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蔣靈玉沉聲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順子低着頭說道：“自從蒙內族的人送了不少東西以後, 陛下就想和她們簽訂和平條例。可是蒙內族的人一直都有搶掠的習慣，她們敗退以後還搶掠了不少物品…男子……”
蔣靈玉皺眉問道：“既然要簽訂和平條例就該拿出點誠意出來，那些被她們擄掠的人難道不還回來嗎？”
“陛下得到了大批珠寶美人以後, 根本就沒有再提其他事情了。”
……對方的誠意果然是給自己的昏君老娘送東西。
蔣靈玉強壓着氣問道：“後來呢？”
“後來小徐将軍不服氣，就帶着人又殺到蒙內族的大營把大部分人給搶了回來。陛下說小徐将軍破壞了兩國的和平，所以這才要把人押送給蒙內族。”
蔣靈玉抿着嘴, 整張臉陰沉得不想樣。
“動用我們一切能動用的資源, 千萬不要讓她們把人送出去。”
小順子擔憂的說道：“可若是如此做, 搞不好會觸怒陛下。”
蔣靈玉喝道：“先去做！”
“諾！”
小順子低頭說道：“諾！”
蔣靈玉看到順子走了以後低聲說道：“玉二，你叫我門下的暗衛死士準備, 若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 就算是截也要給我把人截出來。”
“諾！”
隐沒在陰影處的玉二慢慢的消失。
之後蔣靈玉又寫了幾封密信送了出去，緊繃的身體才慢慢放松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蔣靈玉發現自己的身體突然離地, 轉眼間便已經被玉一抱到了床上。
蔣靈玉有些惱怒道：“你做什麽？”
入目的便是對方關懷的眼神。
玉一半跪在地上低着頭說道：“王爺您該就寝了。”
蔣靈玉因為前線大戰的事情, 這段時間一直在準備後手, 每天休息的時間極少。
就算她有內力支撐, 身體也早就開始發出抗議了。
如今事情告一段落，不由自主的覺得大腦隐隐作痛。
不過她看到玉一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突然玩心四起, 她挑起玉一的下巴玩味的問道：
“如今你是越發的大膽了, 居然做主做到本王的頭上了。”
玉一的眼裏沒有懼怕, 反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漣漪, 就連說出話的聲音都帶着似有似無的霧氣：
“請王爺處罰。”
蔣靈玉的眼神沉了沉, 用了半分力道便瞬時把人拉到了床上。
周圍都是蔣靈玉櫻花般的氣息，玉一仿佛回到了當初身受重傷, 睡到王爺床上的時光。
他瞳孔放大, 臉一下子就紅的滴血, 身體更是僵硬得不成樣子。
可是身體還是下意識護住王爺，就怕她一個不小心那裏磕着碰着。
兩個人就在這半推半就間抱了一個滿懷。
就在玉一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是該配合還是……的時候，就聽到王爺有些低落的聲音：
“今夜陪着我，不然我怕睡不着。”
“好”
只要王爺需要，我會一直陪着王爺。
玉一的回答沒有任何一絲的遲疑，一切都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而他握住王爺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身體的力量傳遞到對方身上。
蔣靈玉感受到身邊的溫度，原本強撐着的精神終于被倦意取代，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玉一沒有想到王爺居然這麽快就入睡了，他原本緊張的情緒慢慢舒緩，取而代之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他拿起被子小心翼翼的為王爺蓋上，只是抱住王爺的手略微用力了一些，身體也不由自主的滑向對方，讓兩個人挨近一些。
或許他們今日會有一個好夢，但是有人卻注定一夜無眠。
城裏的小巷子裏正傳來一個女子的哀嚎聲：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你不是挺能耐的，你不是說你那個好弟弟能給你還上錢嗎？”
“你們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籌到錢給你們！”
“給我打！！！”
晨光微亮，霍王夫一聲冷汗的從噩夢之中蘇醒。
身邊的侍從關切的問道：“王夫，你怎麽了？”
他搖了搖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慢慢平複下他驚懼的情緒。
“我沒事。”
……原來只是一個噩夢罷了。
霍王夫一想到自己昨日和姐姐的争執，就又惱怒…又後悔……
他也慢慢的陷入了過往的回憶之中。
阿娘自從當了秀才以後就屢考不中，家裏就把希望寄托在姐姐霍步珏的身上，可惜姐姐從小貪玩，根本不是學習的材料。
那個時候阿娘就迫切的想要再生下一個女兒，完成她未完成的志向。
這個時候霍步淺出生了，可惜他不止是個男孩，而且阿爹還因為生她的時候傷了身體，再難有孕。
據說那個時候阿娘甚至動過買小妾的心思，想要買一個小妾替自己開枝散葉。
