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場的喧鬧總能讓人忘記時間的流逝,江洛感覺陳喻打完電話沒多久,魏子銘就跟從門口直接拐進來一樣。

他一身西裝,襯衫領口空了兩個扣子,像是沒扣。後來江洛又發現,是沒有。

衣服就着這麽開領的。

“魏子銘,你眼神好歹挪一挪,咱們這麽一大圈人呢,你那眼神就光盯着洛洛一個了。”

一個喝的兩頰微紅的女生沖他敲瓶子:“魏大學神快說說,回國了忙什麽呢?”

魏子銘臉型偏窄,給人的感覺很像鄰家哥哥,親切陽光,讓她說的略有些尴尬,便雙手合十求饒:“剛回來,在咱們南大助教,就別開玩笑了。”

他話裏謙虛,但明眼人都聽得出門道。

同為大學畢業,魏子銘在美國卻能本碩連讀加跳級,現在回國就是助教,将來讀個博士,年紀輕輕就可以升成南大教授。

桌上一時間少不了商業互吹,管鴻亮聽着不大舒服,拿了個杯子給魏子銘滿酒:“咱們搞AI的,你這學歷背景不去SLK試試工程師?聽說年薪六位數朝上。”

哪壺不開提哪壺。

江洛掃他一眼,管鴻亮低頭偷偷沖他吐舌頭:老子就是看他人模狗樣不爽。

魏子銘微微一滞,目光卻落在江洛臉上,然後說:“不打算拿命換錢,搞學術輕松,還能多留時間出來陪陪家裏人。”

江洛覺得他這話特別刺耳,像是單說給自己聽的。

事實證明就是。

魏子銘笑了一下,便問:“洛洛,聽說你跟季北秦在一起了。”

江洛“嗯”了一聲,算是回應。魏子銘卻沒放過:“他人呢,怎麽放你一個人在這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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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同學不乏帶了伴的,還有幾對本身就是情侶,畢竟是在夜場的活動,不放心跟來也很正常。

江洛看他一眼,絲毫不收斂性格,淡聲:“他忙。”

季北秦确實是忙,今晚是SLK和南大的合作晚宴,幾個國家重點實驗室的教授博導都在,一聊便晚了。

桌邊一位老頭穿着中山裝,圓片眼鏡鏡面很厚,他對季北秦提出的合作顯然很感興趣:“季總這個項目,剛好跟實驗室申請的資金不謀而合,而且你們比較在乎的負責人好團隊,我也剛好有些人選。”

季北秦眯眼:“蔣老的團隊,我信得過。”

“不不,這麽大的項目,你還是見見,別回頭不滿意。這人呢是我以前就看中的學生,剛從美國回來,他很有天賦的,而且在咱門南大呆過。”

季北秦是商人,他其實并不關心究竟是哪個打工仔來打這份工,只笑笑說:“嗯,那您安排。”

蔣教授随即對助理招手:“诶,你給子銘打個電話,看看他忙不忙,不忙就過來,見面談一下,好把這件事定下來。”

他話音落下,回頭的時候季北秦的神色卻略顯遲疑,并不若方才那麽餘裕。

男人像是被某兩個字牽動了神經,聲音低沉幾分:“方便問一下他叫什麽名字嗎?”

蔣教授端茶:“哦,叫魏子銘。”

良年club,酒過了兩輪,江洛突然收到一條信息。

季北秦:在哪?

他以為季北秦回家了,找不見他,心裏升起一點異樣的驚喜。但泡吧顯然不是一個讓季北秦滿意的答案。

江洛:回家陪我媽了。你回家了?

季北秦沒再回複。

江洛的心思已經不在酒桌上,他借口去衛生間想整理一下便離開,卻沒想到在廁所被魏子銘堵了個正着。

“他不适合你。”

魏子銘說。

江洛臉上挂個輕慢的笑,洗完手甩了兩下:“抱歉,我趕時間。”

魏子銘卻沒挪地,半靠在牆邊:“我來之前跟幾個教授打了招呼,蔣老他們晚上被邀請去SLK的南大合作晚宴。”

江洛頓住步子。

“幾個老師都帶了師娘,季北秦做東,在禦湖軒。”

他站在江洛身側,擡眉的動作帶着些許鋒利,壓迫感從發梢直直蔓延出來:“洛洛,你跟他不合适。”

江洛知道魏子銘的意思,明明是能帶家屬的晚宴,季北秦卻沒跟他提,更沒說要帶他去。

他不過是個寵物。

上不了臺面的男人。

魏子銘不會說謊,江洛心裏那幅季北秦在家等他的美好畫面破裂,步子便沒那麽急了,他一邊在心裏自嘲果然,一邊回身,面上卻沒有一絲傷心失意。

江洛半笑看他:“那我适合什麽樣的?不告而別的還是突然消失的?”

