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兩人還沒就要不要回景家玩撲克牌讨論出個所以然,江楓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看到自家老大穿着單薄的襯衫,軍裝外套只披在肩頭,他眼神掃過矮桌上的醫藥箱和沾血的棉團,心頭一緊。

“老大,你受傷了?”

“小傷。”景晞站在落地窗前,偏頭看他,“哪個營的?”

江楓臉色冷下來:“這人是駐軍機甲部隊三連的,名叫張建利。”

景晞:“把他的直屬上司叫過來。”

江楓:“機甲部隊歸許洲管,但他前兩天請假,至今未歸。”

“許洲?”景晞回想之前看過的駐軍人員結構表,“王連恭的助手?”

江楓點頭:“說是助手,其實基地的內務基本都是他在管,王連恭那個廢——能力不行,是甩手掌櫃。”

景晞:“把這人找找出來。”

江楓應下,剛轉身又轉了回來。

“您的傷——”

景晞拂過左手臂,淡聲說:“遲堯已經幫我包紮了。”

江楓下意識地看向遲堯,對方正坐在吧臺前喝酒,對他們這邊的對話內容似乎完全不感興趣。

那個給老大身上留下無數傷口的家夥竟然會給老大包紮?

黃鼠狼給雞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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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堯餘光掃到他的視線,随意地晃了晃手裏的杯子:“你是不是在心裏罵我?”

江楓:“……沒有。”

離開時,江楓想到什麽,對景晞道:“找到人後我會第一時間帶過來,您先休息我讓老呂炖雞湯端過來。”

正打算去喝一杯的景晞:“……不用。”

可江楓似乎根本沒聽到這話,貼心的關上門走了。

看到他難得呆滞的表情,遲堯一口酒卡在喉嚨裏差點嗆到。

“咳、咳——哈哈哈哈——”

一晚上煩悶突然煙消雲散。

景晞繃着臉過去,坐到他對面,随手拿了個玻璃杯倒酒。

“很好笑?”

遲堯笑夠後,一本正經地點頭:“不好笑?”

景晞端起酒杯,濃烈的白酒被他一口喝了三分之一。

鼻間聞到一絲清新的果香,他微微皺眉。

蘋果白蘭地?

景晞擡眸看過去:“你喜歡喝果酒?”

“說不上喜歡,我以為這氣味跟你的信息素相近才開的。”遲堯把玩着手裏的杯子,看着他笑,“不過這果香不純粹,酒味也不夠濃烈,還是你更好聞。”

景晞握着酒杯的手指一緊,面無表情地又灌了一口。

遲堯這浪蕩子,每到這種時候就過分直接。

以前被他這麽說過的omega,恐怕都得栽在他手裏。

景晞面無表情道:“想聞直說。”

遲堯揚眉,眼神裏明晃晃寫着“你看起來不像這麽大方”。

景晞:“一口抵扣一百張。”

遲堯:“……你不來做星盜可惜了。”

一肚子話憋着不能問不能說,卻只能閑扯些有的沒的,景晞端起酒杯,可嘴巴還沒碰到,酒杯就被遲堯奪走了。

“傷口還沒結痂,少喝點吧,少将大人。”遲堯把酒倒了,“要是留疤,你要補償我兩百張。”

景晞:“……”

他眼神掃過遲堯的手。

手背上一道一道的紅,有些地方甚至破皮了。

“你手怎麽了?”景晞問。

遲堯不甚在意道:“洗的。”

景晞皺眉,想起第一次去極影老家,方涼說遲堯每月有幾天見不得血。

他又想起晚上遲堯那句“別讓我再看到你流血”。

也許不是只有那幾天不能見血,只是那幾天特別嚴重?

酒也喝了,氣也消了,遲堯準備回房間。

“等等。”

景晞叫住他,起身去客廳。

遲堯看他在敞開的醫療箱裏挑了幾樣東西,又回來,坐到他隔壁的高腳凳上。

“手給我。”

景晞擰開藥膏的蓋子,攤開手心。

遲堯:“怎麽,你要給我擦藥?”

“禮尚往來。”景晞面無表情地扯謊,“我不想欠你。”

遲堯不為所動,起身就走。

“我喜歡你欠我。”

景晞也不急,看着他的背影慢吞吞道:“擦了藥,我讓你拍。”

遲堯腳步一頓。

一分鐘後,他坐在高腳凳上,乖乖攤開手。

“這什麽藥?”

景晞占了一點膏體在棉簽上,往破皮的地方擦拭。

“化骨水。”

遲堯:“…………”

景晞擦藥很仔細,從他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對方纖長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皮膚好像剝了殼的雞蛋,摸起來特別有手感。

遲堯喉嚨有些幹澀,突然很想念在景晞身體的日子。

算算時間,過兩天差不多該過去了。

等呂蒙端着雞湯過來時,客廳裏已經沒人了。

他伸着脖子往樓上看,想了想還是沒去打擾,将一盅雞湯放進保險倉,搖頭嘆息。

老大這又是發病又是受傷的,這一集裝箱的雞不知道夠不夠吃。

回到宿舍,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擔憂得睡不着,連夜跑到前鋒部隊的宿舍樓,一喇叭叫醒所有人。

一大幫人在一樓室內訓練場列陣,個個精神緊繃,随時做好敵襲準備。

呂蒙背着手站在最前面。

“這幾天,雞的消耗量巨大,可能會供不應求,從明天開始,咱前鋒部隊一到五隊負責收集雞蛋,六到十隊監督孵小雞,力求一個月內數量翻倍!”

耿直的兵哥們:“好!”

呂蒙:“你們有沒有信心?!”

兵哥們:“有!”

呂蒙:“很好!”

