葵看書也看不進去,果然是,感情生活四個字就可以總結,那就是“每況愈下”,白天才完成了生命的大和諧,晚上就立刻制造不和諧的音符。
她重重地翻了一頁書,許奕陽立刻回頭瞄了葉采葵一眼。
葉采葵坐在燈下,皺着眉頭翻着《安娜·卡列寧娜》,神情冷淡。
完了,他真的把采采弄得不開心了。
許奕陽洗了碗,小心翼翼地靠近葉采葵,坐到她旁邊,問道:“不洗澡休息嗎?”
“才八點半,我起得晚,不困。”葉采葵翻一頁書,頭側向另一邊道:“你起得早先去洗漱休息吧。”
許奕陽猶猶豫豫地,想說什麽可是看到葉采葵那冷淡的表情,又不敢觸這個眉頭,又給憋了回去……
“那我先去洗澡了。”許奕陽說。
“嗯。”
葉采葵繼續看書,剛好看到一句話:
“你是個純正的人,這是你的美德也是你的缺點。你自己有純正的品格,便希望全部生活都是由純正的現象組成,而這是不可能的……希望凡事始終要有目的性,這也是不可能的。你還要求個人的活動總是目标明确,愛情與家庭生活永遠統一,這又是不可能的。生活的一切妩媚多姿,一切的美都是由陰暗面和光明面組成的。”
葉采葵下意識地擡起頭看了一眼亮着燈的浴室,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許奕陽就是一個純正的人,他正直堅定,想要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夠勸阻他,就像是一個需要被褒獎的小孩子,認為做對了事情就應該得到獎勵,他并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有的事情,再努力也不一定能過做到。
所以當沒有人站在他這一邊的時候,他會有一種強烈的孤獨感,像小孩子會怄氣似的,這就是為什麽剛才會跟她生氣,甚至拒絕她跟他再聊工作的原因。
這一點是許奕陽人生的盲點,可難道不也是她最開始喜歡他的地方嗎?
她就是喜歡他的正直、頑固,喜歡他像是少年将軍一樣,意氣風發、自信得無視一切潛規則,喜歡他清醒和健康的氣質,喜歡他不同流合污,喜歡他少年一樣陽光,坦率,直白,熱烈。
一切的沒都是又陰暗面和光明面組成的,那麽既然愛他的光明面,她也應該接受這光明照耀下産生的陰影才對。
想到這裏葉采葵一下子就原諒的許奕陽。
算了,讓他去吧,有的事情非要自己經歷才懂得,他若真的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那她就給他包紮好傷口,讓他再撞就是了。
葉采葵放下書,準備起身去敲浴室門,但是剛站起來又想不過坐了下來。
的确可以原諒他的固執己見,但是他剛才小瞧她,把她當一個無知婦孺,這一點還是不能原諒……
葉采葵又拿起書繼續看,決定今天不要再理會許奕陽了。
就在這時候,浴室門打開了。
葉采葵不擡頭,繼續冷着臉,決心今天一定要教訓一下許奕陽,要不然他還不得翻了天,真把自己當一家之主了。
“采采……”許奕陽叫道。
“嗯?”
“早點洗漱休息吧。”他說。
“等一會兒,我再看幾頁。”
……
許奕陽不說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看着葉采葵。
葉采葵感受到那灼灼的目光,實在是難以忽略,她無奈地擡起頭看向許奕陽。
“你先去睡,不用……”話沒有說完,葉采葵看到眼前的畫面忍不住噎了噎,艱難地繼續道:“不用……等我。”
“一起睡吧。”
……
葉采葵忍不住要在心裏罵髒話了。
許奕陽明明有睡衣卻不穿,只穿了一條長睡褲,上半身光溜溜的,露着結實的肌肉。
小狼狗學壞了,都知道色`誘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再推薦一下我的新坑《狂熱》:
距離羅布泊100公裏,荒涼的戈壁灘上忽然出現一個男人。
“這裏可是無人區。”姚寶珠的車停在他旁邊。
“怕我?”他問
“命都給你好不好?”
“痞子”和“妖女”的狹路相逢
騷裏騷氣的撩機&心黑手狠的變态
李滄漠:動了情的痞子連刀都拿不穩
姚寶珠:我的夜晚是對你的狂想
【本來想浪蕩一生,
奈何卻鐘情于一人。】
震撼的暧昧,瘋狂後的百般回味。
要麽就失去,要麽被馴服。
那就這樣吧,讓我成為你的,我的整個生命,無論長短,都将屬于你。
這個坑完結之後開~
喜歡的可以直接搜索顧辭微,作者專欄裏第一篇就是~
☆、Chapter 40
如果還能□□, 那麽事情就很簡單了, 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 睡一覺就能一筆勾銷。
無論有多大的怨氣,在對方身體裏沖撞馳騁一番, 最後就變成一筆糊塗賬。
帶着怨氣撕開對方的衣服, 剝掉褲子,扔上床,也不需要任何前戲, 動作越是野蠻粗魯就越是解氣。
咬一口你的肉,看你痛苦的皺眉才覺得爽。
你不是倔嗎?
