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齊淩自從發現了許琛那個筆記本後, 心思就沒有從上面挪開。
他可以從這上面追溯到許琛學生時代的軌跡,裏面記載了很多有趣的小東西,比如江教授上課了的時候有一個觀點闡述的好像有問題,許琛就記錄了下來, 在
可齊淩看到這裏就被許琛叫下去吃飯, 他急匆匆吃完一碗飯就想上去繼續看,可被許琛攔住。
許琛讓阿姨盛了一碗排骨湯放到齊淩面前, “喝完。”
齊淩皺眉看着乳白瑩潤的排骨湯,有點排斥,“我吃飽了, 喝不下。”
許琛之前沒說錯, 他的确不喜歡喝湯, 夏天喝能出一身汗, 難受的要命。
可許琛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只吃了一碗飯。”
意思是他不不可能吃飽。
齊淩眸光一閃,找了個借口:“我今天學習任務還沒完成, 想早點上去。”
他可太想知道許琛跟江教授的讨論結果了。
“我下次肯定多吃!”
他說完就準備站起身溜去樓上。
可許琛絲毫不吃齊淩這一套, 見招拆招,“那就把湯帶上去喝。”
他說完還作勢吩咐阿姨,“給他準備一大碗端上去。”
齊淩手剛撐在桌子上剛準備起身, 聽見許琛的話一下嚴嚴實實坐回去,迅速端起面前的湯喝了一口, 差點燙到舌頭, 手忙腳亂地說:“我喝我喝!不要大碗!”
許琛真的一點情面都不講的!
許琛見他氣鼓鼓地瞪他, 不由好笑, “什麽事這麽急?”
齊淩小心地喝了一口湯, 将在筆記本上看到的內容如實告訴了許琛,想到什麽,恍然大悟,“不對,我可以問你啊!你還記得這件事嗎?”
許琛接過阿姨遞過來的排骨湯,回想了一下,點頭:“記得,你看的應該是我第一次上江教授課的時候。”
當時年少輕狂,憋了一節課,課間時間立馬就上去跟江教授辯論這個問題,教室的學生都湊在旁邊聽熱鬧。
齊淩見他竟然記得,眼神發亮,急忙追問:“然後呢然後呢?是江教授講錯了還是你錯了?”
許琛見他下意識傾身,一臉想吃瓜的小模樣,忍不住拿筷子敲了敲他的腦袋,“坐好。”
齊淩吃痛地捂着頭,不情不願地坐了回去,可眼睛還是巴巴地看着他。
許琛知道逃不過去,捂唇輕輕咳了咳,無奈道:“是我錯了,我混淆了一個概念。”
這件事之後還經常被江教授拿出來念叨,所以他記得很清楚。
齊淩籲了口氣,“我就知道。”
像是許琛理所當然地說不過江教授。
許琛瞧他這胳膊肘往外拐的态度,指着他碗裏還剩大半的湯,頗有些好笑道:“湯要是涼了還沒喝完,就讓阿姨給你重新盛一碗。”
齊淩聞言下意識喝了一口,反應過來自己被人吓唬到了,控訴道:“你這是惱羞成怒,伺機報複!”
許琛沒理炸毛的小貓,也低頭喝了口湯。
齊淩見他陪着自己一塊喝,心裏稍微平衡了一點,也就乖乖把湯喝完了。
之後他摸了摸自己被撐的圓圓的小肚子,有點哀怨的看着辦公桌上打開電腦正在工作的許琛。
憑什麽就他一個人撐着了?
許琛回複了一個郵件,一擡眼,就看到齊淩躺在沙發上幽幽地看着自己,他問:“怎麽了?”
齊淩在沙發上翻了個身,背對着許琛,良久,才嗡嗡說道:“吃撐了……”
本來他是可以跟許琛坐在一起學習的,可這撐撐的感覺讓他止不住地想亂動,怕打擾到許琛,就只能自己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看筆記本。
許琛瞧他這自閉地直挺挺躺在沙發上的模樣,不由莞爾,“起來走走。”
他是真沒想到齊淩只吃這麽點就撐成了,難怪這麽瘦。
可齊淩懶懶地趴在沙發上,顯然對他心有怨念,“不要。”
他已經跟沙發合為一體了。
許琛見叫不動他,只能上手,他走上前,托起齊淩的腰,可齊淩就算站起身也只是軟軟地靠着他,還趁機窩進了他的懷裏。
許琛低低笑了一聲,“站好,我給你看個東西。”
齊淩仰頭看了他一眼,不過很快窩了回去,懶洋洋道:“你肯定只是想哄我,不想讓我抱。”
他又将人圈緊了,“我才不會上當。”
許琛無法,只能抱着人去了陽臺,齊淩隐約聽到底下的人聲,一激靈,立馬松開了許琛,怕被人看到一下就跑回了房間,“你這是耍賴!”