提着偷來的雞,從走廊路過的厲遠:“呵,神經病。”

呂蒙/兵哥們:“……”

敢偷老大的雞,就是敵人!

主樓內,遲堯回到房間。

剛打開門就聽到鐵熊的吵鬧聲。

“這題是8!”

鐵熊盤腿坐在沙發前的矮桌旁,面前攤着作業本,正努力地掰着手指數。

隐衛躺在他身後睡覺,盡職盡責地做個毛靠墊。

鐵熊:“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加五等于八……我算三遍了,就是8!”

作業本旁有個黑色的小鏡子。

在他說出八時,鏡子顯現出一個鄙視的表情。

“我沒錯。”鐵熊念叨着,又數了一遍,“老大都說我做得全對,一定是你錯了!”

“呵,小傻瓜。”

黑色的鏡子發出一聲略有些沙啞的男童聲,只是語氣不太友好。

鐵熊被氣到了,伸手就抓鏡子:“你他喵才是小傻瓜!”

黑鏡子往後一跳,變成一顆黑色的小球。

鐵熊跳了好幾次,卻怎麽都夠不着。

“隐衛,憋睡了,幫我弄它!”

隐衛瞄了一眼,前爪蓋住臉,繼續睡。

圍觀的遲堯:“……”

這小話痨。

人傻話還多。

深夜裏,他靠在床頭,打開相冊裏最新的一張照片。

照片裏,景晞托着下巴坐在吧臺前,懶洋洋地看着鏡頭。

他襯衫最上方的兩顆扣子解開,漂亮的鎖骨若隐若現,肩上搭着黑底金邊的軍裝外套,一頭長發披散,幾縷碎發落在額前。

可能是喝了酒,他的表情看起來比平時多了些許慵懶,雙眼半阖,眼尾的睫毛微微上揚。

眸子裏像藏着勾魂的冰鈎子,又冷又撩人。

遲堯看了一分鐘,心跳逐漸失控。

鼻間好像能聞到對方身上清冽的酒香。

“這妖孽。”

雖然被擦了手,但得到了很不錯的照片。

這波不虧。

遲堯眼神掃過手背上的傷口,又湊到鼻下聞聞。

一股子淡淡的草莓味。

“……”

這什麽藥膏,靠譜嗎?

事實證明,洗眼睛的照片比兒童讀物管用。

遲堯剛躺下,還沒打開兒童讀物就睡死過去了。

第二天,他是被熱醒的。

他向來不習慣開恒溫系統,會讓他失去對環境的判斷。

平時有隐衛在,溫度剛好,可現在又多了個發熱體,被窩裏的溫度就失控了。

遲堯無奈睜眼,把橫在他身上的鐵熊扔到隐衛背上。

小孩子的體溫很高,比熱水袋還管用。

他掀開被子下床,去沖了個澡。

走出浴室時,看看時間,還不到7點。

一定是太熱的關系。

遲堯躺回去,準備睡個回籠覺。

可這次卻怎麽都睡不着了。

他重新坐起,随手捋了把頭發,穿衣服下樓。

外面的客廳裏沒人。

這個點,景晞應該還在晨練。

遲堯轉身去健身房。

剛推門進去,就聽到了擊打聲。

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應聲斷裂。

景晞收手,聽到聲音看向門口。

“今天這麽早?”

遲堯靠在門邊,懶洋洋道:“你把拖油瓶送過來,還指望我能睡好覺?”

“不喜歡可以給我。”景晞拿起毛巾擦汗,“我被窩裏正缺個熱水袋。”

遲堯的視線順着他額角的汗珠滑到脖子。

“這麽喜歡孩子,自己生一個。”

景晞:“我沒那功能。”

遲堯笑笑:“找個omega不就能生了?”

“找回那個混蛋前,我不會結婚。”景晞将毛巾甩到一旁的器材上,朝遲堯招手,“來都來了,過兩招?”

“我怕你的傷口裂開,又讓我背鍋。”

說是這麽說,人卻已經走過去了。

等兩人一身汗臭出來時,一樓客廳已經坐了好幾個人。

鐵熊和隐衛兩個吃貨坐在餐桌旁,就差把整張臉埋進碗裏。

他們面前的黑鏡子上,又顯示出了一個鄙視的表情。

春琴端着盤子走出廚房,看到他們出來,開口道:“餓了吧?剛做好,先吃飯吧。”

滿屋子飄香,兩人的肚子都叫了。

江楓有事要彙報,本想等景晞吃了飯再說,可景晞卻去了客廳,意思很明顯。

老大決定的事向來很難改變。

江楓掃過餐廳那一圈極影的人,壓低聲音說:“我們的人剛發現許洲,許洲就自己來基地了。”

景晞:“現在在哪?”

江楓:“他之前因為得了流行病請假,現在正在安檢大廳接受檢查。”

景晞雙眼微微眯起:“卡着,晚點直接帶到我辦公室。”

江楓:“是。”

餐廳裏,遲堯接過春琴泡的咖啡喝了一口。

“苦了點。”

春琴:“我是按您平時的口味沖泡的。”

遲堯随口說:“他泡的比你的甜,更香。”

放下杯子,餘光見春琴唇邊噙着笑,他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笑什麽?”

春琴攪着手裏的咖啡:“昨天晚上,我淩晨1點才從10號樓離開。”

“?辛苦。”

遲堯一口咽下去突然一頓。

等等!

春琴1點才離開,那他和景晞說的那些話——

春琴放下小勺子,優雅地端着杯子抿了一口。

“從死對頭的角度來說,您的表現完全不合格哦。”

遲堯:“……”

春琴放下杯子,聲音裏透着笑意。

“從戀愛的角度來說,您的表現也不合格哦。”

遲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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