看你現在還倔不倔了!
把你分開, 強行要融合進你的身體,讓你就範。
要你乖乖地呆在我身旁, 哪裏都不準跑。
……
許奕陽悶哼一聲趴在葉采葵身上, 然後翻身緊緊抱住了她。
葉采葵閉着眼,臉上的潮紅過了好一會兒才退去,許奕陽纏綿地吻着她的肩膀,像是一只眷戀主人的小奶狗。
什麽氣都沒了,葉采葵握住許奕陽放在自己身上的手, 柔聲道:“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 我以後不會再幹涉你做人做事的方式了, 你只要記得,無論在外面受了什麽委屈,受了什麽傷,回家都有我在就好。”
葉采葵想, 愛就是愛這個人真實的模樣,即便他的真實是不完美的,是缺憾的。她寧可愛一個滿身缺點但是真實的人,也好過愛一個完美卻虛假的人。
許奕陽沒有說話,葉采葵以為他是不是睡着了,翻過身一看,卻對上一雙炙熱的雙眼。
“采采……”許奕陽聲音喑啞地叫着她的名字。
葉采葵的手順着他的身體慢慢往下探。
果然……
唉,年輕就是好啊,葉采葵在心中感嘆,這麽快就又有勁兒了。
還能怎麽辦呢?因為他的一切她都心甘情願接受啊……
許奕陽體力充沛,恨不得要搞得葉采葵精疲力盡才罷休。
直到天蒙蒙亮許奕陽才抱着葉采葵沉沉地睡過去,就像是個小孩子似的,醒着的時候精力充沛,一睡着外面就算是打仗都吵不醒他。
已經是黎明時分,屋子裏灰蒙蒙的,昏暗的光線裏,許奕陽睡得像是個天使。葉采葵伸出手,輕輕劃過他的臉,描摹着他的輪廓,溫柔的情緒泛濫成災。
葉采葵吻了吻許奕陽的額頭、眼睛、鼻子、嘴唇。
“我愛你。”她說。
許奕陽猛地睜開眼睛,吓了葉采葵一跳。
“你不是睡着了嗎?”葉采葵驚訝地問。
許奕陽一個翻身把葉采葵壓在身下,問:“你再說一遍。”
“不說了。”
“以後不準趁我睡着的時候說,要對我說。我不管,你要再說一遍。”
許奕陽按着葉采葵讓她不能動彈,葉采葵沒有辦法。
“好好好,再說一遍。”
“說。”
葉采葵伸出手摟住許奕陽的脖子。
“愛你,全世界最愛你了。”
許奕陽不管不顧地分開葉采葵的雙腿,全所未有的激動,明明都已經筋疲力盡了,卻又瞬間抖擻精神,簡直就像是被打了一針雞血似的。
葉采葵疲憊得都沒力氣叫了,卻還是承受着他的蠻橫。
汗水低落在她身上,他一聲聲溫柔動情地叫着她的名字:“采采,采采……我的采采……”
葉采葵回應着許奕陽的呼喚。
她的名字叫做葉采葵,采是中間那個字,很少有人這樣叫她,工作的時候同事們都叫她Maggie,關系親密的人都叫她采葵或者小葵,後輩叫她葵姐。
只有他叫她采采。
……
葉采葵的記憶忽然就被連了起來,想起來十五年前,在破舊的後巷裏,那個小少年狼吞虎咽着一碗炒飯。
“哎喲,終于不跑了?”
小少年不說話。
“你連謝謝都不會說啊?”葉采葵蹲在狼吞虎咽的小少年面前,笑眯眯地問:“你是啞巴不會說話啊?”
“會。不是啞巴。”
葉采葵撲哧笑出來,真是小孩子,經不起激。
“那還不趕快說謝謝。”
“謝謝。”
“嗯,乖,要有禮貌,要學會說謝謝才招人喜歡啊。”
葉采葵揉了揉他的腦袋。
小少年僵硬了一下,但是沒有躲開葉采葵的手。
“說謝謝姐姐。”
“不要。”
“嗯?”
“我不要叫你姐姐。”
葉采葵無奈,問:“那你要叫我什麽?”
“別人怎麽叫你。”
“我叫葉采葵,也有叫我采葵、小葵、葵葵,你不願意叫姐姐,随便挑一個呗。”葉采葵對稱呼這種事情倒是不執著。
“我不要跟別人一樣。”
“為什麽?”
