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傅霜三兩下剝了自己的衣衫便下了水。

池子裏的水還是十分溫熱,泡進去整個人都舒服的嘤咛了一聲。池子邊上放了個小竹籃,裏邊盛滿了玫瑰花瓣。不過傅霜不愛用這些東西。

傅霜洗好了踏出池子後站在落地銅鏡前套衣服的時候,忽然發覺自己腰間竟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圖案。

那是一紅一白兩朵花,只是紅花盛極白花含苞。

他伸手往圖案上碰了碰。

不痛。

但是好奇怪啊,昨天還沒有的,怎麽今天就長出來了。

傅霜似是想不明白,可他今日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他搖搖頭,還是明日問小莫好了。他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便推門出去了。

茯苓果然在屋外候着,傅霜便随着她住處走去。

雖然跟在茯苓後邊走着,但是傅霜覺得似乎自己也能找到路,将軍府于他而言總有些莫名熟悉的感覺。

茯苓将他帶到屋子門口後正欲退下,傅霜對她輕聲道謝。她倒是頗為惶恐的模樣,急忙擺手:“是奴婢該做的,小少爺一路辛苦,請好好休息。”說完便退了出去。

傅霜進屋後才發現淩雪寒坐在桌前,桌子上還放着一壺酒,他手中正拿着一個酒杯。

淩雪寒在傅霜進屋的時候,眼神就已經定格在他身上。

傅霜停在了珠簾前邊便不往前走了,他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交纏在一起的手指。

“我不住客房嗎?”

淩雪寒放下酒盞便朝傅霜走去,只在他堪堪靠近之時,傅霜怯怯地後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在了珠簾之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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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原本就是你的房間,自然不必住什麽客房。”

兩人之間隔着的距離明明很短,卻又宛如有着千般阻隔。

“你,你住吧,我睡客房就好了。”傅霜依舊是不敢擡眼的模樣,結結巴巴的說完便想掀開珠簾出去,卻被淩雪寒攥住了手腕。

傅霜卻感覺腰側好似被細針輕紮了一下。這疼痛很輕,一瞬之間傅霜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淩雪寒扯着他的手腕便将人拉進了懷裏。

傅霜圓睜着杏眼,慌忙擡頭看淩雪寒。

腰側那針紮的感覺又明顯了一點。

原來不是自己的錯覺。

傅霜咬着下唇有些抗拒的推了推淩雪寒的胸膛。

他也發覺了,只要淩雪寒觸碰他,那種細密的疼痛就會若有若無的出現。此時此刻他沒有別的想法,只想離淩雪寒遠一些。

淩雪寒沒有做什麽,只是将腦袋抵在了傅霜的脖頸間,又伸手環住了傅霜的腰。

傅霜在他懷裏輕輕顫着。淩雪寒微微阖了阖眼,只是将唇貼近他的耳邊。

“我只是想離你近些,如今你連這樣都不願了嗎?”

傅霜咬咬唇,僵着身子卻沒有說話。

“你住着便是,我去別的屋子。”

淩雪寒霎時松了手,直接越過傅霜,掀了珠簾便大步流星的向屋外走去。

傅霜揉了揉有些泛紅的手腕,沒有應聲。他皮膚白,身上總比普通人更容易留下印記。雖然淩将軍的背影看起來真的很可憐,而且他心裏也沒有厭惡,只是……

傅霜低着腦袋一邊按手腕一邊坐回床邊,輕嘆了一口氣。

可是他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啊。

而且,那些細密的疼痛是真的。

傅霜做了一晚上光怪陸離的夢,似是前塵往事朦朦胧胧的紛至沓來,卻又點點破碎宛如星光。他這晚上開始睡得十分不踏實,極晚才睡着。這床褥遠比竹屋裏的小木床舒服多了,傅霜不再做夢後很快便睡着了。

日上三竿,傅霜才迷迷瞪瞪的睡醒。帶着一臉迷糊和不清醒洗漱完畢習慣的換好衣服的時候才驚覺自己對這間屋子的熟悉。

直到肚子餓的感覺将他勾了回來。

傅霜到的時候才發現他們都已落座,都在等着自己了。他也是十分不好意思的小跑過去坐下了。他仔細看了看周圍,才發現淩雪寒不在席上,想來應該是上朝去了吧。

莫忻涼倒是不客氣,已經落筷大快朵頤起來了。林裴硯只是喝了口湯,轉而想到什麽似的看向傅霜。

“小霜,待會茯苓會帶我們去淩将軍準備的醫館,你要一起去看看麽?”

傅霜此時夾了個丸子才剛咬在嘴裏,聽到他這麽說忙不疊的點點頭。待咽下丸子又喝了口湯,他才繼續回道。

“那小硯哥哥你們以後也住在醫館了嗎?”

林裴硯點點頭,他也開始夾菜,“淩将軍說那醫館後邊便是住人的院子,倒是十分方便。”

莫忻涼這會才突然揶揄道:“傅小霜,昨晚你和淩将軍睡一個屋了?”

