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裝病?”
季北秦臉拉上去一點。
他從小到大,什麽苦什麽難都沒當回事,就算當年被老頭子送去當兵都沒叫過一聲“別”,獨獨沒學會的就是示弱。
更別說是裝病。
聞朔:“他要真的像你說的,就是鬧,就是心裏過不去坎。那你就生個病,讓他心疼一下,其他的就顧不上了。”
他說完,看着季北秦一臉瞧不上的神情,扯扯嘴角:“愛信不信。”
“......”
周五的晚上,江洛又是在研究組呆到最後。
他發現自己先前的生活确實被季北秦占去了大塊,每天想着要怎麽給對方做喜歡的飯菜,要打掃家裏,要在床上更乖一點滿足對方重欲的索取,要好好在南城做一點事業留在季北秦身邊。
現在家裏有阿姨定期清掃,上下學有勵笗接送,食堂的飯菜雖然難吃了點,但速度很快,江洛有大把的時間給自己,他甚至覺得祁孜芸提的留學也不錯。
江洛已經開始準備相關的文書和成績,他想去最好的學校,需要下的功夫自然很多。
不光語言要考到接近滿分的水準,還有兩個競賽,如果能拿到名詞,自然會加分很多。
除了研究組的課題,江洛用課程把自己塞的滿滿當當,幾乎沒再想過季北秦的事,只是在祁孜芸電話問起來的時候,還是沒松口說出“可以”那兩個字。
他知道,如果他選擇了離開,選擇了用兩三年的時間出國上學,他和季北秦,也就徹底不可能了。
江洛還想再給自己多一點時間做選擇,只不過這不妨礙他準備,給自己多幾條路,不再把一顆心懸在季北秦身上。
入冬的南城很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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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洛關了別墅裏所有其他的燈,只留下自己房間那一盞,一本題刷到一半,樓下的門鈴響了起來。
門一開,是駱曲。
江洛下意識的朝他身後看,并沒有季北秦的身影。
這個老東西幾乎每天都會給他發信息,要麽是早上,要麽是晚上,定位或者一張照片,大概就是彙報自己睡在哪。
江洛從來不回。
中間急了,季北秦也摔過手機,停了一天不說話,但發覺江洛什麽也沒問之後,只能繼續拎起手機老老實實的發。
他偶爾往上劃過從前那一長片信息,剛好和現在是反過來的,江洛的那邊總是很多,而自己總是很少。
也就比現在裝死的江洛要強那麽一點點。
季北秦心裏冒煙,對着手機皺眉,他告訴自己這是因為忙,并不是和江洛二十來歲幼稚鬧脾氣一樣,故意不理人。
但也只是慰藉罷了。
其實給人的傷害是一樣的。
當你興致勃勃的,噓寒問暖的發過去一條信息,得到的卻是良久的沉默,不管是因為什麽,心裏總不是滋味。
甚至季北秦開始恨自己沒多看幾眼江洛的信息,如果那天他看了,及時回了,江洛都不會去別墅,也不會看到訂婚的事。
但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
最後季北秦總算認命,一場酒局五種酒混了個遍,不要命的喝下去,又淋了個冷水澡,折騰一宿,總算是把那副鐵棒一樣結實的身子骨鬧的頭痛腦熱了一點。
他立馬就讓駱曲把自己拉去了瑞安醫院——全國數一數二的私人醫院,SLK控股,也是當初江洛車禍之後呆了幾個月的地方。
駱曲此刻站在江洛的家門口,臉擰的十分不自然,他努力回想着季北秦躺在床上,十分精神的說:“去把洛洛叫來照顧我。”的模樣,有點開不下去口。
江洛眨眨眼:“怎麽?來給分手費?”
駱曲忙道:“沒有,季總病了。”
江洛的臉上出現一絲狐疑。
駱曲忙把那張急診科醫生迫于董事長淫威哆哆嗦嗦開下的【頭疼腦熱,中風先兆,建議留院觀察】診單,拎着一個角抖了抖:“真的,季總在醫院,這種近身的事,我不方便找外人照顧。”
駱曲頓了一下:“季總沒什麽親人。”
他腦子裏又是季北秦躺在病床上,虎視眈眈的盯着他:“什麽叫不願意來?不願意你就告訴他!我這輩子就剩他一個了!”
“說就剩您一個了。”
江洛:“......”
饒是江洛想關門,但心終歸不是鐵打的。
他跟季北秦在一起這麽久,什麽都見過,獨獨沒有見過季北秦生過什麽病。
這人的身體就像是鐵打的,能連續熬三個通宵只為了拿下一單生意,拿下之後還能不睡覺再狠狠折騰他一頓,再硬圈着他一起睡過去。
現在突然就中風了,江洛也是有點心悸。
“沒中風,是先兆。”
駱曲不得不在車上替自己別在褲腰帶上的工作澄清一句,江洛随即不太在意道:“差不多,我就去看一眼,不會呆很久,你還是乘早聯系靠譜的護工。”
“......”
駱曲感覺褲腰帶上輕了輕。
江洛進病房的時候,裏面的燈只虛虛點了一盞,季北秦穿着病號服靠在床上,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嘴唇也有點起皮。
江洛伸手探了探他額頭,溫度倒是真的有些燙。
看上去是真的病了。
他看着季北秦躺在病床上,磨不過心軟,先去找醫生問了問情況,回來的時候床上人已經睜眼,正眯着條縫看着他。
“怎麽來了。”
江洛不客氣:“你叫我來的。”
季北秦:“......”
他到底是混酒灌的太多,一皺眉,整個太陽穴都被牽引着,撐漲的血管透着暗紅色,整張臉都暗了幾分,樣子似乎很不好受。
江洛看到,眼神不自覺的軟了幾分。
“睡吧,這瓶吊完了我喊護士換。”
季北秦卻不肯閉眼,他腦子裏一片清明,或者說這麽多年就沒人能在酒桌上灌倒他過,更不要說是自己。
“洛洛,回家好不好。”
他聲音有些沙啞,喉嚨因為淋了冷水有點發緊,聽上去有些咳,嗓音深重:“先前是我錯了。”
江洛插在口袋裏的手攥了攥。
季北秦半靠在床上,眸色有些深厲,黃燈照的他臉色更白,高挺的鼻梁在枕側落下一片陰影:“你當真就因為這個,不愛我了?”