許琛哪裏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底下的人看不到陽臺。”
“而且,我帶你來不是因為這個。”
他側身倚在陽臺欄杆邊,雙腿曲起,姿态閑散地看着底下,嘴角揚起一個很淺的弧度:“你過來就知道了。”
齊淩見他這樣子,還是沒抵住心裏的好奇走了過去,學着許琛将手撐在欄杆上,往下看,只一眼,就被震撼到——
底下是一大片花圃,種滿了紅玫瑰,此時正開的熱烈,在夕陽的餘晖下映照下愈發嬌豔稠麗,美不勝收。
一陣微風拂過,齊淩都能感受到底下玫瑰清淺的香氣。
齊淩側頭看向旁邊的人,滿是驚豔:“沒想到這裏還種了這麽多花,還正對着你的陽臺,我看底下還有燈的,晚上開燈從上面看是不是會更好看啊!”
許琛聞言往底下看了一眼,四散着的确有小燈,“晚上可以試試。”
齊淩點頭,看着節,好豔。”
許琛嘴邊也泛起一抹笑:“喜歡的話可以去摘一點上來,正好消消食。”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許琛看着他眼裏的心動,将他被風吹到頰邊的發順了順,“沒什麽不好,這是我媽媽的花園,現在是我在管,沒人敢說什麽。”
齊淩怔了怔,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許琛提起他的母親。
他低頭掩去眼底的複雜,再擡眼,臉上恢複之前的輕快,笑意盈盈道:“那我肯定要去摘最好看的那幾朵,到時候你可別心疼!”
許琛見他興沖沖的樣子,囑咐道:“記得找管家拿工具。”
齊淩點頭,“好,我摘完就上來。”
王伯聽了齊淩的來意以後,明顯有點驚訝,“少爺讓你進花園去摘花嗎?”
齊淩聞言點頭,“有什麽問題?”
王伯意識到什麽,歉聲道:“抱歉,是花園除了我之外,太久沒有人進去過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給齊淩遞上手套和剪刀,“玫瑰的刺很鋒利,小心劃傷手。”
兩人進入花園,齊淩沒有先摘花,而是跑到遠處,朝上面招了招手,王伯疑惑地跟随他的目光看過去,一下就看到了二樓陽臺的許琛。
許琛明顯也看到他們了,手朝身後收了收,朝他們點了點頭。
就算他收的快,眼尖的齊淩也一下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根剛點燃的煙。
他摘下一只手套,給人發了條消息,【你又在抽煙!!!!】
【我之前就聞到你身上淡淡的煙味了,不許抽了!!!!】
許琛從這些感嘆號裏莫名聽出了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他今天也就抽了兩根而已,還都是背着齊淩抽的,沒想到早就被人發現了。
現在這根也只是看到玫瑰想起了一點往事,下意識就點上了。
現在看到底下低着頭瘋狂打字的齊淩,那點煙瘾也消了。
齊淩見他沒動作,又噼裏啪啦打了幾個感嘆號,【!!!!!】
許琛知道自己再不動這小家夥可能跑上樓來找他算賬,只得掐掉煙,回道,【別催了,滅了。】
齊淩擡眼确定他沒撒謊,才收回手機。
王伯在一旁将兩人的互動看的清楚,笑道:“大少爺跟您的感情真好。”
齊淩聽見這話心裏一咯噔,管家是發現什麽了嗎?
不過聽許琛之前的意思,管家是能信任的。
他稍稍放下心,就聽管家繼續說道:“夫人身前很喜歡這個花園,紅玫瑰是她最喜歡的花,可是自從她去世之後,這裏除了我,就沒人進來過。”
“少爺也不許其他人來這個花園。”
王伯将齊淩摘下的一只花放進籃子裏。
齊淩聽着管家話裏有話,抿了抿唇,試探問道:“請問,您說的夫人是許琛的親生母親嗎?”