傅霜正在喝湯,聽聞此言差點嗆着,他趕緊放下筷子擺擺手。

“淩将軍睡得客房。”

莫忻涼和林裴硯皆長長的哦了一聲。

“淩将軍真是柳下惠。”莫忻涼又夾了一筷子青菜,繼續揶揄傅霜,“話本裏不是都會寫什麽逃跑小嬌妻被抓回來之後這樣那樣的嗎。”

傅霜低低的埋着臉扒着飯,聞言擡臉十分嫌棄的看了莫忻涼一眼。

“都不知道你看什麽話本。”傅霜嚼着米飯口齒不清,“反正我不寫這樣的……”

“小霜還寫話本呢?”林裴硯奇道。

傅霜有些難為情的笑了笑,“寫,寫的不好。”

“可是傅小霜看起來不像是寫的好世俗情愛的人啊。”莫忻涼咬着筷子,用一種莫名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傅霜。

傅霜眨巴着杏核眼,一臉的天真疑問。

“你和淩将軍成親之前有喜歡的人嗎?”莫忻涼的娃娃臉上浮現了一個極其八卦的笑容,“比如什麽青梅竹馬啊之類的。”

傅霜仔細的想了想,搖了搖頭。他之前的十七年都在那幽僻之地住着,身邊除了照顧自己的若晴便只有幾個老仆人了。

而那些話本,也只是他想象着才寫下的。

“小莫,我也可以給你和小硯哥哥也寫個故事啊。”

莫忻涼放下筷子擡手便掐住了傅霜的臉,故意惡聲惡氣的說,“不叫我哥哥就算了還一口一個小莫,也算了。我和小硯有什麽好寫的。”

林裴硯登時伸手拍掉了他的手,“不許欺負小霜,明明是你自己沒威嚴。”

莫忻涼哼哼唧唧一臉不服,傅霜倒是喜笑顏開。

酒足飯飽過後,茯苓便帶着幾人又吩咐了下人拿着行李,一道去了淩雪寒準備好的那間醫館。

牌匾還未挂上,但是醫館位置甚好,不在熱鬧的街市,卻又不偏僻,倒是個安靜的住處。前邊是店鋪,鋪子後邊便是住人的院子。門內是一個方方正正的院子,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有房子。院裏還有種幾棵高大的樹,樹下是一口壓水井。

這些個屋子皆是一水兒的青磚黑布瓦,四處都是極新的模樣,像是不久前才剛翻新過。廂房有四間的樣子,屋內都已打點好,床是紅木雕花,一床錦被,怎麽看怎麽舒适。

林裴硯的行李并不多,他将東西置于自己的屋子後便四處看了起來。

傅霜此時正捧着一個油紙包,乖巧的倚靠在院裏的石桌旁邊,一邊看着他們忙來忙去,一邊吃着桂花糕。

林裴硯也在他身旁坐了下來,順手從油紙包裏拿了一塊桂花糕。

“這兒連膳房都準備的十分妥帖,淩将軍真是有心了,都不知要多少銀兩。”

傅霜聞言身子頓了頓,才可憐兮兮的擡眼看了看林裴硯。

“真的是為了我的診金嗎?”

關于這醫館是替傅霜治病的診金一事林裴硯沒有瞞他,雖說不能強行喚醒記憶,但若是能想起一些些也是極好的。林裴硯正想着會不會是傅霜想起了什麽,忽然又聽他說道。

“那我不是欠他好多銀子了,我,我沒錢還啊……不知道爹爹和哥哥會不會幫我還……”傅霜又委委屈屈的垂下臉,似是在認真的考慮該怎麽還錢。

林裴硯:“……”

“噗,淩将軍怎麽會要你還錢哈哈哈。他疼你還來不及呢。”

莫忻涼一邊笑着打趣一邊呼嚕了一把傅霜的頭發又搶了一塊他的桂花糕。

可讨人厭了。

“傅小霜~”莫忻涼用手撐着下巴,小貓似的眼睛眨巴着,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

“做,做什麽……”但是傅霜多多少少也了解這個長相和年紀完全不相符的人了,每次他一副純良模樣的時候,肯定沒好事。

“幹嘛這副表情啊。”莫忻涼又伸手掐住了傅霜的臉頰,“之前不是說想和我學醫嗎,還學不學了?”

傅霜拍掉他的手,揉了揉臉,點了點頭。

林裴硯暗暗鄙視道,“明明就是看上小霜天分不錯,說得好像別人高攀你一樣。”

莫忻涼又哼哼唧唧的去搶傅霜的桂花糕了。

傅霜一直在醫館這邊待到了近黃昏。

莫忻涼這邊剛剛和茯苓敲定了醫館的名字,他很随意的取了個名,他對開醫館一事其實也并不是十分上心。

茯苓這邊前腳剛走,淩雪寒後腳便到了。

他剛剛下朝,得知傅霜他們一大早便來了醫館,他便直接過來接人了。

淩雪寒一進醫館,便見着傅霜踩着凳子上,似是在拿藥櫃高處的藥材一般。他微微皺了皺眉,忍不住出聲:“你小心些。”

傅霜原本拿的好好的,反而是聽見他的聲音後才晃了晃身子,腳底一滑,堪堪摔下來。原以為會摔在地上,傅霜緊閉着眼,後知後覺的才發現,竟是淩雪寒接住了他。

他茫然的睜開眼,發覺腰間又微微刺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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