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妧妧
馮裕那邊提前發過消息, 《孤雀》的後期制作正在按部就班的進行,需要司妧這邊預留一天完整的時間配合後期配音。
洛芬卡着時間線, 幫司妧擠出一天的時間, 計劃她配音結束第二天,便無縫銜接進組《江山弄》。
行程計劃表她很早之前就給司妧發過,然而不幸的是, 最近沉迷溫柔鄉不能自拔的司大美人着實忽略了這一點。
配音當天, 中途洛芬過來探班時,見司妧身邊堆着的奶茶杯,涼涼提醒她,“我們可愛的小仙女, 姐有個問題想要你解釋一下,就是說明天你就要進組了,為什麽還有心思喝奶茶呢?”
司妧從一片混亂中慌忙擡頭,難以置信, “芬姐, 你說什麽?明天就進組??”
洛芬抱着胳膊無情地點了點頭,毫無商量的餘地, “嗯哼?不然你說呢,兩星期前就把行程表發給你了啊。”
“啊——”司妧委屈地撇撇嘴,“那我豈不是明天就要開始和我們江老師異地了啊。”
她慢吞吞地拿出手機, 點進微信,翻到與江恒的對話框, 委屈巴巴地告訴他, 她得去河州了。
一旁站在的洛芬, 沒脾氣地嘆了口氣。
瞧司妧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她卻是心裏有些擔心的。
《江山弄》是一部古裝權謀大女主的本子, 這是司妧出道以來第一次接演電視劇。都說電影圈和電視劇圈有壁,前車之鑒,有許多電影演員轉電視劇時水土不服,清一色的撲到沒眼看,淪為全網嘲。
可司妧一路走過來走得非常順,幾乎可以說沒遇到什麽挫折磨砺。
處女作便是大導演護航出演精心籌備的本子,片子一上映便廣受好評,作為女主角的她更是包攬一衆電影節的最佳新人獎,甚至還捧回了一座影後的桂冠。
如同溫室嬌養的花,很難抵抗風霜的摧殘一樣,洛芬不知道,萬一這次試錯失敗,從高位墜落,她還有沒有那個魄力再站起來。
其實她不一定非要走這步棋的。
一簽約華夏便受到力捧,送到手裏的資源都很好,接連再參演的片子也都評價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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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圈內同行眼裏,司妧是絕對的天賦流,老天爺追着喂飯吃的典型。放眼望去,當下的娛樂圈,同年齡段甚至是往前二十年代相比,司妧都可以說是一騎絕塵的存在。
然而,這并不影響司妧的黑粉甚嚣塵上,一攻擊她是趕上了好時機,同時段沒有什麽競争力,所以司妧才能輕松摘得影後的名頭。二攻擊她出演角色同質化,出演角色沒有什麽明顯的特征區分,一直在舒适圈裏打轉沒有什麽誠意。
雖然也知道黑粉想要罵你,什麽理由都能找,她也不過才入行兩年,哪裏需要步子扯的那麽快。但身為司妧的經紀人,尤其一直把司妧當自己親妹妹帶的洛芬而言,她常常比司妧本人還委屈。
《江山弄》的本子遞過來時,洛芬最開始是拒絕的。
一步從電影圈跨到電視劇圈,步子扯的太大,況且以司妧現在的閱歷,出演這樣一位大格局的女權謀家,性格要沉穩內斂,年齡跨度又大,挑戰性過大。
洛芬的确是心裏沒底,而且後果是完全可以預見的,一旦司妧有一點點表現的不如人意,一定會被追着嘲。
但《江山弄》的導演不知為何,鐵了心想要司妧出演,多次同洛芬溝通無果後,制片方直接繞過了她找到了司妧,将本子給司妧看。
司妧認認真真看過劇本後,考慮了兩天後,還是決定說服洛芬,接受劇方的邀請,出演《江山弄》的女主蘇扶桑。
事已經定下來,洛芬也沒有別的想法,只一心希望她能夠順順利利。
這會兒馬上要進組了,洛芬自己緊張的不行,卻不曾想這小祖宗能沒心沒肺到這個程度,真真是應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監急……
洛芬拖了把椅子在司妧邊上坐下,難得的語氣嚴肅地同她交代幾句。
“我沒辦法一直在河州陪着你,你和佳佳在那邊,一定要注意,聽導演的話,該怎麽拍就怎麽拍。凡事先冷靜想想,想好了再去做,不準給我捅婁子,聽見沒有?”
