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霍步珏自從得到自己弟弟肯定的答複以後，整個人都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她回家的時候連馬都不騎了，硬是叫人拿竹子編了一頂竹轎子，讓人把自己背回家。

她到家的時候都已是深夜了。

霍府裏的人這會兒就算是心再大又那裏睡得着。

整個府裏面全部都燈火通明的等着霍步珏回來。

下人更是老遠看到霍步珏連忙通知府裏的主人。

霍步珏看着衆人露出了一個大笑：“大家放心，弟弟都已經放話了，王爺不會怪罪我們的！”

霍老爹聽到這話，已經有了深深淺淺褶子的臉上布滿了笑容：

“還是步淺有本事呀！”

霍秀才到底腦子還是稍微要清楚一點，她不确定的問道：

“是你弟弟去找王爺，你聽到王爺親口說的？”

霍步珏一臉信心的說道：“這有什麽區別嗎？弟弟那次想要什麽王爺是不給的？

再說了這個世界上有誰辦事不花錢，王爺不過是因為和弟弟吵架所以才故意刁難我們家的。

如今弟弟都生氣了，王爺哄弟弟都來不及，那裏會真的為難我們，難道她就不怕弟弟一輩子不原諒她嗎？”

霍秀才一想到王爺平日裏對自己兒子的态度，就覺得霍步珏說的話有道理。

可是她心裏總是有些隐隐不安。

霍步珏沒有過多的關注自己的老娘，她耀武揚威的朝着阮氏諷刺道：

“不過是區區五十萬兩白銀就讓我看清了你，難怪我弟弟說你只配做一個妾，真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阮氏的侍從那裏看得自己的公子被侮辱，他擋在阮氏前面忿忿不平的說道：

“小姐，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們公子！

什麽叫區區五十萬兩，這筆銀子都夠養一個軍隊了了！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有那家的新婿願意從嫁妝裏面拿出五萬兩來和自己的妻主共度難關的？我們公子……”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到了阮氏的臉上，阮氏的臉瞬間就紅腫起來了。

空氣中凝滞了一瞬。

原來是霍步珏被侍從說急了眼，就想要一大巴掌呼到侍從的臉上。

阮氏把侍從拉到了身後已經來不及躲避，硬生生的挨了這一巴掌。

這已經是霍步珏第二次打阮氏了。

霍步珏眼底閃過吃驚，不過瞬間就被羞怒代替。

她吐了一口痰在地上，直接罵道：

“送上門挨打，犯賤！”

霍秀才看到事情變得有些難看，直接出來和稀泥：

“好了好了，一家人那有隔夜仇，這事就這麽過了，大家都不能再提了。”

霍老爹看到自己的女兒被頂撞心裏就不舒服了，如今看到自己的妻主居然還維護起阮氏，瞬間就怒了，自己怼道：

“什麽一家人？你見過不幫忙還錢的一家人嗎？一個妾而已，居然膽敢頂撞自家的妻主，就該被好好教訓一下！”

霍步珏冷哼了一聲，呵斥道：

“聽到沒有，做別人的夫婿就該有夫婿的樣子，以後再這麽丢人現眼，影響我霍家門風，看我怎麽教訓你！”

阮氏捂住自己被打的臉，眼淚明明還在眼眶裏面打滾，但是仍舊不肯不服輸的看着霍步珏說道：

“既然你這麽嫌棄我影響你們霍家的門風，那麽我們就合離吧！”

霍步珏覺得男人就該逆來順受，阮氏不服輸的眼神就像是嘲笑她的無能，瞬間就霍步珏激怒了：

“我呸，你也配和我合離？！

怎麽着，是看到在我霍家如今撈不到好處了所以想走是吧？

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和你合離的，你只配被我休棄！

不過就算老娘要休棄你，那也要等老娘玩夠了再說。”

說完以後還不忘惡狠狠的強調道：“阮澄明，你看老娘怎麽折磨死你！”