“就是不要。”
……
“我要叫你采采。”
“随便你吧。”
“采采。”
“嗯。”
“采采。”
……
“采采。”
“差不多就可以了……”
……
身體裏的沖撞讓葉采葵回到現實,意識朦胧地睜開眼,只見許奕陽眉頭緊鎖,滿頭大汗,目光深邃地凝視着他。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瘦小不堪的小男孩,如今卻變成了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
十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她偶然的善意,卻就此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把他們的生活千絲萬縷地糾纏在一起。
“小狼狗……”
葉采葵動情地伸出手,捧住許奕陽的臉吻了上去。
他就是她的小狼狗啊。
是她壞脾氣的、倔強的、忠誠的小狼狗。
……
今天是小年,許奕陽休假。
兩人都不用上班,便一直賴在床上,葉采葵也睡了一會兒,但是年紀大了到了點實在是睡不好,所以等到太陽徹徹底底出來,還是按時起了床。
許奕陽在床上睡得沉沉的,一動不動,葉采葵也不叫他,自己起來煮咖啡。
生活裏多了一個人,但是卻沒有特別大的改變,還是早起開窗子通風,澆花,做早餐,準備午飯……
然而葉采葵卻覺得有什麽東西徹底不一樣了,讓她在做這些做平凡的事情時,心中也能油然而生出一股喜悅來。
……
許奕陽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他本來還可以繼續睡的,但是被葉采葵的飯香吸引,模模糊糊的睜開眼,只覺得肚子餓得受不了。
爬起來看到葉采葵在廚房裏的背影,就忍不住走過去從身後抱住她。
“一起來就撒嬌啊?”
“嗯……”許奕陽把葉采葵抱得緊緊的,“餓了。”
“那還不放開我,不要打擾我做飯。”
“本來就餓,看到你更餓了。”許奕陽說。
……
許奕陽又開始在葉采葵身後磨蹭,葉采葵重重地打掉許奕陽的手,嚴厲地說:“快去洗漱,準備吃飯。”
這小子,無法無天,不教訓一頓都要上天了。
許奕陽只能委委屈屈地去洗漱,老老實實地等開飯。
兩人坐在一起吃飯,看到許奕陽滿足的吃相,葉采葵想,也許這就是她想要的愛情最好的模樣吧。
兩個人在一起,吃很多很多頓飯,從清晨到日暮。
“下午我們做什麽?”葉采葵問許奕陽道:“難得我們都有空,出去轉轉吧?”
“好啊,你想去哪裏逛?”許奕陽滿口答應。
葉采葵想了想道:“我想買戒指。”
婚戒戴在左手無名指是起源于古時西方的一種浪漫說法,說是無名指處有一根血管和心髒相連,戒指戴在這裏是寓意心心相通。
珠寶店的店員聽說是婚戒,再看看葉采葵的打扮,雖然不誇張,但是還是眼尖的看出身上的套裝價格不菲。
知道是有錢人,所以拿出店裏最貴的戒指來給兩人看。
“不要這些。”葉采葵說:“沒有鑽石的,最簡單的對戒就行了。”
“那不行。”許奕陽斬釘截鐵地拒絕道:“別人有的你也要有。”
“華而不實,又貴,不值得的。”
葉采葵想着許奕陽畢竟是公務人員,又不是什麽商業巨賈,這一顆鑽戒得去他大半年的工資。
“不行,就是要給你買大鑽戒。”許奕陽非常固執地說。
許奕陽不是什麽有錢人,但是因為工作性質,再加上是個大直男,除了車子,基本上不花什麽錢,還是有些存款,他也知道自己買不起什麽幾百萬的戒指給葉采葵,但是一個普通的鑽戒還是買得起的。
他就是想給葉采葵買,想為她花錢。
其實葉采葵在這方面真的是沒有什麽虛榮心,該見過的都見過了,什麽大鑽石沒見過?從金光閃閃的世界裏走了一遭回來,才知道那些東西意義都不大,所以不再需要這些東西來堆砌虛假的自我。
她只想要一對最簡單的對戒就好,戒指裏刻上彼此的名字,就是他們的儀式感。
“非買不可。”許奕陽說。
葉采葵發現,有的時候許奕陽真的是非常的固執,擡起頭來,導購小姐也用一種殷勤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太太,您的老公想寵你,你就滿足一下他吧,挑一個?對戒可以再買啊。”
“對。”許奕陽堅定不移地說。
葉采葵重重地嘆一口氣,只能不情不願地挑了一個。
她也是拿許奕陽一點辦法都沒有。
離開珠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