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蔣雲翰母胎單身solo二十多年,至今都覺得死亡芭比粉的口紅最好看,所以他對自己的審美定位十分清晰——鋼鐵直男。
至于性向,那另說。
所以在決定好禮物之後,抱着對自己審美的不确定性,他還是戳了一下自己的戀愛顧問。季藍煙聽了他的意見之後,中肯的表示:“哥,信我,我嫂子能感動的哭出來。”
蔣雲翰點了點頭,好的,方案通過,開始實施。
“錦年,我的手機沒電了。”蔣雲翰大言不慚的扯着慌,“讓我用你的手機發個東西吧。”
秋錦年不疑有他的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來,蔣雲翰找到秋錦年的錄音機,把其中的一個文件發到了自己微信裏,然後利索的删除消息記錄:“好了,謝謝。我今晚上有點事,所以就先下班了,你今天生日,也別加班了,早點回去吧。”
說完,直接拿着車鑰匙走了。
A市這幾年發展的很好,中心商務區高樓林立,在這片混凝土組成的森林裏,從早到晚都是喧鬧的,得不到半刻清閑,只有一個地方除外——
在西風公園的南門外,總是坐着一溜不咋說話的老頭。
他們大部分都喜歡戴個小墨鏡,坐在小馬紮上,面前放着一個巨大的八陣圖,一句話都不說,就只是優哉游哉的打量着來來往往的行人,安靜的跟這座城市格格不入。
在這一排算卦老頭裏,有一個年輕人特別紮眼,他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一個小墨鏡戴在臉上不僅不覺得高深莫測,反而還有點時髦。
更時髦的是,他的肩膀上還落了一只黑魆魆的八哥。
這一切都顯得他跟‘算命先生’這個行當格格不入。
蔣雲翰翹了幾個小時的班,就是為了見這個算命先生一面。他剛剛坐到小馬紮上,年輕人肩膀上的八哥就騰空而起,伸着爪子去撓蔣雲翰的高定西裝,嘴裏還罵罵咧咧的:“我去你大爺的!嘎嘎嘎!”
那個年輕人原本在睡覺,聽到這一嗓子,墨鏡差點沒歪下來,看清來人之後,連忙把八哥抓了回來:“呦,蔣雲翰?你咋的想起過來了?”
“有點事兒,想借你家的鳥用一下。”說完,伸手就去逗鳥,果不其然被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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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年輕人撓了撓頭,“你自己問吧,瓜娃子主意大得很,我做不了主。”
那只叫瓜娃子的八哥嘴裏還是那句話:“我去你大爺的!”
蔣雲翰不慌不忙的指了指身後的一排鋪面:“報酬就是,這一串鋪面,你可以随便選一個,我送你了,這樣你就可以開個小店專門算卦了。”
那個年輕人‘啪’的扔了眼鏡,把八哥揉吧揉吧塞到了蔣雲翰的懷裏:“未來二十四小時內,他歸你了!”
蔣雲翰看着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的某人,衷心的表示:“你對象心可真大。”
那只八哥無語的搖了搖頭:“說吧,讓你爸爸幹嘛?”
“我這兒有個錄音,麻煩你模仿一下,我想送人當生日禮物。”說完,從包裏翻出了自己的手機。
語音放完,八哥表示毫無難度。
“這東西太簡單了,我再送你倆才藝表演。話說回來,A市這邊的鋪面可不便宜啊,”瓜娃子基本學會了,開始找蔣雲翰唠嗑,“一出手就這麽闊綽,這人是你的什麽人啊?”
蔣雲翰認真的想了想,随後寵溺又無奈的笑了:“這人……是我的‘爸爸’。”
???
你的啥玩意???
秋錦年今天心情炒雞好,他吃到了好吃的蛋糕,還提前下班了!
為了表示對生日的重視,秋錦年決定下個雞蛋面慶祝一下,正當他剛吃完晚餐的時候,他聽到有人在外面拍門。
秋錦年圍裙都沒摘,直接跑出去開門了。
“蔣先生?”
蔣雲翰抱了一個蛋糕盒子站在門外,望着秋錦年小小的笑了一下:“生日快樂,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
蛋糕禮盒是透明的,上面包了金色的緞帶,蝴蝶結上綁了一個賀卡。
是個十寸的小蛋糕,上面灑滿了糖霜和巧克力碎,最誇張的是,有一整圈姜餅小人手拉手站在上面,絕對夠秋錦年吃了。
“這太貴了!”秋錦年又開始盤算着怎麽還人情了。
“用了優惠券,我還是會員可以打折,下來也沒多少錢。”蔣雲翰把蛋糕遞上去,“接着,這玩意兒還挺沉的。”
小孩這才帶着幾分腼腆的接了過來,完全忽視了一個問題,蔣先生是怎樣知道自己住在哪裏的呢?
