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霍修予腳步一頓, 像是聽到什麽讓他疑惑的事,皺着眉轉身,否認道:“沒有。”

“沒有那為什麽那天晚上你會突然離開會所去找她?”

霍修予被問得愣了愣, 眉心擰得更深了:“你怎麽就覺得我是去找她了?”

陸慕然沒有說話,直直地看着他, 仿佛要将他看到心虛為止。

舌尖抵了抵後牙槽, 霍修予點了點頭,不再嘴硬:“對,我是去找她了。”

他單手揣兜, 仍是懶懶散散對什麽都漫不經心的模樣:“我覺得以前做得有點過分了, 想跟她道個歉,有問題嗎?”

“沒問題。”陸慕然垂了垂眸, 忽然笑了, 而後提醒他:“可是阿予, 你以前可是無論做錯了什麽事都不會道歉的。”

“你跟陳京州鬧矛盾那次, 我勸你去道個歉和好, 你跟我說, 你寧願死也不會說對不起這三個字。”

高中時候的他, 宛如衆星捧月, 驕傲又優秀的人,自尊心也重得不得了。

陳京州和她能夠忍受, 或許也是因為知道他本質是個什麽樣的人。

陸慕然從來沒想過,這樣自傲的霍修予, 有一天會願意和一個人道歉。

插在兜裏的手指尖動了動, 霍修予擡了擡眉眼:“做錯了事不就該道歉?人又不會永遠停留在過去。”

陸慕然微微一滞, 低聲重複那句一語雙關的話:“人又不會永遠停留在過去, 是嗎?”

半晌沒見她再說什麽話, 霍修予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轉身離開。

走出沒幾步,陸慕然忽然又喊了聲他。她停頓兩秒,而後似乎是鼓起勇氣,聲音裏帶着幾不可查的輕顫:“阿予,雖然你不想承認,可是我和陳京州這兩個局外人都能看得出來。”

“如果你不想以後後悔的話,別那麽驕傲了,試着去看清自己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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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修予沒有停留,像是沒聽到這句話一樣,大步離開了高三教學樓附近。

冬日的風吹動蕭瑟的樹木,地上的落葉卷起灰塵。陸慕然安靜地站在原地,慢慢看着那個背影消失在視線範圍裏。在徹底看不見霍修予的身影之後,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像是松了一塊大石頭一樣。

眼眶有些酸熱,她伸手摸了摸被風吹得冰涼的臉,揚起一個明亮的笑。

身後忽然傳來急切的腳步聲,陸慕然轉頭看去,陳京州急匆匆地朝着這邊跑來,在她旁邊停下,喘着氣問:“阿予呢?說去找人怎麽自己也丢了?”

陸慕然眨眨眼:“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陳京州剛拿出手機,想給霍修予打個電話,聽到她這句之後,動作一頓:“什麽意思?”

“他要找的那個人離開學校了,他也跟着走了。”

陳京州不信邪地打了個電話過去,那邊接聽,只說了一個“在開車”,就挂了電話。

嘟嘟聲讓他一愣,不可思議地盯着手機屏幕好半晌,憤憤道:“我靠,這都什麽事啊。”

陳京州用力地按着手機,不知道在給誰發消息,邊打字邊念叨:“他倒爽快了,放那麽多人鴿子,還得我還收拾爛攤子。”

陸慕然不解,好奇地問:“他今天打算做什麽?為什麽讓你幫忙占禮堂座位啊?”

“還不是為了他那個小未婚妻。”陳京州脫口而出之後,才意識到旁邊站着的是陸慕然。

他立馬止住了話頭,尴尬地擡眼看去:“那什麽,我瞎說的。”

“沒關系。”陸慕然搖搖頭,“你不用介意我跟他的關系,我們倆分開那麽多年,我早就看開了。”

“我不信。”陳京州飛速說完,緊閉着嘴巴。

陸慕然無奈一笑:“好吧,沒有早就看開,但是現在已經不在意了。”

陳京州仔細地打量了她幾圈,見她真的一副已經釋然的模樣,才猶猶豫豫地說:“學校不是請他回來作為優秀畢業生上臺發言嘛,本來阿予不想去,結果前兩天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又答應了。”

