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田道館
無音靜靜地看着眼前的老人，真田弦一郎跪坐在旁邊，微低着頭，沒有說話。
安靜籠罩着整個日式房間，偶爾一陣清風從門外吹入，卻吹不散滿屋的沉默。無音一臉平靜，淡紫色的眼眸宛如一口幽深的古井。
“無音。”老人打破沉寂，蒼老的嗓音帶着不可違背的氣勢。
“在。”
“你和弦一郎比一場。”
“嗨！”無音和真田齊聲應到。
無音和真田換上劍道服，兩人站在場上，鞠躬行禮，舉劍，對峙。無音雙手持劍，直直地站在那裏，紫色眼眸很平靜地看着對面的真田，她不急也不燥。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過，兩個人之間形成一股強大的氣勢，雙方毫不退宿，互不示弱。
突然真田一個假動作，兩人快速地向前移動，真田氣勢如虹，無音輕靈如燕。
“砰——”兩把竹劍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無音迅速地俯身，腳步生風，一個腰側進攻，卻被真田閃身躲過。
“真田，一本。”無音看着抵在喉嚨上的竹劍，仍然一臉平靜，只是隐在面具之下沒人看見。
無音直起身，靜靜地看着真田，真是個不錯的少年呢，小小年紀卻有着不同于他人的敏銳和沉着，稱他為皇帝不為過。但是……我要贏你。
“淺川，一本。”無音一個面擊，拿下一本。
趁真田還沒反應過來，無音一閃，姿勢優美，利落地出劍：“he!”竹劍抵在真田的腰側。
“淺川，二本！淺川勝出！”
真田弦一郎看着眼前的少女，暗暗欣賞，一段時間不見，淺川更加沉着冷靜了，很少有少女能做到這一點。太松懈了，自己竟然又輸給她了！
真田爺爺點點頭，對着無音說：“嗯，丫頭，你明白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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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明白什麽？無音不解。
“殺氣。你身上的殺氣比以前弱了。”真田爺爺看着無音，繼續說：“劍道不是用來殺人的，而是用來修身養性的。你能明白這一點就好。”
無音看着眼前不怒自威的老人，微微低頭：“謝謝指教。”原來，前任的殺氣那麽重啊。吶，前任，你很辛苦，對吧？
一間日式房間裏，無音看着刀架上的太刀——櫻花落，記憶中的畫面慢慢顯現。
“精市哥哥，真田爺爺授給我一把太刀哦。”櫻花樹下，銀發少女笑臉吟吟地看着藍紫色頭發的絕色少年。
“小音真棒！那…小音的太刀叫什麽呢？”
“嗯…不知道耶。精市哥哥幫我的太刀取名字，好不好？”一片淡粉色的花瓣輕輕落在無音的肩上。
“就叫…就叫櫻花落，好嗎？”少年微笑着取下少女肩上的花瓣。
“櫻花落…嗯！真好聽！謝謝精市哥哥。”紫色的眼眸眨了眨，盛滿快樂。吶，精市哥哥，你是音的女神，是音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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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真田道館，無音想着剛剛和真田的對話，心裏一片沉重。
“淺川，幸村生病了。”
“生病？”是那個嗎？疑似格裏-巴利綜合症的急性神經根炎嗎？
“在關東大賽之前就住院了。”
“嗯…他…現在還好嗎？”
“東京綜合醫院。你自己去看吧。”
“…好。”
無音手撫着左胸口，有點疼呢。吶，前任，是你嗎？即使在你的記憶裏，幸村精市是那麽的讓你失望，讓你傷心，你還是很在意他的，對吧？你一直把他當成救贖，所以，無論他做了什麽，你都願意原諒他，對吧？。吶，我明白了，前任，他是你的陽光，即使有時把你曬得頭暈腦脹，即使有時把你曬得唇幹口裂，你仍舊對他心懷感激。只因為他是你的陽光，給了你黑暗中的光明和活着的勇氣。