司妧消息發出去有一會兒了,還沒有收到江恒的回複。她索性鎖屏放回一旁的桌上,轉而先來安撫下她的親親經紀人。
“芬姐,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她抱着洛芬一只胳膊,頭在她懷裏蹭了蹭,“我這麽乖,怎麽可能闖禍呢?”
洛芬垂眸看她這副賴皮模樣,只內心祈禱,可最好是這樣,千萬別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給自己整出大簍子來。
最後,希望這小祖宗能說到做到,洛芬還得給她畫個小餅哄她,“你乖一點,再過半個月就是你的生日了,到時候姐給你準備個生日驚喜,嗯?”
司妧果然來勁兒了,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問她,“什麽驚喜呀?”
洛芬微笑着看着她,“你只要不闖禍,安分點,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當天的配音工作結束後,江恒一如往常過來接她。
上車後,司妧挎着張小臉,一臉委屈地看着江恒,“快樂的時光也太短暫了,明天一早,佳佳就要和我飛河州了。”
江恒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問她,“不想去?”
“也不是不想去,畢竟我要工作的嘛。”司妧撇了撇嘴,眉梢擡了擡,偷瞄了眼邊上的江恒,“但就是去了河州哪裏還有教授車接車送的待遇呢?”
“那是舍不得教授還是舍不得教授車接車送呢?”江恒轉頭,勾唇淺淺笑着,眼神直直地盯着她的臉。
司妧傲嬌轉過頭,哼了聲,“這還用說嗎?”
江恒閑散挑了挑眉,“說不定在河州也會有教授車接車送的機會。”
“真的嗎?”司妧高興地轉回來,“你不是說最近會很忙嗎?好像說那個什麽小衛星要發射了?”
“發完後。”江恒捏了捏她的耳垂,“發完有機會我就去。”
《江山弄》劇組的确是時間緊,任務重。而且不同于司妧之前的電影拍攝,作為一番女主,司妧的戲份極重,場次分的很細。
她一頭紮進劇組後,常常忙得暈頭轉向,連與江恒聯系的時間都不多。
進組《江山弄》的第九天,從清河大學傳來好消息。
當天的戲份拍攝結束後,佳佳陪着她回了劇組酒店。簡單洗漱完躺在床上時,司妧随便地刷着手機。
朋友圈都在轉發一條清河大學公衆號的推文,标題為《祝賀!我校江恒教授團隊獨立研發的No.1217氣象衛星發射成功!》
司妧這才想起來,江恒上一條發給自己的消息已經是今天淩晨,那會兒他說他有點忙。
她早應該猜到是正值關鍵時刻的。
這事是整個清河大學的喜事,她本就是河大的學子,想着也沒有避嫌的必要,也就緊跟着轉發了那條慶祝發射成功的文章鏈接,連打了三個[開心!]
發完朋友圈後,她又點回江恒的對話框,正想要打字,結果手機在這一刻彈出了他的來電。
司妧開心地劃到接聽鍵,一接通便問他,“發射成功啦!那你是不是可以來河州看我啦?”
電話那端,江恒沉沉笑了聲,而後沙啞着聲音同她道:“嗯,周三去好不好?給妧妧過生日?”
“好!”
衛星發射成功,一衆人連軸轉了快一周的神經終于放松。第二天一早,江恒連同團隊裏的幾名博士生從發射場返回清河。
為慶祝此次成功發射,團隊內部組織了一波聚餐,由江老師負責買單。
以林琛為首的一群人,沒少給大BOSS制造酒局圈套,即便江恒酒量不算差,但多少還是有些暈乎。
晚上散場後,他繞道去了附近的商場,為司妧準備生日禮物。
他了解司妧的喜好,直奔她喜歡的品牌,買了一條她喜歡的牌子的最新款價值六位數的鑽石手鏈。櫃面工作人員包裝好後,他拎着包裝盒緩步回家。
到了家門口,卻意外遇到了不速之客。
楚覓的事情後,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過莫星宇了。這會兒見到人,他被夜風吹散的酒氣似乎又湧上了心頭。
見人垂首,一言不發地站在自己家門前,江恒淡漠地睨了一眼,冷冷道:“來做什麽?”
聽到江恒願意搭理自己,莫星宇立馬原地滿血複活,“哥,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氣了?”
