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蔣靈玉或許是昨日睡得晚了些, 今日一覺起來整個人都感覺昏昏沉沉的。
小順子躬身問道：“王爺，不如我叫禦醫給您請一個平安脈吧？”
蔣靈玉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沒事。”
蔣靈玉以為是原主執念鬧的, 只要以牽扯到霍王夫的事情這具身體總是會掉鏈子。
蔣靈玉也習慣它這種狀态了，好在如今這種影響對她來說已經越來越低了，相信要不了多久這種影響就會慢慢的消失。
特別是她處理好霍王夫的事情以後。
想到此處, 蔣靈玉問道：“霍步淺的事情怎麽樣了？”
“霍王夫……”
小順子才開口就被蔣靈玉阻斷了：“以後不要叫他霍王夫了。”
小順子一邊觀察着蔣靈玉的神色一邊說道：
“諾！霍步淺已經把什麽都遭了, 他确實是為了就霍步珏所以才向王爺您出手的。”
蔣靈玉眼如深淵：“又是為了霍步珏, 他難道不想想若是我真的出現什麽意外他要怎麽脫罪，他家霍家一門又該怎麽辦？！
就算他真的成功了以後, 他又如何敢保證對方一定會放了霍步珏？！”
小順子遲疑了片刻後低着頭說道：“……因為霍步淺賭不起。”
因為霍步淺賭不起自己的姐姐收到一點點傷害, 所以才不惜用任何代價換自己姐姐的安全。
蔣靈玉聽到這話直接笑了起來，不知道她是在笑這個世界的荒唐還是在為某人不值。
就在這個時候小德子從外面進來。
她直接跪下：“我們的人一直都緊盯着抓了霍步珏那一幫人, 只不過為了避免打草驚蛇, 我們的人都距離了一定的距離。
那知道昨日深夜對方像是突然得到了王府的消息, 居然想連夜撤離, 因此和我方人馬發生了沖突。
只是我們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居然隐藏了許多一流高手，交鋒互有損傷，但是還是讓她們成功撤離了。”
蔣靈玉做事想來求穩妥, 再加上這裏是貴黔的主城, 蔣靈玉勢力最盛的地方。
就算是當初要暗殺徐鳳青的人都要暗壁鋒芒, 可是這一夥人居然在蔣靈玉有準備的情況下逃脫了？
蔣靈玉微微眯起眼睛問道：“對方是蒙內族的人？”
“對, 對方本來還想要隐瞞身份的, 可是被我們的人逼得不得不露出真功夫。”
兩國之間互相安插密探算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是對方居然可以把如此大批量的人安插在自己的封地, 實在是不可不防。
蔣靈玉臉上凝重的說道：“我昨晚上才把霍王夫抓了, 她們深夜就得到了消息, 王府裏面有內奸，而且應該不止一個，你們給我把這些內鬼抓回來。
王府晚上若無要事門房是不會開門的，你們去查查這段時間出入的人，還有晚上獨子出門的人也查清楚！”
“諾！”
小德子躊躇了片刻以後說道：“對方還留下了一份禮物……”
蔣靈玉皺眉道：“拿上來吧。”
蔣靈玉看到眼前的禮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
“這份禮物不是送給本王的，我們還是拿給适合它的人吧。”
小順子：“…諾”
王府的占地面積很大，這個世界該有的設施應有盡有，就連牢獄也針對不同的人分了好幾種。
此時的霍步淺正住在一個雖然看起來還算是幹淨，但是四面透風，出了一個木板拼接起來的床以外，什麽都沒有的單間裏面。
只要寒冷的秋風稍微一刮，就感覺骨頭都是涼的。
這樣子的環境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很多不美好的回憶。
小時候家裏窮，除了幾個專門住人的土泥房專門修葺過，其他房子都是年久失修的。
大風刮過就會發出轟轟的怪聲，聽得讓人害怕。
若是他做錯了事情被關到了柴房那就更恐怖了，夜裏不止冷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還有止不住的寒風。