陸慕然心裏忽然有了個猜測,随後果然聽到陳京州繼續道:

“他讓我幫忙在前排弄兩個位置,我才知道他是想趁着上臺發言的機會在這麽多人面前介紹他那個小未婚妻。”

秦昭寧和他訂婚的事,也就圈裏人知道而已。而且因為兩家的差距,以及霍修予放蕩不羁的性子,圈內人提起這件事時,都是一副秦昭寧倒貼高攀的看戲态度。

大概是因為知道自己高中時那麽過分地拒絕過人家,讓她在學校丢了臉,所以霍修予才想通過這種幼稚的方法彌補。

陸慕然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我還以為他要在禮堂當衆表白呢。”

“差不多吧。”陳京州和校領導解釋完,收起手機,又看了面前的陸慕然一眼,奇怪地問:“你真的不難過啊?”

不等陸慕然說什麽,陳京州忽然提前打斷她:“認識這麽多年了,沒必要當着我面撒謊啊。”

到嘴邊的話頓了頓,陸慕然失笑,走回長椅邊坐下:“有一點點吧,但是人總得朝前看啊。”

陳京州不明白她的話,也在她邊上坐下:“你這次回來不是找他的?”

“不是。”陸慕然垂目理了理大衣,“我不想一直活在我爸媽的管控下,剛好又拿到了一個國內公司的offer,薪資條件都不錯,就辭職回來了。”

陳京州張了張唇,不知道要說什麽,最後忽然突兀地問:“那你後悔過當年出國沒?如果你們當時沒鬧那麽僵,是不是不會像現在這樣?”

“應該也不會吧。”陸慕然半仰着頭,“其實我倆分手,是他提的。”

很多人都覺得是陸慕然甩了他,所以後來霍修予才會放蕩花叢,卻什麽人都不過心。陳京州雖然覺得有內幕,可也沒往這方面去想。

陸慕然回憶着當年的情景:“因為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我出國之後還會不會回來,我父母都在國外定居,我大概率也會留在國外。所以出國前一天晚上,阿予給我打了電話說分手。”

“我當時很想問問他能不能等等我,可我沒問出口,因為我也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有以後。”

其實現在她已經能很平靜地說出來這些了,沒人知道那天晚上,挂了電話之後,陸慕然一個人哭了多久。

她笑了笑:“大概就是當時的他太驕傲,而我太不堅定了。”

所以性格使然,現在這種情況好像是必然的。

陳京州安靜地聽着,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

陸慕然塌了塌肩膀,放松地往後一靠:“所以他現在喜歡那個女孩子,如果再這麽驕傲下去,是不行的啊。”

她微微蹙起眉,似乎真的有些擔心。

陳京州啧了聲:“他那狗脾氣就是這樣,寧願憋死在心裏,都不肯說出口。”

陸慕然後腦勺抵着長椅靠背,仰頭看着霧白的天空,閉了閉眼睛,沒有再說什麽。

陳京州擰着眉,擔憂地自言自語:“也不知道他找到秦昭寧沒有。”

校門口前的主幹道上,來往車輛都不停留。秦昭寧走了一小段路,才攔下一輛出租車。

她上車後報了個地點,降下了車窗透風。

司機是個健談的中年男人,秦昭寧一上車,他就拉着她說個沒停:“這地方學生多,門口不讓停車,還好你碰到了我,我剛送完兩個乘客。”

他感嘆:“我好遠就看到你了,我當時就在想,這誰家姑娘啊,被氣成這樣,臉都黑了。”

聽到他這麽浮誇的形容,秦昭寧沒忍住笑了:“有那麽誇張嗎?”

見她不再板着一張臉,司機也笑得和藹:“不生氣了吧,笑起來多好看啊。”

他搖搖頭感嘆:“我女兒跟你差不多大,談了個男朋友,每次她男朋友一惹她生氣,她也這麽板着臉。你說現在小男生怎麽都那麽不懂事呢,想想你叔我啊,跟你姨結婚都三十多年了,從來沒惹她生過氣。”

小風吹着,外面的景色變化,秦昭寧安靜聽着他說,時不時接兩句話。

明明是很普通的生活,在他嘴裏說出來變得惹人豔羨。秦昭寧手肘抵在車窗上,掌根拖着額角,由衷感慨:“你們一家過得真幸福。”

車子在十字路口停下,前面是幾十秒的紅燈。司機笑得臉上的褶皺分明:“對啊,其實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可惜你姨身體不好,不然我還計劃帶她去旅游呢。”

秦昭寧将視線從窗外收回來,随口問道:“阿姨怎麽了?”