阮氏沒有想到話都已經說道這種地步了，霍步珏不止不放他走，居然還當着這麽多人說要如此羞辱他。

阮氏雖然是商賈之子，但是好歹也是官宦之子。

他是家裏的獨子，向來是被家裏嬌寵着的，那裏見到過人心如此污濁的一面。

阮氏氣得全身發抖，他指着霍步珏顫聲說道：

“霍步珏，當初我由夫貶妾時，你明明說過會好好待我，若不是如此我怎麽會嫁你！”

霍步珏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流氓笑容：

“我乃是堂堂霍王夫的弟弟，我讓你嫁進來就是好好待你了。

你最好給我消停一點，你若是再鬧，我就算把你切成塊去喂魚也沒有人敢說什麽，你要是夠聰明就好好伺候老娘，若是伺候好了，便給你留一口氣！”

說完以後還流裏流氣的拿手去捏阮氏的下巴。

那知這一捏居然摸到了個女人的手。

霍步珏正想罵是那個不長眼的東西居然敢壞她好事，就看到小德子笑盈盈的站在她面前說道：

“霍小姐還真熱情，知道今日要被抄家，居然提前來等我們。”

霍步珏本人壞了好事本就不快，如今又聽對方開口就是抄家，自己虎着臉說道：

“你們到底是怎麽辦事的？抄家一事本就是我弟弟和王爺小兩口耍耍花槍，你們卻硬要上杆子抄家。

簡直是拿着雞毛當令箭，若到時候惹得王爺盛怒，我看你們有幾個腦袋可以砍！”

小德子雖然還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樣，但是眼底的厭惡之色在急劇增加。

小德子本就是窮苦人家的孩子，那時候家裏連飯都吃不上，實在沒有辦法才忍痛十兩銀子就把她給賣了。

但是霍步珏整整貪污了五十萬兩，眼裏卻毫無悔改之意。

再加上其人品低劣，貪得無厭，實在是難以讓人喜歡。

小德子笑着說道：“我可沒有霍小姐如此善解人意，揣度人心。今日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小德子臉上的笑容一收，聲音冷冽的說道：

“王爺說了滿門抄家就滿門抄家，就算是挖地三尺也不能遺漏一文錢。”

“諾！”

霍秀才看到事情越來越嚴重，原本想說幾句話，那知道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便見到霍老爹拿出個市井潑夫的姿态。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殺人啦！殺人啦！官府殺人了！”

如今本就是深夜，到處都安靜至極，被霍老爹這一鬧，倒是出來了不少好事之人。

小德子看着周圍的百姓圍觀也不阻止，只聽她直接說道：

“霍家貪污五十萬兩白銀，證據确鑿，王府近衛特來執法。”

周圍百姓原本以為不過是王爺後院之事，如今聽到霍家居然貪污了這麽大筆巨款全部都嘩然。

霍老爹看到周圍的人看他們一家子的眼神都不對了。

他居然一下子跳起來大聲嚎道：“官府冤枉好人，我不活了！”

說完立馬往旁邊的柱子上撞過去。

要不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這霍家未商量過的劇本，霍秀才居然穩穩的接住了霍老爹，兩個人抱在一起痛苦自己有多可憐，妄圖一次博得近衛同情。

只是兩人哭了一陣，發現周圍沒有多餘的聲響，虛着眼睛一看，近衛居然直接繞開他們往家裏走去。

兩人發現演了這麽久居然沒有用，一下子傻了眼。

霍步珏看到那些士兵居然毫不猶豫的往自己家裏走去，她一邊阻攔一邊大吼道：

“你們居然敢這麽對我霍家，難道就不怕我弟弟怪罪嗎？”

若這話是幾天前說，小德子就算是聽令行事，必然也要躊躇幾分的。

可是如今只要想着王爺一改往日作風，行事果決清明。

再想一想那個日日睡在王爺塌上，如今甚至被王爺拿着內力溫養的玉一。

小德子露出一個大無畏的表情慷慨激昂的說道：

“我等乃是王爺近衛，自當聽王爺命令行事，若是他日霍王夫怪罪，小的甘願受罰！”