霍步淺咬緊牙關，再怎麽害怕他都沒有後悔。
他不停的告訴自己，人的性命是沒有貴賤的，若是一定要一命換一命，他寧願用蔣靈玉的性命去換自己的姐姐。
只是不管他再怎麽自我安慰，但是身體卻一直在細微的顫抖。
就在這個時候霍步淺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他下意識眼裏有亮光的看着門口，可是看清楚來人以後眼裏的光又暗淡了下來。
他冷着臉仍舊硬氣的說道：“王爺今日怎麽這麽好的興致來看我？”
“有些事情我實在是好奇，所以想要霍公子幫我解答一下。”
霍步淺聽到霍公子的稱呼，臉上的怒氣一閃而逝，原本冷着的臉也變得刻薄
他嘲諷道：“王爺不是很厲害嗎？那裏還有什麽需要小人解惑的？”
“本王死了，整個貴黔都會亂，就算霍步珏真的被救回來了，她又如何安身？而且你們霍家會因為你通敵滿門抄斬，這些你都不在意嗎？”
霍步淺眼裏出現慌亂，但是又被他硬生生的壓下去了。
他看着蔣靈玉有些蒼白的臉嗤笑道：“那個時候你都不在了，只要躲過這一劫隐姓埋名何處不能安身？”
“那你就沒有想過若是城破了，那些百姓該怎麽辦？”
霍步淺吼道：“我連自己身邊的人都照顧不好，又那裏管得了其他人！”
原主的執念傳出一陣傷痛問道：“那我呢？你不信我可以幫你找到姐姐，也不在意我的生死對嗎？”
霍步淺聽到霍步珏的消息，激動的拉着蔣靈玉的袖子問道：
“你是不是有我姐姐的消息了？我姐姐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霍步淺的神情是慢慢的關切，可是這份關切全部都是屬于霍步珏，和原主那是沒有一分關系。
只是這一次，蔣靈玉沒有感覺到身體執念再傳來什麽悲傷情緒。
這個死後都想保護霍王夫的癡情種就…這麽消散了。
原來這世間真的有一個人可以殺死另外一個人兩次的……
蔣靈玉握住霍步淺的手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霍步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王爺對他露出這樣的笑容了。
若是他仔細分辨的話就會發現此時的王爺雖然看起來溫柔，但是笑意不達眼底。
最重要的是連以往複雜難辨的情緒都一道統統消失，仿佛那些東西從未存在過一樣。
如今剩下的眼神仿佛就是看到一出難看的喜劇落幕了一般。
只是這些霍步淺又怎麽會在意呢？
他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姐姐。
她急切的問道：“那我的姐姐呢？我的姐姐怎麽樣了？”
“人已經在王府了，你要看看嗎？”
霍步淺沒有想到自己的姐姐居然在王爺的手裏，他一想到自己剛剛的話又後悔又惱怒，連忙不停的保證道：
“好好好！謝謝王爺！謝謝王爺！只要見到姐姐我以後一定循規蹈矩，不再給王爺惹麻煩！”
蔣靈玉露出了一個詭秘的笑容：“要謝也應該是我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完全得到了這具身體的掌控權利，我自然也該回禮一二。
霍步淺看到她這副模樣，心裏隐隐有些不安，可是這個時候什麽都沒有見自己的姐姐重要。
她期待的看着門口，直到看到房門口的東西以後：
“啊啊啊啊啊！”
霍步淺發出了一個凄慘至極的尖叫聲。
原來是侍從們擡了一個缸子進來，裏面是一個選肉模糊的物體，上面搭了一件縫制得破破爛爛的皮。
霍步淺花容失色的喊道：“我姐姐呢？我姐姐在哪裏？”
蔣靈玉笑道：“這不就在你的眼前嗎？
蒙內族一直有一個習俗，那就是把自己的戰利品扒皮涼嗮以後能夠長期儲存，這樣就可以保持長期炫耀的作用。
霍步珏代表着策反王夫的證據，自然是一個不錯的炫耀品，我的人過去的時候已經是成品了。
我想着給霍公子的東西必然是要‘完完整整的’，所以就找人把皮子又重新合在了一起，那裏知道手藝不佳就縫得坑坑窪窪的，你若是不喜歡我叫人再補救補救？”