“癌症,要化療放療,去不了遠地方。”

前方的路燈由紅轉綠,司機重新發動車子。提起他老婆的病時,司機眼中有隐隐的擔憂與哀愁,卻仍舊努力笑着:“但是沒關系,醫生說控制好了還有好多年能活呢,以後說不定醫學技術就發達了,癌症也能治好。”

車子繼續行駛,淹沒在一衆的車流中。剛剛那個插曲仿佛揭過,司機換了個話題,嘴沒閑着。

一個多小時後,出租車在老宅門口停下,秦昭寧掃碼付了錢,推門下車的時候,司機還在說:“小姑娘,什麽時候都往前看,不要讓自己不開心。”

秦昭寧頓了頓:“好。”

道路旁的常青樹葉子在風的吹拂下發出嘩嘩的響聲,目送着出租車遠去,秦昭寧臉上淺淡的笑意消散。

她轉過身,深深地看了一眼這棟別墅,擡腳走進去。

老爺子這個點通常在書房練字泡茶,客廳裏沒有人影。

秦昭寧上了樓,敲了敲書房門。過了一會兒,裏面才傳來一聲蒼老渾厚的“進來”。

她推開門,老爺子正在寫字,濃郁的墨香味洋溢。

他落完最後一筆,滿意地看了看,将毛筆放回筆擱上。

見來人半天沒動靜,老爺子擡起頭,看到是她後,愣了一下,冷淡的臉上頓時浮現出慈祥的笑:“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秦昭寧站在進門的地方,遠遠地看着他,半晌後,伸手關上了門。她走過去,在書桌對面坐下,隔着一張檀木書桌,看向老爺子,意味不明地問:“我回來那麽早,您不高興?”

老爺子愣了一下,拿帕子擦了擦手,坐下:“哪能啊,小霍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秦昭寧沒有說話,靠着椅背,視線落在那副字上。老爺子的字是練過的,遒勁有力,筆走龍蛇,秦秋北一點也沒遺傳到。

“怎麽不說話,小霍惹你不高興了?”

秦昭寧擡起眼:“沒有。”

沒等老爺子說話,她忽然問:“但是我有一件事想問您。”

老爺子忽然意識到哪裏奇怪了,自秦昭寧進書房起,她都沒喊過他一聲爺爺,語氣雖然禮貌,卻更像是對待陌生長輩的那種敬遠。

他不動聲色地蹙了蹙眉,手落在桌上的茶壺上:“你問。”

“我跟霍修予的婚約,是您定的吧。”

說是有話要問,可這句話沒有絲毫的疑問語氣。

老爺子倒茶的手微微一滞,将茶斟滿,放了一杯在秦昭寧面前,不答反問:“你對小霍哪裏不滿意?”

秦昭寧神情平淡,繼續分析:“秦霍兩家訂婚,對秦氏有助力,秦秋北自然樂見其成,可是依他的本事,還搭不上霍家的邊。您跟霍家老爺子是舊識,照霍修予在您面前的尊敬勁來說,能談成這樁婚約的,就只有您了。”

老爺子和霍家老爺子是舊友,當初兩家公司規模其實差不多大,只是到了秦秋北和霍珹這一輩,兩家一個走下坡路,一個節節高升,幾十年下來,差距越拉越大。

秦老爺子雖然到年紀退休了,但手腕一直沒削弱。他在公司的話語權,甚至比現在表面上的當家人秦秋北要重得多。

秦昭寧說完,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只是想要一個回答而已。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老爺子忽然笑了。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眼裏全然滿意神色:“昭寧,你是個聰明孩子。”

