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糕點鋪子很小，前屋三個放糕點的楊木制兩層櫃臺，分別擺在窗邊以及左右牆側，屋中間一張四方桌四個長凳，後屋是小廚房，共約40平方米左右，景椿用錢砸到手，前店主并未動此處的東西，面粉缸半滿，木柴半堆，做糕點的工具齊全，許多糕點還在櫃臺上擺着，她嘗了幾個覺得沒自己做的好吃，眼睛一轉，點了點，把每種糕點挑出來一塊包了六包出門給蘇老夫人，眉眼彎彎道：“蘇老夫人，要勞煩你幫忙啦。”

蘇老夫人看了眼糕點包沒接，問道：“什麽事？”

“麻煩你讓蘇漾在咱這條街跑一趟，逢人就說許記糕點鋪改名景記，今天糕點買一塊送一塊，每人限買10塊，送完為止。”

“這？！”豈不是虧大了？蘇老夫人目露詫異，覺得景椿即便想宣傳景記也不用如此耗費成本，便勸道：“景小娘子，你賣一包送一塊就有許多人誇你了，不必……”一包5塊，不至于虧的太狠。

景椿彎腰把糕點包直接放到蘇老夫人的推車下面，解釋道：“蘇老夫人，說句實話，這裏面的糕點我是看不上才送人的，我做的糕點比這好吃多了，等明天我開始做糕點了讓你嘗嘗！”

蘇老夫人看着景椿小臉上的得意，哭笑不得，也沒再拒絕，轉臉伸手摸了摸蘇漾的頭，道：“景小娘子的話你記住了嗎？知道怎麽說嗎？”

蘇漾點點頭，把景椿的話學了一遍，看看蘇老夫人又看看景椿，蘇老夫人道：“去吧。”

蘇漾笑着跑開，一個個地跟人說。

景椿轉身回到糕點鋪，關上門把紙袋都拿到窗邊，便有人站在了窗口道：“景小娘子，我要10塊！”

“胖大娘，你要什麽味的？”

胖大娘把一把銅錢遞給景椿，笑道：“一種味來一個呗。”

景椿接過銅錢放到窗邊的布口袋裏，拿袋快速地裝了四包給胖大娘，眨眼見有五六個人圍了過來，道：“排隊排隊！不要亂了隊形！”

青牛挨了頓打，待費長房帶人走後，關上道觀門出去轉悠，到了小商街，聽人說許記改景記，掌櫃的是個十五六歲左右清秀幹淨的小姑娘，罕見姓氏加路人所述形象，讓他忍不住聯想起曾迫他狼狽逃竄的那位閻摩山脈的大妖，心底冒出強烈的好奇心，于是就去了糕點鋪，站在街斜對面，遠遠看到那張曾經滿是煞氣如今和氣親切的熟悉小臉，一時轉不過彎打了個寒顫，心裏泛嘀咕

：“前一刻還威風凜凜地統攝萬妖，這一刻就學人賣起糕點裝鄰家女孩，這世道腫麽了？”

景椿也看到青牛了，本不想搭理青牛，但見青牛望向她時眼裏湧出驚恐，彷佛她所做的事情多麽恐怖般，心下不忿，當即給青牛傳音道：“青牛，過來幫我收錢。”

青牛撥浪鼓似的搖頭，被壓迫無所謂，反正景椿比他厲害，又不會傷他性命，但讓他站櫃就算了，他堂堂牛仙丢不起那臉，擡腳便準備離開，景椿的威脅傳到他耳朵裏。“你敢不來，我等會就去砸了封了你的青牛觀。”他的青牛觀是要等費長房去砸的，若被景椿提前毀了，他的任務就等于失敗，太上老君會不待見他的。

死穴被戳中，青牛放下腳硬生生地轉過步子，誓死如命般走向糕點鋪，路上碰到認識他的人打招呼，他張張嘴做穩重神棍狀，不厭其煩一個個跟人抱拳解釋道：“貧道也喜歡這家鋪子的糕點，哎呀，小姑娘忙不過來，貧道去幫幫她……”

“道長心腸真好，我娘子上次喝了您的符水已經好了……”