王伯點頭,“是的,夫人在少爺大二那年就去世了。”
齊淩摘花的手頓了頓,其實他之前查過許家的背景,在許琛21歲時親生母親病逝,他的父親許瀚海再娶,許洲是許琛同父異母的弟弟。
網上的資料就只有這麽多。
可聯系到許洲的年齡,他明顯不是在許瀚海再娶後生下的孩子。
齊淩不由聯想到之前來許家時許洲一家其樂融融的景象,那個時候許琛是在國外?
他的家,是被許洲占了嗎?
王伯看着齊淩低眉沉思的模樣,頓了頓,開口道:“你跟少爺一樣叫我王伯就好,我是看着少爺長大的,你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我。”
他發現許琛跟齊淩之間好像還橫着很多東西,而許琛的性子他也了解,悶的很。
齊淩看了眼手中嬌豔欲滴的玫瑰,這一瞬,他心裏閃過很多問題,許琛的母親是正常病逝的嗎?許琛是不是一直跟許洲不合?許琛在這個家裏過的怎麽樣?
這些問題一一在腦海中浮現,他卻開口問了另外一個:“許琛為什麽在他大二的時候突然出國?”
剛剛他在樓上看到了許琛的筆記上記得滿滿當當,明顯對他所學的東西飽含熱忱,甚至他在大二上學期就在xx期刊上發表了論文,是江教授最得意的弟子。
他聽到過很多傳聞,要是許琛還在A大,江教授根本不會再找最後所謂的關門弟子,他會盡力培養許琛這一個學生。
這樣前途光明的許琛,為什麽會突然放棄學業出國?
王伯沒想到齊淩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一時啞然。
這其中牽扯到的東西太多了。
他朝樓上看了一眼,許琛已經回房了。
齊淩注意到他的視線,問道:“是不能說嗎?”
“也不是。”王伯搖了搖頭,想起許琛對齊淩的态度,也沒什麽不能說的,“這事說起來有點長。”
王伯招呼齊淩坐在一邊的長椅上,“許琛出國是在他母親去世後,當時夫人已經提前将股份轉到了許琛名下。”
“夫人應該已經提前察覺到什麽了。”
其實許瀚海跟她之間的感情在公司做起來後就變淡了,她一開始并沒有在意,很多夫妻最終都會走向平淡,他們還有優秀的兒子,沒什麽遺憾。
可她沒想到許瀚海會出軌,還在外面養了這麽大一個兒子。
她一下怒氣攻心,加上長久的勞累積累下來的病根,人一下就倒了,她只來得及将自己名下的股份轉到許琛手裏。
“夫人給少爺留了遺言,讓他畢業後接手公司。”
當時他在許琛身邊,聽見夫人字字泣血地訴說許瀚海的所作所為,也眼見着許琛咬着牙,手背青筋繃起,悲憤地想沖出去質問,卻被夫人攔了下來,斥責他沖動,這樣下去只會毀了她的計劃。
許琛最終沉默了下來。
溫潤的少年變成現在冷漠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許總。
齊淩聽到管家聲音有點沉重,手緊了緊。
許琛是在自己母親離世前知道父親多年前就出軌的消息嗎?那該有多難過多絕望啊!他光是想想那個場面,就覺得心揪了起來。
王伯看着面前的玫瑰花園,陷入回憶中,“夫人覺得許洲畢竟年紀小,最後他跟丈夫創建的公司肯定還是會落在少爺手上。”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許瀚海得知她将股份盡數轉給許琛後,就隐隐猜到了她的打算,他以許琛還在上學不會打理股份為由,想讓他轉出一部分給自己代為保管,再加上許洲也是他的兒子,他不能厚此薄彼。
王伯想到這裏不由覺得諷刺,“他竟然想讓許琛将股份跟許洲平分來彰顯他的父愛。”
齊淩聽到這裏,實在不能接受:“為什麽?許琛才是他養在身邊長大的孩子,再說,這股份是許琛母親留給自己兒子的。”
許瀚海為什麽不把自己的股份轉給許洲,這也太離譜了。
“因為少爺現在手裏的股份跟他是基本持平的,一旦他的股份被分割,少爺只會更容易上位。”
當時公司裏很多由許琛母親帶出來的親信,肯定也會支持許琛做這個掌權人。
再說,許琛太優秀了,許瀚海不想那麽早退休。
王伯看着眼前玫瑰花上鋒利的刺,扯了扯嘴角。
許瀚海精明得很,于是他逼着許琛交出股份。
齊淩咬了咬牙,心中怒意翻湧,“所以他們就把許琛逼去了國外?”