“我不是。”秦昭寧随即反駁道。

可後面的話她沒說出來,如果她聰明,她就不會被老爺子騙到。他的演技其實很拙劣,只是太久沒有所謂的親人對秦昭寧好了,所以他稍微體現出來的一點關心,都讓秦昭寧感動得眼盲心瞎地往圈套裏跳。

老爺子似有所思,卻沒明白她那句話的意思。他放下茶杯,神色認真起來:“昭寧,你也看到了,你父親并沒有能力接手秦家,你那個弟弟也是個半吊子,只有你,聰明,果敢,而且有能力。”

秦昭寧沒有接話,聽着他繼續說。

“但現在秦氏外強中幹,內裏虧空,單憑你一個人沒辦法将它起死回生,所以要借助霍家的力量。”老爺子嘆了口氣,“秦氏是我們秦家幾輩人的心血,爺爺實在不願意看到它沒落,昭寧,你能理解嗎?”

秦昭寧一言不發地看着他,大概是她眼神太澄澈,老爺子難得的被一個小輩看得有些心裏沒底。

他正要說什麽,秦昭寧忽然站了起來。

“您想讓我接手秦家,可以直接跟我說,沒有必要打着對我好的幌子。”離開之前,秦昭寧最後再看了一眼這個已經不再年輕的老人,眼底冷然,“秦家盛興還是沒落,都跟我沒關系。”

她按下門把手,身後卻忽然傳來老爺子語氣不明的話:“昭寧,你還會回到這裏來的。”

秦昭寧沒有停留,回自己住的那個房間,拿上東西離開了。

她的車不知道被老爺子弄到哪裏去了,老宅位于半山腰,不好打車。秦昭寧出了別墅之後,也沒想再回去,踩着高跟鞋順着路往山下走。

往常總是開車,現在走起來,秦昭寧才意識到這條路有多長。臨近中午,在鞋跟快被磨平之前,秦昭寧終于看到了來往的車輛。

她伸手攔了輛車,坐進去之後,司機問了兩遍要去哪,她才反應過來,眼睫動了動:“去南大吧。”

“南大離這兒遠着呢。”司機感嘆一句。

秦昭寧輕輕嗯了聲,雙腿酸疼得難受,她擰着眉捏了捏小腿肚。

窗外的風景飛速後退,車子距離這寸土寸金的地方越來越遠。秦昭寧透過後視鏡,看着山腳的牌子慢慢變小,最後縮成一個點。

其實這種事遇到得多了,反而沒有那麽難過,只是有些失望,并且覺得自己蠢而已。

怎麽明明經歷過,還能蠢到上當當真呢。

司機見她不想說話的模樣,也沒拉着攀談,擡手放了首歌。古早土味的歌聲響起的一瞬間,秦昭寧腦子裏的煩惱立刻空了。

在被土味歌曲徹底洗腦之前,車子停在了南大門口,秦昭寧付了錢下車,還有些頭暈腦脹。

秦昭寧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一點多了。她點開微信,小號的聊天列表裏安靜地躺着一個小貓頭像的人。

自從把小太陽帶回來之後,宋灼也把那個簡單的白底五角星頭像換成了它。

兩人的聊天記錄中,多了許多張圖片。

秦昭寧點開聊天框,删删減減的打了好多遍,最後卻又全部删掉了。她來得沖動,也沒想好要做什麽。只是當時司機一問,她下意識說了南大。

似乎比起那個寬敞卻寂靜的住處,南大更讓她有依賴感。

秦昭寧嘆了口氣,正要收起手機打車回家,宋灼卻忽然發了張圖片過來。

小太陽有了新窩,是秦昭寧特意給它挑的粉色。它似乎很喜歡,仰躺在裏面,四只小爪舒服地張開。

【小太陽的飼養員:小太陽睜眼了。】

照片沒有拍到它的正臉,秦昭寧順手發了個“它好棒”過去。

【小太陽的飼養員:小太陽問姐姐是不是有事找它。】

秦昭寧沒來得及回話,對面又發過來一句:【因為它剛剛給姐姐發自拍的時候,看到姐姐一直正在輸入中。】

差點忘了微信還有這種功能,秦昭寧愣了愣,懊惱地皺起眉。

【小太陽的飼養員:所以姐姐現在在哪?】

秦昭寧半開玩笑地問:【小太陽要來找姐姐嗎?】

【小太陽的飼養員:不是,小太陽的飼養員來找姐姐。】

然後,秦昭寧鬼使神差地,将地點發了過去。

【小太陽的飼養員:馬上到。】

盯着那三個字看了會兒,秦昭寧瞥向左上方的時間,心想馬上到是多久。

時間從一點五十跳到五十一時,眼前出現了宋灼的身影。

秦昭寧意外地眨了眨眼:“你剛剛在附近嗎?”