霍步淺慘叫道：“不可能的，我姐不會就這麽死了的！一定是你下的黑手，是你殺了我的姐姐！”
霍步淺狀若癫狂的想要去抓蔣靈玉，可是此時的蔣靈玉再也不受身體執念的影響，那裏是霍步淺想碰就能随便碰的。
只見蔣靈玉直接把霍步淺踹到了地上冷聲道：
“若是我動手霍步珏定然是被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蔣靈玉嫌棄的拍了拍剛剛被霍步淺碰到的地方淡漠的說道：“霍公子既然姐弟情深，那以後就抱着令姐的身體過一輩子吧。”
說完以後蔣靈玉就毫不留戀的離開了牢房。
霍步淺在裏面嚎叫道：“你不能走，你不能就這麽走了！”
蔣靈玉連頭都沒有回，只是淡淡的吩咐道：“霍家姐弟情深，你們送飯的時候就送飯，可不要多嘴多舌的打擾別人姐弟說話。”
任由霍步淺在牢房裏面嚎叫，可是蔣靈玉從頭到尾無動于衷的離開。
小德子和小順子對視了一眼，王爺這是已經被霍步淺傷透了心，所以已經完全放棄？
不過不管如何，既然王爺已經放棄了，她們必然不會再給這個妖妃任何機會嚯嚯王爺了。
小德子和小順子恭敬的說道：“諾！”
陰暗森冷的牢房，霍步淺發現無論他怎麽呼喊周圍的人除了送食物以外，再也不和他說任何一句話。
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被關茅草屋的時候。
不，比那個時候還要可怕。
最起碼被關到茅草屋裏面要不了兩天就會放出來，而這次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去。
那個時候還能看到光，而現在……
霍步淺看到霍步珏的屍體，下意識的扭過頭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可是這個時候屍體上發出的濃濃屍臭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霍步淺的存在。
就在這個時候霍步淺聽到牢房裏面發出奇怪的聲音：
“嘻嘻…嘻嘻……”
“嘻嘻……謝謝弟弟你來救我！”
“我們…一起玩躲迷藏，誰被誰被抓到誰就是鬼！”
霍步淺看到缸裏面的姐姐血肉模糊的站了起來，滴着屍水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他立馬躲到了牆邊聲嘶力竭的尖叫道：“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可笑的是他此時害怕嫌棄的模樣，那裏有半分之前為了找姐姐不惜一切代價的霸氣。
“弟弟你不喜歡我了嗎？你不喜歡我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那張挂在屍體上血肉模糊的人皮居然一下子飛出去緊緊的裹在了霍步淺的身上。
“嘻嘻嘻，嘻嘻嘻，一輩子和弟弟在一起。”
霍步淺驚恐的喊道：“救命啊！！！”
可惜當初他為了一己之私不在意他人生死，如今又會有什麽人在意他呢？
兩個侍從躲在牆角，一個小聲的說道：“我們放了那麽多致幻的藥進去，要是以後王爺想起了霍王夫追究起來……”
另外一個咬牙切齒的說道：“呸，還王夫，霍步淺他不配！當初他看着我弟弟長得漂亮，怕他勾引王爺，居然聽信霍步珏的讒言陷害我的弟弟，把他直接亂棍打死！”
另外一個侍從的眼睛也紅了起來：“阿雅當初若不是給我送飯，也不會被她們看到，或許如今我和阿雅的娃娃都會說話了。”
說着兩人恨恨的看了一眼霍王夫……只要她們還在一日致幻的藥就絕對不可能停。
霍步淺不知道到底怎麽了，之後的日子裏面還看到了好多好多……被他害死的人。
就連他原本認為是光的姐姐，也怪他沒有救出自己。
人有時候追逐光芒是好事，可若是錯把鬼火當成了陽光，不惜一切代價的追下去，或許就會看到很多‘好朋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