所以，現在就去看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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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
無音推開一家花店的玻璃門，門上的風鈴發出“叮鈴鈴”的清脆響聲。
“歡迎光臨！”店主是個長得很普通的中年婦女，但是散發出來的溫和讓無音感到很舒服。
無音微笑着對店主點點頭，沒有說什麽，一個人在花店裏尋找着能送給幸村的花。突然，無音的視線被一盆雛菊吸引住。小小的花朵，白色的花瓣，淡黃色的花蕊，在陽光下獨自唱着屬于自己的歌。
雛菊的花語是——隐藏在心中的愛。
像缪塞的詩裏寫的一樣：“我愛着，什麽也不說；我愛着，只我心理知覺；我珍惜我的秘密，我也珍惜我的痛苦；我曾宣誓，我愛着，不懷抱任何希望，但并不是沒有幸福 ——只要能看到你，我就感到滿足。”
吶，前任，這是你想對幸村精市說的話，對吧？但是，有着小小白色花瓣的雛菊代表四種花語:第一種，永遠的快樂；第二種，堅強；第三種：你愛不愛我；第四種，則是——離別。
所以，無音想說的是：堅強、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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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音雙手捧着雛菊的花盆，鼓起勇氣，伸出手輕輕地敲了敲幸村的病房。
“請進。”溫柔的聲音傳來。
無音緩緩地推開門，走進病房，看見幸村靠着床頭正在看書。夕陽灑在窗戶下的地板上，烙下一塊歪扭的金色長方形。而幸村就在夕陽的金色光芒中安安靜靜地看着書，藍紫色的發絲在清風中陣陣飄動。
幸村聽到腳步聲，以為是護士進來了。卻久久沒有聽到說話聲，于是奇怪地擡頭看向來人。
“小音？”幸村沒有想到來人會是無音，眼眸中盡是驚訝。
“嗯……我……聽真田說……嗯，就來看看你……”無音想起幸村叫她“淺川桑”的樣子，一時不知道是要叫精市哥哥，還是叫幸村。
幸村看着無音，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麽。
“這是我剛剛在花店買的雛菊，送給你。”無音把花盆放到桌上，然後順手把桌子整理了一下。
“對不起。”幸村看着少女，愧疚地說到。即使，不是每一句“對不起”都能換回一句“沒關系”，他還是要說出這三個字。
無音聽到幸村的道歉，微微一愣。他是在為那個誤會道歉嗎？他…知道真相了？無音回過神，微微一笑，“沒關系。”
吶，前任，如果是你，你也會說“沒關系”，對吧？他是你的救贖，所以沒關系。他是我的曾經，所以沒關系。
因為沒有關系了，所以沒關系。——by:淺川無音。
幸村聽到無音的話，更加愧疚了。當時他怎麽會犯那種糊塗呢？他怎麽會說出那麽殘忍的話呢？為什麽不選擇相信小音呢？幸村忘不了自己說出“淺川桑”三個字時，無音紫色眼眸中的失望和悲傷。幸村自嘲地笑了，什麽神之子，不也就如此麽？
無音看着幸村自嘲的表情，知道他心中的愧疚一時無法抹去。如果他知道，此時的淺川無音已經不是原來的淺川無音了，會怎麽樣？只是世上沒有如果，無音不希望，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副身體的靈魂換了。
“精…精市哥哥，我…不怪你。所以，你不要再自責了。”無音試着安慰幸村：“你要好好地接受治療，你的病會好的。”的确，幸村的病會好，并重新拿起球怕。
“謝謝你。小音。我……會好起來的。”幸村聽到那一句“精市哥哥”，想起那年櫻花樹下的小音。這就是他的小音，如此美好的小音。
“嗯……還有……告白的事，你就忘了吧。精市哥哥永遠都是小音的哥哥。”哥哥，多麽好聽的稱呼。無音對着幸村笑了笑，真的很希望有一個疼愛自己的哥哥，那是屬于家人的溫暖。
幸村看着無音充滿期待的紫色眼眸，沒有所謂的愛戀，沒有所謂的傾慕，只是純碎的期待,還有一點幸村看不透的東西：“好。”精市揉揉少女的銀色發絲，溫柔地說：“小音要經常來看哥哥哦！”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