除了在季北秦和家裏,他這人吃不得虧,魏子銘不讓他快活,他也不讓魏子銘在這風度翩翩扮好人。

他話說到這裏,魏子銘的神色卻沒有如他所想的黯淡下去,反而眸間深厲,像是多了一絲苦意。

“不是。”

魏子銘頓了一下,避開這種争鋒相對的話題,把話扯回季北秦身上:“他連家都很少回吧?”

江洛沒說話。

魏子銘向來知道怎麽戳人痛點。了:“季家老爺子娶了兩個,兩個都是沒結婚證的,将來兩腳一蹬,沒有公司的什麽也不是,只會被掃地出門。他跟你就是玩玩,根本不可能長久。”

魏子銘一只手按上他肩膀:“你想要的他不可能做到,但是我都可以。”

“你回來就是想跟我說這個?”江洛面無表情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精心挑選的襯衫上。

魏子銘淡笑,見江洛沒有要馬上走的意思,他直起身,不再堵着門。江洛發現他站起來的時候有些吃力,右腿像是不自覺的前屈。

“腿不好?”江洛問。

“嗯膝蓋有點疼。”魏子銘說:“也不光是這個,其實我...”

他話音未落,身後便“嘭”的一聲開門響。

搭在江洛肩膀的手臂被大力掃下去,一陣熟悉的清冽男香,銀色山泉的後調。

他回過神,已經被拉到隔間的另一邊。

站在他面前的季北秦眸色生冷,一言不發,一個推門要進來的直接被吓得關門走了人。

對方似乎早知道他在這。

連詢問解釋的眼神都沒有。

江洛來不及張口,肩膀被朝外一帶,季北秦只看了裏面的人一眼,丢下一句:

“滾遠點。”

季北秦就這麽氣壓極低的攬着他朝外走,快要路過桌邊,江洛隐隐聽見幾句碎語。

“好吓人”

“突然就來了”

“什麽都沒問就過去了”

“我就說...”

看到他的瞬間,聲音又消失不見。江洛勉強打了個招呼,便被季北秦拉上了車,直接開回家裏。

路上江洛一直在想要怎麽解釋。

但又覺得今晚已經足夠掃興,根本不想開口。

結果到了家,季北秦也沒給他解釋的機會,直接扔上了床。

餐廳裏還是江洛走前留下的一桌大餐,只不過都冷了,看上去不再光鮮美味。紅酒杯裏的酒不時有輕微的晃動,可能是因為房裏的動靜太大,一直到天快亮才停下來。

季北秦那玩意兒就跟不知道歇一樣按着他做了三次,最後江洛一點力氣也沒有,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嗓子都啞了,趴在枕頭邊只剩下一口氣。

床上已經不能看,季北秦抱着人去客房睡,江洛被弄的狠了,落床的時候已經迷迷糊糊縮成睡姿,白軟的一只貼在他旁邊。

季北秦點了根煙,靠在床頭,狠狠剜了一眼腿邊的腦袋。

他沒想到江洛居然會騙他。

也許是這三年對方太乖巧,溫水煮青蛙。他倒是有些忘記了,當初的江洛可是南城夜場最亮眼的小少爺,男男女女都想貼,有錢有臉又年輕,鮮活的像塊未雕琢的美玉。

為了得到江洛,他沒少花功夫。這玉他可以放在家裏不玩,但不可能讓別人碰。

魏子銘則是連看都不能看。

江洛第一次跟他提起魏子銘,季北秦便黑了臉,然後說:“這人狼心叵測。”

現在果然沒錯。

魏子銘一回國,江洛居然學會跟他撒謊了。

如果不是江洛車上一直有定位,恐怕兩個人今晚敘舊情還不知道要敘到哪裏去。一想到這裏,季北秦沒來由的掐了煙,眉間陰郁。

江洛一直對他百般滿足,逆來順受,很乖巧。

他躺下去把江洛摟起來,發現這人睫毛有輕微的顫動,其實還沒睡着,只不過被折騰狠了在假寐。

季北秦輕輕捏他的鼻子:“晚上我沒去,你打算跟他聊多久?”

江洛被發現了幹脆睜眼,讨饒的往季北秦的懷裏拱了拱:“沒打算跟他聊,想回來等你的。”

“真的?”

季北秦對他那條欺詐短信還心有餘悸。他回想起來發現,其實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江洛便是這般經常耍小滑頭,只不過這些年收斂了很多,

“真的。”

江洛被他摟着,這會兒又暖又舒服,是真的要睡過去,咕咕哝哝說了句:“老公,好疼,讓我睡一會兒。”然後就沒了聲音。

季北秦抱着他點了個夜燈,發現後面确實腫了,又從抽屜裏摸了藥膏,抹上去。

客房沒開燈,只有陽臺飄窗邊灑進來幾縷月光,江洛睡熟了之後季北秦才按亮手機,月光暗下去一些。

他光着沒穿上衣,寬闊的肩上還有幾道江洛留下的淺淡紅痕。

季北秦身材很好,腰線修長胸肌堅實,他年輕的時候被季家送去部隊呆過幾年,現在的身邊人幾乎都是當時的舊識。

包括他正在發信息的助理駱曲。

“查一下魏子銘最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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