江恒沒心情搭理他,徑直進了家門。莫星宇厚着臉皮跟進來,而後才狗腿地關上房門。
“那個……楚覓跟我說,我和她假扮情侶那事兒,你都知道了。”他撓了撓後腦勺,說話間還不住偷偷去瞄江恒的臉色,“這事兒是不對,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想着瞞着你,還用這種方式騙你……們。”
江恒走到餐桌邊,将手裏的禮物盒放下,轉身給自己倒了杯涼水,喝了口後才又開口,“既然都知道錯了,還來幹什麽?”
“我、我來将功補過啊。”
莫星宇站在門邊也沒敢往前走,表情頗為委屈,“這不是正好妧妧生日也快到了嘛,她不是在河州拍戲,河州那氣候又幹,日子肯定過得辛苦,不如我們一起飛過去給她過生日,讓她開心開心,怎麽樣?”
聽他這話,江恒着實來了氣。開心?讓她見到你開心?
他重重地将手裏的涼水杯放下,掃過來的眼神寒涼,“莫星宇,我給你臉了?”
被帶大名兇,莫星宇更委屈了,他這不是想着将功補過嗎?他知道現在他哥心裏最寶貝的就是妧妧,這不是想方設法往對的方向拍馬屁嗎?
“哥,你怎麽還更生氣了呢?”
“那你幹的是人事?”江恒只覺得酒精灼燒他的咽喉,他整張臉都黑了,語氣凜冽,“你明知道她對你餘情未了,你還上杆子往前湊?”
“你想怎麽樣?當着我的面和她你侬我侬?”
莫星宇吓得連口大氣都不敢喘,硬是呆了好幾分鐘,腦內反複循環江恒這段話,才終于聽明白其中的前後邏輯。
他慌忙湊上前去,“不是!不是這樣的!哥,你、你、我、你誤會大了!!”
江恒一個眼神睨過來,莫星宇立馬頓住了腳步,就站在離他兩三步的地方,不敢再往前了。
但他口還未停,繼續瘋狂為自己辯解。
“我和妧妧之間什麽都沒有!是我之前誤以為她喜歡的人是我,所以才想方設法讓她不要在我這裏浪費心思,然後不得已找了楚覓假扮情侶,企圖讓她對我死心。”
“這個事的确是我騙了你,這個我認,哥,我知道錯了!”
“但是別的沒有了,這是個誤會,那個爆料妧妧她高中寫情書,告白喜歡的人那事就是個烏龍,那天晚上我們攤牌後,她就解釋清楚了,她從來也沒喜歡過我。”
莫星宇睜大了眼睛,委屈地眨了眨,“真的,哥,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絕對沒騙你。”
江恒握着杯子的手松了松,看向他的視線有些松動。
莫星宇立馬又有了信心,腦子一靈光又有了新的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我這裏有那個假情書的照片的。”
他忙不疊走兩步湊過來,将手機照片遞給江恒看,“這個就是那個爆料說的,真的跟我一點沒關系。”
江恒垂眸,看向他手裏的照片。
“這幾個字母,什麽意思?”他呼出口濁氣,帶着淡淡的酒氣。
莫星宇吸了口氣,沒敢往外吐。
眼神愣愣地看了江恒一眼,弱弱問他,“真的、一定要說嗎?”
“你說呢?”
“那我真說了啊。”莫星宇捂住眼,“江恒王八蛋。”
說完又緊急跟着句,“不是我說的!!是妧妧跟我說的,她親口說的,絕對不關我的事!!”
半晌,江恒搖了搖頭,一陣輕笑自胸腔恣意傾瀉而出。
莫星宇後知後覺地睜開眼,“哥,你不生我的氣了?”
江恒沒回答,只問他,“紙呢?”
“還在我家裏。”莫星宇收回手機,揣摩他的意思,“我一會兒就給你送過來?”
—
司妧早上起了個大早,右眼皮還莫名其妙地跳了好幾回。
佳佳給她準備了早餐,在一旁替她收拾東西。她走到桌邊,拿起無糖豆漿抿了一口,而後道:“佳佳,那句俗語怎麽說來着?是左眼跳福還是右眼跳福來着?”
“左眼?”佳佳看過來,“怎麽了?你是左眼跳還是右眼跳?”
司妧粗暴地捏了捏自己的右眼皮,“右邊吧……右眼跳禍,難道我要跳禍了?”
佳佳無情地嘲笑了聲,“那你完了,今天可得夾着尾巴謹慎做人了哈哈哈哈!!”