宋灼嗯了聲:“下午的課剛好在這邊。”

秦昭寧這才發現,宋灼身後還背着個書包。

他穿了件黑色的沖鋒衣外套,書包也是黑色的,秦昭寧剛剛沒看出來。

“走吧。”

秦昭寧不解地歪了歪頭:“去哪?”

宋灼問:“你想去哪?”

他的态度了然,秦昭寧想去哪就去哪,完全不在意自己下午還有課。

秦昭寧無奈:“你去上課吧,大四了,別翹課。”

宋灼站着沒動。

“那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上課?”秦昭寧試探着問。

“好。”

十分鐘後,秦昭寧和宋灼坐在小班教室裏,看着臺上的老師激情澎湃地講課,暗暗地拽了拽宋灼的衣袖,壓低聲音:“你沒跟我說是小班課啊 ”

整個教室就只有二十來個人,各自分散着坐,他們一男一女坐一起格外顯眼。

宋灼把電腦打開,屏幕上是編程界面。他尤為淡定:“沒事,這個老師不嚴。”

把音量調至靜音,他打開網頁搜了個黃金礦工的小游戲,把電腦往秦昭寧那邊推了推,表情裝作認真地看着前面的投影屏幕。

秦昭寧愣了愣,而後聽到他輕聲說:“你先玩一會兒,我待會兒有個彙報。”

這節課比較硬核,老師十來分鐘把上課的內容講完,拿起保溫杯喝了口水:“上次留的編程題都做完了吧,上來演示演示,我按着你們名單上面的喊人了啊。”

他拿起一張印有名單表格的白紙:“第一個,宋灼。”

秦昭寧停下手指動作,仰頭問:“要把電腦給你嗎?”

“不用,我導進U盤了。”

他從書包隔層裏翻出U盤,拿着上去。等他導出文件時,老師邊喝水邊調侃了一句:“你這可以啊,還有女生陪着上課。”

他們坐在最後排,來的時候沒弄出多大動靜,經老師這麽一說,其他人紛紛回頭朝秦昭寧看來。

秦昭寧默不作聲地降低存在感,偷偷瞪了講臺上的宋灼一眼。

宋灼剛好捕捉到這個眼神,眼裏有淡淡的笑意,清冽的嗓音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臺上:“我根據課題設計了一個小程序,代碼是這樣的……”

他做彙報的時候自信又認真,有着少年人獨特的蓬勃朝氣。陽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講臺上,也落在他身上。

這個小程序的代碼格外長,宋灼一節一節拆分,解釋詳盡。

秦昭寧不由自主地停下了玩游戲地動作,安靜認真地聽着。

彙報完,他往秦昭寧這邊看了一眼,才偏頭看向旁邊的老師:“我彙報完了,老師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問題,比我預料的還要好。”老師笑着鼓掌,“這不應該把你放第一個的,後面同學壓力得多大。”

宋灼将文件關掉,拔出U盤,走下講臺。

秦昭寧這時候才回過神,屏幕上的游戲已經結束了,她分數沒過關。

眼看着宋灼走來,秦昭寧手忙腳亂地叉掉游戲。不知道怎麽,鼠标誤點到了一個鍵,回到了宋灼剛剛打開的編程界面。

上面是一豎很長的代碼,秦昭寧看着有點眼熟。

剛準備關掉文件,宋灼回到了座位上。他瞥了眼屏幕上的代碼,微微一愣,趕緊伸手去關。

剛好和秦昭寧的手碰到了一起,鼠标點擊,代碼運行起來。

然後黑色的電腦運行界面上,一顆顆愛心像是流星雨一樣斜落而下,亮眼又絢麗。

作者有話說:

可惡晉江卡了一下,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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