霍步珏沒有想到不過區區幾天的時間，以前對她言聽計從的近衛們如今居然完全不聽她的話。

她眼裏第一次出現了慌亂不安的神情，她一邊阻止近衛抄家，一邊聲嘶力竭的喊道：

“就算你們不在意我弟弟，難道王爺也不在意我弟弟嗎？若是我弟弟知道王爺居然這麽對他的娘家人，定然是不會原諒王爺的，到時候你們擔待得起嗎？”

“霍小姐多慮了，王爺就是為王夫着想才會這麽做的。

王夫娘家若是藏污納垢的地方，對王夫名聲也是有影響的。如今王爺幫王夫整治一番，也好讓霍王夫清清白白的侍奉道祖。”

霍步珏萬萬沒有想搬出了自己弟弟，對方居然還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她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就這麽化為虛有。

一想到周圍人都在看她笑話，一想到她又要過田坑裏刨食的苦日子，一雙眼睛都氣紅了。

“我絕對不會讓你拿走這些東西的！”

霍步珏仿佛是瘋魔了一般，只見她氣沖沖的跑到廚房拿了一把殺豬刀，向着近衛胡亂的砍殺過去。

霍步珏想象之中近衛們面露懼色，血濺當場的景象完全沒有出現。

她一個肩不挑手不能的纨绔，三兩下就被這些近衛制服。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制服的過程中霍步珏被直接按在地上，臉更是被迫和地面來了幾次深度交流。

如今的霍步珏那有之前橫行霸道的模樣，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玩泥巴的瘋婦。

霍步珏沒有想到大庭廣衆之下居然被這樣對待，她整個人羞憤欲死。

就在這時她聽到小德子猶如天籁的聲音：

“放開放開，你們怎麽能這麽對待霍小姐呢？”

霍步珏還來不及慶幸，就聽到小德子繼續說道：

“要是一不小心把人弄死了，等會誰去挨那八十大板？”

霍步珏驚詫的看向小德子，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小德子仍舊還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樣，只是看她的眼光猶如看待一具屍體。

霍步珏一口涼氣從腳直接底竄到了天靈蓋，她這次是真的怕了。

她哭嚎道：“德子大人饒命，若是這八十大板打下去，小的真的會沒有命的！”

可是這個時候那裏有人打理她，回應她的只有一板重過一板的拍打。

霍家二老一直享用民脂民膏，但是念在沒有經手的份上只打了二十大板。

一時間此起彼伏的板子聲在霍家響起。

除了求饒嚎叫以外，再也沒有人阻止近衛們抄家了。

霍步珏覺得自己肉都被打爛了，她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口腔裏的血腥味。

就在她萬分痛苦的時候居然發現阮氏站在一旁，并沒有挨板子。

她嘶啞的聲音怒吼道：“他也是霍家的人，為什麽不罰他？”

小德子一臉無辜的反問道：“你不知道嗎？王爺已經同意阮公子和你合離了。”

阮氏雖然之前請求王爺做主，也只是存着試一試的心态，到底不敢肯定王爺是否會同意。

如今驟然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知小德子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說道：

“阮公子，我們大夥剛剛可是都看到霍小姐侮辱毆打你，若是你向府衙告她，我們都可以做你的人證。”

阮氏被壓迫太久了，如今突然聽到自己不僅得到了自由，而且還可以讨回公道心裏雖然欣喜，但是難免猶豫。

霍步珏看到平日像個羔羊似的阮氏居然敢跑到王爺那裏求合離，而且還要告自己。

她立馬吼道：“小賤人，若是你敢告我，我定然叫你不得好死！”

小德子聽到這話露出了一個誇張的表情說道：

“霍小姐你真是勇啊，居然敢當着我們這麽多人的面公然威脅苦主。

阮公子，若你要狀告的話我們還可以作證她脅迫你！”

阮氏看着小德子鼓勵的眼神心中一熱，铿锵的說道：

“好，我告！”

霍步珏沒有想到阮氏居然真的敢告她，一時間又懼又怒，居然吐了一大口血直接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