“我的怨種閨蜜助理?”司妧白了她一眼,“有你真是我的福氣。”
“沒事!你想明天就是你生日,到時候江老師也來陪你,芬姐還說給你準備了驚喜,你說這是多大的福氣。”
佳佳拎着收好的包包在她邊上坐下,神婆似的語氣,“根據福禍守恒,你今天稍微吃點小虧,也沒啥,這不得給明天攢個大的嘛!”
司妧用力咬了口手裏的三明治,無比認同地點了點頭,“言之有理。”
吃完後,兩人一路閑扯着來到片場。
今天有一場與男二的親密戲安排。司妧特地提前關心過,知道沒有安排在自己生日那天,着實松了口氣。導演莊泉州還特別貼心,說是明天她生日,給她放一天假。
這場親密安排在晚上。
這場戲的背景是女主蘇扶桑帶着母國的任務,以太子儲妃的身份進入涼朝王室後,為拉攏權傾朝野的大将軍林朔,在她多次蓄意勾引後,對方已然淪陷。
要拍的這場戲是在今夜的夜宴上,蘇扶桑借故身體不适提前離席,卻是為與林朔在後花園私會,繼而荒唐一夜的戲份。
幾條拍下來後,導演莊泉州一直不甚滿意。他想要找的那種氛圍感,一直沒有抓到。
喊cut後,他拿着喇叭對兩人喊話,“鐘峪,要壓迫力再強一點,你是權傾朝野的大将軍,應該天然自帶那種氣勢壓迫的,但目前那個性|張力沒出來,現在氣勢弱了點。”
“妧妧,你帶帶鐘峪。”
沈鐘峪,林朔的扮演者,是新晉的流量歌手轉演員,女友粉衆多,演起親密戲來多少有些束手束腳。
這場戲确實對沈鐘峪有考驗,雙方間其實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接觸,但就是這種若即若離、似是而非的氛圍感,最是難抓。
幾次NG下來,他也有些不好意思,連連同司妧道歉。
司妧笑了笑,擡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沒事,我們再試一次。我現在不是你的前輩,你想象一下,我只是個要靠攀附你才能活下去的孤女,你甚至有權決定我的生死。”
“要不我們都喝點酒?”她見沈鐘峪一直拘謹着,提議道。
對方點了點頭,兩人又灌了幾次酒。
等雙方找了一下情緒,示意導演OK後,莊泉州再次action。
鏡頭裏,林朔手環着蘇扶桑的細腰,像是看獵物般的眼神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蘇扶桑勾着魅惑的笑意,柔夷撫着林朔的淩冽側臉,朱唇一點點地貼近……
這場戲結束後,司妧才後知後覺地覺得後頸有些發涼。
莫名其妙的那種。
當天下戲後,佳佳才悠悠地飄過來,“妧妧,要說不說呢,你這第六感有時候還真挺準。”
“?”
“你不是說早上右眼一直跳嗎?我幫你找到原因了。”佳佳抿了抿唇,表情一言難盡。
“怎麽說?”
“你知道麽,你這場激情戲是在你老公的全程黑臉下,順利完成的。”佳佳一個幽怨的眼神看過來,“哦不對,嚴謹點,不能說是激情戲,只是親密戲而已。”
“……”
司妧長舒一口氣,“你怎麽沒提前告訴我啊,說了我還能搶救一下呢萬一……”
佳佳攤了攤手,“你也沒說他改行程今天來啊,而且他到的時候,你已經和沈鐘峪抱在一起了。”
聽她這一手甩鍋好手段,司妧只能氣絕……
佳佳領着她繞了下路,在一處偏僻處停下。
“江老師的車停在那裏。”她手拍了拍司妧的肩頭,“去吧,江老師看完那條後就黑着臉走了,今晚好好哄哄吧。”
“你應該不會再回劇組這邊的酒店了吧?我就不管你了啊,我先走了。”說完佳佳便腳底抹油,無情地抛下了她。
司妧看着不遠處路邊上停着着的那輛黑色的大衆輝騰,心情複雜。
正想着一會兒該怎麽哄人,就見江恒已然從駕駛位下來。他往這邊過來時,手裏還搭着件黑色的大衣。
司妧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着他過來。
江恒在她面前站定後,将大衣蓋到她身上後,大手在領口處攏了攏,才輕笑了聲,“怎麽?吓傻了?不認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