只是阿娘讀書從來不去生産，而且書墨紙筆樣樣價格昂貴，家裏那裏有餘錢去買一個小妾。
而且阿娘一直靠阿爹做些農活和小買賣養活，到底還是要點臉的，不願讓自己的夫君賒欠給自己買小妾。
所以購買小妾一事最後不了了之。
但那卻是霍步淺噩夢的開始，他小時候不清楚自己的爹娘為什麽那麽不喜歡自己，甚至對自己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恨。
小小年紀就要學習操持家務，搞得小臉通紅，小手粗糙。
可是就算如此，他吃的東西永遠是最差的，得到的教訓永遠是最多的。
就算是他慢慢長大後，有着異于常人的出色容貌，得到過不少人的誇獎。
可是在阿爹阿娘眼裏，他不是女孩子就永遠是不行的，她的出生就已經是原罪了。
霍步淺長大後，也曾經反抗過、吵鬧過。
可是她的阿娘永遠都用一種因為自己是男孩子，所以性格才那麽差的言論打擊自己。
而自己的阿爹從記憶力還算是溫和的男子變得越來越刻薄麻木……
霍步淺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随着時間的流逝讓他越來越自卑又自傲，刻薄又麻木，想要認命心裏又忿忿不平，總想要別人高看自己一眼。
就這樣他的心越來越冷，人也越來越扭曲。
唯獨對着姐姐的時候，她的內心才稍微能夠放過自己一些。
姐姐是被家裏寵愛的那一個，按道理來說霍步淺應該讨厭她的。
有時候霍步淺甚至會不由自主的想，若是沒有姐姐的存在，阿爹阿娘是不是會對他好一些。
可是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如果。
可笑的是整個霍家對他最好的反而是這個不學無術的姐姐。
姐姐雖然調皮，時不時的還會和別人打架。
可是她若是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總是會給霍步淺一份，若是有人欺負了霍步淺，她也總是會第一時間替霍步淺出頭。
讓霍步淺覺得深淵之下，總是有眼光照射的地方。
讓他的一生不至于在冰冷麻木中衰竭。
若是一切按照正常的軌道發展，霍步淺或許會嫁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或許家裏還是雞飛狗跳，但是吵吵鬧鬧的過一生。
但是這不是霍步淺想要過的生活，他實在是太過懼怕以後的日子過得猶如爹娘一般。
麻木、痛苦、互相怨怼。
他心裏其實有一個隐秘的心思，若是能夠讓他選擇，他希望願意未來的日子裏可以和姐姐生活在一起。
他甚至大着膽子去問過姐姐，若是他嫁不出去的話……姐姐是否願意養着他。
天知道當他聽到姐姐說願意的時候，他心裏有多開心。
那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光了。
可惜後面他被賢王看中了，這仿佛是天底下最大的餡餅就這麽砸到了霍家。
可笑是從未有人問他願不願意嫁入，想不想要嫁人。
他根本就沒有發聲的資格，一夜之間他便被印上了賢王的印記。
唯獨問過他的人只有賢王，問他是否有心上人。
霍步淺心裏有一個隐秘的名字，可是他從未嘗試過情愛的他又不确定自己對…她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
亦或是他只是根本不敢說出對方的名字，所以在給自己找借口。
總之千回百轉，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心裏的那個名字。
他以為他只是以侍夫進入王府，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以正夫嫁入王府。
霍步淺當時都傻眼了。
霍步淺心裏不是沒有感動，可是當他看到一向視他為不詳的爹娘那個時候臉上笑開了花，以往所強調的風骨蕩然無存。
他是第一次從爹娘臉上看到那樣谄媚的笑容。
原來…只要有權利，所有人都會變了一個嘴臉嗎？
那所謂的感動情緒在這些感覺的沖擊之下所剩無幾。
霍步淺說不清自己那個時候是什麽樣的感覺。
一開始他只是想要借助王爺的寵愛向自己的爹娘證明，他們一向看不起的兒子也有這麽本事的一天。
看到爹娘谄媚又卑躬屈膝的模樣，霍步淺是又有了出口惡氣的爽快，又有不忍和厭惡。
他其實心裏也有一個隐秘的想法，若是他如此驕縱無度，是不是有一天會被王爺厭棄，是不是有一天可以回到姐姐的身邊？
只是呆在王爺身邊越久他便越迷失。
慢慢的，對王爺無限索求的不安，被周圍人羨慕的虛榮感代替。
在不知不覺間霍步淺就這麽一步步泥足深陷。
唯獨當自己姐姐找他的時候，大腦才會保留一絲清醒。
才記得當初心裏那不足為外人道之所求。
他就這麽被各種想法和欲望拉扯…沉淪。
就在這個時候侍從拿着一個錦盒出來禀報道：
“王夫，這是霍小姐托人交給你的東西。”
霍步珏心中疑惑，畢竟自己的姐姐自己是清楚了，有什麽話要說就直接說了，怎麽會假他人之手拿這麽個錦盒過來。
而且這個錦盒看起來古樸典雅，并不是自己姐姐喜歡的類型。
不過霍王夫本就懊悔昨日和自己姐姐的争執，如今聽到她托人送來東西，當下也顧不得這麽多了。
他連忙接過盒子直接打開，看到盒子裏面的東西臉色巨變：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