蔣雲翰看秋錦年在前面走開了,對着樹上的八哥使了個眼色,這才跟着秋錦年進去了。
秋錦年慌裏慌張的把自己的狗窩收拾了一下,還給蔣雲翰倒了一杯水過來。
蔣雲翰四處打量着,指着爺爺的照片,有意無意的把話題往那上面引。
秋錦年不迷信,所以沒怎麽避諱的跟蔣雲翰聊了起來。末了準備吃蛋糕,蔣雲翰把蠟燭點好,熄了燈,認真的看着秋錦年:“許願吧。”
秋錦年并不如何喜歡自己的生日,往年湊合着連個蛋糕都沒有,今年突然來了一個人這麽重視,他是沒想到的,出于禮貌,怎麽樣也不能辜負了別人的好意。
因此秋錦年雖然不信這些,但是還是認認真真的閉上眼許願。許是因為剛剛讨論的都是跟爺爺有關的,這次秋錦年打算許願的時候,腦子裏蹦出來的都是爺爺。
他睜開眼剛吹了蠟燭,窗戶外面就傳來了‘咚’的一聲。
蔣雲翰自告奮勇的站了起來:“你切蛋糕,我去看看。”
然後開了窗戶,把瓜娃子放了進來。
秋錦年驚喜的看着滿屋子亂飛的小八哥,激動地站了起來。
瓜娃子停在蔣雲翰的肩膀上,扭着頭,瞪着綠豆眼,好奇的打量着蔣雲翰的‘爸爸’。
“這是蔣先生的八哥嗎?”秋錦年湊到瓜娃子面前,想摸又不敢摸。
“不是,就剛剛飛進來的。”蔣雲翰說完,打了個呼哨,“背首詩,會不會?”
好了,這是附贈的那個才藝表演了。
八哥清了清嗓子:“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裏有荷花。荷花上面有□□, 一戳一蹦跶!嘎嘎嘎!”
蔣雲翰:……
秋錦年:“……蔣先生,這是誰的詩啊?”
“不知道呢哈哈,他可能不咋的聰明。”蔣雲翰惡狠狠地磨牙,扣錢!這背的什麽玩意兒。
因為這次翻車,蔣雲翰決定取消才藝表演,直入主題。
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問秋錦年:“剛剛許的什麽願望?”
秋錦年愣了一下,然後無比誠實的回答:“我忘了……”
蔣雲翰:……這還沒開始談戀愛呢,智商已經這麽低了嗎。
似乎是覺得這麽回答太敷衍,秋錦年又想了一下:“是跟爺爺有關的,我有點想我爺爺了。”
瓜娃子一聽,這到了自己的業務範圍了,連忙從桌子上撲騰了起來。
他站到了老爺子的相框上,揮着翅膀,張開了鳥嘴。
一個有些蒼老的沙啞聲音響了起來,在小屋裏靜靜的打着旋:“秋崽崽,秋崽崽,來讓爺爺看看你呦~”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停止了,秋錦年呆呆的看着停在相框上的八哥,幾乎連呼吸都忘了。
那是他唯一留下的一段爺爺的錄音,也是他這麽多年來最大的慰藉。
秋錦年是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從來不信這一套,但是這一刻,他第一次明白,如果真的有神靈,如果真的有神跡,大約就是這樣的吧……
“蔣先生,蔣先生你聽見了嗎?”秋錦年淚流滿面,他泣不成聲的看着那只小小的八哥,“那是我爺爺,這個就是我爺爺!他把我帶大的,這個是爺爺的聲音!”
蔣雲翰起身站到秋錦年的身後,把右手放到了小孩的肩上,輕輕地揉了揉:“嗯。”
那只小八哥又把那句話念了一遍,然後定定的看了秋錦年一會兒,撲棱着翅膀順着窗戶飛走了。
秋錦年見狀,追着它跑到了窗臺那兒,一直看着小八哥飛到天邊,看着那個小小的黑點徹底消失在黃昏的天幕,這才頹然的坐到了地上。
蔣雲翰拿了紙巾過來。
雖然一早就料到了,小孩應該會感動,但是他哭成這樣,蔣雲翰心裏還是不舒服。
但他什麽也做不了,只能跟小孩一起坐在地上,等秋錦年自己冷靜下來。
秋錦年哭慘了,直接軟到了蔣雲翰的肩膀上,蔣雲翰就這麽攬着小孩,跟他一起分擔着一切。
這一次,蔣雲翰的心率沒有因為愛人的靠近而變快,反倒還酸酸的,他想,這大約就是愛吧。褪去了最初的青澀和悸動,留下的只有包容。
過了大約五分鐘,秋錦年才慢慢的笑了:“謝謝您啊蔣先生,感覺跟您在一起,總是特別幸運呢。我原來養過一只狗狗,他也總能帶給我很多好運。今天我生日,他要是能跟爺爺一起出現,那該多好。”
我在呢,一直在,從那天你把我撿回來,到以後的漫長歲月,我都會在。
秋錦年又說:“不過其實您能來我也很高興,不僅僅是因為禮物。”也是因為,您是我喜歡的人吶……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靈感來自于一個新聞,說這位老先生養了一只叫貝貝的八哥,一直教八哥說話,後來老先生走了,八哥把學的話都忘了,就只記住了老先生誇自己的一句:“貝貝真乖。”
當時看到這個新聞莫名的就很想哭。
【注】這首詩是張宗昌的,就是那個寫了“大炮開兮轟他娘”的奇葩軍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