“……”景椿聽着長隊對青牛的種種奉承贊揚，瞧着青牛故意推延步伐也不催，路就那麽短，他總有走過來的時候，擡眼她露出招牌月牙眼笑對下一個顧客道：“小郎君，你要多少糕點，什麽味的？”說完微愣，她面前這張臉完全戳中她的萌點，是她平生所見最萌的容貌。

藍采和遞上銅錢，打了下快板，脆生生地笑道：“景小娘子，我要5塊，味要不同！”

“好。”景椿接過銅錢把糕點遞給藍采和，覺得對方連聲音音色都是她最喜歡的那種，便多問了句。“小郎君怎麽稱呼？”

“藍采和。”

“……”眼皮子跳了跳，景椿看着藍采和轉身遠去，收回目光，暗嘆了口氣，為毛是個預備神仙呢？遇到一個如此看得順眼的多不容易啊，前生今世兩輩子，七八百年才一個，卻和她注定兩個陣營，感覺真素複雜。

青牛蹭蹭到窗邊的時候，景椿已經沒心思搭理他，也不管他，只賣糕點收錢，讓青牛孤零零尴尬地站在窗邊，走不行，更不想開口提醒，時不時地和個認識的人說兩句，等糕點賣完了，窗前沒人了，才道：“景椿大人，若是無事，小仙先告辭了。”

“走那麽急幹嘛？問你幾個問題。”

“您說。”

“你那符水真的有用？”景椿關上窗戶打開

門讓青牛進屋，遞給了青牛一把掃帚，指了幾處道：“這些地方還有廚房裏都掃幹淨，我請你吃糕點哈。”

青牛從景椿臉上看出脅迫之意，憋屈地接過掃帚，黑着臉掃起地，聞言哼道：“自然有用，不過不救将死之人，不治該病之人。”

“呵！”景椿坐上長凳，拿出包瓜子，歪靠在桌邊，胳膊支着身子，邊嗑瓜邊問道：“生死薄管人生死，月老管人姻緣，人患病還有定數？”那樣豈不是一輩子都不得半分自由？說着将瓜子皮扔到了青牛掃帚下面。

青牛瞅着那那幾顆瓜子皮，帥氣的臉龐抽了下，悄悄吸了口氣，暗罵景椿不地道就會折騰他，可仙在妖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得繼續掃，聞言道：“絕大部分人都沒定數，極少部分上輩子的恩怨沒理清楚，報應在了這輩子身上，還有些人這輩子作惡弄出不幹淨的東西自己沾染上得病的，都是該病之人，上輩子因果完全了結這輩子沒做壞事的人有個大病小災喝了我的符水，鐵定病除災散。”

“撒謊。”景椿拿着瓜子皮砸了青牛幾下，繼續嗑道：“蘇老夫人的咳嗽你怎麽治不好？她上輩子可是善人，今生也沒做過惡事。”

青牛瑟縮了下，聽出景椿話裏知曉些事，覺得這無關局勢無需藏拙，苦着臉道：“景椿大人，您講點理，蘇老夫人今生前半輩子享富貴，後小半輩子是被蘇漾連累，咳十年，換下輩子必定投胎到大富大貴人家，一生榮華父慈子孝壽終正寝，您覺得我該治好她嗎？”治好了蘇老夫人下輩子說不定也就沒福氣了，才是害人。

“哦，你說，天庭地府會把神仙成仙前挂念的人都給安排妥當嗎？”

“必須的，神仙也有情有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都過不好，誰還有心思整日為天庭辦事？蘇漾不成仙，蘇老夫人一世五福俱全，蘇漾成仙，蘇老夫人至少十世高枕無憂。”十世千年，千年過後蘇漾記挂蘇老夫人，蘇老夫人的福運依舊，蘇漾對蘇老夫人的感情淡化消散，蘇老夫人則會按照其前一世的生平善惡正常投胎。

景椿點點頭，從空間裏拿出包素糕點丢給青牛道：“青草系的，賞你了。”

“大人，貧道更喜食肉。”青牛擡手接到糕點，放進懷裏沒嘗，他一步步修煉為妖，突破桎梏，得到機緣，成為神仙，殺生都不知道殺了多少，怎麽可能還像個原始的青牛一樣忌口只吃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