許瀚海還配做一個父親嗎?
他越想,只覺得胃裏升起一股熟悉的惡心感,他生生将他股感覺壓下去,手不自覺握緊,玫瑰的花刺穿過手套,紮進他的手掌,他卻毫無所覺,“王伯,許琛在許氏是不是也很難做?”
他之前其實有點疑惑,作為許氏名正言順的接班人,許琛為什麽要這麽拼命,現在聽完這一切,他才明白,許琛不是繼承公司,是要奪回公司。
況且,保不準許瀚海更看重許洲。
他想起之前許瀚海對許洲的寵愛,不由覺得一陣嫌惡,連帶着對許洲也産生了濃濃的厭惡。
不管許洲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都占據了原本屬于許琛的東西。
王伯看着齊淩咬牙切齒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少爺很厲害,公司的事難不倒他。”
就算他母親的舊人已經走的七七八八,許琛還是靠自己闖出了一片天。
他在許氏也有一點股份,對公司的情況還是大致了解的。
“我跟你說這麽多,只是想讓你多體諒一下少爺。”
許琛這麽多年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他希望陪在他身邊的齊淩能讓許琛快樂一點。
齊淩聽完,再也忍不住,蹭的坐了起來,摘下手套,拿着只摘了三朵的玫瑰,往樓上跑去。
花園再次變得空空蕩蕩。
王伯靜靜地坐在長椅上,看着面前的玫瑰花海,眼神也溫柔下來。
一切,都會好的。
齊淩蹭蹭蹭跑上樓,第一次沒有管會不會被人看見。
許琛正在處理文件,看到門被大力推開,問道:“怎麽跑的這麽急?我在房間內都聽到你的腳步聲了。”
話音剛落,他發現齊淩神情好像不對,眼眶紅紅的,像是要哭了。
許琛不由愣住,他走到齊淩身前,輕輕摸了摸他的發,問道:“怎麽了?跟我說,我給你做主。”
他以為齊淩在底下受什麽委屈了。
齊淩看了看溫柔的許琛,不知怎麽,覺得眼睛愈發酸澀,他想抱抱許琛,可是他手裏拿着玫瑰花,怕紮到他。
他揉了揉眼,“沒什麽,可能是花太豔了,看久了眼睛也紅了。”
許琛有些無言,“這是什麽道理?”
他看着齊淩手裏的花,“怎麽才三朵?不喜歡?”
他以為齊淩在底下待了那麽久,少說也會摘一大捧上來。
齊淩搖頭,“不是。”
他不知怎麽鼻頭又有點酸,“就是想你了,想早點上來。”
許琛哪裏聽不出他語氣裏的情緒,想接過他手裏的花哄哄,可剛低頭,卻看到齊淩白嫩的手心血跡斑斑,玫瑰花刺深深紮進肉裏,而齊淩卻像是沒有感覺,依舊緊緊捏着花。
許琛臉霎時就沉了下來,生氣又心疼,他小心地接過齊淩手裏的花,齊淩像是現在才感受到手心的疼痛,下意識想往後縮,卻被許琛一下抓住手腕,“別動,我看看。”
他将花放在旁邊的桌上,齊淩手心攤開,上面還殘留着花的倒刺,邊上依稀滲着血,觸目驚心。
齊淩瞪大眼,感覺到掌心的刺痛,有點懵,他什麽時候被紮到的?
許琛沒說話,讓人坐在沙發上,自己拿來醫藥箱。
齊淩看到許琛手裏的細針,瞳孔縮了縮,下意識就想抽回手。
許琛也沒攔,就這樣淡淡看着他,語氣帶了絲冷意,“想等着發炎然後更疼嗎?那樣你之後連筆都握不了,更別說用電腦打字了。”
齊淩縮了縮脖子,知道這次是他大意了,“我就是有點害怕,你別兇我……”
他慢吞吞将手伸了出來,攤在許琛面前,咬着唇,“我聽話就是,你也別生氣好不好?”
他不想讓許琛不開心。
許琛瞧着他讨好的樣子,不知怎麽突然有點下不來手,沉默半晌,他回身,從卧室的抽屜拿出一包東西,放在齊淩面前的桌子上,“等會不許哭,消完毒這些都給你吃。”
語氣別扭,像是很不習慣這樣哄人。
齊淩看着桌上一包大白兔奶糖,眨了眨眼:“你房間怎麽會有這個?”
還是開了封的。
許琛随口應道:“之前路過便利店順手買的。”
齊淩若有所思,這些糖,應該很甜吧?
他想到什麽,語氣堅定:“那我要糖,我才不會哭。”
之後,挑刺的時候齊淩疼的淚眼汪汪的,可硬是沒喊一聲,酒精消毒的時候還是沒忍住,伏在他的肩頭,死死閉着眼:“疼……”
許琛感受着肩上的顫動,動作輕了點,還是沒忍住,哄道:“乖,馬上就好。”
齊淩又靠近了他一點,含混地應了一聲嗯。
處理好之後,許琛看着齊淩手上的傷口,沉聲道:“以後想要新鮮的玫瑰讓底下的人去摘,你不許去了。”
這麽怕疼的一個人,到底是怎麽把自己紮成這樣的?
齊淩小聲辯駁:“我只是不熟練,手套破了,下次肯定不會了。”
他說完不等許琛拒絕,小心将桌上的幾只玫瑰放到早就準備好的花瓶中,還想抱着它去書桌那邊。
許琛看着他笨拙的樣子,擡手拿着花瓶,放到了齊淩的書桌前,剛松手,齊淩就叫住了他,“不放我這邊。”
齊淩指了指另外一邊,“放你那邊。”
說完怕許琛不願意,急聲道:“你那裏陽光好,它活的久!”
許琛見他又開始胡謅,皺了皺眉,不過還是沒說什麽,将玫瑰挪到了自己辦公桌旁。
是他一擡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齊淩又挪了一下角度,保證不會礙着許琛辦公後才放下心來。
許琛站在一旁,看他忙前忙後,弄好花後,又跑回去,從桌上拿了個什麽東西,獻寶似的遞給他,“給你吃。”
許琛低頭一看,是他剛剛當做獎品給齊淩的奶糖。
他看齊淩忍的那麽辛苦,以為他是真的很喜歡吃這個糖,沒想到第一時間是給他吃……
齊淩見他不接,又頗為費力地剝開包裝,遞到他嘴邊,笑的眉眼彎彎:“喂你!”
許琛漆黑的眼定定看着齊淩,沒接,反而問了齊淩一句,“王伯跟你說了什麽?”
齊淩明顯是在刻意哄他開心,加上在底下呆了那麽久卻只摘了三支玫瑰,肯定是有其他事情耽擱了。
齊淩愣住,他沒想到許琛這麽敏銳。
許琛見他這樣子還有什麽不懂,他掃向齊淩傷口遍布的手,接過糖,塞到齊淩嘴中。
“無論他說什麽,都不值得你将手劃成這個樣子,知道嗎?”
那些都過去了,他不需要被人同情。
齊淩感受到嘴裏蔓延的甜味,垂下眼,悶聲道:“知道了,對不起。”
他攥緊自己的衣服下擺,“我只是想把糖給你吃。”
他想讓許琛的生活甜一點,想讓他心裏不那麽苦。
可是許琛好像比他堅強多了,他并不需要安慰。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人掰開,許琛怕他蹭到傷口。
齊淩低着頭,配合地張開手,不過什麽都沒說。
許琛嘆了口氣,挨了挨他的手背,像是安撫,輕聲哄道:“不說你了,嗯?”
齊淩依舊沉默。
他挑起齊淩的下巴,果不其然,齊淩眼眶又紅了,滿是委屈。
許琛擡手,指腹揉了揉他濕漉漉的眼尾,低頭,感受着對方呼吸間的奶糖味,在他唇角印下一吻,
“我覺得現在已經很甜了。”
有你在,一直都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